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跟朵拉夜话囚徒困境（参见《秒懂博弈论》），朵拉意识到跟二宝陷入永恒战争不是什么好事，想走出来。我趁势给她留了道思考题：如果战争与和平的游戏不止他们俩玩，再多出一个玩家，会有什么变化？

　　朵拉想了一天，还是懵的。

　　D（我）：假如说第三个玩家是我，爸爸。你们还能打仗吗？

　　W（朵拉）：不一定。我们打仗你有时管有时不管。

　　D：对。但如果我不让你们打，你们还打得起来吗？

　　W：打不起来。

　　D：让你们打你们就得打，不让你们打你们就不能打，这么霸气的玩家就叫作霸主（Hegemon)。你们的战争与和平游戏里一理出现了霸主，就是爸爸我，你们就不能自己作决定了。霸主未见得一定是坏事。有的霸主是好的，叫作仁慈霸主（benevolent hegemon），就是爸爸，管住你们不让你们整天打仗。有的霸主是不好的，不管你们死活，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又反抗不了，那就是灾难。

　　W：我不喜欢霸主，除非我当。

　　D：对，爸爸当霸主这件事你只能接受。但在别的游戏当中，在霸主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你会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自己当霸主，第二个是不让别人成为霸主。不过，二宝也好，第三个玩家也好，也同样有你这两个想法。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W：谁想成为霸主，我就团结另外一方，不让他当上霸主。

　　D：你觉得自己能成为霸主吗？

　　W：难。

　　D：记得昨天留的问题吗？你和二宝怎么才能从永恒战争中解放出来。现在有了第三个玩家，你们就有办法了。如果第三个玩家要当霸主，你就会跟二宝合作去制约他。如果二宝受到伤害，你还会去帮助他。你觉得以前会这么做吗？

　　W：以前怎么可能！

　　D：现在呢？

　　W：现在会，因为留着他有用，没了他，下一个被伤害的就是我。

　　D：今天我跟你讲的这些道理叫搞力量平衡。大家都想当霸主，但最不想的是霸主被别人当，所以就搞平衡，谁力量大，其他人就联合起来对付他。英语叫作balance of power，中文叫作合纵，就是弱者联手制约强者。其实还有一种相反的做法，叫作连横，就是弱者依附于强者，以便活下去。英语把这叫作Ban。把合纵和连横合起来，中国人叫作纵横术。你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W：不知道。你讲。

　　D：2000年前，那时的中国有7个国家打仗，叫作战国时代。西边的秦国最强大，其他的6个国家都在东边，分布在从今天的北京到杭州。合纵指的是这6个国家团结起来对付秦国，连横指的是这些国家中有一些依附到秦国那边去。你猜发生了什么？

　　W：不知道。你讲。

　　D：这6个国家试过合纵，也试过连横，但最后都被秦国消灭了。合纵和连横都不容易：6个国家要齐心协力，难；依附于强者求生存，也难。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难的。

　　朵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