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扉别集(10)草房·瓦房·楼房 | 张国领专栏

发布时间: 2019-10-16 08:30:09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23

柴扉别集(10)草房·瓦房·楼房张国领严格地说,我只当了三个月的排长。当战士时我是总队出了名的报道员,提干后到基层中队任排长,这是初级指挥员必须要经历的阶段,谁也不能例外。我在阜阳市中队当了三个月排长后,阜阳地区支队就把我调到支队政治处任新闻干事。这次调动不是我排长当得不

柴扉别集(10)草房·瓦房·楼房 | 张国领专栏

  柴扉别集(10)

  草房·瓦房·楼房

  张国领

  严格地说,我只当了三个月的排长。

  当战士时我是总队出了名的报道员,提干后到基层中队任排长,这是初级指挥员必须要经历的阶段,谁也不能例外。

  我在阜阳市中队当了三个月排长后,阜阳地区支队就把我调到支队政治处任新闻干事。

  这次调动不是我排长当得不够格。时任支队政治委员的李振安,是老六团的政治处副主任,是我的老首长。我那时在六团政治处当报道员,每天在他的领导下工作,他更了解我的特长是写稿子,而不是带兵训练。

  真正的领导是知人善任的。因为只有把一个人放在他最擅长的岗位上,才能充分发挥他的特长,做出更大的成绩。现在经常有人埋怨某领导任人唯亲,除不知任人唯亲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假若领导根本不认识你、更不熟悉你,他怎么会知道你更擅长做什么工作呢。

  一般情况下,支队是中队的领导机关,生活和办公条件都要更好些,可我到了支队才知道,我住的房子是支队租用附近老百姓的草房。

  支队有四层的办公楼,有六层的宿舍楼,我不知道为啥偏偏要租房子给我住。报到的那天,宣传股长把我带到支队大门外的民房里,说这是专门为我租的房子,还是套间,让我临时在这里住一下,还说房东是棉纺厂的工人,人很好。

  我望四周一看,院子里有三间瓦房、两间草房。瓦房是房东住的,草房是我住的,瓦房高大,草房低矮,瓦房亮堂,草房阴暗。这鲜明的对比,比照出了军爱民的优良品质。

  我一个年轻军官,天天在这个农家小院里进进出出,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是房东家的一员呢。

  那年夏天妻子来队探亲,我找支队政治处主任想借张大床。主任姓徐,浙江人,性格软弱,为人热情。他找管理股协调半天,也没有借到一张大床,最后倒是给我要到了一张大床的床板,歉意地对我说:“张干事,凑合一下吧,实在是没找到大床。不过这大床板也蛮好,你可以把这大床板放在你的小床上,边上弄两个长凳子支一支,照样可以当大床使用。”

  我无言以对,只能理解领导的苦衷。

  按照主任说的,我把大床板放在小床上,由于两边是空的,翻身的时候常失去平衡,弄得咣咣响不说,还有两次平衡没掌握好,把床板给压翻了,我和妻子都从床上摔倒了地下。幸亏床铺不高,没有造成大的伤害。

  最可恶的是草房后面紧靠山墙处,是一个露天的旱厕,正对着我房间的小窗户。人站在厕所里,透过后墙窗户,可以将我的住室一览无余。

  夏天天热,窗户总是敞开着的,我们在屋里住,经常听到房东一家哗哗啦啦的“唱歌”声,和排便不畅而用力发出的吭哧声。

  最难忍受的是下雨天,房子周围脏水四溢,释放出的气味能将人给熏晕,去趟厕所,还要专门换上雨靴,呼哧呼哧的在泥水窝里艰难跋涉。

  有一句话用在这里比较贴切:出水才看两腿泥。当然这泥水不是纯粹泥和水的结合,还混合着鸡、鸭、猪牛等的粪便。

  房东本不知我在支队是干啥的,后来见我原来在市中队的战友们来看我,他们叫我排长,房东一家大人小孩便也都叫我张排长。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成了房东一家人的排长,每天出来进去,他们一口一个“张排长”叫的山响。

  夏天天气闷热,我住的草房低矮不透风,温度就分外的高。房东家有电风扇,我的草房内没有,这样就又形成了反差。

  房东老婆时常关心地问我:“张排长哎,这么热的天,你屋里没有电风扇怎么得了哎。”

  那口气好像有了电扇就能将夏天赶走似的。不过有电扇确实不一样,她家一到晚上就把门窗关起来,在屋里开着电扇乘凉,而我没有电扇就只能开着门窗,期待着自然风的关顾和恩赐。

  夏天的自然风与冬天的自然风形成巨大反差,不但风少,即使有一点,也像老太太吹灯头一样,没有威力。

  有一天,在阜阳军分区工作的同学、战友苗应林,到我租住的小院来看我,坐下一会就出了一身大汗,问我怎么没电扇,我说准备买不没有买,他说别买了,我那有个多余的。他回家之后就用自行车驮着,专门为我送来了一台台式电扇,是他多余的还是新买的,我到现在也没弄清。还过确实解决了我的大问题,夏天从此在我面前失去了淫威。

  令我极为不爽的是,女房东经常对我妻子的穿着评头论足,言语之中显摆着她是城里人的优越感。我的妻子是农村人,不如她会穿衣打扮。那段时间妻子心中很受伤,住了半月就要回老家去。

  我宽慰妻子说:“这不能怪房东势利眼,住在人家草房里的人,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就叫寄人篱下。不过,咱是临时性的住,她是临时性的说,咱就没必要临时性的生闲气了,说不定十年后咱还想着回来看看她呢。”

  十年后我们没回去。22年后我重回阜阳时,还真去看了老房东,不过那时他们两口子都是退休多年的老人了,听说我从北京来,专门看他们,表现出了特有的热情。说在院子里住了几个月也没吃过他们的饭,这次来了一定要在他们家吃顿便饭,他们全家人对我的称呼依旧是张排长。

  第二年夏天妻子再来部队探亲的时候,我已从租借的两间草房里,搬进了支队的宿舍楼,这是我调阜阳支队的两年内,搬的第三次家。

  这次尽管是两人合住一套两居室,厨房、客厅和卫生间,都是两家公用的,但毕竟在四层楼上有了一间十六平米的,属于我自己的房子。我和妻子把它叫做新房,看着雪白的墙壁,我们好一阵喜悦。因为这比又低又矮的、又潮又湿的、又脏又乱的草房陋室,不但位置高了,层次也高了不少。

  这次妻子从老家带来了许多东西,大都是结婚时亲朋好友作为礼品送的床单、布头、毛巾之类。她是用单子包着带来的,到了家里就不能还放在单子里,这样一来就必须要增添两个箱子。于是我们一起在阜阳市的百货商场里,转了一个下午,寻找箱子。这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购置大物件,必须慎之又慎。

  阜阳是个以农业为主的地区,在安徽来说属于贫穷落后地区,市百货商场是一排平房,里面的商品种类不多,大都以实用为主。我们转了几遍,最后商定,买两只人造革的手提箱子,里面是纸壳,外面是革的光面,有提手,可落锁。箱子看起来挺美观,价格也不便宜,一只十三元钱,两只二十六元,花去我月工资的四分之一还多。

  回到家里把箱子往地上一放,觉得突然间我的家什增添了不少,那间屋子的空间明显被箱子挤压了一部分。

  妻子在部队住了一个月便回河南老家了,这些家什却要由我守着,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这两只箱子从此跟随我们转战南北,家电和家具都已换了好几茬,这两个箱子却没舍得扔掉,因为它是我们家庭增添的第一批家当,跟我们的时间太长了,虽已用处不大,但感情太深,直到今天这两只箱子还占据着我家里的宝贵空间。

  一年后我调到了总队政治部电视记者站工作,搬家时,家当比一年前明显多了两只箱子,我的劳动也随之增加了不少。带着行李往火车站走的时候,我有几分不舍,又有几分兴奋,这一来一走虽一年多的时间,我的一切却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而来阜阳报到的情景犹在眼前。

  这一年多时间我搬了四次家,从合肥到中队,从中队到支队,从民房到公房,再从阜阳到合肥。虽然饱受折腾,可心情是愉快的,因为每次搬家都是好事登门,不是上任就是上调,作为刚刚提干的排长,说明组织上一直在关注着我,并不断地调整着我的位置,每次调整都更适合我的定位。

  人生旅途漫长,我不知道我最终会挪到哪里,我只是坚信,能挪就好。能挪动就不会静止不前,能挪动就说明在进步,不是自古就有“树挪死人挪活”的说法嘛,军旅征程,雄关如铁,一息尚存,当勇往直前,一刻不停歇。

作者简介

  张国领,河南禹州神垕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丰台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原《橄榄绿》主编、《中国武警》主编,武警大校警衔。出版有散文集《男兵女兵》、《和平的守望》、《和平的断想》,诗集《绿色的诱惑》、《血色和平》、《铭记》《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和平的欢歌》等11部,报告文学集《高地英雄》等2部,《张国领文集》十一卷。作品曾获“冰心散文奖”,“解放军文艺新作品奖”一等奖、“战士文艺奖”一等奖、“中国人口文化奖”金奖、“群星奖”银奖、《人民日报》文艺作品二等奖、“2009中国散文排榜”第六名、 “河南十佳诗人”等多个奖项。作品被收入《军事文学年选》《我最喜爱的散文》《中学生课外精读》等三十多种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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