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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杨雪芳，编辑|夏至

　　来源：主编讲故事（bjwanshui）

　　我和苏哲已经三个月没有夫妻生活了，面对我，他总是疲软。

　　苏哲说他工作忙，压力大。他近半年频繁出差，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很少回家吃饭。恋爱时，即使是通宵加班，他对我也热情似火。现在这样，应该不仅仅是工作忙的原因吧？

　　我打趣苏哲让他去看男科。

　　苏哲也半开玩笑跟我说，如果看不好，就离婚，不能耽误我的大好年华。我拍拍苏哲的头说，开什么玩笑，总会好的。

　　和苏哲结婚五年，他父母催命似的要抱孙子，公公身体每况愈下，万一哪天闭了眼没亲眼见到孙子，死不瞑目。

　　我去过医院检查身体，先天性输卵管堵塞，受孕比较困难。配合过医生治疗，好像没什么作用。

　　工作一忙，也就无暇顾及。

　　刚结婚那会苏哲的装饰公司才成立，商量过两年要孩子。

　　可两年后我从设计公司出来，自己成立工作室，事业上升期，成堆的设计图快要把我淹没，哪里顾得上要孩子，何况我这样，要孩子还不是个简单的事。

　　苏哲跟公公婆婆说，是他自己工作忙，顾不上要孩子，跟我没关系。后来苏哲说，实在要不上就算了，丁克也蛮好。

　　我想苏哲这种情况，等我赚够了钱，他也好转，我再配合医生治病，实在治不好，现代医学这样发达，代孕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这几天，苏哲又出差了，我下班回来总心神不宁，风吹着窗户像吹口哨般怪响，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半个月，什么时候能停？

　　门响了，“咚！咚！咚！”敲了三声。

　　“谁啊？”我问。

　　“送外卖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很低沉。

　　我疑惑地开门，一个气质不俗的女人穿着宽大的外卖工装，盯着我看了三秒，将外卖递给我。

　　“我真的没点过，你是不是弄错了？”

　　她简单问了我门牌号和姓名，说了声抱歉就走了。

　　这女人怎么怪怪的，我嘀咕着关上门。

　　四个月后，苏哲真的拿着男科医院的诊断病历跟我提离婚。他说，他去看过了，没有效果。

　　我抱着沮丧的苏哲，跟他提议要不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苏哲说他也找过了，也没有什么效果。

　　我无力地瘫在沙发上，难道真的因为这个原因要和苏哲离婚？离婚协议他已经拟好，两套房子、车子、存款都给我，苏哲只要去年刚买下的小公寓，他有个栖身之所。是他对不起我。

　　我爱苏哲，他也如此爱我。我不离婚！我安慰苏哲：“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再去看看”。

　　苏哲欲言又止，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油腻腻的头发，没有剃的胡渣，看上去颓废不堪。我自责，平时工作忙，对他关心太少。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忘记哀愁。

　　我刚接了一个设计项目，没日没夜地画图，苏哲也忙，常常半夜三更才回来。

　　凌晨6点，我接到苏哲电话，他开车不慎，撞破路边围栏后又撞断一棵行道树，人目前在医院。

　　我赶着去医院，苏哲的检查也做得差不多，除了一些软组织挫伤，右脚扭伤，其他没有什么大碍。谢天谢地！

　　我摸着苏哲的脸，心疼地怪他不小心，他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

　　我拥他入怀，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小傻瓜，我不怪你，别害怕。有我在，别害怕。”他低声抽泣，像个无辜的孩子。

　　我让苏哲借这个机会在家好好休息。他脚不方便，去哪里，我给他开车，陪着他。形影不离，又像重新恋爱了一样，真好！

　　晚饭，苏哲心不在焉,还有些精神恍惚。我摸摸他的头也不像发烧，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要跟我坦白一件事。

　　咚！咚！咚！门响了。

　　“谁啊？”我问。

　　“我找苏哲。”一个女人的声音，很低沉，我看了一眼苏哲，他躲开了我的目光。

　　开门，一个孕妇，肚子大到感觉就这几天的事了。

　　只是她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是那个送错外卖的女人！我倒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

　　“苏太太好，我肚子里是苏哲的骨肉！”说完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我成全了他们。

　　原来苏哲根本不是ED患者，他的病历是托人造假的。这一切都是谎言！他只是对我失去了兴致，以此为借口骗我离婚。

　　这一切在苏哲的嘴里说出来，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这个女人之前是苏哲公司的前台，叫袁晓丽。长相甜美，人也聪明，苏哲亲力亲为培养她做业务，经常带着出差，日久生情。

　　他说，我们恋爱三年，结婚五年，早已经是亲人，他不忍心伤害我，才会编造这些谎言，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一直都不放弃他，鼓励他。他真心希望得到我的原谅。

　　“我不原谅你！我一辈子不原谅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我怒吼，歇斯底里地狂叫。

　　“苏太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们，再过两周就到我预产期，苏哲不来看我，我太害怕了。我还没有结婚，不敢跟妈妈说我怀孕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们，求求你！”那女人继续恳求我。

　　“你这个下贱女人！烂货，你别来求我，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我已经失去理智，朝苏哲乱砸东西。

　　苏哲让袁晓丽先走，过来抱紧我，让我平静，我使劲挣扎，捶打他，他不躲闪。

　　苏哲说：“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晓丽即将临盆，不要为难她。”

　　苏哲这次车祸，袁晓丽逼他要么离婚娶她，要么开车撞死她。苏哲以为袁晓丽开玩笑，从她家出来后，袁晓丽开车追他，猛地堵住他。苏哲紧急刹车失控，导致翻车。

　　袁晓丽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了得到苏哲，不顾性命。

　　“她怎么会知道家里的地址，装成送外卖的来我家？”我问苏哲。

　　“她在我身份证上看见后就记下了，她以为我躲着她，借口出差，来家里看看。”苏哲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不会生孩子了，才不想要我？”我问。

　　这一刻，家里寂静的如一滩死水。苏哲不敢大声喘气。

　　我心如死灰。 

　　“之前的离婚协议书还在吗？”我问苏哲。

　　“在。”他战战兢兢的回答。

　　我签完字后，跟苏哲说，我去住酒店，三天后再回来。交给他那所公寓钥匙，让他搬家。

　　这半个月我过得浑浑噩噩。由于心思不在工作上，赔了甲方两万违约金。

　　袁晓丽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情绪崩溃，打开洗手间的喷头，瘫坐在浴缸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为什么会弄丢了他？苏哲是我的大学师兄，毕业后，他引荐我去设计公司工作，他一直照顾我，一直都是我的天，我很依赖他。

　　家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他打理，我至今不知物业费多少钱一平，水电费去哪里交，我爱吃的凤梨酥究竟在哪个饼屋买？

　　医生说过，只要我认真配合治疗，就能怀上的。

　　“怀不上也没有关系啊，我们可以代孕啊，为什么他不愿意再要我?”我紧紧抱着自己。现在一个人该怎么办？

　　曾经的我们你侬我侬，海誓山盟，除却巫山。我一直忙于自己的事业忽略他，是我的错，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愿意就在苏哲身边帮他打理公司，协助他。可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

　　我想我应该学会放下，报了去新西兰的旅游团。

　　回国后，继续投入工作，每天每夜面对如山如海的设计图，心里的疼痛能得到短暂缓解。

　　半年后，我接到一个烂尾工程的设计图，甲方要求重新调整更改。我看着眼熟，这不是苏哲公司的项目吗？

　　打电话给苏哲，电话不在服务区。又去了苏哲公司，早已人去楼空。到底怎么了？我要弄清楚！

　　来到苏哲的公寓，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陌生女人。

　　我问她这房子什么时候买的，她说三个月前原房东资金周转不开，低于市场价2000一平卖给她的。

　　一开始她觉得挺划算，但是现在常常有人找上门，打听前房东下落，还有人在她门口喷“欠债还钱”的字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苏哲出事了！

　　我正收拾行李准备去趟苏哲老家，有人敲门，是袁晓丽，还带着他们的孩子。眉眼像苏哲，我心里猛得刺疼起来。

　　“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她。

　　“我看见你去公司找苏哲。”她怯生生的回答。

　　苏哲两年前接到一个工装项目，但是甲方要求垫资，苏哲想着是老客户介绍，又有担保人，经不住利润的诱惑答应了，但是没有想到，接近尾声，甲方跑路了。

　　苏哲砸进去的钱全部打了水漂，还欠了供应商一屁股债。公司剩下的钱和卖掉的公寓勉强支付了员工工资。

　　那段时间，我们还没有离婚，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就是报应。”袁晓丽接着说。

　　袁晓丽来自农村，学历不高，唯有拼命工作才能养活她自己和她生病的母亲。她来苏哲公司后，努力学习业务技能，但是，母亲生病住院就要花光她所有积蓄，并且负债累累。她打起了苏哲的主意。

　　她借着和苏哲一起出差，客户把苏哲灌醉后，自己睡在苏哲房间。又利用手段怀上苏哲的孩子。

　　那时她并不知道苏哲公司的危机。如果知道，她会打掉孩子。

　　“公司危机，苏哲早就知道，苏哲是为了保全你，才利用我跟你离婚。你帮帮他吧！”袁晓丽又一次跪来我面前，我脑中一片空白。

　　“苏哲现在在哪里？”我问。

　　“他爸爸病危，回老家了。”袁晓丽说完以后，把苏小哲丢在我的沙发上，夺门而出。

　　“姐姐，我和苏哲没有领结婚证，孩子也还没有上户口，我还有生病的妈妈，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你。”

　　苏哲见到我抱着他儿子来找他，很尴尬。

　　他接过苏小哲，去他父亲卧室。老人家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要求回家。

　　苏哲母亲过来，给我倒了杯水。

　　“孩子，你受委屈了！”她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妈，我想和苏哲复婚。”我说完，也哭成了泪人。

　　苏哲叫我进去，公公看见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又抓住苏哲的手放到一起。

　　苏哲泣不成声。

　　公公葬礼期间，苏哲的家人一直还当我是儿媳妇，但又像新媳妇般对我热情周到。

　　回来后，我问苏哲一共欠了多少钱，简单算了一下卖掉手中的固定资产加上现有存款勉强能还清。

　　苏哲抱着我哽咽，我拍着他的肩膀，跟他说“老公，没房没车没钱都没有关系。你还有我，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跟我说，我们一起面对。”

　　他跟我道歉，和袁晓丽是他鬼迷心窍，刚好公公婆婆一直逼他要孙子，于是将计就计。袁晓丽知道我受孕困难的那一刻，要发疯。

　　“公司濒临破产，我不愿意你牵扯其中，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我深深爱着你，我真的不愿意你跟着我受苦。跟你离婚，我心如刀割。”苏哲说这些话时，我泪流满面。 

　　这段时间，他很苦闷。仅靠打零工维持生计。袁晓丽找他吵架，说他离婚时钱全部给了我，应该让我去承担一部分债务，但是苏哲从不来打扰我。

　　袁晓丽带着孩子没有办法工作，母亲还要靠她养活。她没有跟苏哲商量来找我，断定孩子是苏哲的，我也一定会接纳。

　　只有我有能力帮苏哲还债，我在建筑设计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只有我能帮苏哲东山再起。袁晓丽百般算计，终究能力不如我。

　　算她还有点头脑，来找我，也只有我能帮苏哲给孩子一个稳定的生活。

　　袁晓丽白忙活一场给我们生个儿子，我不要白不要。找人代孕，还得花十几万的代孕费。

　　我问苏哲什么时候给孩子上户口，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

　　他说：苏爱阳。

　　我姓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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