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还正在装修的时候,老板派我云监督活儿。说不上是监督,反正是收尾的活儿了,主要是去看看工程进度,等装修完还有大活儿要干呢。我那时就见到过一个画家,正认真的在佛室里作着画儿。他单瘦的个儿,穿着一个粗布的夹克衫,戴着一个棒球帽。对外当然可以是声称搞艺
别墅还正在装修的时候,老板派我云监督活儿。说不上是监督,反正是收尾的活儿了,主要是去看看工程进度,等装修完还有大活儿要干呢。我那时就见到过一个画家,正认真的在佛室里作着画儿。他单瘦的个儿,穿着一个粗布的夹克衫,戴着一个棒球帽。对外当然可以是声称搞艺术的,其实和路边的民工也没有什么区别,前提是不可去看他手上的画儿,如果看他的画画,就绝不相信,那么美妙的画面,如行云流水般的画面,居然是从他的这双粗糙的手中画来的。我只在一旁静静地看,想想小时候也是学过几天画画的,如今却是只有敬畏之心了。
第二天再来看时,我看见画家把那画了一半的观音又擦去了一大半。我问他为什么呢?他说,是衣摆有一个地方画偏了,于是,索性擦掉重新开始。衣摆画偏了,我倒是没有看出来。突然他就有些让我刮目相看起来,一般的画偏了,主人如果没说的话,应当是能过关就行了。何况外行人哪能发现呢?不要说这是什么艺术标准,不过就是商业画而已。但是那画家却不,认认真真的擦了,又重新画起来。右边是沾了一些没毛笔和调料,然后拿着一个杆子,右手靠在杆子上,就一笔一笔地涂抹开来。作画家的果然不像是那些工人,工人有一次墙面上刮胶刮偏了,梁上的线也不是笔直的,让那个师傅叫做小白的,叫他改一下,却理也不理,直接就下楼梯走了。没法,下次只得向老板打小报告了。
我记得老板那时候包给佛堂的画是800多块钱,相当于整个别墅的装修来说是最低价的了。不像其他的那些师傅,能坑一笔算是一笔,恨不得报最高价了,因为知道住别墅的老板都是有钱的。那画家画了三天,我就站在他旁边看了三天,小时候的一些描线的基本原理又学了起来。我问他,为什么总是要扶着杆子画呢?他说是为了省力,手悬举到某一个高度,并且保持不抖是很吃力的。我说,现在画家倒好,我挺羡慕的,从小我的理想便是当一个画家呢。他摆了摆手,说,别,兄弟千万别。这行苦。
画完后,我付了工钱,执意要请他吃饭。一者呢,那观音画得的确是有形态,威严而又慈祥。二者呢,我是的确要拜师学艺,想着要去学画画呢。多一门技艺总是好的,而且画画能提高我的审美,对于家居设计方面尤其是有裨益的。
我是拿了他的名片在大芬村转了好几圈,才找得到他的档口。所谓档口就是一面墙壁,搭了一个小棚子,然后就露天在那里作着画儿,旁边摆了一溜儿的画,用来招徕顾客,二来是用来晾干。那画家老远就看见我来了,说是招呼我坐,说是去他店面看看。原来他还有店面啊,我很是惊讶。店面是上了几步台阶就到了,像是小小的铺面,约只是10来平米,相当的小。里面堆满了他的画作,从天花板上,一直到地板上,还有四周的墙壁上,简直算是画的海洋里了。在这海洋里呢,端详地坐着一个女人,女人金黄色的头发,年龄不大,却是相当的漂亮,女人的膝下站着一个小女孩子。不用说,这应当就是他的老婆了。我只略看了看,问他的生意,却是时好时坏。有些老板是洋人,直接来订的,那就比较贵,甚至有一幅达到几千美金的。而国内做外贸的,都是二道贩子的多,卖到外面去可能有几千美金甚至是上万美金的,结果到了国内呢,居然只值区区几百元钱。有些老板居然是按照天来计算的,比如计算你这幅画要画三天,那么就给900元,两天就给600元。想多赚钱,除了加快速度就没有办法了。我说,那你岂不是没有时间,歇息一下也不能了。他说,哪里还有休息啊,说句不好听的话,连喝水上厕所都是要赶快的。曾经有一个老板定了5幅画,他拿了3000多块钱,只用了一个星期每天只睡4个小时搞定了。那么快,哪还有艺术呢,只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说到艺术,画家的老婆倒还是蛮相信的。我问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画家呢?她说,开始也是嫁给画家感觉认真吧,好歹也是个艺术家了。而且总还有这么的一点点希望,说不定是梵高类似的人物呢,总会奋斗出来的,说不定以后一幅画就可以生活了。我说,梵高可也是死了后才出名的呀。我突然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了,画家倒不是太介意,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我后来又找了画家一次,想安安心心地来练一下画儿,看来也是不能够。前年再去找时,画家已是不见了,连名片上的电话也打不通了。问了旁边的几户人家,居然是没有人能够知道。或者是没有干这行了,或者又听说是被国外的某个老板看中了画,跑到香港去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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