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去嫂嫂家,她问我想吃什么饭,我说面条,捞面条。嫂子就做了卤,下了一盆捞面条,可侄子的女儿端着面条就像吃药一样,一根根往嘴里送,一点点往肚里咽,我已经吃了两碗,她半碗还没吃完,嫂子看不下去了,就吵了她两句,没想到她把面条往地上一倒,
昨天中午去嫂嫂家,她问我想吃什么饭,我说面条,捞面条。嫂子就做了卤,下了一盆捞面条,可侄子的女儿端着面条就像吃药一样,一根根往嘴里送,一点点往肚里咽,我已经吃了两碗,她半碗还没吃完,嫂子看不下去了,就吵了她两句,没想到她把面条往地上一倒,说了句:“真恶心,又吃面条!”含着泪回到了她的房间。我望着地上的面条,又可惜又可恨,又为孩子感到委屈,唉!都是我的错!
可面条是我的最爱,当年为了争这一碗面条,曾和哥哥打过架,曾和妹妹红过脸,曾和战友动过粗。我这一生不喜欢山珍海味,也不喜欢满汉全席,唯对面条情有独钟,甚至说成了一种嗜好。
这种上瘾起源于河南老家,那时家里穷,天天红薯馍、玉米粥,只有过年过节或家里来客人时才能吃上一顿面条。当我们端起那一碗碗面条时,感觉真叫香啊!如今想起来还会流口水。其实那时的捞面条很少做卤,就是捣个蒜汁,滴上自家磨的小磨油,用筷子一搅拌,顿时就会香气四溢,弥漫窑洞,让你垂涎欲滴。还有就是公社干部下乡住队,在社员家轮饭,每天交四毛二分钱的伙食费,每到一家,基本都是用捞面条款待,生活条件好的家庭最多用豆腐丁、萝卜丁做个卤。这样的面条,家里大人是不舍得吃的,最多给我们这些孩子多下一碗。所以我们小孩子家就盼着过年过节,盼着家里来客人,盼着下乡干部能轮到自家吃饭。
有一年婶婶生病,奶奶给婶婶做了一碗鸡蛋面让我给婶婶送去,走出窑洞,来到院子,我实在禁不住面条的诱惑,就偷偷吃了几口,正当我沉浸在美味之中时,头上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并听到奶奶的声音:“我让你偷吃,你不知道是给婶婶做的吗!”我委屈的满眼是泪。婶婶听到后,从床上支起身,帮我擦去眼泪说:“婶婶不想吃,你吃吧!”我知道婶婶是在骗我,我把碗往她床头的桌子上一放,委屈地跑出了窑洞。
1976年入伍,那时战士的伙食标准是每天四毛八分钱,我们学员队的标准是九毛。可九毛钱的伙食费也很难吃到面条。我们学员队150名战士,都来自河南黄河流域,可以说个个对面条都是喜爱有加。但我们每天吃的却是大米,而且是那些吃一口就要吐出几粒石子的大米,六个人的饭桌,吃完饭满桌子都是米粒和石子。有的战友是天天吃不饱,有的战友吃完后胀肚子。所以我们天天盼着能吃上一顿面条。后经学员队领导和食堂股领导协商,答应每周为我们做两次面条。那时候的事已过去几十年了,可现在想来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每当炊事员端着面条的大盆从后厨出来,还没等放到饭堂的案板上,有的战士就已经拿着碗,举着筷子跟在炊事员后面,准备随时加入抢面条的战斗。当面盆一放到案板上,炊事员还没有脱身,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面盆包围了起来,有的甚至从人缝里伸着筷子去盆里捞面条。为此,我们的教导员多次在大会上批评我们的行为,并嘲讽地学着我们抢面条的样子,臊的我们面红耳赤不敢抬头,可一旦又吃面条,那样的情景又会重演。记得唐山大地震后,余震还频频发生,一天中午正赶上吃面条,正当大家围着面盆抢面条时,突然地动山摇,饭堂里的吊灯左右摇摆,吃着饭的战士有的往门口冲,有的躲在了墙角下,可还有几个老乡竟还在慢条细理地往碗里捞着面条,甚至有两个战士蹲在墙角还忘不了往口里送面条。
那时的病号饭是战士们梦寐以求的美食,因为病号饭一般都是由炊事班长亲自下厨,亲手烹饪出的面条。记得有一次我们副班长感冒发烧,我去食堂给他打病号饭,看着炊事班长在面条里打进荷包蛋,放上白菜叶,再淋上小磨油时,我就像在欣赏一位艺术家的作品,久久地凝视着,贪婪的看着,不知不觉中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口水也溢满嘴角。我提着饭盒从饭堂出来,几次想掀开盖子闻闻,但我抑制住了自己的欲望(美文网 )。心想,兴许哪一天自己也发起了烧,不也可以吃上这样的病号饭了吗。盼着自己生病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好多战友的欲念,只为那碗面条。
理论学习毕业,到飞行三团飞行,这才改变了天天盼望面条的局面。那时飞行员的伙食标准每天是2.3元。当我们第一次排着队走进空勤灶时,我们一个个都惊呆了,望着饭堂长长的条案上密密麻麻摆放着的点心、饮品时,我开始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走进了梦中,走进了老佛爷的御宴。后来是团长的话把我们拉回到了现实,团长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以后每天都是这样的伙食,这是党和人民给你们的待遇,大家吃好,喝好,飞行好才能对得起这样的伙食,不要看了,现在开饭!”我们纷纷端起饭碗,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品,手犹豫着,不知怎样下筷子。
当然,面条是有的,而且每天早晚都有,还有米饭、馒头、包子。可我还是钟情于面条,每天早晚必须一碗。时间长了,许多战友的生活习惯都改变了,喜欢了大米饭。可我还是喜欢面条,只要面条一端出来,我首先走上去,捞上一碗,于是战友们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叫“第一面”。
结婚那年,随妻子回她家,她的父亲是一名老军人,走南闯北一辈子,早习惯上了吃米饭。我到他家后连着吃了一星期的米饭,吃得我难以下咽。我就对妻子说,你们家如果再吃米饭我可要离家出走了。妻子马上告诉了她的母亲。的二天中午,岳母给我下了一大锅面条。我美美地吃了三大碗。
这些年走南闯北去过了不少地方,可每到一个地方首先要去品尝一下当地的面条。如到北京要吃炸酱面,到河南要吃烩面,到西安要吃臊子面,到山西要吃刀削面,到兰州要吃兰州拉面,到四川要吃担担面,到武汉要吃热干面,到上海要吃阳春面。在美国待了几个月,在饭店吃的最多的除中国面外就是意大利面。但我最喜欢吃的还是捞面条,它就像鸦片一样让我上瘾,两天不吃就会想念。
可如,今大部分的孩子都不喜欢吃面条,因为现在的食品太丰富了,他们可选择的食品太多。他们不知道什么叫苦,更感觉不出什么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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