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庞蒂海德格尔梅洛庞蒂和海德格尔是20世纪西方哲学中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两位思想家。梅洛庞蒂和海德格尔所涉及的哲学问题虽然有所区别,但两人的哲学思...
梅洛庞蒂海德格尔
梅洛庞蒂是法国现象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把人的身体作为启示世界的管道,主张对经验世界的感性体验和直觉洞察进行哲学研究。他认为,身体不是简单的物理机能组合,而是与环境相互作用的总体,身体和世界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他强调人类身体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发挥着中介作用,认为人的身体触感是对世界现实的最为直接的认识。梅洛庞蒂的哲学思想对文化、政治等领域产生了广泛影响。
海德格尔则是20世纪哲学史上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他提出了“存在论”思想,认为人类存在是最基本的问题,其探讨的不是人作为一个客观存在,而是人怎样存在和意义是什么。他主张对人类存在状态和世界的理解进行哲学上的研究。他强调,人不是单纯地存在,而是在存在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个“存在意义”,人的存在是一种发现和意识问题的存在形式。他认为哲学所探讨的不是抽象概念,而是人的真实存在。海德格尔的哲学思想对后世哲学的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
梅洛庞蒂绘画哲学
梅洛庞蒂认为,绘画是具有体验性的,观众要通过对画作的感性体验,才能理解画面所传达的意义和情感。画家需要通过绘画来表现自己对于世界的感受和见解,而画作则是画家和观众之间的交流媒介。
在这种交流中,梅洛庞蒂强调了现实和想象之间的关系。他认为,绘画并不是简单地复制或再现现实世界,而是通过描绘现实世界来唤起观众的想象和思考,让他们更深入地理解和感受真实世界。
梅洛庞蒂的绘画哲学强调了视觉体验和精神体验的统一性,以及艺术作品所包含的深刻文化意义和价值。他的观点影响了后来的许多艺术家和哲学家,成为了现代艺术和哲学的重要思想源泉之一。
梅洛·庞蒂的含混美学
1.交织
世界是交织的、含混的,也是知觉的,它需要用身体和空间来重塑和重构。身体的空间性,也就是厚度或深度,是不可取代的认识世界的途径和方式。“我”可以通过“我”的身体感知世界和他人,也能够领悟文化、艺术以及一切知识。但“身体的厚度远远不能与世界的厚度对抗,相反,身体的厚度是我通过把自己构成为世界、将事物构成为肉身而进入事物的中心的唯一方式”[9]167。因而,身体就是与世界沟通的手段和方式。所以,梅洛—庞蒂说:“身体不再是视觉与触觉的手段,而是视觉和触觉的占有者。……我不是按照空间的外部形状来看空间的,我在它里面经验到它,我被包纳在空间里。总之,世界环绕着我,而不是面对着我。”[11]67身体与空间是交织的、互文性(intertextuality)的贯通。作为知觉的体现,身体的这种交织性和侵越性就体现在对空间的把握和对世界的占有上。
梅洛—庞蒂因此认为:“事物的侵越性与潜在性并没有进入到它们的定义中,表达的不过是我与它们当中的一个,即我的身体的不可思议的相互关联。”[11]157自我的表达和意义的展现与身体密切相关,这也就必然要涉及到语言和表达的问题。但梅洛—庞蒂坚持认为:“只有当只想思想的聚合性的言语具有足够数量、且足够雄辩以便没有歧义地指向我,作者或其他人 指示思想,以便我们拥有思想物化地呈现在言语中的整个经验时,我们才说一种思想得到了表达。”[12]所以,语言既是一种表达,又是一种互逆性的不透明空间,它牵涉到言语及其运用,牵涉到自我、他人和世界的存在。在这里,深度空间是潜在的和诱发式的存在。只是,“我称之为深度的东西其实什么都不是,或者是我参与到一个没有限制的存在中去,首先是一个超越了全部视点的空间存在中去。事物彼此侵越,因为它们一个外在于另一个。其证明是,通过注视一个画面,我能够看见其深度。”[11]57这样,由身体引发的语言及其表达就会在其绽露的过程中凸显其深度空间。梅洛—庞蒂通过塞尚的画看到:“当塞尚寻找深度时,他所寻找的乃是存在的这一爆炸,而深度处在全部空间样式中,也处在形式中。”[11]72
由此,这种深度空间与主体的身体空间紧密相连,并获得意义和思想。“身体空间并不如同那些事物一样是随便一种样式、广延的一个样本,它乃是被思想称之为‘它的’身体之所处,是思想寓居的一个处所。……思想不是依据自身,而是依据身体进行思考。在把思想与身体统一起来的自然约定(pacte naturel)中,空间、外部距离也获得了规定。”[11]62-63在身体与空间的交织中,自我不断调整自己的视角和能力,从而改善自己的处境和时间,并最终将个体与世界、自我与他人、语言和艺术纵贯融通。梅洛—庞蒂认为:“正是通过把他的身体借给世界,画家才把世界转变成了画。为了理解这些质变(transsubstan-tiation),必须找回活动的、实际的身体,它不是一隅空间,一束功能,它乃是视觉与运动的交织(entrelacs)。”[11]35这种交织首先是知觉层面的,而后是身体和空间层面的。那么,在这样的交织中,艺术与美将会自我绽露和不断涌现。
梅洛—庞蒂说:“一部小说,一首诗,一幅绘画,一支乐曲,都是个体,也就是人们不能区分其中的表达和被表达的东西、其意义只有通过一种直接联系才能被理解、在向四周传播其意义时不离开其时间和空间位置的存在。”[3]200这些个体的美的事物或艺术品借助于某种介质来达到它的传达和表现,显然,这就是“身体”和“空间”。“我们的身体是活生生的意义的纽结,而不是一定数量的共变相的规律。”[3]200那么,身体将会主动地应和这些美和艺术,将自身的“配置”重新灌注到深度空间中。二者的这种互相交织,更进一步促使美与艺术之意义的生成和显现。在这里,“‘交织’的意思是它们既共存于同一现象之中,又彼此随意的转换;既从客体反归主体,又从主体反归客体”[8]82。所以,这种“交织”就是一种“自反性”——镜子就具有这样的特点。
2.镜像
通过思考具有“自反性”意义的镜子,梅洛—庞蒂说:“我的身体可以包含某些取自于他人身体的部分,就像我的物质(substance)进入到他们身体中一样,人是人的镜子。”[11]48这是一种理想的视野和心态。在他看来,“我”能够理解“他人”,能够想象他人。但是,这种镜像式理解是否能够真正达到,或者说有多少把握达到,却是一个未知数。不过,对此梅洛—庞蒂依然很有信心:“至于镜子,它是具有普遍魔力的工具,它把事物变成景象(spectacle),把景象变成事物,把自我变成他人,把他人变成自我。”[11]48这里的“镜子”当然是“自反性”的隐喻,但自我与他人并非物与镜子关系那么简单,所以梅洛—庞蒂的这种愿望仅仅是一种理想而已。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看到:梅洛—庞蒂依然醉心于知觉与身体的中介、反思、迂回。甚至可以说,在梅洛—庞蒂看来,知觉永远是首要的,唯有借助于此,方可形成此后的连续互动和互逆反馈,也才能达致自我与他人、与世界的共存、融合与共生。
在谈论塞尚的绘画时,梅洛—庞蒂认为:绘画就是镜像,或者是一个镜子。“通过展现它关于沉默意义之肉身本质的、效果相似的梦幻般宇宙,绘画把我们所有的范畴,诸如本质与实存,想象与实在,可见者与不可见者都混淆在一起了。”[11]49由此可见,镜中的自己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却也是一个含混而逼真的存在,艺术和美就是这样的镜像。艺术通过具有身体意义的“镜子”的反观自照和积淀沉潜,从而揭示出那些潜藏的、自然的遗失和世界的、存在的秘密。因而,梅洛—庞蒂解释道:“艺术不是建构,不是人工技巧,不是与空间、与外部世界的精巧关系。它真正是……‘不发声的叫喊’,‘它似乎是光的声音’。而一旦出现,它就会在沉睡着的潜能的通常视觉中唤醒预先存在的秘密。”[11]75面对现 代绘画和现代社会“深度空间”的丧失和消退,梅洛—庞蒂认为,深度是一种必须找寻的记忆和意识,也是一种关于身体和空间的隐喻。他说:“画面是一种平面的东西,它巧妙地把我们面对着‘以不同方式画下来’的事物时看到的东西给予我们,因为画面根据高度(hauteur)和宽度(largeur)而把它缺少的维度的充分的区别性标记提供给我们。深度(profondeur)是派生自其它两个维度的一个第三维度(troisieme dimension)。”[11]56然而,这一维度却正是我们所欠缺和寻找的秘密所在,也是身体与空间的交互反照之所在。梅洛—庞蒂又说:“空间是自在的,或者毋宁说,它尤其是自在的,它的定义就是成为自在。空间的每一点都存在于或被认为存在于它所在的那个某处,这一点在这里,另一点在那里,空间乃是关于某处的明显事实。方向、极性、包围在它那里都是一些与我的在场联系在一起的派生现象。”[11]58在空间中,“我”首先是以“身体”的方式来审美和生存的。空间的每一点——包括深度——也必将会与我的身体在触与被触、可见与不可见中秘密联结。对于绘画而言,那些表象仅仅是作为一个诱发和引子,它真正的意义和美学价值都在其沉潜之中或者是在其背后。所以,“世界不再通过表象出现在他面前,毋宁说画家仿佛通过从可见者向自身聚集、回到自身而在事物中得以诞生”[11]74。
这样,梅洛—庞蒂就认为:“美感的表达把自在存在给了它所表达的东西,把自在存在作为人人都能理解的被感知物体置于自然之中,或者相反,夺走其经验存在的符号本身——喜剧演员的身体,绘画的颜色和画布,把它们带到另一个世界。”[3]238真正的表达就是一种清晰却又含混的镜像,在其间,可见的与不可见的、现实的与想象的、有意义与无意义的事物都通过身体和空间得以展现。这种“自反性”的镜像所揭示的,就是自我与自然、与世界、与他人的关系。在绘画中,我们通过视觉所获得的一切也都与身体和空间相关,甚至它就是身体和空间本身。梅洛—庞蒂还认为世界与我都是同质的,都来自于所谓的“肉”。这样一来,“由于万物和我的身体是由相同的材料做成的,身体的视觉就必定以某种方式在万物中形成,或者事物的公开可见性就必定在身体中产生一种秘密的可见性”[11]39,所以,美就是一种镜像的神秘和反照,也是一种身体与空间的交相辉映。
3.互逆性
梅洛—庞蒂一直十分看重基于“知觉”的“身体”的中介作用,他说:“每个人都在身体中包含他人,得到其他人的证实。”[13]这意思就是说,自我与他人是互为主客体的,是具有“互逆性”的存在。他还曾经以“握手”为例来谈身体的这种“互逆性”:我的左手握住右手,而实际上右手也在握住左手。他说:“握手也是可逆的,我能在触的同时也确实地感到被触。”[9]175紧接着,梅洛—庞蒂就解释道:“有了可见的和可触的可逆性,向我们开放的东西即使仍然是非身体性存在,但至少也是一种身体间的存在,一种可见的和可触的前定领域,它比我现实之所见的事物延展得更远。”[9]176身体的互逆性导致自我看待世界的视角和范围——那些“不可见的”,其实就在“可见的”身边或背后。
梅洛—庞蒂后来所强调的所谓“世界之肉”实际和他所讲的“身体”一样,是互逆性的,也是暗含隐喻的。他的“‘肉’意味着双向进程,意味着可逆性”[7]234。这种双向进程的互相反馈引导我看待世界和他人,使我触及语言和思想,甚至会升华自我。所以,梅洛—庞蒂说:“我们触及到了肉身的升华,也就是精神或思想。……思想就是与自我与世界,以及与他人的联系,思想因此是同时建立在三个维度上的。”[9]179思想——包括美与艺术都是“世界之肉”的绽露。而在这里,我的视觉——“眼”——就是可见的、直观的、知觉的和身体的;我的思想——“心”——就是不可见的、隐匿的、精神的。美和艺术就是这样的互逆性显现,也是借助于身体与空间处境的变迁和不断“配置”的互逆性涌现。对于梅洛—庞蒂而言,身体和“肉”是互逆的美和艺术,也是含混而互逆的。梅洛—庞蒂不像萨特那样认为语言是透明的,他认为语言是不透明的、含混而互逆的。那么,对于美和艺术而言,他的看法肯定也是相同的。
梅洛—庞蒂坚信身体对心灵和主体意识是具有优先性的,所以他说:“身体对心灵而言是其诞生的空间,是所有其他现存空间的基质(matrice)。”[11]63这也就进一步证明了,对于他而言,美和艺术自然也是身体的、空间的展现,至少,身体具有优先地位。在这种身体的优先(对世界把握和占有)中,我可以主动地通过我的身体感知语言、文化、艺术、他人、自然和世界,在这里我们会发现和寻找到深度空间及其秘密。对此,梅洛—庞蒂解释说:“我之所以看到事物各居其位,恰恰因为它们彼此遮蔽对方,它们之所以在我的目光面前成为对手,恰恰因为它们各居其位。我们从它们的相互包裹中认识到的是它们的外在性,在它们的自主中认识到的是它们的相互依赖。”[11]71这就是深度,在这种交织、含混、互逆的身体与空间中,自我不断走向与他人、世界、艺术的融通、共存和共生。
对于画家塞尚而言,深度并非出于精神的审视,而是源于身体经验。所以,塞尚站在画板前长时间“凝视”⑤而不著一笔——他实际正是“通过绘画思考”。而他所“思考”的,其实就是通过“可见的”去发掘身体和空间的深度。“在梅洛—庞蒂看来,塞尚关注的其实是自然和人性的结合,强调的是身体在绘画中的意义,并旨在以绘画这种独特方式实现与自然、与自己、与他人的沟通。”[11]7这些也都可以在中国古代绘画中找到渊源或相似性⑥。所以,梅洛—庞蒂认为:“可见者的本性就是要拥有严格意义的不可见的衬里,使它作为某种不在场呈现出来。”[11]86美和艺术就是这样的存在方式和深度涌现。
对于梅洛—庞蒂而言,基于知觉,美是身体的和深度空间的,同时也是它们的自我绽露和含混显现。可以说,梅洛—庞蒂的美学其实和他的哲学一样,也是“含混的”⑦,但却是一种试图通过身体和深度空间联结世界、自我和他人的美学。
注释:
①“时空压缩”概念源自于美国学者大卫·哈维(Harvey)。具体可见其著作《后现代的状况》。
②梅洛—庞蒂还提出过“人类学空间”。这是在一个更为广阔的意识和背景下提出的,也是一个更为宽泛的“深度空间”,但它还是建立在知觉空间的基础之上的。梅洛—庞蒂在谈到这一概念时也语焉不详,或者说论证不力。故而,我们依然还是借助于“知觉空间”来解释“深度空间”。
③梅洛—庞蒂早期强调知觉的身体;中期强调肉身化主体和灵性化身体;后期则将这些合二为一,提出了一个所谓“肉”或“世界之肉”的概念。不过,这些变化并没有多少差距。它们都是建立在“知觉”基础之上的。而且,在梅洛—庞蒂思想中,身体一直就是主体。
④有学者(如莫伟民)就因此而认为梅洛—庞蒂的现象学实际就是“我能”的现象学。这本身并没有错,但要注意的是,这种“我能”其实是指以身体为中介,以知觉为基础的主动行为。
⑤塞尚以及大多数画家都认为:万物都在“注视”自己。显然,这种“注视”或“凝视”是双向的、互逆性的。一种持续的神秘和永恒的美感将会穿越身体和空间、自然和世界,并最终在这里自我涌现。
⑥比如,中国古代绘画强调虚实相生、宁静致远、天人合一的境界。往往一幅画并不显得充实、完整,甚至只是寥寥数笔或简单勾画,却是“言尽而旨远”。虽然,塞尚的画和这些在技法、内涵上有很大不同,但在实际的境界理解上我以为却是相似的。进而言之,一切的文学、艺术、美,实际上都是在寻求这种对于身体和深度空间的揣度、体验、把握和绘制上。
⑦这是法国哲学家阿尔封斯·德·瓦朗斯的说法,该看法被认为是对梅洛—庞蒂哲学最为恳切的评价。所以他的这篇文章,即《一种含混的哲学》,被采用作为梅洛—庞蒂早期著作《行为的结构》的序言。
梅洛庞蒂世界之肉
梅洛庞蒂认为,我们的身体是一种奇妙的器官,它使我们能够感知和探索世界。我们的感官为我们提供了信息,帮助我们建立与外界的联系。然而,这种联系并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我们的身体不仅感知世界,同时也受到世界的影响。
因此,世界之肉是一个相互作用的概念,它无处不在,不断扩展。我们不仅仅是在世界中存在,我们是世界本身的一部分。我们的身体和环境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我们的身体可以被看作是外界的延伸。
梅洛庞蒂的世界之肉理论旨在强调我们与自然和社会环境的相互依存。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我们与世界联系在一起的本质,相互影响相互制约。这种联系是不可分割的,我们应该尊重并珍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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