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个朋友说快过年了,这才发现真的距离年不远了。不知道为什么,年岁越大,对时间的概念就越敏感了。二十出头的时候,好像有用不完的时间,根本不用去想自己要如何如何去规划,而再过了十年,你会越来越有紧迫感——自己在时间的溪流里,身不由己了。时间就像花钱,年轻的时候大手大脚没
那天,一个朋友说快过年了,这才发现真的距离年不远了。不知道为什么,年岁越大,对时间的概念就越敏感了。二十出头的时候,好像有用不完的时间,根本不用去想自己要如何如何去规划,而再过了十年,你会越来越有紧迫感——自己在时间的溪流里,身不由己了。时间就像花钱,年轻的时候大手大脚没有计划,后来发现钱少了,也就吝啬了,掰着手指头数着花了。到了这个年龄,记忆开始有了美妙的味道,穿越时光,那些曾经的场景依然在某一处等着你,等你回去,一次次重温,直到暖了心,湿了眼。
小时候的春节里,有满大街的爆竹声声,一地的碎纸,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与空气污染无关,与物理化学知识无关,那味道里藏着一种安全感,呼吸它感觉被某种神秘力量笼罩,一下冲走了所有的不顺利;那种味道里藏着一种喜庆,浸润其中你会发现天空都变了颜色,人人都变得仁慈与友善。那味道,是很多男孩子特别想亲近的,一个个孩子手里攥着一大把零散的鞭炮,一边走,一边点,扔到半空,砰砰响,光电一闪之后的余烟袅袅,是谁吐出的烟泡吗?清脆的声音会惊得路人侧目,而这一丝青烟谁又曾在乎,唯有那内心充满骄傲的孩子才懂这鞭炮的语言。喜欢过年,过年了,母亲总要准备下好多天的“美食”,那些味道啊,各具特色。炸豆腐干,焦黄焦黄的,带着幽香,那是在油锅里翻腾好久修炼出来的味道;炒面的味道里带着一次次翻炒的醇厚;肉的酱香好诱人,你会感觉以肉在口,就是好年头……肉的酱香味道是春节的主味道,看母亲从大盆里捞出一块块用盐腌渍好久的肉,泥巴炉子上点着火头炖半天,整个院子里都是肉香,真是一种富有——感官的富有,那香气扑鼻而来,直钻进你的肚子里,忽然饿了起来。等端着一碗的时候,已经有了狼吞虎咽的架势,直到肚皮鼓鼓,才肯抹两把嘴角露出酒窝来……
再长大一些,外出求学,外出工作了。这个时候的的春节,让我感觉到了责任——为了家的祥和,为了父母身体的健康,我应该好好的做事情。所以,在匆匆忙忙中,不忘尽量给老人们置办一点他们喜欢的年货。踏进门的时候,母亲欣慰地笑着,父亲赶忙跑上来搭把手,回家了,带来一路的激动与感慨。这个时候很难像当初一样有敏锐的嗅觉与无邪的顽皮了。走在石板路上,踩着一个个模糊的脚印,寻找遗落在某个角落的记忆成了我喜欢做的事情。动手忙活起来,生火,炒菜,包水饺,倒酒……与母亲父亲一起忙年,我开始明白年俗里的那些深沉的情感。当我陪着父亲将先辈们的牌位从村头恭恭敬敬端回来的时候,看到父亲弓着腰,一脸凝重——这是一个团圆的日子,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阻隔不了这默默的想念。热闹的除夕之夜,我的心绷得紧紧的,在新年开启的那一刻,浑身仿佛触电一般,我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只能抬脚往前走,一步一步的,别无选择。我闻见檀香的味道,丝丝缕缕,与心神相融,有护佑的安谧,也有对新年的祈愿。
我不知道再这慢慢老去,我在春节里还会有怎样的感触。看着太阳落下,听着鸟儿归巢,我也想安静地栖息在我的老房子里,一遍遍地回忆一生遇到的美好。到那个时候,春节变成了一种守望,期待着自己的孩子们可以从远方打来一个电话,期待着学生们可以邮寄来一张明信片,期待着门外传来熟悉的招呼声,期待着我的父亲母亲可以等我给他们梳梳头、洗洗脚……春节的味道里,会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悠长而辣涩,阳光里的,一丝一毫,都值得我驻足感触。眯着眼睛,我可以看到什么?一道光,从树枝的缝隙里穿射过来,照着我沧桑的脸了,我的故事都已经变成了深浅不一的褶皱,依然平滑柔软,不带一点渣滓;我听见鞭炮声响了,噼里啪啦,在像新的一年敲门了,已没有小时候那般脆和了,这爆竹啊,也已经变老了。我坐在阳光里,安静,平和,像院子里那棵高高的香椿树……
每一次过年,都是一次提醒——时光飞逝,想做就做吧。年少时的春节味道中更多的是物质的需要,而到中年是责任与义务的担当,再到老年则是安静平和的守望。那么多的味道,其实都始于心。心若在,情就在,年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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