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穿哪一件衣服呢?”文丽拿起一件白底蓝花的长袖衫在穿衣镜前边比对边喃喃自语道。 下午,在农贸市场卖菜的文丽接到一个声音既陌生却略显熟悉的电话:“文丽同学,下午凌云饭庄二楼宴会厅同学聚会,不见不散。”“我,我,我.......”还没等文丽回过神来,对方的
“我到底穿哪一件衣服呢?”文丽拿起一件白底蓝花的长袖衫在穿衣镜前边比对边喃喃自语道。
下午,在农贸市场卖菜的文丽接到一个声音既陌生却略显熟悉的电话:“文丽同学,下午凌云饭庄二楼宴会厅同学聚会,不见不散。”“我,我,我……”还没等文丽回过神来,对方的电话便已经挂断。文丽沉思良久,恍然大悟:这电话是中学同学林玉娟打来的。一月前的一个下午,文丽像往常一样收拾好菜摊,骑着三轮车往家里赶去。在二道街口,一辆银灰色轿车“嘎”的停在她的面前,险些和她所骑的三轮车撞个正着。“你,你……”文丽正想发作,埋怨轿车司机会不会开车,把车径直往人身上开。可车门打开了,露出了两条细白细白的长腿,一条蓝底白花的超短裙,两条玉藕一般的细白胳膊,一头波浪式的栗色卷发,一张宛如菊花笑容可掬的脸,一个微微翘起的鼻梁子,以及鼻梁子上所架的一副黑色墨镜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条玉藕地轻轻抬起,墨镜摘下了,顺着栗色卷发轻轻划过,一双极不自然好似被修饰过的双眼皮便呈现在墨镜刚才掩盖过的地方。
“文老板,一直逮你呢,逮不着,今天可算把你逮着了,快下车,聊一聊!”
“你是?” 文丽只觉得此人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你的中学同学林玉娟呀!就是上学期间老抄你作业的那位!呵呵呵!” 林玉娟走上前来拍了拍文丽的肩膀,笑着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常穿绣花布鞋、毛蓝裤子、花格子布衫,眼睛大大,留两个羊角辫的林玉娟?”文丽赶紧下车,把三轮车停在一边激动地说道。
“对,是我,听人说你在农贸市场做生意,一直想见总是没有机会,今天总算在这里碰上了。”
“就是个卖菜的,还谈得上是生意。你变化真大呀,变得这么洋气,让我都认不出了!”
“认不出也在情理当中,毕竟二十年没见面了。好了,文丽,留下你的电话,我刚好有个合同需要去填,咱们改天再聊。”
文丽说出了自己的手机号。林玉娟打开随身所带的小提包取出手机存上文丽手机号后,又取出一个名片盒,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到文丽的面前笑着说道:“这是我的通联,以后多联络,多指教。”
文丽接过名片,怔怔地望着林玉娟不知所措,直到林玉娟微笑的面容与自己擦身而过,变成银灰色轿车的背影,最终在二道街口消失得无影无踪,文丽才算回过神来。
那天,一回到家,文丽却发现自己把林玉娟的名片弄丢了,这使她懊悔万分,责怪自己不操心,以至于她顺着原路返回到二道街口,可一路细寻,最终还是没有找着。文丽只记得自己匆匆看了一眼名片的正面,上面印着XX大厦X层XX房屋租赁公司,总经理林玉娟,下面一连串的传真号、邮箱号、电话号等等。文丽便将名片装进了衣兜,可回到家后,把衣兜翻了个底朝天,林玉娟的名片愣是没找着。“我把林玉娟的名片装哪里去了呢?”文丽自言自语道
接到林玉娟的电话,使文丽既高兴又激动。二十年了,自己毕业都二十年了,如今回想二十年前的一幕幕往事,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二十年前,文丽在自己户口所辖的云阳镇初级中学读初三,面对一天天中考的来临,文丽废寝忘食,每天用功学习到深夜。因为文丽想赌一把,赌一把青春,赌一把命运,为此,文丽选择了与时间赛跑,与命运抗衡。文丽全家五口人,除过爸、妈妈之外,还有一个长自己三岁的哥哥和小自己三岁的弟弟。在文丽幼小的记忆深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爸妈都尽先让着哥哥文强和弟弟文海,其次才能轮到自己。六岁那年,姑姑给自己买了个洋布娃娃,文丽可喜欢了,可总被哥哥抢着去玩,于是文丽找爸爸伦理,爸爸说:“他是你哥,你让他玩一会又能怎样?”无奈之下,文丽只能让哥哥玩。待哥哥把布娃娃玩得不爱玩了,扔在了一边,文丽好不容易拿起来玩,弟弟却哭着闹着要把布娃娃让给他玩。文丽迟疑之际,妈妈却跑了过来,一把夺过布娃娃递给弟弟,并责怪文丽作为姐姐为啥要惹弟弟哭。文丽很无奈,也很委屈,一个人跑到村口去玩,正碰上一群孩子一边跑一边唱歌谣:
偏大的,
向小的,
中间夹着受罪的,
……
文丽茫然地望着这群孩子,感到委屈极了。
一天,家里只有文丽和妈妈,文丽问妈妈道:
“妈,你和爸爸偏心眼!爱哥哥和弟弟,不爱我!”
妈妈一把把文丽搂在怀里说道:“文丽呀,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儿女的,只是你哥哥和弟弟会为咱文家传宗接代,而你长大后却会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
文丽说:“这重要吗?”
妈妈说:“当然重要呀!女大不留家,终是泼出去的水。”
文丽一下从妈妈怀里挣脱开来跑出了家门。那天,文丽在外面呆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响,实在忍不住了才向家里走去。当文丽悄悄地推开家门,见爸、妈、哥哥、弟弟正围在炕上看电视。
妈妈乜斜着眼睛,望了一下文丽说道:
“一天只知道在外面疯玩,连吃饭都忘了,饭到锅里热着,吃过后把锅洗了。”
文丽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向厨房走去。
七岁那年的秋季,村上的小学开学了,和文丽同龄的孩子都高高兴兴地跟着各自的爸爸或妈妈去学校报名,文丽的爸爸也去了,不过他领的不是文丽而是文丽的哥哥文强。爸爸带着哥哥走了,眼眶涌满泪水的文丽实在忍不住了,问妈妈道:
“妈,为什么和我同岁的孩子都去上学,偏偏不让我去上学呢?”
“文丽,你就再等一年吧!你弟弟年龄小没人看管,你就在家帮爸妈看一年弟弟,明年再上学吧!”妈妈说道。
文丽强忍住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没有言语,独自一人向村里的学校走去。学校位于村口,红砖红瓦红色的砖院墙,以及在高空中迎风飘扬的红旗,都在绿树的掩映之下显得那么美丽,那么令人神往。院墙外面是操场,一伙高年级学生正在操场的栏杆下打篮球,学校大门口,许多家长和学生出出进进,有些学生的腋下还夹着新发的书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文丽没有走进学校,她只是在学校不远处远远地看着。忽然文丽看见爸爸走出了校门,身后还跟着夹着新书本的哥哥。文丽扭转过头,拔腿向家里跑去,一跑到家,她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呜呜”哭了起来。时隔一年之后,文丽背起书包跨进了学校的大门。
上学之后的文丽学习特别用功,小学期间每次考试成绩都稳定在班级前三名,上中学后,成绩也一直保持在前全级前五名。由于文丽的学习成绩特别优异,便在学校和乡里渐渐出了名,有老师和学生家长便常在文丽爸妈面前夸奖文丽,说文丽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如果加以重视和培养,长大定会前途无量,希望文丽爸妈尽力支持文丽的学业,争取将文丽供到读大学,读完大学再上研究生。对此,文丽爸妈都是嗤之以鼻,说:
“女娃娃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人,即就是上个大学当个国家干部,将来领下了工资快活的也都是婆家,与娘家人没多大干系,还是早毕业早找婆家早嫁人,也不枉费了我们两口十几年抚养她的功夫钱。”
这话出自文丽爸妈之口,听着也只是笑笑,没人在意,权当一句笑话。转眼文丽十七岁了,到了初中毕业之际,面临着中考和全省中专录取考试。文丽从学校老师口中得知,她所在的学校往年的高中升学率在百分之十,中专录取率在百分之一至二。全校初三年级两个班一百零八名学生中,文丽近几次的考试名次都稳定在三至四名,以此成绩推算,文丽考上高中绝对是十拿九稳,而想考上中专生却是有些玄乎。文丽傻眼了,也揪心得厉害,因为爸妈前给她打过预防针:考上中专便上,考上高中背铺盖回家走人;不是做父母的不给文丽机会,而是你文丽没有抓住属于自己的机会;中专都考不上那还能考上大学吗?供三年高中,花那些没有把握的冤枉钱,门都没有。最终结果文丽以极为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高级中学,而却以六分之差在全省中专录取考试中名落孙山。
那年秋季开学之际,看着考上高中的其他同学都高高兴兴背着铺盖去了县城,唯独文丽独自一人倚着自家的门框默默流泪。不是我文丽不够努力,只是努力了而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文丽辍学了,彻底告别了学校,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回乡青年。
五年之后,文丽经人介绍和城郊学木工手艺的青年王可让结婚。王可让就是文丽目前的丈夫,而他们唯一的孩子王晓杰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正在城关中学读初一。时光匆匆亦无情呀!
“文丽,干嘛呢?还在镜子面前照过来照过去,平时可不是这样呀!莫非有什么约会?”当文丽正在穿衣镜前拿着衣服比对之时,突然回家的王可让走进了屋子,王可让说道。
“你可算回来了,今天下午六点我们同学在凌云饭庄搞毕业二十年聚会,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文丽说道。
“去,当然去呀!我只上了个小学,没读下多少书,常自感在人前低人一等,我媳妇好歹还是初中毕业,在二十年前也算是个秀才了,今天这同学聚会你一定得参加,我支持!”王可让有些兴奋,忙凑到文丽面前说道。
“文丽,你们同学聚会带家属不?要不我也交一份份子钱算我一个行吗?”
“文丽……”
王可让满脸兴奋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文丽接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微微地笑着,不停地从衣柜取出衣服拿在胸前比对着,她对丈夫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也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幸福。
婚后的文丽期初确实过了一段难肠日子,先是公公、婆婆相继患病去世,落下一堆子烂债,再是年幼的晓杰脾胃虚弱,隔三差五就生病住院,再加之城郊口粮田稀缺,有时打下的粮食还不够一年吃,为此文丽去了趟娘家希望得到爸妈的资助,结果却得到爸妈的一顿奚落:
“你也不看看我们老两口可怜!愁儿大不了,愁女大不了,好不容易儿养大了,媳妇娶进门了,女也改嫁了,倒一个个成了白眼狼了,来算计我们老两口了。如今我们老两口是儿不管女不管,腰疼腿疼胳膊疼,生活没有来源,为给两个儿娶媳妇所欠的一万多元外债还没有还清,你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不想着法接济我们,倒还有脸张口问我们要。我们一分钱也没有,即使有也不会给你给。”
文丽在爸妈面前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回到了家。过去的难肠日子是咋过去的,但毕竟已经过去了,抛于脑后了,只成为了记忆。这几年,村里提倡种大棚蔬菜,文丽专职种菜、卖菜,王可让跟着城里的装潢公司打零工,多多少少每天都有进账,几年下来不但还清了公公、婆婆在世时的外债,还率先在村里盖起了二层小洋楼。楼房封顶那天,文丽的爸、妈、哥哥、弟弟等一大帮娘家人前来为文丽道贺。文丽爸妈高兴地连夸女儿、女婿两人有本事、能耐大,将来还要仰仗女儿女婿多多照顾、养老送终。文丽说:
“爸,妈,我有啥能耐,我二伯家的文兵哥当年和我在一个班,学习成绩还没我好,可后来上了高中,在高三复习了一年,最终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现在在城关中学当教师呢!”
“当个教师有啥了不起的,我看还没你种大棚菜挣得钱多。”文丽妈说。
“当菜农好,不受人管束还自在。”文丽爸说。
“可我就是想上大学,想当教师,可你们就是不供我呀!呜呜呜……”文丽一下子情绪失控,禁不住哭了起来,好在有丈夫王可让劝解才止住了声。
事后,文丽带着爸妈到城里的百货大楼给两位老人一人买了一身衣服,王可让则给丈人和丈母娘一人二百元钱。这让文丽父母备受感动,连夸女儿女婿比儿强十倍,同时悔恨当初不该不供文丽上高中,假如供了,也许女儿确实会像乡里人所预言的考上大学,读了研究生。可事已如此,悔恨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好在女儿并没有因此记恨自己,看来晚年还会享上女儿、女婿的福。
最后文丽换上了一身紫色套裙,这是结婚十周年之际王可让为自己买的,文丽一直舍不得穿,至今压在箱底已压了五年多了。
踩着夕阳下的余晖,文丽向凌云饭庄走去。时值初秋之季,天高云淡,街道两旁的行道树树叶和冬青已是苍绿一片,夏日的燥热已一去不返了,习习的凉风扑面而至,使人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舒适和惬意。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亦是成熟的季节,此时此刻,世事万物在文丽的眼里皆表现出一股成熟的美,一股庄重的美。在路过北大街十字时,文丽隐隐感觉自己身后尾随着一个人,这个人躲躲闪闪刻意不想让文丽发现自己。文丽猛一回头,原来是丈夫王可让。文丽有些生气,说道:
“你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干什么?”
“我——我不放心。”王可让嗫喏道
“不就是场同学聚会嘛!看把你搞得神经兮兮的,难道我会被人拐卖掉不成?”
“我就在饭店外面等你,也没有其它意思。”
“那就走吧!”
文丽心里涌出一股心酸,一股感动,丈夫是个忠厚老实之辈,她理解他的为人,亦以此感到幸福。王可让像个做了错事又急于求得原谅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红着脸碎步跑到文丽身边跟随文丽向凌云饭庄走去。
人之一生,总有一段难忘而珍贵的美好回忆,特别是学生时代。文丽毕业都二十年了。二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回想着自己的学生时代,回想着自己努力拼搏苦下功夫的学习情景,回想着执拗的父母不愿意供自己上高中最终辍学的事实。多少个寂静难眠的夜晚,文丽的脑海里常产生这样或那样的假设:假如自己读了高中,那以后的生活又将怎样?假如自己跨进大学的校门,以后又将从事怎样的职业?假如……文丽产生过许多种假设,但假设终归是假设,现实中的自己毕竟只是一个以种菜卖菜为生的城郊农民。
来到凌云饭庄,王可让确实没有进去,答应在外面等候文丽。文丽顺着楼梯信步来到位于二楼的宴会厅。一踏进宴会厅,“云阳镇初级中学九六级一班同学会”,几个醒目大字所制作的横幅一下映现文丽眼前。文丽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你是文丽同学吧?来这边填个到。”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穿着红色吊带的女同学招呼文丽道。
“你是庄丽梅?”文丽也一下认出了穿吊带的女同学,高兴地惊呼道。
“对,我是庄丽梅,整二十年没见了,在那里发财呀?”庄丽梅诙谐地说道。
“我在农贸市场卖菜。你呢?”文丽说。
“我在税务局。”庄丽梅微微一笑,把填到册拿到文丽面前,接着说,“认识那边布置会场的那个大高个男生吗?他是咱们班长路明,民营企业家,此次同学会的承办方和发起人。”
文丽抬头看了一眼路明,路明正望着她微微地笑。但文丽在填到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却感到有些不自在,是因为庄丽梅喋喋不休地介绍吗?是路明那种极为自负的笑容吗?还是等等,文丽一时难以说清。
“路明,上次在省城的金花饭店没把你喝趴下,今天可要一醉方休呀!”一个大腹便便的黑胖子刚一走进宴会厅便大声呼喊道,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向路明走去。文丽从他的长相中依稀认得出是同学秦军。
“文丽,这边坐吗?站那里傻愣啥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文丽耳边响彻,是林玉娟。林玉娟拿起酒桌上的一个糖块边剥边向文丽招手。文丽向林玉娟走去,这时有好几个同学都主动走过来和文丽打着招呼,文丽此时才感觉自然多了。
不一会儿,所有能联系到的同学到的基本都差不多了,班长路明宣布宴会开始,接着等待一旁的服务生便熟练地将酒菜端上了桌,大家觥筹交错,共叙二十年来的各自发展状况及离别之情。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二十年前自己是一个充满理想、积极进取的中学生,二十年后却是人到中年,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作祟吗?文丽自问着自己。
“文丽,上次见面匆忙,忘了问你,你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和文丽同桌的林玉娟问道。
“搞装修的,是个木工。”文丽说。
“装修好呀,这年头装修最挣钱。”林玉娟说。
“文大美女的老公是搞装修的,早知道我家那套五十多万的房子就让给他装了,害得我找那些不知底的人花了大价钱结果房子却给整得一塌糊涂。”此时庄丽梅端了杯红酒走了过来和文丽在座的同学一一碰杯,微笑着说道。
“他一直跟别人干,单独干也许还没这个能耐。”文丽脸蛋微微一红自感有些尴尬,说道。好在庄丽梅只是随便这么一说,大家谁也都没有注意文丽细微的表情变化,随即又转入了下一个话题。
同学们吃着、闹着,吆喝声和嬉笑声在宴会厅响彻。此时,文丽想到了丈夫,这声音站在楼下的丈夫一定能听得见的,丈夫此时又在干什么呢?是倚在路灯杆上静静地等自己吗?还是在凌云饭庄的大厅前左右徘徊?文丽还想起了二十年前自己在云阳中学苦苦求学的情景,想起了那年秋天自己倚着门框看着别的同学背着铺盖去县城上学的情景。同时,文丽感到时隔二十年之后,所有的同学都像似有意无意的显摆自己,相比之下,自己却有些自惭形秽。文丽有些自责,觉得丈夫为自己受了委屈,也许自己不该参加这场聚会。文丽的眼角湿润了。
一个小时之后,宴会终于进入了尾声,有同学言说家里有事,不能久留,有同学则怂恿大家去歌厅唱歌。路明慷慨陈词,对大家说,此次聚会只为联络友谊,来去自由,一切费用由他一人承担。此话一出,部分同学拍手称好,但大多数同学则不愿接受,认为AA制最能照顾大家的面子,以此最好。文丽环视了一下激情亢奋的宴会厅,往庄丽梅手心塞了一百元钱,向大家挥手告别。
走出凌云饭庄,一股凉风扑面而至,文丽顿觉一股说不出的凉爽和惬意,白灿灿的路灯之下,丈夫王可让正微笑着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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