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记

发布时间: 2019-11-17 15:42:09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11

1福贵生来就是个英雄,而但凡英雄的命运都很多舛。就说他娘吧,生福贵时大出血走了,可怜我们的大英雄福贵还在肚子里急着看看这个世界呢。那怎么办?只能是剖开福贵娘的肚子了。真无奈福贵娘死了死了还遭这份罪。再说说福贵他爹吧,好容易一把屎一把尿把福贵拉扯到七岁,还没盼着他长大成人呢,上山采药便一去不返,好

江湖记

  1福贵生来就是个英雄,而但凡英雄的命运都很多舛。就说他娘吧,生福贵时大出血走了,可怜我们的大英雄福贵还在肚子里急着看看这个世界呢。那怎么办?只能是剖开福贵娘的肚子了。真无奈福贵娘死了死了还遭这份罪。再说说福贵他爹吧,好容易一把屎一把尿把福贵拉扯到七岁,还没盼着他长大成人呢,上山采药便一去不返,好嘛,干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不说福贵天生就是个英雄,这老话说得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便是非英雄所不能经历。自打福贵爹一去不返,福贵就吃了上顿没下顿,劳其筋骨也是家常便饭,为何呢?都因为福贵偷鸡摸狗时常被其主人家松骨。无论怎么说吧,这也算苦其心志了。这年,福贵十五岁,他将要走出去了,去哪呢——他常听说书人讲起的江湖。在江湖中,多的是英雄好汉,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手起刀落后,人也就死了。福贵从说书人那里听来江湖里英雄们的种种传奇,他觉得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福贵决定去江湖,即刻启程。收拾好细软——一件破衣裳,两个硬馒头。福贵一拍脑袋,许是太用力,差点儿没把自己拍晕过去。他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江湖在哪呢。福贵去问村里年逾花甲方才中过秀才的老先生,老先生抚着胡须,半晌才讳莫如深地道:“远方。”这下可不得了,福贵自打出生起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离村七八里地的镇子上。说来惭愧,英雄,活着的才是英雄,福贵若不去镇上弄些钱财吃食维持生命,那他早就英雄气短了。不过说书人不也说了?英雄们成为英雄前谁不干点打家劫舍的勾当?福贵自觉他干的也是劫富济贫的行当,他从不偷穷人——穷人也没啥可偷的。济贫这事他可没少做,镇口上卖馒头的李老汉那是真穷,和他一样。福贵偷了富人的钱财准会去李老汉那换馒头。这会儿福贵站在镇子上又想开了:“老先生说的远方必然很远,既然路途艰辛,那就得备匹好马。此一去不知几何,还得弄些盘缠。”福贵想着去江湖所需的东西。“呀!”福贵自语一声,举起手来又要一拍脑门,可他怕又把自己拍晕了,便又放了下去。“我怎么能忘了它呢?”福贵想起来了,哪个英雄不带刀?不带刀的还能是英雄吗?到了午夜,福贵轻手轻脚地翻进了镇上最有钱的人家——王宅。说起来福贵可没少和这王员外打交道,可他对这王员外那只有恨,这老不死的可是抠门出了名的。福贵记起来有次偷了他一只鸡,刚下肚还没消化呢,这老不死的就带着家丁拿下了他。王员外一看满地的鸡毛和他满嘴的油污,哪还能不明白这鸡去了何方?没啥好说的,福贵自然糟了一顿毒打,直打到他把肚子里的鸡吐得一干二净,王员外才冷笑道:“哼!我的东西你也敢偷?我让你吃了我的也得给我吐出来。”福贵见王员外走没了影儿,这才破口大骂。不过也幸得王员外把他吃的鸡打出来。他就是因为吃得太撑了肚子胀得连路都走不动才被王员外捉到,这下福贵倒还轻松多了。不过,福贵这鸡算是白吃了。福贵站在王员外的床前看着肥猪一样的他和她的小妾,福贵邪恶地想:“你那堪比八个月孕妇还大的肚子趴在人家姑娘身上还能做得了那事儿?定是被肚子顶的头脚不能沾人家身。”福贵在王员外家弄到三锭大银元宝,这是福贵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多的钱,饶是福贵自认为自己是大英雄,是干大事的人,手里拿着这三锭银元宝还是让他恍神半晌。清醒过来福贵狠狠煽了自己一巴掌,暗道:“没出息。”王员外家倒是有匹好马,若是牵出来动静肯定不小,福贵没把握能牵着马走出王宅。算了,再想其它办法。福贵在镇上转悠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还是没能弄到一匹马,只能悻悻而归。这时福贵想,其实也非得要马,只要是四只腿,载上人能跑的也无非不可。降低标准后这就好办多了,村西头吴老者家不就有头驴嘛,他还不止一次见过吴老者骑着驴赶集呢。那就把吴老者的驴牵了吧。可那吴老者比他自己好不了几许,牵他的驴不违背了英雄劫富济贫的准则?福贵一时没了主意。他来回踱步,思量着对策。直到摸到怀里的银子,福贵立时有了办法。他可以拿银子买呀!福贵趁着天还未亮,溜进吴老者家驴圈牵出驴,把银子放在圈里准备启程,忽又看到圈里挂着把镰刀。福贵想现在官府禁刀禁得严,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弄到一把好刀。既然好马的标准已经降成了驴,那索性把刀的标准再降一些也无关紧要了,镰刀好赖也算刀,就拿它吧。就这样,大英雄福贵翻身上驴,星夜驰援踏上了去往江湖的路途。福贵骑着驴认准太阳升起的地方奔去,一路颠簸,饿了吃野菜,渴了饮朝露,行程劳累自是不必细说。因为路途遥远,福贵身边又没个伴儿,它自然跟驴成了朋友。每日睡前福贵都会跟驴道声晚安,赶路前福贵也学镇上的读书人对待朋友那般对驴拱手作揖,道:“驴兄,走吧。”福贵是真把驴兄当成了知己,可驴兄咋想福贵可就有些捉摸不透。你说它当你是好友吧,也不见得,有时它的驴脾气一上来,任你好话说尽它也不肯挪动它的驴蹄一分,还冲你干嚎一声,神气十足。福贵心心念念想着江湖,迫切想早日到达。无奈之下福贵只好钻到驴兄肚子底下,抬起两只前脚搭在自己肩上半扛着驴兄赶路。人们都说驴脾气驴脾气,那驴的脾气是真拗。按说世人只知人骑驴,未曾听过驴骑人的。可福贵的这头驴兄倒好,不但时常骑着主人走,不高兴了还在福贵背上撒一泡烫呼呼的驴尿。福贵呢,二话没说,捏着鼻子也就认了,谁叫驴兄是他的朋友呢。可见,大英雄福贵对待朋友那是真仗义。驴兄其实也不全这样,哪日一准高兴了,大嚎一声——他在招呼福贵呢,待到福贵翻上驴背,屁股还没坐稳实,驴兄一扬驴蹄,绝尘而去。福贵坐在驴背上摇摇欲坠,忙不迭大喊:“驴兄,慢点,慢点,超速了。”2        半个月的舟车劳顿,福贵和驴兄来到了一个名叫“和平镇”的镇子。虽说这镇名曰“和平,”可福贵却认为和平镇并不和平——福贵看到镇子前的城门上挂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福贵骑在驴上犹豫着要不要进镇子里,哪知这时胯下的驴兄嚎了几声,身子一跃,福贵便从驴兄身上跌下来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等福贵弄明白呢,驴兄一下就向城门脚下飞奔而去,一点留恋都未曾有。这时候福贵总算是看清楚了,城门脚下站着头母驴。驴兄跑到母驴身边叫了几嗓子,福贵似乎看到母驴点了下头,驴兄就急不可耐地一个箭步窜到母驴身后抬起两只脚搭在母驴背上,干起了那没羞没臊的事儿。驴兄显然很兴奋,不时地抬起脖子仰天长啸几声,似乎正借此抒发心里的快感。福贵想,这真是光天“化日”啊。不过福贵心里有了丝埋怨,驴兄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福贵看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见到驴兄也已完事。福贵正欲走过去把驴兄牵回来,万一被母驴的主人看到驴兄调戏他的驴要求赔偿,那就麻烦了。可福贵还没走到驴兄身边,驴兄倏尔带着母驴一溜烟儿跑远了。福贵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驴兄当着他的面带着他的母驴私奔了。“妈的,白眼驴。”福贵望着驴兄愈行愈远的驴屁股,终于大声骂道。福贵心里有些发酸,驴兄竟不顾他俩的友谊之情,和一头只有一“日”之情的母驴私奔了。原来友情是万万不及爱情或者色情的。福贵明白了这样一件事情。驴兄的私奔打乱了福贵的计划,他原本见到和平镇上挂着的人头就想直接绕过镇子,不在这里多做停留。这倒不是福贵怕事,大英雄还能没这点胆儿?福贵其实是思量着这镇子里恐有些不太平,那他一个大英雄路见不平,自然是要拔刀相助了。可福贵担心他拔刀容易收刀难,万一不留神杀伤了无辜百姓,那他日后到了江湖可就短了分气概了。他可是知道江湖人不兴杀害平头百姓的。可驴兄走了,他只生得两条腿,靠它们走到江湖还不知猴年马月呢。无奈,他只能进到镇里再作打算。福贵摸了摸背上背着的镰刀,眼神缥缈,暗自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道:“老伙计,希望此程用不上你。”和平镇挺热闹,远非福贵以前混日子的那个小镇可比。此刻大英雄福贵正站在一家豪华的酒楼门前徘徊,酒楼里不时传出诱人的香味,勾得福贵口水直流。他有心想要进去买些吃的,可看这酒楼的气派程度福贵又有些踌躇不前,待他想起自己身上的银元宝,福贵暗骂自己没出息,真是穷怕了。再说英雄还怕没钱?他豪气顿生,走进了酒楼,步履坚决而有力。酒楼里的小伙计见来了客人,自然显得热忱,可他看清了福贵的打扮脸色就垮了。小伙计指着福贵大声斥道:“哪来叫花子,快些滚出去,别弄脏了店里的地板。”福贵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大有拔刀相向的冲动,不过见这店小二只是个平头百姓福贵还是忍住了拔刀的冲动。若非看他不是江湖人,福贵今日定要教他喋血街头,好让他明白侮辱英雄的代价。福贵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宝扔给他,小伙计有些怀疑地放到嘴里一咬,马上神情就变了,忙道:“小的狗眼不识泰山,大爷勿要见怪,快里边请,本店有的是好酒好菜。”福贵不得不感叹:有钱真他妈好啊。福贵道:“快些的给本大爷上一壶好酒,两斤牛肉。”当然,这台词也是听说书人说的,英雄但凡要吃喝,必定是此搭配。酒足饭饱,福贵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正待要走出酒楼,却见一个留有胡须的男人拦住了去路。男人道:“英雄且慢。”这一声“英雄”喊得福贵有些飘飘然,他好久才稳住心神,道:“兄台有事儿?”男人道:“在下见英雄气度非凡,颇有心想结识一二,英雄可否赏脸?”福贵心道此人竟如此有眼光,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福贵便交下了他这个朋友。两人又叫了壶酒,坐在凳子上交谈起来。福贵问:“兄台,城门上挂着的那两颗人头是咋回事?”男人道:“嗨,俩山贼瞎了眼偷了镇长大人家的狗煨了汤,半天没到就被抓了砍了头。”福贵大吃一惊,道:“这么大点事也要砍头?砍头不得经过朝廷的决定?”男人冷哼一声道:“山高皇帝远,在这里,当官的就是天。”福贵心想:这年头做官的当真厉害,以后可千万不能惹做官的。福贵又问:“那他俩可真瞎,他们是江湖人?”男人道:“两个小蟊贼怎敢辱了江湖的名声。”男人这话带着几分狂傲,福贵觉得此人定不是泛泛之辈,便试探着问道:“兄台是江湖人吧?”男人没有回答,只哈哈大笑几声。这番作为肯定了福贵的猜想,福贵道:“兄台果真是江湖中人,如此说来这里便是江湖?”男人一愣,好半晌才道:“是江湖,是江湖。”福贵大喜,终于来到江湖了。可他有些疑惑,为何江湖要改名“和平镇”呢?福贵和男人把酒喝到月亮升起才起身走出酒楼,此时福贵终于知道了男人的底细。男人叫马高,是个真正的江湖人,马高还创立了一个帮派,名曰“万贤会”,这万贤会的会员遍布大江南北,而这里是万贤会的总舵,总舵里有十多位会员,全都是领导。马高和福贵一见如故,邀请他加入万贤会,并且让福贵做一个舵主。福贵自然万般愿意,可马高说加入万贤会得先缴纳入会费,这可就让福贵犯了愁。除去在酒楼里用掉的一锭银元,此刻他身上就只有一锭银元了。福贵问入会费得交多少,马高却问福贵有多少,福贵如实回答,马高沉思良久才对福贵说本来一锭银元是不够的,但他和福贵投缘那就马虎一些。但若日后有人问起,马高叮嘱福贵一定要说交了三锭银元。福贵忙点头答应。马高拍了拍福贵的肩膀:“今日起你就是万贤会的兄弟了,好好干,日后定能荣华富贵。”福贵立即宣誓会努力为了万贤会发光发热,鞠躬尽瘁。不过福贵心里还有个疑惑,他犹豫良久终是开口道:“会长,那你看现在我是江湖人了吗?”马高没想到福贵会如此问,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恭喜你成为一名江湖人。”3转眼间福贵已经入会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福贵每天同会里的十多位舵主接受马高的培训。培训的内容是让他们如何能快速成为一个千万富翁。马高还给他们派发了一个任务:每个人拉三个亲朋好友入会,并且让这三个人再各拉三个人入会。依次下去,等到他们拉到三百个会员,那他们就成为了千万富翁。面对马高给他们勾勒的蓝图,众舵主都不遗余力地执行这个任务,这段时间里大家见面就问:“嘿,兄弟,今天又发展了几个会员?”可福贵总有些心不在焉。他对成为千万富翁没有多大的渴望,他只想做一名英雄,在江湖里扬名立万,以后说书人能说他的传奇。最重要的是福贵并无甚亲朋好友,所以到现在他还是光杆司令一个。而会里的其他舵主都拉到好几个会员了,听说最厉害的一个家伙不但把他举家三十多口拉到了会里,甚至家里的十多头牲口也一并牵了进来。当然,牲口自然无法成为会员,但它们能成为食物啊。马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不止一次找福贵谈过话了,可福贵还是没能拉到半个会员。今天马高又找福贵谈话了,马高道:“兄弟,你这样不行啊,这都快一个月了你下线还一个人都没有,你这样怎么发财啊?”福贵道:“会长,我没甚亲戚朋友,我的事业受挫了。”福贵挠挠脑袋又道:“不过没关系,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我摸索出一套刀法,以后定会在江湖上大放异彩。我耍给你看,你给我品评品评。”福贵所创之刀法名曰《收割刀法》,这名字福贵可是冥思苦想了几个日夜才想到的。福贵使的兵器是一把镰刀,镰刀是收割稻麦的,寓意着此刀法日后杀起人来也像收麦子似的一刀下去就收一大把。福贵遥想到将来此刀法成为江湖上第一刀法时的风光无限,心里比吃了蜜还甜。福贵拉开架势在马高面前耍起了镰刀,时不时地偷瞄马高一眼,心里期待看到他大吃一惊的表情。可福贵还没耍完一个套路马高就冲他吼道:“停。”福贵不解,心里疑惑马高莫不是见他创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刀法而心生嫉妒?马高道:“我认为你待在万贤会恐会辱没了你这一身好武艺,你还是走吧。”“果然。”福贵心道:“你果然眼红我这刀法。”可福贵并不想离开,他在这里有吃有住,每天只是开开会就什么也不用做。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江湖,虽然与想象中的江湖不一样,但他离开了这里就不是江湖中人了。福贵道:“会长,我在这里多好,有吃有住,还能钻研武学,我不走。此刀法我也不打算藏拙,我把他教授给兄弟们。”马高听到福贵如此言语差点气出内伤,他深吸一口气,道:“妈的,你什么也不做还想在这里混吃混喝,当这里是县衙啊。快滚,老子可没这义务养你。”福贵可算看出来了,马高这是嫌他发展不到会员,要把他踢了。福贵心里很失望,身为一个江湖人士平日里只想到钱,太俗。可这里好歹是江湖,福贵好不容易才寻到,怎能轻易离开。福贵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给个面子吧。”马高气得笑了,:“给个屁,滚滚滚,这里不是江湖,当日老子见你有些钱财才骗你进来的,现在你穷得叮当响,业绩又没有,你说我还留你做什么?”福贵还是走了。他心心念念的江湖原来只是个骗局。福贵此刻站在路上有些迷惘,哪里才是江湖呢?凄风把枯叶从地上高高卷起,旋即又狠狠地重归于尘,已经深秋了。福贵想起了老家,虽然以前的日子无聊些,但总算能混到口饱饭吃,哪像现在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江湖又似躲猫猫般的寻不着,且在有生之年还不定能到呢。似乎还是以前好啊。福贵望着前方的荒凉小道,有些怯懦了。“算了”。福贵紧了紧裤带,自语道:“走吧,江湖总是在前方,只要星夜兼程总会找到。”没了驴兄,福贵山一程水一程的独自往前寻找江湖不免有些孤单。福贵想驴兄了,也不知它现在可好,和母驴有没有造出小驴崽。唉,驴兄和这世上大多的人一样,都是见色忘义之辈,真不曾辱没了它生为畜生的名头。赶了半月的路福贵又到了一个镇子,此镇名曰“淳风”,福贵自语道:“想来此镇应是民风淳朴之地,但愿别像和平镇一样辱了名。”福贵路过一个包子铺肚子便极为配合的叫了起来,店铺老板急忙拉住福贵,一脸的热忱:“客官饿了吧?”回应老板的是福贵肚子里传出来的几声响动。老板忙塞了两个包子给福贵:“吃吧,吃吧,别让肚子受罪。”福贵感激地看了老板一样,心道:“果然淳朴善良。”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包子,老板又体贴的递上一杯热茶,福贵差点儿流下了热泪,从小到大还没谁对他这般好过,福贵太感动了。感谢的话还没酝酿好,老板就先开口了:“两个包子十文钱,一杯热茶六文钱,给你打个折收你十五文算了。”福贵一听此话,连忙把嘴边的感激之言咽了回去。福贵道:“老板,你这也太贵了吧,还不如去抢呢。”老板道:“抢是犯法的,我这是正规店铺,童叟无欺,快点给钱。”福贵道:“我没钱,我以为是你请我吃的。”老板怒了,道:“你又不是我爹,我凭啥让你白吃,不给钱今天你别想走。”老板一拍巴掌,店铺里立刻跳出来五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他们盯着福贵,眼神不善。福贵心里盘算着动起手来自己的胜算有多大,思量许久福贵决定先暂时妥协,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老子才不怕你们,老子是怕动起手来没个轻重,把你们都打死了。”福贵自我开导的功夫也很是不俗。福贵道:“我确实没钱,要不这把刀抵给你们吧。”福贵解下他背上的镰刀递到老板面前。老板道:“你少忽悠老子,这把破刀最多只值三文钱。”福贵道:“可我身上别无它物了。”老板扫视了福贵一圈见他确实没东西抵押了,可他觉得这样又太便宜福贵了。他得再想想法子,不能就这么便宜了福贵。老板灵光一闪,嘴角不禁上扬,他显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老板一指身后的几个大汉,道:“你看啊,我的弟兄们不能白出来,他们每人打你一个耳光这笔账就算了。”福贵听到这话立时就怒了,妈的,这不是侮辱人嘛。他握着镰刀就想使出收割刀法把这老板收割了,转念一想若是杀了人自己也要被杀头了,多划不来啊,还好自己忍住了。福贵心里暗想冲动真是魔鬼啊,差点就犯下大错了。能屈能伸的才是大丈夫,只知道打打杀杀是莽夫,福贵摇摇头,他不是莽夫,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福贵深吸一口气,蹲着马步,道:“来吧。”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一个小姑娘拉住她妈妈的袖子说:“妈妈,你看那人真傻,站在那里让人打也不知道躲。”4“妈的,这帮孙子平常定没少干这缺德事,下手可真狠。”福贵摸了摸脬了一圈的脸,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经此一事,福贵对钱有了一个比以前更清晰一些的认知:钱不光能换来吃食,还能不被人欺负或者可以去欺负别人。福贵现在知道寻找江湖还得有钱傍身,没钱还不知道得寻到什么时候呢。俗话说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福贵决定了,先赚点钱再上路。福贵来到镇上的招聘墙上,精挑细选之下终于找到一份还算差强人意的工作——染布坊的工人。其实福贵更想去武馆里做教练,管吃管住,薪酬不菲。无奈看到武馆的要求福贵就蔫儿了。人家必须要有朝廷颁发的武师证,还得要有三年以上的武师经验。福贵向来是看不上那些武师的,他们并没什么真本事,福贵可是见过许多从国家最有名的武院里学技出来的武师,他们连一石米都挑不起来,他们定然只是混了个名头而已。老人们常说高手在民间,福贵觉着这话是真理,要是他与那些武师碰到,福贵准得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然而现实总显得无情,这年头办事只认证书,当然,如果你有权或者有钱那也行。他们才不在乎你拥有多大的能耐,没钱没权还没证?哼哼,免谈!最后福贵只能与这份他渴求的工作报以一声叹息。福贵行了大半日路程方才走到染布坊门口。这染布坊离镇子得有好几十里,坊子四周荒无人烟,让福贵奇怪的是坊子周围还用青石砖垒了一丈多高的围墙,远远看去像座堡垒似的。敲开了沉重的大门,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汉子。福贵忙问:“你们这里要人?”汉子斜睨着福贵,道:“你要来?”福贵道:“当然,不过我只做一个月赚点路费。我要去江湖。”福贵说完最后一句话便使劲挺起胸膛,江湖之于他是神圣的。汉子听闻福贵的话面色大喜,忙道:“也成,也成。我们同样欢迎临时工。”他给福贵介绍了具体的工作,每天只需染十卷布,管吃管住,每月的工钱还有三两白银。福贵听到有三两白银也是喜上眉梢,由此可见福贵现已更深知钱财的重要性。时节已经进入初冬,天空整日灰蒙蒙的,福贵快速地瞄了一眼天空,心底盼望着早日下雪,或许下雪了就不用干活了。当然,这大抵只是个美丽的想象,福贵手里的活计若是停下来准得又要挨上一顿鞭子。事实上福贵可没少挨鞭子。一个月前福贵进到染布坊作工,可没曾想这***居然是个黑作坊,每日卯时刚到就得干活,一直干到子时才算完。管吃管住倒是真的,不过是十多个工人住在一间破柴房里,每日两餐吃的是冷菜残羹。福贵想到汉子当初承诺的待遇直气得仰天长啸:“这他妈淳风镇就没一个纯朴的。”福贵自然反抗过,依照福贵准江湖人士的脾气,怎能受如此鸟气?奈何福贵的镰刀被那该死的无良奸商拿了去,没了武器福贵就是那没了利牙的老虎,再逞不了狠,故而他是屡反屡败。福贵后悔当初没再创一套拳法,不然也不会如此窝囊。和福贵一起干活的有个老者,此人深受福贵鄙夷,他在监工面前低头哈腰,低眉顺眼,不停地拍监工的马屁,似极了一条狗。福贵向来瞧不起这般没骨气之人。最为可气的是此人受到监工的一点青睐便狐假虎威,还偷偷打小报告。若是福贵有刀在身,便教他早见了阎王。这不,此老狗刚刚又告了他一状,害得福贵吃了了一顿鞭子。回到柴房福贵正生着闷气呢,老者就向他凑了过来。“小兄弟,实在对不住,我只是想吃顿肉,只好暂时苦了你了。”福贵气得直差吐血,他道:“你这老狗真没出息,这要是在江湖,你便是是那人人喊打的败类。”老者不屑地冷笑道:“江湖?哼,江湖是个鸟,还能有顿饱饭来得实在?”福贵听到老者这话如此有见地,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福贵顾不得生气,忙问道:“老头,听你这口气你也知道江湖?”老头看着远方,良久才缓缓地开了口。老者年轻时也是血气方刚,想要寻到江湖干一番大事业。他从家里出发披荆斩棘跌跌撞撞,一路走来不知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亏。离家数载,江湖仍遥不可及,老者历经风雨,一腔热血早在屡次磨难中消磨殆尽。行至这里,老者累了,江湖太远,他亦没了勇气,不再幻想能做英雄。现在虽然也苦,可胜在安稳。安稳好啊,比朝不保夕的找寻不确定的江湖要好多了。福贵从他的话里依稀能遥想当年他的雄心壮志,对而今他泯然众人的认命妥协又有些唏嘘喟叹。福贵在想自己又能坚持多久?江湖路如此缥缈,或许他垂垂老矣仍未寻到,反倒浪费了大好时光。福贵动摇了,他该放下镰刀去谋份好差事不求高远,但愿一生平淡?“不行!”福贵使劲摇了摇头,哪怕前路坎坷,永不能到达江湖的彼岸,可他甘之如饴,江湖或许没那么重要,可寻找江湖的路上却最是珍贵。终究寻不到他亦无悔,生命短暂,总该不能使之平淡。老者半晌无语,待他从往事里回过神来便凑到福贵身边轻声道:“我知道怎么逃出这里。”福贵望着勉强能钻过人的狗洞嘀咕不已,他好歹也算是半只脚踏在江湖上的人了,怎可钻狗洞?太有失身份了。老者道:“成大事者从来不拘小节,人生哪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你权且当作成功前的磨难罢。”福贵觉得老者这话有道理,他不也低头过嘛,不差这一回了。福贵道:“走吧。”老者摇摇头:“你走吧,我老了,不想再折腾了,我已经习惯这里了,在这里好赖能有口饭吃,出去恐还没适应就死了。”福贵心想习惯可真可怕。他不再迟疑,躬身钻进了狗洞。福贵又上路了,他还在前方遇到了驴兄。驴兄靠在一棵大树下无精打采地低着头,身上满是伤口。福贵大步跑到驴兄身边摸了摸它的脊背,道:“怎地?驴兄为何这般模样,你的伴儿呢?”驴兄调转头把屁股对着福贵,“这家伙把我的脸贴它的冷屁股呢。”福贵大感悲伤,他拿驴兄当兄弟,兄弟却三番两次地这般对待他,他怎不心寒?驴兄这时却冲着前方的树林里嚎了两声,好像里面有什么情况。福贵疑惑地走近树林,顿时就对驴兄的境地明白了个大概。树林里有两头驴正在忘情地干着那事儿呢,福贵一眼就认出了母驴是是驴兄的伴儿。哦,以前的伴儿。趴在母驴背上的公驴个头很大,驴毛也比驴兄顺溜。再观他的动作也远非当日驴兄所能企及。难怪驴兄这般失意,感情是被带了绿帽了。更可气的是这对奸夫淫妇还当着驴兄的面儿宣淫,简直无耻至极。看驴兄这身伤福贵估摸着也是被公驴弄的,没准母驴也参与了。驴兄太凄惨了。福贵又摸了摸驴兄的驴脸,道:“爱情啊,是把架在脖子上的刀子,无论你多谨慎,早晚总会受伤。”驴兄叫了一声表示赞同。福贵又道:“走吧,驴兄。你的伴儿会伤你,兄弟可不会。我们去寻找江湖,认准了方向,总该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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