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梦非梦。

　　文|青花鱼

　　01

　　“玉兰路的林荫下，一对男女正在激烈争吵，女孩子不顾男生的拉拽，猛地将他的手甩开，头也不回地往校门外走去。女生一边走一边颤抖着抬手擦泪，神情却格外坚定;而男生，站在原地看着女孩远去，突然大笑着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几划，点开了名为‘PUA’的微信群，发了一条信息:‘我成功把艾滋病传给的那个高分妹子了刚刚来找我了，结果我装可怜她就说要以死来证明对我的爱，这女人真他妈好骗！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脸上带着丝快意，随后掸了掸烟灰，向反方向离开。玉兰路的林荫下，已空无一人，烟味还未散尽。”男人顿了顿，又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的梦里的场景，就是一个片段，到这我就醒了。那时候我并没在意，只是把它当作一个莫名其妙的梦而已。但是第二天晚上，我又梦到了这里面的人物，昨晚的故事接着发生了！这时我才感到不对劲，更加诡异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梦到了这对情侣，并且梦拼凑起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这让我感到害怕，陈医生，我到底是怎么了！”男人有些歇斯底里。

　　陈医生也就是陈岩，着一身黑色西装，戴金丝框眼镜，深蓝色领带食指在桌上轻轻地敲打着，沉思了一会儿，倾身向前，双手呈塔状随意的打在搭在桌上说道：“你先不要激动啊，我可没看出这个梦有什么不对劲，你可是李星啊！著名的小说家做些奇怪的梦不是很正常嘛？”陈岩有些疑惑，他和李星是邻居，看他魂不守舍的就把他带到自己的咨询室来了，可是听了他的描述好像也不是什么需要困扰的事情啊。

　　02

　　李星有些颓废，摇了摇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愈发的苍白，说：“不。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把我的梦讲给你听吧。你知道梦里的那个男生发信息的群叫什么名字吗？”不等陈岩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着，“叫‘PUA’，全称‘Pick-Up Artist’,一个专门叫人搭讪的组织。我在里面就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故事在我眼前发生。因受其他女人的诱惑，男生染上了艾滋病，心灰意冷，于是便加入了这个组织想要报复女性。梦里和男生争吵的女孩便是一名受害者。女孩生日那天，男生把他们同居的小屋布置的很漂亮，点了很多白色的蜡烛摆成一个爱心，然后叫来了女生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他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盒放在蜡烛围成的爱心里，还单曲循环着女孩最爱的舞曲。随后便坐在一旁等待，他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女生来了，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白色连衣裙，化上精致的妆容，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看到男生准备的这一切女孩感动地哭了。男生连忙上前搂住她，拭去她的眼泪，吻了吻女孩的额头。‘乖，给你准备了礼物，快去拆开看看喜不喜欢。’男生松开手温柔地对女孩说。

　　女孩点了点头，抽泣着把蜡烛中心的礼盒拿起来，其实她对这些白色蜡烛感觉不是很好，怎么像是祭祀用的……哎呀，想什么呢！女生赶紧止住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把礼盒打开。看到礼物的瞬间，女孩脸色刷白，抽泣也停止了。一套崭新的寿衣躺在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欢迎加入艾滋俱乐部’。女孩突然发了疯似的反复翻看着礼盒、纸条，不断确认，心中涌来巨大的恐惧，最后忍不住崩溃大哭。

　　03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骗人的是不是？为什么这么对我啊！你为什么……’手指颤抖着指着男人，浑身都在发抖。

　　女孩最后还是离开了这个他们曾经的甜蜜的小屋。男生则是沾沾自得的在群里炫耀自己的‘战绩’，他感到非常满意。然而这时群里的一位叫海兔的成员发了几张图，图中是一名女生割腕的照片，血液从雪白的手腕溢出。

　　‘你这算什么呀！这女的我花两小时就泡到手了，叫她割腕就割腕，你要是现在还能让那个妹子为你去寻死，我就算你有真本事！’

　　男生对这个海兔恨得咬牙切齿，这孙子真是狠！好，既然如此，我就证明给你看！男孩暗暗下了决心。

　　想好之后，男生行动了。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我一直深爱着你，但是我别无选择，因为不想让你受到更深的伤害，所以只能将你推开。我们两个注定只能有一个人能活在这世上，痛和罪都由我一个人来扛，我会自我了结的，希望离开了我你能过得更好。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李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之后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女孩看到这条动态还是心软了，觉得他是有隐情的。于是去找男生，玉兰路上两个人争吵过后，女生说一定会用行动向他证明自己对他的爱，而男生假意地拽了两下就松手了。之后男生满意的回到家，却发现门没有锁，房里隐隐传来女生最喜欢的音乐，悠扬的、动听的。男生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心跳声越来越清晰。走进卧室，眼前的一幕让他也让我不知该如何反应。女孩死了，她将绳子绑在床头，从床上滚下来利用自己的重量把自己勒死了。身上还穿着那条洁白的连衣裙，但是她的死状并不好看，眼睛凸起，舌头长长地伸出来，房间里的音乐还在唱着，场面十分诡异。”

　　“故事到这就结束了？”陈岩问道。

　　04

　　李星嘴角微扯，皮肉僵硬:“还没有结束。梦到这个场景之后，每天晚上我都会看见那个梦里的女生，睁着眼狠狠地盯着我，嘴巴蠕动着像是在说些什么，但是我怎么也听不清，怎么也听不清！我已经不能正常生活了！”

　　说着，李星抬起头看向陈医生，却发现陈岩正在微笑着看着自己，手指还在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发出“哒哒”声响。

　　“你想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吗？”陈岩还是在笑。

　　“你什么意思？”李星有些惊恐。

　　“回头看看那是谁。”

　　李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慢慢地转过身。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眼珠突出，舌头伸长，是那个女孩！突然世界变得倾斜，满屋文件四处飞舞，玻璃发出难言的吱吱声。他们离的很近，他感觉女生的舌头和眼球已经快碰到自己了，他艰难地忍住胃里翻滚着带来的恶心感，突然，他听到女生发出的微弱的声音：“欢迎来到地狱俱乐部。”

　　冲击、恐惧淹没了李星所有的感知。世界变得安静，然后“哒哒”的声音响了起来，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了，恍惚间景象又慢慢变得清晰……

　　等回过神来时李星发现自己躺在按摩椅上，而陈岩则坐在办公桌后捧着一本书专心地阅读。

　　“刚刚发生了什么？”李星的嗓子有些干涩。

　　陈岩推了推眼镜，又敲了敲桌子对他说：“你不记得了吗?你女朋友在你家上吊，我担心你承受不了就把你拉到我这高级的心宿咨询室来啦，做了个催眠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过你怎么和见了鬼似的。”

　　05

　　回忆如潮水般涌入李星的脑海里，很多信息冲击着他，让他还未清醒脑袋变得更加混乱。没错！梦里的男生就是他李星！女生是他的女朋友严晴。是他骗严晴自己是个小说家，是他把艾滋病传给了严晴，梦里的故事就是他现实发生的事情。

　　李星低头咒骂了一声，靠！这臭婆娘梦里还阴魂不散，哎不想了！晦气！

　　“没事儿，就是睡得不是太安稳。我先走了啊，还有正事儿没做。”李星急着回去把自己的战绩发到群里。

　　“好的，好好休息。”陈岩摇了摇手又开始看书，另一只手的食指还在桌上敲着。

　　“唉。我发现你很喜欢敲桌子啊。”

　　“啊，是吗？我都没注意。”

　　“我不会还在催眠里吧？”

　　“哈哈哈，你真会说笑。”

　　李星离开了，咨询室里就剩陈岩一人，喝了口咖啡，手指还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他拿出手机放了一曲悠扬的舞曲，桌上的书本封面写着《催眠术》。陈岩拿起书走到窗台边看向楼下，书本抽起，一张纸条滑落，内容是“严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楼下一人被飞速行驶的汽车撞飞，身体扭曲着掉落在马路上，鲜血染红了水泥路。人群躁动着、发出尖叫声。

　　第二天新闻报导某李姓男子，在心宿咨询室楼下的马路上被一辆汽车撞击身亡，死因初步鉴定为自杀。据目击者描述，该男子神情呆滞、四肢僵硬地走向马路中央。而他的女友也在不久前于他们同居屋内自杀身亡。

　　“哒、哒、哒、哒……”

　　“欢迎来到死亡俱乐部……严晴，我爱你。”陈岩喃喃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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