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云南漭水中学诗歌班合影,他们通过《人生第一次》节目为更多人所熟知。诗歌不能帮孩子们解决这些生活上的问题,但至少可...


2021年1月,云南漭水中学诗歌班合影,他们通过《人生第一次》节目为更多人所熟知。
诗歌不能帮孩子们解决这些生活上的问题,但至少可以让他们的情绪有一种出路。







诗歌班的孩子们手写的诗。
康瑜创办的“是光”四季诗歌公益组织目前已覆盖全国21个省份,有超过600所乡村中小学引入诗歌课程。在推进孩子们的诗歌发表的过程中,“是光”团队往往希望采访孩子们的父母,得到一些肯定的回音。“收信息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心疼,动不动就没有爸妈或者爸妈都不在。”从父母的回信里,康瑜经常能发现一些信息。很多在外打工的父母看到孩子写诗感到很新奇,一般会在“很骄傲”后,跟着写一句“对不起”。诗歌发表后,微信留言栏还会有很多大伯、大爷、邻居阿姨出现。但有个山西孩子的家长回信显得很敷衍,后来,康瑜才知道,这孩子的爸爸、哥哥、爷爷相继去世,妈妈精神受了刺激,一直住在医院里。他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写这封回信,就很官方地写了一句“谢谢老师”。乡村孩子终日与自然为伍,不缺风光霁月和山高水长的教育。但他们的爱意和恨意,因为无人倾听,早已习惯了秘而不发。自小的留守身份和家里的状态,让孩子们不知道该跟谁表达,像活在一个罩子里;但他们也渴望跟外界交流。最后造成的情况,“一种就是很安静,不自信,小女孩多数是这种情况。另一种就是强烈地想要得到关注,用不合适的方式吸引关注,男孩居多”。有一次,康瑜上着课时,发现教室后面突然着火了,而半夜偷摩托车的、打群架的更是数不胜数。年轻人的表达方式鸡飞狗跳,有着青春期特有的“壮烈”。“你说他真的喜欢摩托车吗?不一定。你慢慢会发现他们的行为背后其实是有诉求的,打架打得越大,老师、校长就会喊在外打工的爸爸妈妈回来接他们,他们就能见上一次。另一方面,那些很安静的孩子不会用这个表达途径,可能就会变得内向、不自信。”康瑜说。

诗歌班的孩子们手写的诗。
孩子们写诗的内容大多来自生活,“希望爸爸妈妈回来”这句话出现的频率很高,“(飞走的)大鸟和(留在原地的)小树”这类具有依恋关系的意象也总是出现。康瑜说,孩子们笔下还有很多和死亡有关的主题。没有父母在身边做屏障和开解,家里老人的生老病死就这样直观地和十来岁的孩子们打了多次照面。几个月前,12岁的男孩张朝翔在电视上看到新型冠状肺炎的新闻,心里难过,写下一句:“你可知,做病人用尽了我所有痛苦。”一个病中的读者给康瑜来信,说有人竟这样懂得她的内心煎熬已久。采访过“是光”的媒体会选登一些留守孩子的诗,诗挑得“都非常惨,孩子们很想念大人,渴望爱”。有个孩子诗写得很好,一家媒体打算过来拍摄,康瑜提前介绍了孩子家里的情况后,对方说,环境怎么能是这样的呢?“他期待的环境应该是更惨、更有冲突感的。”但真实接触过孩子们的康瑜觉得,他们的世界比这些挑选出来的诗要丰富得多。诗里,他们会写孤独的时候,也有想妈妈时的难过,“但他们开心的时候也是真的开心”。康瑜说:“他们会想象黑板擦跟黑板生了孩子,我觉得这才是孩子的常态。虽然表现一些让人同情的东西,大家可能会更支持,也更愿意捐赠,但我们还是选择把孩子们所有的状态呈现出来。这些孩子其实是可爱的、调皮的。”



诗歌班的孩子们手写的诗。
诗歌课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师生关系,一位老师告诉康瑜:“以前看那些犯错误的差生,我越看越生气。但现在我一想到他在诗歌课上写出那些很好玩的句子,就觉得我原谅他了,不应该跟他生气,这个小孩还是很可爱的。”因为诗歌课上允许任性表达,老师们和后排差生的关系也变好了,“我的学生能写出这么厉害的句子,作为老师很有荣誉感”。康瑜和同事们还游说当地教育机构,争取将诗歌课纳入教师评级体系里,在这里,老师和孩子都需要鼓励。不久前,康瑜在路上躲雨时碰到一对放牛的母子,聊起来发现他们也在上诗歌课。躲雨的房子漏水,孩子们纷纷站上比身高还高的板凳,“老师,这里水流进来啦”,欢笑多过尖叫。曾经的诗歌班上的很多学生,如今四散而去。他们有在火锅店打工的,有送快递的,有上了职校、技校的。康瑜不清楚他们是否还在写诗,但过年的时候总会收到他们送来的几袋腊肉。康瑜说,有些孩子生活在追光灯下,但诗歌班的孩子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们在没有追光灯关注的情况下,对世界仍然是热爱、体谅的,“他们慷慨”。跟痛苦相处久了,这帮孩子竟更能体谅痛苦。但幸运的是,他们也学会了欣赏美,学会了用诗歌回应世界,用美回应美,“我愿和你自由地好着/像风和风,云和云”。







本文标题: 山区孩子该不该上诗歌课?这个中学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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