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一年谷雨时,正值条山采茶季。 谷雨,一个散发着温润的诗意名字,濡湿在农谚上,轮回在季候里,芳菲在茶园中。有联曰:“诗写梅花月,茶煎谷雨春。”民谚曰:“谷雨谷雨,采茶对雨。”明代深谙茶理的许次纾在所撰的《茶疏》中谈到了采茶的时节:“清明太
又逢一年谷雨时,正值条山采茶季。
谷雨,一个散发着温润的诗意名字,濡湿在农谚上,轮回在季候里,芳菲在茶园中。有联曰:“诗写梅花月,茶煎谷雨春。”民谚曰:“谷雨谷雨,采茶对雨。”明代深谙茶理的许次纾在所撰的《茶疏》中谈到了采茶的时节:“清明太早,立夏太迟,谷雨前后,其时适中。”这一点,对于北国的茶园来说,最为合适不过了。
细雨微风的日子,泗交河畔厚民茶园,漫眼的青山呈合围之势,绿波流转的小溪依山静淌,河沿的垂柳倒影波中,不时被涟漪搅醒;90%的森林覆盖率,完全有理由让我们的目光、心灵与肺腑在绿色中被濯亮。晨曦如同油彩的画笔,点红描紫,横泼竖染,造化着这梦幻般的北国高山茶园。北宋文学家范仲淹诗云:“轻雷何好事,惊起雨前芽。”静谧在茶园里的茶树,厚蓄了漫长冬季的营养,吮吸谷雨琼浆,期待绽放一场春之花事,萌动的茶蕊依次苏醒,娇羞的茶瓣次第舒眉,宛若丛丛绿色的云朵,空气中也流淌着一股浓馥的生命气息……
湿漉漉的谷雨,翠绿绿的茶。从谷雨初萌的第一片芽叶始,我就试图跃上这“泗交绿”的叶尖尖,听飞鸟的吟唱,听茶树的长势,还有自己薄如蝉翼的呼吸和心跳,仿佛魂萦梦绕多年,又似猝不及防,我得以投身茶园的怀抱,眺望中条山复苏的铺天绿意,尽享中华五千年文明的澄明芳香。那种茶的山坡,生长着一个国度的精神。那种茶的身影,是一个民族的写真。一片绿叶,仪态万方,从中华远古走来,从江南水乡走来,挟着仙风道骨,讲着神话故事,与丝绸古道相约,与翰墨书香为伴,是绿色的诗经楚辞,是飘香的唐诗宋词……
谁说山西不产茶,中条深山绽奇葩!厚民晋茶,泗交绿者,这“南茶北移”的娇儿,把思想植于北国高山砾壤,把眸子放进碧水溪河,把梦想长在云雾风中,芬芳着南国基因,蓬勃着山西性格,洋溢着中华气质。含英咀华,吐香蕴玉,与清泉飞瀑为伴,与松涛柏风为邻,没有人为的干扰,没有环境的污染,感受清新自然气息熏陶,被富含微量营养元素的泉水滋润,芽叶滋味醇厚回甘,香气弥久高远。这不是舜耕历山的勤劳在传承吗?这不是大禹寻茶解民毒的爱心在芬芳吗?这不是后稷教民稼穑的愿景在延伸吗?这不是嫘祖养蚕的故事在续写吗?这不是陆羽的《茶经》在山西的新版吗?
北国的春天姗姗来迟。海拔1000多米的中条山,终年云雾缭绕,茶区内升温迟缓。茶树们,非常沉得住气,须得过了谷雨才能采,且最好是在清晨的雾中采摘。“雨前雨后采茶忙,嫩绿新抽一寸香。”晨风柔柔的,采茶女,清纯的女子,头戴着青蓝色碎花头巾,在蜿蜒的山道上行走,如行云流水。她们挽着竹篮,轻盈而出,浅笑如花,远远望去,如同仙女下凡一般。风在山坡上奔跑,蝴蝶身边飞舞,一双双灵巧的双手,拨青弄翠,如小鸟在茶丛上雀跃,啄食着露珠和阳光。山泉流过她们的喉嗓,茶园飞出了歌声,如铃似玉的:“茶园的阿妹俏模样,十指尖尖采茶忙。引得蝴蝶翩翩飞,引得蜜蜂嗡嗡唱。引来了对面坡上一群羊,还有一个放牧的少年郎……”
“春歌何其甜,春茶何其香?彩云落玉枝,清溪饶山梁。谷雨柳丝长,茶娘上山岗。泗交绿茶茗,幽情寄茶庄。”突然内心涌出几句诗来,为自己的此行,更为这谷雨茶的幽香。谷雨茶,坊间也称之为谷雨尖,以其色泽、香气、口感,被视为茶中之珍品。最受品茗人追捧的便是谷雨茶独特的“旗枪”、“雀舌”了。一芽一叶的茶泡在杯中像展开的旌旗,被称之为“旗枪”;一芽两叶的则像鸟雀的舌头,故称之为“雀舌”。一位名叫阿尔贝蒂的西班牙诗人,第一次喝到了中国谷雨茶,青绿的茶水比他的爱情更加纯粹,甚至让他忘记了心爱的姑娘,这位诗人抬头望着西班牙的月亮,可是低头写下的却是这“旗枪”和“雀舌”了……
泡一壶谷雨尖,品一杯泗交绿,便可以尽揽春色,将万绿萌动的青山享用。新绿,嫩芽,在杯中舒展,炫舞,水乳交融,渐渐沉入杯底,一种熟炒板栗的清香扑鼻而来。闻之品之,宛若咀嚼佳蔬,味蕾润春。让你在瞬间体会到天地间刚刚苏醒的那份清明与和畅,如同重新回到山峦上、峰谷尖,回到一丛丛的茶树上,回到沾满露水的清晨,回到若有若无的薄雾里……茶之品、茶之性、茶之韵,尽在这谷雨茶中。突然想起一位懂茶人说过的一句话:“沉下去的,都是好茶!”那“旗枪”、那“雀舌”,通过采芽、杀青、揉捻、烘干、提毫等一系列的传统茶艺后,不知蕴涵了晋茶人多少情愫啊。叶短情长,中华风物的灵气,就这样迢递于上下五千年,绵延至华夏子孙的血管末梢了。我想起了渺远如神农,禅定如陆羽,潇洒如李白,清脱如东坡,高洁如易安,风流如唐寅,傲气如乾隆……那一位位茶人茗客了……
茶,嘉“木”者,以“锅炒杀青”,属“金”;煮茶用“火”;冲泡用“水”;以陶或瓷盛之,属“土”。一茶中“金木水火土”皆在,阴阳五行兼容。故饮谷雨茶,最能清火、避邪、明目,香而不浮,爽而不浊,能以茶驱腥气、以茶防病气、以茶养生气。《神农本草》中记载:“久服安心益气,轻身不老。”“谷雨品新茶,茗香诗意浓。”从古至今,诗人对其的褒扬多姿多彩,用春风之笔蘸着鲜艳茶露。宋·黄庭坚:“未知东郭清明酒,何似西窗谷雨茶。”元·元好问:“一瓯春露香能永,万里清风意已便。”明·文征明:“寒灯新茗月同煎,浅瓯吹雪试新茶。”清费嫌輴?骸肮扔晷虑绮陕堆浚?迦?罨鹗躁被?!鼻宄?把镏莅斯帧敝?坏闹0迩判吹郊蚁绲墓扔甏翰瑁骸安环绮挥暾?绾停?渲裢ねず媒诳隆W畎?砹辜芽椭粒?缓?萝?菟陕堋<钢π乱断粝糁瘢??屎狁宓??健U?们迕髁?扔辏?槐?丬??浼洹!薄??
春到谷雨,喝茶养生正当时。与陆羽忘年交的释皎然在题为《饮茶歌诮崔石使君》的诗中写到:“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寰宇。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
且饮一杯“泗交绿”吧!听着催生百谷、泽润大地的雨声,看茶烟聚散,细品心中的宁静致远。恰如当代作家苏叔阳所言:“饮一口这暖暖的谷雨茶,就像整个春天就在自己的身边,身体卸下了冬天所有的寒冷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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