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记叙的，不是你将读到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是架空的，里面有一些科技感十足的装置，以及一切关于它们煞有介事，似乎根据确切的科学的介绍，也可能不过是一派臆想。所以在作者与读者刚刚读到这本书，也还算清醒时，我们先把一些重要的事情讲清楚。

这些故事，或零散或完整，所要表现的，不是那个世界如何，不是那个世界的制度、体系、经济，不是要探讨那个世界的战争，甚至不是要表现随着科技的前进，人类会走向哪里，或是因为科技的出现，人类被推进到哪里，离过去有多远。我要讲的，是今天，是讲清今天如何，而与其他无关。

开始。

不知从什么时候，帝国辖地内所有行星的最高行政机构，都被一种诡异复杂的七层高的混合建筑所代替——更诡异的是，这些建筑，所有的，或新或旧或发达或落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高德大厦。

时过境迁，几千年过去了，帝国不再是当年那个统领百星联盟，连破九十三个小型军阀与割据势力的那个强大的帝国了。有些人说帝国的衰退是因为少了冷智怖这样的出色的军事家，少了孟靖凯这样的政治家，我不能同意。冷智怖，孟靖凯的光辉确实不可复制，但你们会看到，这一代人，所表现出的意志力与天赋，也远超于老一辈人。也有些人以为帝国现在是什么仍与半个宇宙旗鼓相当的对手，这或许也是错的。何广一联盟建立了，起义军崛起并进犯了，荒芜星域民主共和国建立了。帝国不仅站不起来，甚至摔得更惨。于是在无人攻打的情况下，帝国的版图缩水了，版图边缘的几百个行星成了无主的地方。这些资源丰富，肥的流油的地方注定不会被人忽视。渐渐地，在这些地方，诞生了一个个土皇帝，一个个小军阀。不仅如此，独立是一种会传播的思想，几个还摁在帝国手里，却有极大自主权的行星相继宣布独立，比如皮格星，迪克星，芬迪施星。

我们的故事开始于芬迪施星，这个以著名历史参考书《可怕的科学》中的梗王，这个宇宙中帝国首席大科学家的名字为名的，直径170千米的资源行星，这个自形成那天起就从未生长过植物的星球，因出产了几种极为珍贵的矿物，被开发。现在这里的统治者，是卢柏辰。

卢柏辰是帝国过去的一名陆军中校，本来在军队供职的他，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理由离开军队的。毕竟帝国对于为它服务奉献的几万亿军人，待遇是极为丰厚的。尤其是对卢柏辰这样站在帝国疆域边界的行星上的军官，又特意购买了大量的保险。假定他们的身上多出了一个枪子，哪怕它只是以一种友善的角度打进他们丰满发达的臀大肌里，都会让他们获得天价的保金，然后休整一年多的时间。

他们获得的保金大概有多少呢，大概够把他们上半身的骨骼都换成纯钯的。

这些文字足以体现帝国对于军人的优待，尽管这些待遇并没有施行太久。这些待遇是短命的前国王1*10^-23事哼在参加一位帝国初期的老兵时隔多年（字面意思）后终于举行的寒酸的葬礼后，对财政部长李天澳大喊：“他们的肉就是我身上的肉，嵌进他们骨头里的子弹也将嵌到我自己的骨头里“后制订的。

卢柏辰就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当他在帝国与荒芜星域民主共和国交界的麦星与民间武装集团交战时，一粒钢珠打入他那丰厚的臀部，让他获得了十五个月的假期。

但在这十五个月里，麦星以及整个锋汉星系都宣布独立，帝国军队大幅裁员，卢柏辰因此失业，就从风景优美的迪克星搬到了鸟不拉屎的芬迪施星。一系列机缘巧合之下，几个月后，他成了芬迪施星的土皇帝，把芬迪施星上的珍贵矿物低价卖给帝国。已经穷得只剩衣领的帝国在这种矿物上下了大价钱，然后卯足了劲去宰同样缺少矿物却极为富庶的何广一联盟。在贸易上，帝国获得了一次空前的胜利，卢柏辰也因此在帝国高层获得声望，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三年过去，卢柏辰利用这种矿物换来了大量的先进开采设备，以及自卫武器，又干起了走私生意。说来奇怪，芬迪施星远离各大走私交易基地，但这种矿物由于太过珍贵，销路极好。终于，芬迪施星成了第七星域唯一的矿石走私提货中心，并在其和所在恒星系的拉格朗日点建立了一个空间交易中心，卢柏辰本人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这一天，同样炎热的芬迪施星上，卢柏辰在凉爽的高德大厦里，躺在一个满是破洞的皮沙发上（这皮沙发或许是冷智怖从自己办公室变卖的，几经辗转被他高价买下），享受着太阳——或者说这颗行星的恒星透过落满灰尘与矿渣的玻璃照在他那张圆脸上的最后一缕阳光，通过一个实时录像程序观看矿场热火朝天的实时影响，时不时不忘嗦一口手里的旺旺碎冰冰，这是他愈发繁忙的生活中最惬意的时刻之一。

可作为一个小说的开头，这种惬意的时刻一般维持不了多久。果不其然，美好的一天从下午茶开始，然后今天的“美好”二字对他来说就结束了。

卢柏辰所在的控制大厅的最后一块木质墙板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冲破，击倒，拍到地面上，使地面的气流急速加大，地面上沉积二十余年的尘土被扬起，形成一团厚重的灰云，向卢柏辰冲去。

一片灰暗里，卢柏辰咳着说（他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失去了他手中的旺旺碎冰冰）：“你又干嘛？”

灰尘散开，或者说在绝大多数灰尘落地后显得稀薄，他眼前呈现出本来模糊的灰云对面闪烁的红灯的主人——一个铁块，或者类似的东西。这个玩意以一种被痰蒙住声带的几乎窒息的温和女声说着：“我们有一个客人。“

卢柏辰拍了拍身上的灰，用两只粗壮的胳膊把自己从沙发上支起来，用一根肥硕的手指指着它怒吼：“你就不能看着点？非撞那墙板。这要放几年前，我还能说‘门开着呢‘，现在你再看看，我这一个屋子，除了你刚才撞开的，别说门了，还剩啥墙了？“

那块金属重复：“我们有客人了。”

“那你倒是把监控打开啊，在这跟我磨叽什么。”卢柏辰咆哮着，飘到身后的灰尘开始落到沙发上，它显得愈发陈旧。

话音刚落，那块金属以一种摧毁一切的速度和气势冲向大厅中心，将一根约束杆撞得粉碎。卢柏辰转过头，看着那块金属，想喊：“你又干什么？”

接着，或许自这座高德大厦建立以来就未曾打开的穹顶第一次被启动，齿轮上积存的铁锈被成卷地剥落，落了卢柏辰一身。接着，这个效率不高却壮观的机械结构就这样缓缓把整个穹顶打开，在高德大厦的顶层。恒星早已从固有的方向落下，这时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已不知属于帝国还是起义军的星空。

当然，这只是背景。

卢柏辰强忍着愤怒又拍拍身上的灰尘和锈渣，一抬头，“扑通”一声坐进了灰堆里。

一艘“孟靖凯“级驱逐舰在不高的空中悬停着。

在飘着灰尘却似乎凝固的空气中，金属块打开了与这艘2700米长的钢铁怪物的通讯频道：“H-FLEET-2-003-MJKLZ-05，“东方红”号舰，请求降落。“

我们暂时不能获知这一刻卢柏辰心里具体是什么想法，但能确定的是，“请求”这两个字在他的耳中听起来格外讽刺。强龙难压地头蛇，但第二舰队的三号舰就不一样了。卢柏辰计算了一下自己手底下那些雇佣兵的逃跑速度和自己的预期寿命，以另一种语气开了口——当然，是说给上面的人听的。

“哥……不，不，不不，爹，爹，不是，或者……爷爷，我这也没个星际港口，劳烦您来地表了……实在不行，您看看我这附近哪个稍微大点的空地不能着陆？您自己找个好地方就落吧。“

“已锁定5km外的高地，准备软着陆。”

通讯链路啪的一声被关闭，卢柏辰爬起来，踹了一脚那块讨人厌的玩意，边走边伸手从身边的架子上扯了一件皮夹克套上身，骂骂咧咧走上了下楼的电梯。

“这也叫软着陆啊？“

十五分钟之后，卢柏辰看着自己的运输车队——或者说，它们与上面的精炼矿物被连车带货全部砸烂前曾经存在的地方，喃喃地说着。

面前的舰体一侧喷出两股气流，两根液压杆撑开了斑驳的舱门，伴随着“ ***，*** ”的政治不正确音乐，芬迪施教授从早就卡住却从来没时间修的电梯上缓缓走下，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几百门对着他的激光炮。

卢柏辰哆嗦得更厉害了：“教授，我错了。”

“你错了？“教授走得越来越近，卢柏辰赶忙上下挥手，远处的防御站却似乎看不到这个动作，自卫火炮似乎仍然将这艘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标记为目标。卢柏辰的汗水几乎落到了面前教授的脚尖上，他试图礼貌地后退一步，却显得更尴尬了。

“我通知他们了。”再熟悉不过的机器声音在卢柏辰的耳机里响起，这一次它听起来却极其悦耳。远处的围栏边，几百门炮随即齐齐落下，像同时被抽走了灵魂。终于，在附近矿场种杂音下仍然突兀的巨大噪音消失，驱逐舰的发动机熄了火。

“你没错。”芬迪施教授严肃地接：“你没错，我这次来，没想找你麻烦。“

“您……您说得对。“卢柏辰仿佛要将他两米高的肥胖身躯缩进地里。

“我是想告诉你，你这颗星球，很重要。“

卢柏辰一招手，他身后的几个打手与教授带着的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兵握了握手，开始向他来时的方向走去，他和教授跟在最后面，一行人上了车，开赴高德大厦。路上，又是教授最先打破了沉默。

“几个月前……“教授咳嗽了一下，”我在九十五万米的高度用几艘科研船组成的阵列扫描了你这颗行星。没错，也只有那么高能扫描这一整颗行星。”教授的语气并没太掩饰自己的自豪。

“同位素丰度分析仪显示，你挖了这么多年，这地方的元素基本组成结构都……“

“天翻地覆？“卢柏辰接下这句话，将脖子往夹克领子里缩得更紧了。

“没什么变化。”教授摇了摇头，寸草不生的头顶反射了一丝矿场探照灯透过镀膜玻璃射进车里的光。

“那不相当于我什么都没挖吗？“卢柏辰说话又开始结巴，

“是，你什么也没挖。可是……你往外看看，你用的可不是什么低级设备，你一个人占了半个星区的出口总额，这还是在明面……“教授咽了一口唾沫，看向窗外。“那些飞船和结构机械的开采速度，哪个没有旧时代的几百上千倍……而且，我也特意查过账本。作为我们的初级材料供应商之一……“

教授用两根手指比成手枪的形状，指着脖子上的几层肥肉堆在一起的卢柏辰，“每年的矿物出口量，非常高。“

“所以…………”

“教授，我真的没骗你们，矿石确实都是从这颗行星上开来的啊……”他看着远处的朗威大厦，在这里的夜幕下，它只剩点点摇曳的灯火勾勒出的杂乱轮廓，中间填着参差不齐的色块——那是目前被启用，或者说没被废弃的房间的窗户，立于一座与地面相同颜色的山丘的顶端，那座几十米高的山丘被盘山公路与连点成线的导航灯紧紧缠绕，犹如一座艺术审美并不被大多数人接受的文明修建的祭坛。“朗威大厦的地基……本来是和周围的地面一样高的。只是我们最开始挖矿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开采对地形的影响……但这并不是我们的错啊，如果您也身处一颗地上凿块石头下来一冶炼就能卖的星球，您说不定也会这样做的……事实上，这颗星球上除了这一座大厦，其他部分的地表都下降了几十米。我们已经挖了这么多了，还以为把值钱的几乎……“

“你等一下。”教授放下了右手，顺便打断了卢柏辰激进的发言，默默将左手握成拳。

“你是说，你们一直在地表一层层向下均匀开采……“

“不不不，我们现在都改成点状分布，几百深的大矿坑了“

“还不够。”教授用右手不断抚摸着握成拳头的左手，“你看看，你大体上是不是这么挖矿的？“

“是……是……是的。“卢柏辰装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把这几个字吞吞吐吐地从喉咙里带出来。

“难道，“教授几乎把左拳顶在了卢柏辰的下巴上，“你就从来没想过这样挖挖看？“

教授伸出右手摆在卢柏辰面前，接着伸出了一根食指，直直地从左手食指和中指间的缝隙插了进去！

“这。”

“咱俩都是大男人，这，这样未免有点……“

卢柏辰偷偷把手心的汗抹到裤子上，接着连连摆手，借力使力，顺便推开了教授的手，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想啥呢。”教授差点扇了对面卢柏辰一巴掌。“我，我是。。我是问你，有没有试过，哪怕是从纯利益角度出发，挖一口超深井，探测一下地壳更深处的元素组成？“

“我……“卢柏辰的一滴汗珠流过脸颊，带来一股难以忍受的不适和尴尬感。他微微低下头，想让这粒汗珠顺着下巴落下，可它却挂在下巴上不动了。“我不敢。”

“不敢？”教授的神色又变了，这在车窗外迅速流逝和变化的光照下显得尤其醒目。“我数数，你这是……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私人财产大概是我的32倍以上……“

“我……真的不敢。真的，不是不和您讲真话，到了这份上，我只能这么跟你说。这一颗星球已经是我的全部了……要知道，我之前可只是个边缘得不能再边缘的地区的中层军官，要不是运气使然……恐怕还是死了也只能抛尸野外，最多能在首都的荣誉墙上占一个别人特意找都不一定找得到的名字。“

“我一切的一切，财富，地位，还有和你们这些大人物接触的关系……都来源于这里。换句话说，要不是这颗星球，我说不定……说不定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心脏病死了，死了也没人知道。“卢柏辰此刻插在兜里的手特意摸了摸不离身的特级速效救心丸——这是被称为“续命药物“的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我已经不眠不休地开采了这么长时间……我不知道这些矿石一共有多深。这里的资源多是多，可是，你们的需求更是个无底洞。我每天都在和命运玩赌博。这才是我没敢深挖的原因。如果有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人知道了我的底细……合同，谈判，源源不断的交易……还会有谁愿意和我签长期订单呢。“

“当表层矿物开采殆尽，我还剩下什么？或者说，当我源源不断却仍然补不上缺口的财富被人窥到了尽头，我还能剩下什么？还不如……还不如骗骗自己，等挖完再说。我宁愿就像现在这样，也不愿意获知这样一个消息——这些给予我一切的矿物，在某个深度，就到头了，真的到头了，永远不会再长出来了。“

“我是什么？我只是个被命运青睐了一段时间的人而已，只是这个星球的代言人。我热爱这里，我只是……“

“有完没完了。“教授用阴冷和鄙视的眼光扫过了卢柏辰，仿佛要用目光把他赘肉堆积成山的脖子切开一个小口，让里面的油水流得满车都是。“你只是不知道满足而已。”教授说这句话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话时鼻音却格外地重。

“我，我，万一……”

“得了得了，我不是跟你扯这些的。“教授移开了目光，窗外左右两侧的导航灯描出了一条路。三秒前，二人都感到了一阵颠簸，是车开上了盘山公路。

“我只是告诉你，你要是再往下挖1000米，你这些矿就到头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经济价值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急着哭。”教授望向天窗外的宇宙，“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长远目光的……”

“我已经了解了这个传言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才第一次试着扫描了一下。没想到……这是真的，传说是真的，历史也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教授用逐渐发颤的声音说着，用手摇下车窗，不同于白天的干燥炎热，夜晚灌进来的空气是更偏向于闷热的。迎着这股热风，他将两臂张开，一条怼到了卢柏辰的脸上，一条伸出窗外。“如果是我，我会继续往下挖。而在地表的3000米下……“

“是极其致密的纯钛。不是高纯钛，而是纯钛。没有一点杂质，也没有一点气泡。无需冶炼，也无需……“

教授一只手打落马上要和矿场通话的卢柏辰刚刚从车门内侧拿起的卫星电话，“你先别急。还有个秘密呢。“

“啊？“卢柏辰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有太明显的变化，虽然这个尝试也失败了。

“你这一整颗星球，是口棺材。”

“棺材？？”卢柏辰挑起左半边眉毛，他对今天听到的怪事已经逐渐变得见怪不怪了。

“从3000m以下到地核，都是这口棺材的一部分……“教授沉浸在他的宏大叙事中，”旧时代……帝国的技术是极度高超的，但那些撰写历史的跳梁小丑在一点上出错了，不同于他们在史书中所表现出的详细记述，这种高超是难以推测的，甚至是……难以想象的。“

教授又咽了一口唾沫，窗外的光线停止了流动，这辆皮卡车在大厦门口稳稳地刹住了。

“比如，从哪里来，或者说，如何制备这么多纯钛……这是其一。“

“第二，这么巨大，这么厚的棺材，造出来的目的也显然不是尊重死者。”教授用惯常的动作推开了车门，一只脚蹬上地面，卢柏辰也跟着下了车，从空调营造的凉爽假象中踏入滚滚热浪。教授绕着车尾，快步走到卢的身旁，接下了刚刚没说完的话，“而是要防止他出来。”

二人一起踏着地上的沙土走上大厦门口伤痕累累的台阶。门口，两名穿着并不怎么正式的卫兵看到卢柏辰，抬了抬带着刺刀的古老步枪，算是行了礼；接着，大踏步地跟在卢柏辰和教授身后，关上了刚刚被两人打开的大门。

一楼和二楼的大厅，不，没有大厅，只有孤零零的四部电梯。

“那，里面装的是谁？“卢柏辰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边疯狂地按着灵敏度很差的电梯按钮，边问。

这种古老的电梯的门不是从两侧开的……而是一侧，分两截打开。当然，这整个费时费力的过程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教授为难地朝里面看了看，随着卢柏辰走了进去，二人招手示意身后的保镖和士兵离开。

电梯内部微弱并且闪烁的灯光照得教授的表情格外神秘和可怕，他对着对面高他一头的卢柏辰一笑，从唇齿间挤出三个字。

“刘星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