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大枣269

　　一个贫二代的自述：我用这样的方式hold住了人生

　　作者/枣姐    图片/来源于网络

　　01

　　L是我的同事，在我所在的部门帮助工作过一段时间，共事时我对他印象非常好，勤快、嘴甜、踏实、任劳任怨。偶尔和其他同事聊起来，大家的印象近乎一致。

　　L在我们部门工作了一年左右的时间，从上到下，都对他赞许有加。

　　彼时，说起L，大家都觉得他心眼儿多，是个聪明孩子。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L聊了起来，听他说了自己的故事，深受触动。是时，正有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找我吐槽工作上的困境，在他眼中，整个世界都是和他过不去的。而整个世界之所以和他过不去，根本原因就在于他穷、没有背景、性格又软弱：“这是一个势利眼的社会，我想不通，为什么老天非让我生在这样普通的一个家庭里，如果我的父母有权有势，我不信别人敢这样待我！”

　　我给他讲了好多道理，这个年轻人完全不认同，他认了死理，坚持认为是贫苦的出身拖累了他的人生。

　　我突然想起L来，觉得他的故事也许能给这个痛苦的年轻人和像他一样痛苦的其他年轻人一点启发，接下来，请允许我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讲述L的故事。

　　我是L，父母都是农民，家里两个孩子，我是老大，还有一个妹妹。

　　父母老实巴交了一辈子，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家里的拮据可想而知。让我感恩的是，无论家境多么拮据，父母都有一个共识：必须让孩子上学。

　　我没有考上本科，上了一所普通专科，毕业后回本乡中学任教。因为所学专业的原因，只能在学校里教副科。

　　副科老师在学校里是不吃香的，工作两年，我看出自己的尴尬，暗暗的想，难不成要教一辈子副科么，那样的话，将来有了孩子，孩子是不是也要瞧不起我啊。

　　我决心改变，可是，一个副科老师改正科老师很难的。想了很久，我去找校长，主动要求在担任副科的前提下，再教一门正科。当时，有个教数学的同事正好产假。校长答应让我试试，一边教副科，一边担任那个老师的数学课。

　　我上学时数学成绩虽然不差，这么多年没碰数学课本，骤然教课，也很难的。我不怕难，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拿起初中数学课本学习，不会的就请教同事。一边学一边教，到了年底考试，全年级的数学前八名居然都出在我们班。

　　看到这样的成绩，校长大喜，正式将我任命为数学老师，从此，我与边缘地位的副科老师彻底分离了。

　　工作有了起色，我的年龄也不小了，已经27岁。父母很着急，在家里托人给我说亲，找了一个在企业上班的女工。之所以看中那个女工，是因为人家不嫌弃我们家穷。

　　当时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别说买房，就是拿彩礼钱都困难。

　　父母催着我去和那个女工处，我心里却另有打算。

　　02

　　我的爱人当时是我的同事，她个子高高的，人也开朗，我偷偷喜欢上了她。

　　虽然喜欢，可我也知道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她父母都是上班族，家在县城，家境比我家富裕太多，个子还比我高，就是挑遍了也不可能挑上我。短板上没法比，那就发挥我的长处。我的长处就是嘴甜，比较能理解人。我见缝插针的找她说话，察言观色她有什么需要，不遗余力的和她表忠心。一来二去，她被感动了。

　　我们开始建立恋爱关系，她和父母说了这事儿，岳父母听了我家的情况和我的身高，坚决不同意。父母不同意，她也犹豫了。

　　看到她犹豫，我心里特别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时，朋友给我建议，岳父母之所以不同意，很大原因是担心闺女和我结婚没房子，如果想要让对方家长同意，赶紧去县城买房。

　　我马上就去县城看房子，当时的房价不算特别高，但一套房子也得二十多万。

　　回家问父母有多少存款，爸爸拿出家里唯一的存折，上面有两万五千块。我上班两年多积攒了一万块，凑在一起，不到4万块。首付11万。我一咬牙一跺脚：借。

　　父母都是庄户人，想借都没地儿借，我于是去找自己的朋友和同学，大家七凑八凑，11万的首付凑够了。

　　房子买下来的第一时间，我带着爱人去看房，她脸上溢出幸福的笑容。有了房子，她在父母面前也有话说了，岳父母终于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有了房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装修，订婚，结婚的所有钱，还得一分分自己想办法。

　　我知道去找父母可能多少也能帮着解决一点，但是，那样两位老人就太难了，我已经成人了，不想因为自己的婚事让父母为难。

　　那时，我白天在学校教学，下班就往县城跑。在县城，我找了一家饭店打零工，每天晚上在饭店端盘子，一个月能挣1500块。从饭店下班，再去新房，别人装修都找装修队，我的新房自己装修，买上几桶子漆，一个人刷墙，一边刷墙一边想象未来的幸福生活，虽然累，但心里又觉得看到了希望的光。

　　一个人承受这样巨大的压力，还不敢告诉爱人。作为一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如果知道公婆只给出了不到两万五千块钱，我自己背负了七八万的债务，说不定能把她吓跑了。就是吓不跑，怕是也会对我爸妈有意见。如果那样，将来婆媳关系怎么处。

　　压力爆棚的时候，我每次都劝自己一句话：你个子虽然矮，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点事儿不叫事。

　　03

　　好容易熬到结婚了，我长出一口气，接下来就是踏实过日子还账了。

　　这时，因为教学成绩优异，校领导把我提拔成了教务主任，工作上有了进步，爱人高兴，父母高兴，我更高兴。我发誓要更加发愤图强的干工作，以不辜负领导的厚望。

　　结婚第一个月，我等着爱人拿回工资来，谁想，到了发工资那天，她大包小包的回来了。问她工资，她说下班去商场，看着这个好那个也好，于是，一个月的工资基本都买成了东西。

　　我这时才发现，我们俩因为家境不同，消费观念差异太大了。我劝说她和我一样勤俭节约，她不认可。实在没办法，我偷偷把她的工资卡密码改了。她知道后，和我大闹，还跑回了娘家。

　　让我意外的是，岳父母非常支持我。她们说过日子就应该勤俭持家，还让我把家庭财政大权担起来。得不到支持的爱人噘着嘴跟我回了家。从那时到现在，结婚九年了，但凡我们俩人生气，岳父母都会和我统一阵线。两位老人对我的信任让我很感动，我只能通过对妻子更好来回报岳父母的厚爱。

　　结婚一年，妻子怀孕，全家人欢喜异常。没想到，怀孕两个月后，她突然见红，半夜送去医院，医生建议做人工流产，这个孩子没保住。

　　望眼欲穿的又等了一年，爱人终于再次怀孕了。全家人喜大普奔，没想到，时隔一年，还是那一天，还是那个时间点，爱人再次见红。

　　送她去医院的时候，我腿都哆嗦了。这次，医生给出了和上次相同的建议：流产。比去年更严重的是，这次如果流产，以后再怀孕的几率就不大了。如果不做流产，可能大人生命也有危险。

　　关键时刻，岳父母都看着我，我只有一句话：哪怕以后不怀孕，我也要保住我媳妇。

　　我态度明确了，爱人却坚决不同意，她拒绝流产，声称宁可不要命也要留下这个孩子。

　　岳父母这时找了另外的医生，商量的结果还是流产。爱人依然不同意，因为她的坚持，我们决定第二天去市里的医院看看。

　　到了市里的医院，保胎了四十几天，谢天谢地，孩子保住了。虽然孩子保住了，但医生嘱咐，孕妇整个孕期都不能下床，必须全程卧床静养。

　　我们小心翼翼的回了家，回来我就发愁了。岳母有工作，我妈又不会伺候人，我在乡中学上班，谁来伺候每天卧床养胎的妻子？

　　想来想去，想出一个办法，和校领导申请了一间办公室，把爱人接到学校里。有课的时候我去上课，没课的时候我就伺候爱人的一日三餐和其他等等事项。

　　在学校一住就是六个多月，孕期满了之后，爱人做了剖腹产，我的闺女出生了，六斤沉，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我们全家这下得着宝儿了。

　　04

　　孩子不到一周岁，爱人参加县中的教师招聘，考入了县城的中学。我也因为教学成绩优秀，被调入了县教育局。

　　我和爱人进城不久，就在紧邻我们的小区里，给父母租了两间平房，把他们也接到了县城里来。

　　我想着让二老享享清福，没想到，父亲进了县城不到两年，查出了胃癌。

　　是时，我家的小儿子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妹妹怀孕八个月还没有生。这样的状况下，我不敢告诉妹妹实情，担心她伤心过度伤及腹中的胎儿。我一个人陪着父亲住院治疗，当时，这套房子的房贷刚还清，手底下没有半点积蓄，只能边借钱边给父亲治病。

　　等妹妹生了孩子，出了满月，我才把父亲的病情告诉她。妹妹当时就哭了，哭完，她表示父亲的治疗费用和我平摊。

　　我拒绝了她。妹妹结婚不久，和妹夫出外打工，刚买了楼房，日子也不富裕。父母这是没钱，如果有钱，按照农村的习俗，肯定不给妹妹继承，养儿防老，给父亲治病，就该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父亲得病之后不能进食，每天都得把营养粉打碎了输入身体，一天80块钱，一个月就是小3000块。这笔开支对于我们是不小的压力，感恩我的岳父岳母，她们知道这个事后，拿过了几万块钱来，并嘱咐我爱人，让她和我一起扛起这个担子来。

　　爱人在父亲治病期间也的确给了莫大的支持。

　　父亲病了一年，最后去世时，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句话：“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唯一的骄傲，就是生了一双成功的儿女，你们是爸爸的骄傲。”

　　爸爸的话让我很羞愧，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一点事儿，纵然做了该做的事儿，还是没有留得住父亲的命。

　　父亲摆摆手：“我得了这种病，就是神仙也没的治，你们钱也花了，累也受了，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我很知足了。有你们这些孩子，我很欣慰。你们都成人了，还这么优秀，我放心了，唯一的牵挂，就是你妈，我走之后，你们要照顾好你妈……”

　　我和爱人留着泪给父亲做了保证。

　　父亲去世后，母亲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到现在已经两年了，不能说生活幸福值特别高，但，每天都乐呵呵的。我们一家五口人天天一个锅里一日三餐，我感觉非常温暖。

　　父亲去世后，我们收了十多万的礼账，这些钱我拿来付了一套新房子的首付。别人知道我家的经济状况，都劝我不要太拼。可我知道，像我这种一穷二白出身的人，如果自己不拼，在生活中就净剩下给人垫脚了。

　　我对自己有一个要求，只要领导交办的任务，一定不打任何折扣的完美完成。长到35岁，我发现一个事儿：这人啊，苦的不是没机会，而是机会来了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不想让自己有这样的被动，所以，无论有没有机会，都时刻做最充足的准备。

　　平素和人相处，我特别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哪怕是被聪明人耍，也心甘情愿。别人看我这样，说我傻。我觉得正是因为自己傻，才更应该多跟聪明人在一起，被耍正是长心眼儿的机会。而且，一次耍，咱受着，两次耍，咱还受着，到了第三次，聪明人怕是都不好意思耍咱了。

　　……

　　L现在已经是某单位的中层了。看完他的故事，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对这个年轻人有一个预期：这个人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我对L印象最深的，是这样一件事。

　　他在我们单位帮助工作期间，两周岁的儿子跟奶奶玩耍时，不小心将一粒花生米的碎渣呼入了呼吸道，情况非常危急，直接送去了市里的医院。医院给出各种救治方案，最后，用了最保守的方法将花生米碎渣取了出来。L和爱人带着孩子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花生米残渣取出来之前的那一两天，他的心情有多焦灼可想而知。

　　就在这种情况下，接到母亲的电话，他还装着没事人一样，安慰母亲孩子已经没事了：“我妈胆儿小，又疼孙子，本来发生这样的事儿就非常自责，如果知道孩子还没脱离危险期，怕是要急出病来了，所以，不管孩子最后的救治结果是啥，都要首先把她稳住……”

　　这是孩子出院后L和我们复述事情经过时无意说出的一句话，只这一句话，让我对他已经刮目相看了。同样一件事儿换成另外的儿子和儿媳，还不知道怎么和亲妈发脾气呢。事情虽小，L的品行，可见一斑。

　　做事先做人，在家如在外。一个年轻人的品质能达到目前这种高度，无论有没有背景，他的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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