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的夏日田野里,显露着一片生机的,除了茁壮的庄稼就是满眼绿色又杂乱无序的杂草了。那时,这两者似乎形同水火。因为杂草长在荒滩上,河坡上,大道旁,虽然不起眼也不妨事,如果长在田垄里,水稻田里,那可就成了大祸害了。杂草以旺盛的生命力,和庄稼争水,争
几十年前的夏日田野里,显露着一片生机的,除了茁壮的庄稼就是满眼绿色又杂乱无序的杂草了。那时,这两者似乎形同水火。因为杂草长在荒滩上,河坡上,大道旁,虽然不起眼也不妨事,如果长在田垄里,水稻田里,那可就成了大祸害了。杂草以旺盛的生命力,和庄稼争水,争养分,争空间,搞得秧苗瘦弱,干枯,其损失就是农田减产。人们要让粮食丰产丰收,就必须除恶务尽,把杂草连根拔掉。古人所说的良莠不齐,这个“莠”字,大概只得就是杂草或者毒草吧?
但如果仔细分析,我们也应该对杂草亲和一点,高看一眼。首先,杂草是个群体概念,一棵草不能叫杂草。它是成片的有时杂乱的。且不说它的韧性和生命力值得人们称颂,对于这一优势,鲁迅先生,夏衍先生,早有同题的优美散文名篇《野草》,两位大师都给予热情的赞颂。更早一些,唐代白居易那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家喻户晓。现代诗人臧克家也有诗云:“有的人宁愿做野草,等待着地下的火烧。”这一切说明杂草的生命力是令人称道的。别看它很柔弱,请看看那野草滩吧,牛来踩,羊来啃,刀来割,人来拔,一场大雨过后,它不为所动,依然活得很苍翠。最求长寿的人有它的身子骨就好了。
就其实用性来看,不少杂草可食用,可入药,可当柴,可欣赏,在粮食短缺的年代,绝大多数农家时靠《尝百草》度过艰难日子的。冬日里,故乡人家,用耙子搂草烧火做饭的事儿,我也干过。别看杂草很不起眼,仔细观察,也有令人欣赏之处。杂草之杂,正在于它的形态各异,高低参差,有的粗壮,有的苗条,有的顶花带刺,有的无花无果。但野草普遍的美在于叶子的鲜活、水灵,也很是值得欣赏的,就一它繁衍后代的本事为例吧。有的不用播种,只凭着茂盛的根系,就能年年吐绿长青,蒲公英种子像降落伞谁知飘到哪里落地安家?还有诸多蝶为媒、蜂为媒、鸟为媒、水为媒、风为媒的植物,它们的种子更是借着各种传媒播扬天下了。
杂草,是个很大的群体,对于每一种草,好多不知道名字。我小时候打草时,知道一些名字也是怪怪的。如狗尾草、毛毛草,芦锥头,野麦子、水稗子,三棱草、星星草,车前草、猪耳草......在草丛中,还有不少野菜,名字也很多,这里就不在列举了。
世界上对杂草第一个进行专门研究的,大约就是我国明代的李时珍。他写下的医药学专着《本草纲目》,举世闻名,造福后世。在日本国内,也有一位已故的园艺师,名叫柳宗民,他经过长期观察,悉心研究,写了一本和法布尔《昆虫记》比肩的书,叫做《杂草故事》,这是一本严谨、翔实的自然笔记,也是一本对杂草生命尊重和礼赞。科学的观察,艺术的感受,哲理的思索,以及120幅精美的手绘插图,仿佛带着读者走进丰富,右肾,多姿多彩的草的世界。
今年六月初,我到通州东边的河北燕郊,拜访一位好友。他购买的是一片别墅区里的一套,楼高都是三层,楼下都有一片半亩大小的空地。我从楼上看到,隔壁的一户人家,正在大肆装修,正要盖成几间平房,大约是放杂物用吧。我朋友则开垦出了一片片小菜畦种菜,种上了几畦黄瓜、豆角,还留下一半空地,就是让让杂草自由自在地生长。我问他,怎么不多种几畦菜。他说“种菜费心费事,一场大雨,黄瓜架倒了,豆角淹了,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野草给居室添绿,又不必呵护,省心呀。再从品质上说”野草活得潇洒自然,提醒我淡泊名利自由自在,如今多少人争名争利争权,活得多累呀!”我听了,觉得他说的很在理。正如《杂草记》作者在后记里写的那样,“那些惹人厌、受人嫌、默默无闻的杂草,也有自己生命轮回和动人的一面。值得效仿啊。”;古人说:“下下人有上上智”,用到这里,也可以说:“下下物,也有上上理”啊!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每一年默默无闻地装点大地的,第一个报告春天到来的,不正是这些不知道名字的野草吗?,这和普通的草根百姓,其精神境界是何等相似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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