从外面看,这是一栋楼,从里头看,这是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由无数个小房间组成,生活在里头的人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个盒子,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世界。从外面看,所有人都很正常,正常交流,正常工作,但背地里,一切又都不一样。每个人都穿着白衣,他们瞳孔是白的,头发是白
从外面看,这是一栋楼,从里头看,这是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由无数个小房间组成,生活在里头的人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个盒子,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世界。
从外面看,所有人都很正常,正常交流,正常工作,但背地里,一切又都不一样。每个人都穿着白衣,他们瞳孔是白的,头发是白的,甚至连思想有时候也是白的,看上去没有边际,空白得像一片大草原。
他们每天都重复干着一件事,而这件事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不一样。有的人写字,有的人编程,有的人操作机台,有的人送饭,虽然这些行为听起来很无聊,但回报丰厚,每工作一个小时,他们头顶上便会产生一个彩色气泡,这种彩色气泡我们称之为“垛”,又叫精神的凝聚物。这个垛能换钱,具体能换多少,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垛产生的瞬间,天花板也开裂,一只机械大手从缝里伸出,摘取每个人头顶上的垛。这些垛能干什么?收集到何处?没有人知道。在里头工作的人只知道各司其职,其余的一概不管。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久,直到有一天,一个好奇的人潜入这盒子里。这人名叫彭锋,是位黑客,他无意间截获了这栋楼的摄像头,打开一看,立刻被里头的神秘景象给吸引住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决定去那里一探究竟。
想要进入盒子里工作并不难,只要有一项特长就行。这项特长没有高低之分,可以是扫地做饭,也可以是研发产品,二者产生的垛一样。
为了摸清每一间房的用途,彭锋选择当个送餐员。和他同一批进入盒子里工作的还有三人,一个是刚高中毕业的小混混,一个是已退休的六十五岁老人,还有一个是无业游民,他们对应的岗位分别是保镖,厨师和试睡员,盒子里没有你想不到的工作,只要你能提出来。刚开始工作时,他们的头发和瞳孔还是黑的,但没过多久,就全都白了。
彭锋没有变,他的头发和瞳孔依旧是黑的,但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集体,他染白了头发,戴上了白色隐形眼镜,这些东西都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因为盒子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进来了就不能出去,除非死。
叮!
铃声响起,所有人都醒了。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房间,看起来像是飞船机舱,房间里至少有一千个人,每个人都躺在一张白色床板上,床悬空着,离地面大概二十公分,上面没有吊绳,全凭磁力悬浮。床头处连接着一个洗漱台,牙膏,牙刷,毛巾,剃须刀,镜子,洗面奶,生活中常见的洗漱用品这里都有,只不过没有牌子,全是白色包装。
叮叮!
铃声再一次响起,所有人开始洗漱,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铃声变成了一种无形的指令,只要一听到铃声,大家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开始行动。
要是无视指令呢?彭锋试过一次,结果那天早上他没有刷牙洗脸,也吃不到早餐。洗漱台没有接收到他起床的数据,自然就没有给他准备早餐。
叮叮叮!
所有人站到床边排好队,按顺序走出房门,房间只有一个门,它在东面,过了这个门,就是食堂。同样的大,同样的白,里头一共有五张悬浮长桌,十张悬浮长椅。长桌上摆满了餐盘,这些食物都由厨师和送餐员准备,他们身为特殊岗位,设定的起床时间比其他人还要更早一些。
叮叮叮叮!
第四次响铃,意味着工作的开始,所有人放下手中餐具,起身离开食堂。食堂外是一条走廊,左右两面连接着无数间房,每间房的房门上都留有一个编号,从1到N,为什么是N?因为彭锋至今没有弄清这条走廊有多长,目前他只探索到308号房,早在270号房之后,房间里就没有人工作了,同时走廊上的灯也是暗的,尽管如此,他仍需探索,因为前方还有路,仍未到头。
今天他决定再往后查二十间房,每天二十间,迟早有一天会查完。现在他的送餐速度已经比刚来那会快了很多,有更多的时间去探索。
眼前的黑与墙面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彭锋猫着身子,将自制锁卡插入门孔中,这里的房间统一使用电子锁,要潜入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不仅如此,他还顺带把电子锁的感应声给消除了,尽管那声音微小,但他忍受不了。
彭锋轻轻转动门把,将自己的身子送入门缝之中。
咔!
门重新关上,彭锋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夜视眼镜戴上。
这间房的结构相比其他,差别很大,271-307号房虽然没人,但办公桌是整齐摆放,上面纸、笔、文件夹一应俱全,一看就是为后来人准备的。这里呢?什么也没有,他戴上夜视眼镜和不戴几乎没区别。
难道是间空房?
彭锋又向前走了几步,只听“嗒”的一声轻响,他踩在了一个按钮上。
哐!
眼前的黑暗突然开始后退,紧接着一道光撕开墙体,越来越亮,彭锋赶忙抬手遮住眼睛。
过了片刻,强光消散,彭锋放下手臂,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直路,由无数透明光缆组成,虽然路面看起来凹凸不平,有些粗犷,但脚踩上去,却有一种毛绒毯的柔软感。
彭锋小步向前,伴随着脚下奔涌的光电信号在线缆里来回流窜,他有种置身于未来的错觉。
这条光缆路位于盒子内部,因此他能看清长廊与每间房的构造,那条长廊看似笔直,却是盘旋而上。他原本以为每层楼都会有一条这样的长廊,但实际上这栋楼只有一条,借着视觉陷阱骗过所有人,并从二楼一直延伸到楼顶,如果这样推算没错的话,所谓尽头的N号房也应该在楼顶。
彭锋继续前进,他的目标是楼顶,一路上,他所见到的每一间房子背后,都装着一只机械手,而机械手的用途就是摘取垛。机械手将摘取下来的垛向上递,上面的机械手接过垛继续向上,循环反复,直到楼顶。
彭锋已到楼顶,光缆路面在他身前戛然而止,现在摆在他对面的只有三样东西,一口锅,一个巨人,一根吸管。
锅里装满了彩色气泡,那巨人坐在一张悬空的椅子上,他一身白衣,双眼紧闭,嘴里叼着吸管,不停吸食着锅中垛,那模样就好像在吸食众人的精神一样。
他到底吃了多少?从他那鲸鱼般隆起的肚子就能看出来,他至少在这里吃了二十年。
就在彭锋惊讶之际,那巨人突然睁开眼,打了一声饱嗝。
“呃……”
一个金色气泡从他嘴里飞出,直线下坠。处在最上头的机械手率先接过气泡,往一旁的墙壁上砸。
在没有任何声响的情况下,金色气泡碎作一枚枚金币向下掉落,原本负责摘取垛的机械手开始忙碌起来,它将手掌摊开,接过一把硬币后直接丢入房间里,金币触碰到墙,立刻化作数字显示在每个人头顶。
+100,这或许就是他们工作一小时所换来的回报?
“你,不属于这里。”
巨人看着面前渺小的彭锋,摆了摆手。
话音一落,两名男子从天而降,落在他身旁。
“别动我!”
彭锋一边挣扎,一边望向四周,他发现其中一人正是同他一起进来工作的小混混,此刻他瞳孔已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
“将他清除,用最高级的手段。”巨人闭上眼,继续吸食他的垛。
“是,老板。”那小混混点点头,如同机器人一般回答道。
“你想干嘛!”彭锋看着另一人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造型诡异的匕首,惊恐道。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将匕首轻轻捅入他的身体。
“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楼顶,匕首穿过彭锋的身体,没有流下血,但却带来了一阵无比强烈的剧痛,那感觉就像是有千万根火把在他伤口上炙烤。
“给我个痛快!”
二人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折磨着他。
“不!”
在二人准备捅入下一刀之时,彭锋咬舌自尽了,鲜血从他嘴里溅出,溅了二人满脸。
看着鲜血落地,原本坐在椅子上安逸享受的巨人突然跳了起来,吼道:“快去清理掉它!快!”
“是!”二人掏出打火机点燃彭锋,后者连同地上的血渍一起消失。
“回去做事吧。”巨人缓缓坐下,如释重负。
二人没有说话,各自散去。
夜晚,躺在白床上的小混混内心一阵躁动,溅在他脸上的血有一半渗进了他的眼,就像病毒一样,红色血滴穿过视网膜,潜入他的神经,将笼罩在他思想周围的壁垒打碎。
渐渐地,他瞳孔里的白淡化了,头发也恢复了原本的黑,久违的思绪回来了!他们从各个角落赶来,像老友一样聚集在脑海里。
我在做什么?
他原本只是想找一份工作,谁知却丢了属于自己的桀骜不驯。盒子仿佛一台同化机,将每个人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模板进行改造,而当所有人都被同化时,身为异类的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起同化,要么抗争到底。
铃声还未响,小混混便已起床,他一拳打在镜子上,将其打碎。
“怎么回事?”几个离他近的人被碎裂声吵醒,惊呼道。
小混混捡起玻璃碎块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瞬间涌出,他用手指沾了一点血,以自己的床位为起点绕房一周,所到之处,每个人的脸都被他抹上了血。
现在,所有人都中了毒,一种名为“自我”,实为“热血”的毒。他们奔跑,他们咆哮,像一群疯狂的野兽冲上楼顶,用嘴里的獠牙将巨人咬杀。
“回去做事吧。”巨人缓缓坐下,如释重负。
二人没有说话,各自散去。
夜晚,躺在白床上的小混混内心一阵躁动,溅在他脸上的血有一半渗进了他的眼,就像病毒一样,红色血滴穿过视网膜,潜入他的神经,将笼罩在他思想周围的壁垒打碎。
渐渐地,他瞳孔里的白淡化了,头发也恢复了原本的黑,久违的思绪回来了!他们从各个角落赶来,像老友一样聚集在脑海里。
我在做什么?
他原本只是想找一份工作,谁知却丢了属于自己的桀骜不驯。盒子仿佛一台同化机,将每个人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模板进行改造,而当所有人都被同化时,身为异类的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起同化,要么抗争到底。
铃声还未响,小混混便已起床,他一拳打在镜子上,将其打碎。
“怎么回事?”几个离他近的人被碎裂声吵醒,惊呼道。
小混混捡起玻璃碎块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瞬间涌出,他用手指沾了一点血,以自己的床位为起点绕房一周,所到之处,每个人的脸都被他抹上了血。
现在,所有人都中了毒,一种名为“自我”,实为“热血”的毒。他们奔跑,他们咆哮,像一群疯狂的野兽冲上楼顶,用嘴里的獠牙将巨人咬杀。
楼倒了,人散了,脆弱的盒子看似不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
你看矗立在街边的那栋高楼,从外面看是一栋楼,从里面看,或许还是一个盒子。
这个世界也一样,表面上看是一个世界,然而本质上它还是一个盒子。
所以,这盒子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我也正想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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