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情深深雨蒙蒙》

　　上世纪九十年代曾成功打造出天后级歌手金菲的音乐制作人罗建中，如今已近天命之年，其地位随着内地流行乐市场的萎靡而一落千丈。在结识颇具天赋的十九岁少女罗珊后，立志通过自己的能力、人脉、经验将其打造成新一代天后级歌手，从而再次恢复自己行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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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快看，大爷飘了！

　　好不容易熬到离录制结束还剩两天的工夫，罗建中叮嘱自己一定要兢兢业业不起事端。他在业内出了名的拿不到尾款，不能都怪资方不规矩。

　　期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事后让罗建中深信那是与神明有关的征兆，预示着一个新的世界向他敞开了大门——一位身着斜襟麻衣须发皆白的老大爷信步走上舞台，看上去就不是位通俗的大爷。

　　「大爷，您多大岁数了？」处女作家探着头对着麦克风大喊，仿佛看不见听不清的那个是她。

　　「一百零一岁。」

　　现场发出一阵惊叹声。罗建中看了眼选手信息表，并无其他赘述。他想问老人养生的秘诀，念这是档音乐选秀节目而作罢。

　　「看您这身行头，不是练过，就是走错片场了。」时尚教父打趣道，「您打算给我们表演点什么？」

　　「悬浮。」老人声音洪亮，浓重的本地口音给他增添了一番硬核朋克的时尚感。

　　「炫富？你要在我们面前炫富吗？」处女作家重新打量着。

　　「悬浮，」老人强调，「两脚离地的悬浮！」

　　「讲真的，这么大岁数跑出来炫富，说不定会红啊！目前还没有炫富大爷这样的网红吧？」时尚教父建议道，根本不在乎老人说些什么。

　　老人也不在乎他们的无礼，闭上眼调节呼吸，微微蹲坐，缓缓地收起一条腿，靠一条腿支撑着身体。有人小声议论这个老头看似枯瘦，却一副仙风道骨，没准儿真能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来。接下来就在罗建中的眼前，在扎麻花辫的处女作家面前，在强撑着自己达到一米七高度的时尚教父面前，老人缓缓的抬起另一条腿，两腿盘坐悬浮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罗建中明显感觉到现场的氧气一下子不够用了。

　　「快看，大爷飘了！」

　　「真的假的？太可怕了吧！」

　　「雕虫小技，13 年我去斯里兰卡做慈善救助的时候见过那边的僧侣……」

　　「罗老师，你看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罗建中没有回答，很久以前他就学会对这个世界见惯不怪了，不在理解不了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真相确实很重要，但比获取真相更重要的是掌控结果。他是个不在意本质，只看联系的人。所以令他困惑的不是「大爷飘了」，而是为何会在此时此刻让他遇见这样的事情。

　　老人表情安详，姿态舒展，犹如一方神祇给罗建中带来莫名的力量，使他心生欢喜，对未来充满期待。他攥紧拳头，屏住呼吸，直到这种力量清晰到可以用语言表达出来，放松的刹那感觉身体随之震荡——应该如此解释这种力量：对抗未知的恐惧，还有未知的希望。

　　「他怎么不动？」有人问，没人回答。

　　有人希望大爷能围着观众席飘一圈，最好还能从上面撒下红包来。可老人只是飘在原地，足足过了十分钟的样子，观众对此失去了兴趣。老人缓缓放下一条腿，然后是另一条，最后站直身子，睁开眼睛。

　　时尚教父捧着双颊叫道：「您都快吓死我了，能告诉我们是怎样做到的吗？」

　　老人掸了掸麻衣上的褶皱，说：「执意妄为。」罗建中在《工作手册》上记下来。

　　「怎么说呢？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但我还是愿意投您一票，期待你复赛时更精彩的表现。」

　　老人说：「复赛我还是表演悬浮。」

　　时尚教父：「啊，这么无聊？罗老师你怎么看？」

　　「这位老先生的表演很精彩，但我不能让您通过。」罗老师说。

　　「为什么不通过？复赛时我还想看他飘，不行吗？」处女作家用笔敲打着桌面，歪着头问。

　　「这是音乐选秀。」

　　「哦——」时尚教父恍然大悟，他赧然一笑转而又问老人：「大爷，您能边飘边唱歌吗？」

　　「我不会唱歌。」老人家镇定自若。

　　「那你来做什么？」处女作家歪着头问，「我要靠近检查一下。」

　　「不行。」老人回答的斩钉截铁，脸上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诀窍人家都说了，你还检查什么！」罗建中劝阻道。他尊重舞台艺术，不能随便揭穿人家的法门。

　　「我要为观众负责！」处女作家祭出人民的名义，明知这段表演不能在电视中播出，依旧面带愠色，边说边朝舞台走去。

　　就在这时，音箱里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啸音，灯光熄灭，录影棚顿时陷入黑暗。在经历了数周日夜不休的工作后，硅箱先于录制组罢工了。观众单纯的以为这是节目组策划的表演，平静的令人担忧。

　　罗建中眼睁睁看着老人的白色残像如烟雾般慢慢稀释在黑暗中，当应急灯亮起时，舞台上已空无一人。处女作家呆呆站在台口，望着老人刚刚站过的地方怅然若失。

　　发生这样的事情理应让人不安。

　　到了当天晚些时候，几乎没人讨论那个悬浮、消失的老人了。有些人兴许会向家人提起这件事，家人会说舞台上一切都是假的，难道你要认真吗？兴许有些人会分辩抗争，兴许第二天还会向其他人提起此事，必将得到同样的结论……即使再虔诚执拗的人，也会在接连不断的否定中怀疑自己，直到他也相信这不过是个手段高明的舞台手段罢了。

　　真相确实很重要，但比获取真相更重要的是掌控结果。蠢蠢欲动的兴奋感在罗建中身体里炸开了花，他有过这种的超验体验，相信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制片人不得不忍痛暂停了一晚录制，处女作家和时尚教父商量着去哪里逛一逛，罗建中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他习惯每两个礼拜去一趟理发店，选择最木讷的理发师。他会提前支付小费，以弥补理发师无法向他推荐办卡的损失。他听取意见留着简洁干净的短发，每天早上都会用吹风机和发胶精心打理。

　　上了岁数未必全是件坏事，随意修整一下就显得精神利落。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斗志满满的迎接最后一轮碾压，可头发吹到一半就停电了。当罗建中顶着半边倔强的头发出现在另外两位评委面前时，瞬间就获得了肯定。

　　「想不到罗老师品味超前啊！」

　　「虽然不怎么样，但总比你之前那个蠢样强多了。」

　　罗建中几乎被说服往后每天都坚持保留这个发型了。

　　— 未完 —

　　本文摘自 豆瓣阅读作者 文兴 的作品《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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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九十年代曾成功打造出天后级歌手金菲的音乐制作人罗建中，如今已近天命之年，其地位随着内地流行乐市场的萎靡而一落千丈。在结识颇具天赋的十九岁少女罗珊后，立志通过自己的能力、人脉、经验将其打造成新一代天后级歌手，从而再次恢复自己行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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