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贰瓶子让我陪你很久很久文明鸢11992年还没有便携式手机,只有一台1万多的笨重大哥大。就这,开网还要预交1000多的话费,比房子都贵,打开还要满天找信号。别人看着拉风,江莹莹觉得挺受罪,这破手机用超过30分钟就没电,还重。费恒有点火大,觉得她是在炫
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
贰 瓶 子让我陪你很久很久文/明鸢
11992年还没有便携式手机,只有一台1万多的笨重大哥大。就这,开网还要预交1000多的话费,比房子都贵,打开还要满天找信号。
别人看着拉风,江莹莹觉得挺受罪,这破手机用超过30分钟就没电,还重。
费恒有点火大,觉得她是在炫耀资产雄厚。
江莹莹翻个白眼,问他:“你是不是有病?”
费恒脑子有病,人尽皆知。但他自己,绝不会承认自己有病。
费恒家里和江莹莹一样,是做生意的,费家和江家都属于广州的有钱人,有车有房有公司。
然而,费恒要去当画家。
家里人让江莹莹去劝人,她去了。
费恒把画笔插进浑浊的塑料瓶里,咕咚咕咚搅和半天,就看了她一眼:“你不懂。”
是不懂,也不想懂。
费恒当画家那几年,江莹莹正准备出国资料,忙着考试,随后就出国留学去了。等回国的时候,费恒已经颇有名气,还邀请她去参加画展。
在画展上,她见到费恒的女朋友叶梓萱,是西班牙语翻译,人长得是南方娇小的模样,说话软软细细。
晚上回家,妈妈和江莹莹唠叨:“费恒那女朋友家里没什么钱,爸妈开了个早餐店。”
江莹莹能听得出话外之意:费恒家里,怕是容不下叶梓萱这个儿媳妇。
本来这事儿跟江莹莹没什么关系,可没多久,费家和江家安排了一场晚餐,硬生生把费恒跟她扯在一块。
整场晚餐费恒食不知味,眼神郁郁,时不时盯着手机看。江莹莹知道,他肯定是和叶梓萱吵架了,在等对方电话。
吃完饭,费恒被家里人逼着带江莹莹去散步。
费恒不情不愿地去了,开车到外白渡桥边散步。桥上车来车往,还有很多人聚集在一个地方。
看费恒闷闷不乐,江莹莹没话找话:“诶,为什么那里那么多人?”
费恒看了一眼外白渡桥,又瞥了她一眼:“你没看过《情深深雨蒙蒙》吗?”
“什么蒙?”江莹莹刚从国外回来,国内流行什么一概不知。
费恒没理她,闷闷不乐催她回去:“走吧,我累了。”
江莹莹还想让他陪自己走一会儿,但没开口。
隔天,她就听到一个消息——叶梓萱11点多,从外白渡桥上跳下去了。
让江莹莹毛骨悚然的是,叶梓萱自杀半个小时前,她就在这座桥上和费恒谈笑风生。
如果,当时她挽留费恒半个小时,是不是就能救下叶梓萱?
2后来江莹莹才知道《情深深雨蒙蒙》是什么,和外白渡桥有什么关系。
外白渡桥是《情深深雨蒙蒙》的拍摄地,赵薇饰演的依萍从桥上一跃而下,那一集感动不少少女。
叶梓萱是在模仿陆依萍,为爱痴狂,何其感人。
江莹莹天生缺乏浪漫细胞,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非要用死来给一段爱情画句号?一个人,难道就过不下去了吗?
后来,江莹莹听妈妈说,叶梓萱去世之前,一直受到费恒父母的骚扰,费家不仅找人砸店,还去学校侮辱叶梓萱。
为这,费恒和家人彻底闹翻,江莹莹被长辈抓去劝他。
费恒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狭小的画室里窗帘都没有拉开,油墨画泼在纸张上,大片大片都是叶梓萱的画像。他胡子拉碴,看上去极其狼狈,如丧家之狗一般。
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江莹莹最后一次问费恒,愿不愿意一起去远行,也许旅游能舒缓他的悲伤。
原本以为费恒会拒绝,毕竟之前,他拒绝很多次。江莹莹并没有抱希望,没想到费恒说:“好。”
江莹莹很早就决心30岁前走完山山水水,费恒的加入是个意外。她惊喜之于,有点担忧。费恒看上去不像是要去旅游,倒像是想从世界之巅跳下去。
当时意大利有个航空公司正好做活动,环游世界只要584美金。但是路线固定,从美国纽约出发,到欧洲游一圈,再到非洲,再到南美洲,最后回亚洲。
那时候旅游的人很少,很多古文物都还没有被圈起来。
他们上比萨斜塔,一圈圈走上去,感受重力倾倒的魅力,去过庞贝古城,触摸瞬间石化的尸体,看他们它们保持着生人的模样,也在里约热内卢某个未知名的海滩,与尚不怕人的鱼群游泳。
有一次,在瓜他拉马火山附近,江莹莹和费恒开着房车停了一个星期。
对面火红色岩浆滚滚,奔腾咆哮般滚落,山群似一片红色的海洋间汇聚的黑眼,有种危险野性的美。
一家美国人,带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她们缠着江莹莹讲故事。费恒和那对夫妇打桥牌,日子很悠闲,不知人间几何。
美国夫妇误会他们是新婚夫妻,费恒没有辩解,江莹莹为之窃喜。
晚上,江莹莹开了一听啤酒,冰冷地滚了一下费恒的脸。她在旁边坐下,费恒刚从深思中回过神,嘴角苦笑仍挂在脸上。
他在想叶梓萱,江莹莹虽然难过,但不是很介意。伤痕总需要时间来软化。
听着低沉的咆哮,望着夜色中暗红色滚动的火山岩浆,费恒忽然说:“你知道吗?叶梓萱是个很好的人。”
3那是他第一次提起叶梓萱,这之前江莹莹从未问过。
江莹莹安静地听,他说得很慢,但口齿清晰,像是在回忆别人的故事。她以为,当一个人愿意开口谈论过去,就证明他打算走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总记得在瓜他拉马那天晚上,费恒哭的模样。夜色火山下,男人眼泪晶莹地挂在脸上。
死者已逝,生者当哭,余生日日夜夜,才最难熬。
江莹莹陪费恒走过他最难熬的一段时间,费恒陪她完成环游世界的梦想。
那两年他们走了很远,远离尘世喧嚣,几乎要想不起上海狭窄的弄堂,街道的车水马龙,和那座死了人的外白渡桥。
费恒不似小时候,总喜欢捉弄调戏江莹莹,仿佛叶梓萱的离去,使他一夜长大,再不孩子气。这样的费恒,相当讨人喜欢。
江莹莹,也喜欢。
富士山皑皑白雪,终年难化。这座名声远扬的名山,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美好。远看是美,但上了阶梯就知道,与其他山并没有分别。
小道一样有落叶,阶梯不比其他地方更宽阔,反而狭窄得随时可能摔下去。费恒一手杵着登山棍,一手去拉江莹莹。
费恒手掌宽厚温热,有着画画多年沉积的老茧。江莹莹捏紧他的手,把发热的脸藏在被拉起的羽绒服下。
富士山顶到处都是碎石,有些石头还是红色。栏杆外围天空蓝得透明,那里空气非常好。那时,不是登山旺季,山顶没多少人,更容易看到远处连绵横竖的城郊。
登高处,费恒望着天空,忽然说:“不知道她摔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
江莹莹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就看到,费恒迈过栏杆,纵身要往下跳。
那一瞬间,江莹莹头脑空白,她下意识伸手去抓他,一把抓住费恒衣领,往回拉,跟生死较量似的。抓住了,她就死死把人扣在怀里,紧紧贴着,双手扣紧他的腰肢,用力得指骨都在发白。
江莹莹浑身发抖,怕得不行。没想到,费恒陪她走了大半个世界,居然还想求死。
费恒没有挣扎,用很温柔的语调和江莹莹商量:“松开我吧。”
江莹莹爆了句粗口,将费恒整个人扯回来,摔在地上,然后跨上去,拳打脚踢。
费恒没躲,江莹莹把他打到吐血,才松开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往前拽,凑近了,发红的眼睛盯着他:“你要死就死了,死在我面前算什么回事?!!”
江莹莹忽然愣住了,缓缓松开了费恒的手,看他无力地倒下。
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恨意,江莹莹忽然明白:“我当你为什么想和我出来,原来你恨我。”
费恒没有说话,但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冰冷的。
4江莹莹忽然觉得可笑至极,为自己滋生的那点可笑的爱意。
江莹莹从小和费恒长大,知道他怎么想:
——那天如果没有陪江莹莹去外白渡桥散步多好,如果当时直接去找叶梓萱多好。都是江莹莹的错。
——虽然我杀不了江莹莹为叶梓萱报仇,但是我可以让江莹莹爱上我,然后死在她面前。
——让她难过,让她也尝尝我的痛苦。
好幼稚,这么多年了,费恒脑子还是那么有病。
江莹莹扯着费恒拖到撞得歪斜的栅栏边,然后,把他整个身子往下惯,逼他正视深渊。
山风呼呼把费恒的头发往后吹,露出额头,他冷得牙齿打架。
山峦起伏,于高处俯瞰,万物如蝼蚁。山底黢黑,如同什么怪物的眸子。方才费恒凭着一腔怒意才有胆,现在睁开眼,居然害怕得全身都开始发抖。
江莹莹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听起来如兽类的咆哮:“你想跳下去是吗?你跳啊!有种你就睁开眼跳下去,闭着眼算什么好汉,你跳!你现在就给我跳!”
等江莹莹放开费恒,他往后跌坐居然不敢再靠近山沿。
这时,他才发现腿软得站不起来,坐在地上喘息,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一番折腾,江莹莹也一身汗,她指着费恒的鼻子破口大骂:“有点什么就要死要活,天天除了情情爱爱你的猪脑子就不能装点其他的吗?”
费恒被打得一身是伤,抬眼看她的眼里都装着敬畏。
江莹莹想得没错,他确实觉得江莹莹需要对叶梓萱的死负责,也在跳下去那一瞬间,想过可以让江莹莹难过。
但更多的,就像她说的那样,他的猪脑子,真的就只装着情情爱爱。
下山的时候,江莹莹大步走在前面,打定主意不管费恒死活。
费恒看她背影坚决,忽然生出一股怨恨:这人从小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好像发生什么,都可以掌控。
忽然他听到哭声,有点不可置信,走近才发现,江莹莹在哭。开始他以为是那种小孩子的哭,后知后觉才发现是吓坏了的哭。
费恒感到愧疚,上前抱住她,不住道歉。
江莹莹没推开他,问他:“你觉得叶梓萱死了,值得吗?有什么不可以商量,一定要用死来解决?”
这个问题,费恒也问过自己。
“像现在,你可以抱着我安慰我,但你可以抱着她吗?不可以。费恒,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死了,就是死了。”
费恒仿佛被什么击中,在那一刻心脏剧烈颤抖。
回到旅馆,江莹莹发烧了,费恒忙前忙后照顾她。
旅店是个台湾老板娘,她羡慕地对费恒说,“你们小情侣感情真好,昨天她找我要针线修补衣服,今天你买药照顾她。”
费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缝补过。那天晚上,他盯着江莹莹的脸,想到一路上她为自己做的许多事。
现在因为他活着,才能感受到这种被爱的温暖。
费恒又想到一路看过的山川大海,非洲的雄狮和亚马逊丛林的飞鸟,埃及的金字塔,瓜他拉马的火山……这些美丽,也只有活着才能看到。
他胸口一暖,忽然明白江莹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爱而死看上去壮烈绚丽,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愚蠢?
叶梓萱的死,固然让他难过很久,但这种难过,总是会消失的。人自然会愿意趋近温暖,这点,谁都不可以免俗。
下了一夜雨,第二天放晴,彩虹划过富士山,打开窗就可以看到。
费恒把江莹莹抱到阳台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看这幅美景。
因为生病,她声音听上去有点恹恹的,苍白的脸裹在棉被里显得有点脆弱。想到昨天的事情,江莹莹还是怨愤:“费恒,你是不是有病啊?”
“对不起,我有病。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再陪你,走一次世界的机会。”
只有活着,才可以感受美丽,感受悲伤,感受快乐。
死了,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了。无论是谁,都别指望用自己的死来惩罚人。人,都会学着遗忘,不会长久地为一个人哀恸。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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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
如果有人现在问瓶子,这个男人怎么样,瓶子只想说这男人有病。一没能力守护自己所爱,二没勇气接纳死亡,三自私的用自己生命去惩罚他人。难道这不是很有病吗?来到世上走一遭,来都来了,如果不想好好闯一闯,那也请不要拉他人下水。
好啦,一样,不管喜不喜欢,
来了我家,就不许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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