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你走了,往事跌落一地,拾不起来。你走了,我还在,今天用颤抖的手拾起几个碎片,悄然擦试着心中的伤痛…… 阳光柔和地洒满天地间,一树红叶滚动着焰火,一地黄叶流溢着金光,一丛丛菊花在风中吐着斑斓的浪花。你穿着橙色的大衣朝我走来,绯红的面庞,微笑着对我
前言:你走了,往事跌落一地,拾不起来。你走了,我还在,今天用颤抖的手拾起几个碎片,悄然擦试着心中的伤痛……
阳光柔和地洒满天地间,一树红叶滚动着焰火,一地黄叶流溢着金光,一丛丛菊花在风中吐着斑斓的浪花。你穿着橙色的大衣朝我走来,绯红的面庞,微笑着对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惊愕了,梦突然醒了,急忙打开手机查看,阳历、阴历今天都不是你的生日,身前身后都没有你的影子。悲伤猛地从心中急撞而来,涌满眼眶,涌满鼻腔……
我赤脚走到了窗前,窗外依然下着冷冷的秋雨……
你走了一个月了,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你一直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唯独昨晚你说话了。
看着手机上你的照片,和梦中的微笑一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如一汪清水。我告诉你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我告诉你我想你了,我给你说了好多话,你却一直不理我。从小你最喜欢我和你说话了,现在怎么变得对我的话毫无反应了?我泪流满面地恳求你给我说一句话,可没有你的回音,阵阵西风中,只有泪水滴在窗台上的“答答”声……
突然,微信上有一条消息,是芳发来的,她也说昨晚梦见你了,你告诉她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和芳是邻村,从小常在一起玩耍,我六岁时与你俩相识在二妗家田头的小河边。初一时,我们三个成了同班同学。芳的性格强势,你的性格温顺,我介于你们两个之间,性格各异的我们成了最亲密的好朋友。
初中毕业后,我们两个都考上了高中。没有考上高中的芳到她家的中药门店学抓中药,我随工作调动的父亲去外地上了高中。开学后我收到了你的来信,你说你父亲在料石场受了重伤,你要照顾他,不能上学了。我希望你回到学校,却又无力改变你的处境,只有期盼着你父亲早日康复。高一第一学期结束后,我把所有的试卷分科装订成册,连同课堂笔记和课本寄给了你,我说第二学期结束后我还会再给你寄去的,你却没有给我回信。直到一年后你上了高中,给我寄还课本和课堂笔记时写了一封信,说你父亲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你自己找到了县高中校长恳求,又跑到他家里帮忙收秋,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再次上学的机会。我真为你高兴,第一次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
高考完估分,你明知道自己的分数能上省城重点大学,可你的第一志愿却填报了离家最近的一所市级大学,这样你每个周末就能回家帮助父亲干活了。分数出来了超出了你的估分,竟然名列全县第二,我为你高兴而又惋惜,曾一度央求父亲去市招生办找人改你的志愿,而你却说能上学你已经很知足了。大学四年你很是艰辛,每月生活费给自己规定了一百五十元。那时我在学校的生活费是五百元,我想象不出一百五十元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从自己的生活费中节余钱给你汇去,可都被你还了回来。
我们大学毕业后,国家已经不包分配,你进了企业,我进了机关。此后,为了事业前途奔波的我们失联了好多年。后来联系上了,也只是偶尔在电话里说说话,一直没有见面,不是几百公里的距离隔着我们,而是忙碌艰辛的生活隔着我们。
再次见面是四年前的秋天,你来省城复查身体,站在我面前的你除了那双大眼睛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从你身上我读到了岁月的残酷和生活的艰辛。也是那次我才知道你和老公已经下岗三年了,下岗第一年,你们用买断工龄的钱做生意赔了,生活一下陷入了四面楚歌。你和你老公踏上了艰辛的打工路,也开始了两地分居的生活。他去了外地,你为了照顾孩子留在家乡,这三年你做过家教,在新华书店当过店员,送过报纸,最后在一个高中同学的帮助下到县苗圃干了临时工。
我陪你在西京医院检查了两天,报告单上一行字像惊雷炸响,顿时我感到天旋地转、乌云翻涌。你攥着报告单跌坐在医院的台阶上,一句话也不说。我彻骨冰冷,战战兢兢地重复着一句:“不可能!不可能!”你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带我去逛逛钟楼吧。”我沉痛的脚步负载着沉痛的心情,陪你行走在钟楼的人流中。
后来你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病痛,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熬过了各种令人痛苦的医疗手段,成为了医生口中的奇迹。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战士,如果我是将军,我一定会把一等功的勋章挂满你的胸前!
一年以后,你的病好了也开始忙碌了,很难从你身上看出是刚从大病中走过来。那年春节我去你家,我们钻在了一个被窝里说了一夜话。我说让晨给你另找一个企业上班,你说女儿上高中了,想自己做点事,也方便照管她。你还说再过几年你也在省城买套房,和我住一个小区,每天给我做好吃的;你还说等你女儿考上大学后,你每年和我出去旅游两次;你还说自己做点生意好日子离你不远了。我坚信,好日子离你不远了。
后来你开了一个花店,生意很好。你知道我喜欢竹子,就给我送来了大大小小十盆,还有一盆君子兰。君子兰是你最喜爱的花,你说让它替你陪着我,看到它就像看到了你。
最后一次见到你是上个月,你又一次住进了医院,很是突然。我见到你时你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了,躺在病床上的你全身插满了管子,一声接一声急切地喘息着,已不能开口说一句话了。
我叫着你的名字,只听到你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的喘息声,我拉着你的手泣不成声。芳不让我哭,说不能影响你的情绪。我抚摸着你凌乱的头发,俯身对你说:“坚强,会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看银杏树,还要一起去拍照……”你挣扎着想动,嘴唇蠕动着,眼角流出了点点泪水……
我知道你心里很清楚,你想和我说话,可挣扎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无声的泪水在滚落……
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跑到医生办公室求医生给你用最好的药。
晚上医院清理人,只允许两个人陪护,我要留下来陪你。芳说这个时候你最希望看到你老公和家人,让我回去。我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医院,心在痛苦地颤抖着……
回到省城的第二天,我去世纪金花给我们两个买了一模一样的一件橙色大衣。我知道,你一直舍不得穿好衣服,也一直欣赏我配衣服的眼光。我准备那个周六再去看你时给你把大衣带去,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天周六早上我正在吃早饭,接到了你老公的电话,说让我去医院看你,一种不祥之感如电击一样传遍全身,我惊慌失措地叫晨赶紧开车送我去医院,随后又立即给芳打了一个电话,芳说她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城里一路堵车走得很慢,刚出城上了高速就接到了芳带着哭声的电话,让我直接去黄成殡仪馆,我禁不住哇的一声大哭,手机从手中跌落……
你走了,就这样走了。你老公说你走得很安祥,芳说你走得安祥,还有我不认识的人也说你走得很安祥。我不敢看你,跌坐在殡仪馆的地上,思绪混乱,可我心里明白,你走得并不安心。上次见面时,你说你女儿明年高考让我给选个学校,你还说过几年有了房把你的父母接到省城来,你还说明年春天你要和你老公补拍婚纱照,你还说苦日子就要熬过头了就要享福了……
我哭的嗓子都沙哑了,芳泪流满面地劝我,说你在医院已经受尽了折磨,生命承受着无法承受的痛,现在走了也是一种幸福。
你可知道,你的“幸福”是活着人的痛。
你离开医院的那天,你双鬓白发的父母跪在医生面前,老泪纵横地哀求医生再救救你;你火化的那天,你老公悲痛欲绝的哭声响彻在殡仪馆上空;你安葬的那天,你女儿抱着你的骨灰盒死活不撤手,哭晕在陵园里……
在你走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悲痛无时无刻不缠绕着我、折磨着我……
……
“寒儿,你又想兰兰了?”我母亲听到了我的哭声,走了进来。
我给母亲说了我昨晚的梦,母亲说昨天你已过了五七,过了五七就彻底离开了,也走完了这一世。今天是你另一世的重生日,母亲让我去买鲜花和蛋糕给你过生日。
我去了米旗店定做了一个你喜欢吃的水果蛋糕,蛋糕上写着“兰兰生日快乐”。
我提着蛋糕回到家放在了客厅茶几上,去书房取了你的相框,蓦然发现窗台上的那盆君子兰开出了一朵橙色花。这盆君子兰我养了两年了,一直不开花,今天竟然奇迹般开花了。我蓦然明白了,是你重生了,怪不得在梦里你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把那盆君子兰拿到了客厅沙发上放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把一根红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含着热泪为你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
一阵风吹来,那朵花左右摆动了几下,蜡烛被吹灭了,我又失声痛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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