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干冷干冷的,凛冽寒风在窗外呼啸着,破旧的木房摇摇欲坠,和赵宝才这具年老干枯的身体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在顷刻间崩塌。赵宝才躺在床上死死抓住单薄破烂的被子,希望从中能获得一丝丝温暖,他把他为数不多的衣服都披在了身上,但是还是冷,像死人一样的冷。他知道,自己
1 天,干冷干冷的,凛冽寒风在窗外呼啸着,破旧的木房摇摇欲坠,和赵宝才这具年老干枯的身体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在顷刻间崩塌。 赵宝才躺在床上死死抓住单薄破烂的被子,希望从中能获得一丝丝温暖,他把他为数不多的衣服都披在了身上,但是还是冷,像死人一样的冷。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是某种情绪却在胸膛不断积蓄着,赵宝才哆嗦着身子,用沙哑的声音大声咒骂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声音凄厉,像是要把自己一生受的苦都宣泄出来。 赵宝才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的是什么孽,那狗日的老天要这么对待自己!要知道他,赵宝才,可是龙王庙的庙祝!他的父辈祖先,都以伺候过龙王爷为荣,这个村里人的父辈和祖宗,对待他们跟皇帝一样敬重,村里的汉子们留着血和汗,花费了十年时间,修建了富丽堂皇的龙王庙,就连龙王爷的神像都是用金子染上去的,每天村民们给龙王爷的供奉能铺满整个龙王庙,就连县里的官老爷上任,都必须来龙王庙上供,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龙王爷! 但是现在呢?曾经豪华的龙王庙被拆的只剩一间破房,而他赵宝才,在村子里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痛苦的苟活着。他恨! 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像是其中某种不知名野兽的哀嚎,赵宝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睁大了眼睛仔细听着,渐渐的,他能从风声中听到一种奇怪的低语。那种絮絮叨叨的低语声并不大,但是却异常清晰。 “这到底是什么鸡巴东西?听都听不懂。”赵宝才骂了几句,像这样的声音,他已经连续听见好几天了,每次刮风快要把他冻死的时候,这种声音就会在他耳边出现,每次赵宝才都仔细听,却怎么也不知道这种声音在说着什么。 赵宝才专注的听着,那种低语声在他脑海中越来越响,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成了一坨浆糊,在不知不觉中,赵宝才敞开被子睡去,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赵宝才他爹拿着那本祖传的应该在批斗中就被毁掉的《玄冥密册七章》,一脸严肃的对赵宝才说着:“宝才,村里的人整天把我们龙王庙庙祝当祖宗一样供着,那是念着龙王爷的威严,不敢有二心,可是现在龙王爷没了,他们早晚有一天得反。这本书里有一个符你得记着,万一有一天出了啥意外,你得用用,让龙王爷显灵,震慑一下这群刁民!” 赵宝才抬头看向书敞开的那一页,没看到什么符咒,只看见一个扭曲的长虫,在书上爬来爬去。 2 天黑了,月亮慢悠悠从半空中爬上来,马奎翻个身,从床上爬起来,穿起衣服,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了。 等他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打着哈欠准备出门时,一开门就看见自家婆娘灰眉土脸的扛着锄头站在门口。“姓马的,你干啥去?又去找你那群狐朋狗友喝酒?”王春朝马奎怒吼。“你个懒虫鬼,家里地都快烂了,也不知道弄一下,娃今天都没上学,一天都在地里忙活,现在还没吃饭,我问你,家里还有吃的吗?” 任凭家里的婆娘在后面骂,马奎只顾着往前走,连头都不回,只是偷偷撇了两眼自家闺女,六岁的娃瘦瘦弱弱的,弄的全身泥泞,胆怯的看着她妈在骂人。 马奎心中有种莫名的烦躁,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低头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想抽根烟,结果还没等拿出来,一种腥臭味直冲冲的往鼻子里钻。 “我操!”马奎被那股腥臭味一激,差点吐出来,这种味道仿佛是盛夏腐烂了几个月的臭鱼烂虾堆在一起,简直恶心到让人全身发麻,无法忍受。 马奎一边被恶心的干呕,一边快点赶路,可是就算他走到村东头,那种腥臭味还是挥之不去,马奎感觉自己浑身都臭了。 “咚咚!”走到一间破旧的瓦房门前,马奎直接用力敲门,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二黑捂着鼻子开门,他也没说话,直接挥手示意马奎快点进来。 一进屋,马奎就发现腥臭味不见了,他瞅瞅二黑,问道:“黑子,门外的臭味是咋回事?一路上可熏死我了。”二黑给马奎搬来一个凳子,两人围着一个小破桌坐下,桌上放好了碗筷,还有一盘野菜炖兔肉,一盘花生,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酒。 “嗨,谁知道呢。几天前就有这股臭味了,越往村南边越臭。”二黑随口回了一句,给马奎倒满了酒,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二黑也算是村里有名的破落户,打小就跟着马奎混,可惜一直混到现在都没混出个名堂,马奎好歹也有一个媳妇,可是他?三十好几的人了,家徒四壁,村里连寡妇都看不上他。 马奎和二黑一边喝酒,一边拿村里几个年轻女的开荤段子,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菜也吃完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马奎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起了正事。 “黑子,上次让你打听的事,咋样了?” 二黑嘿嘿一笑,掏出两根手指比划比划。“奎哥,你说的还真没错,上次县城里下来的大老板,整整出了两百块收老杨那破鞋柜,整整两百块钱啊,那狗日的老杨还死活不肯出手。这县城里的大老板都那么蠢。” “你懂啥,那是古董,有钱人闲着钱花不出去,都好这一口。”马奎不屑的瞪了二黑一眼。“我看你这破屋子老物件也不少,你有没有那啥古董的。” “就算有,谁会跟你个傻逼说,老子早拿去换钱了。”二黑心里骂了一句,嘴上还是笑着说,“奎哥,我家都穷了十八代了,哪里有什么古董留下来,那得是以前有钱人留下来的,才算古董。不过,我倒是觉得,村里有一个人肯定有。” “谁啊?” “村里的赵老头,守着龙王庙的那个。” “就他?”马奎瞪大了眼睛,“那个老不死的,你这日子都过的比他好一百倍,他那里能有啥宝贝。”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是隔几十年前,不光是咱村,方圆几十里谁不把他当神供着?以前村子里饿死了多少人,可是赵老头凭着给龙王爷的上供,吃的白白胖胖的,还养活了三个孩子。”说着,二黑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他靠近马奎耳边轻轻说:“不说别的,以前批斗赵老头这个大毒瘤的时候,村里人一起抄他家,我也去了。从他家里搜出的宝贝,嘿,那真是不计其数。别的不说,就那一颗碗大的夜明珠,放在晚上都能当灯泡使,硬是被赵海峰那个老王八蛋给砸碎了。不过依我看,赵老头家没准现在还藏着不少宝贝呢。” 二黑酒喝多了,在马奎面前胡说八道,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二黑越说,马奎眼睛越亮,亮的近乎要发光。 3 月亮在高空悬挂,撒下浑浊的白色月光,已经半夜了。二黑勉强把马奎送出了门,就昏昏倒地睡去。 马奎出了门,感觉精神抖擞浑身都是劲,他捂了捂激动的通红的脸,趁着惨白的月光借着酒劲,朝村子南头走去。 一出门,村子里那股鱼腥味又出现了,而且越往南走腥味越重,不过马奎却没空理会,他满脑子都是两百块钱,碗大的夜明珠,赵老头家的宝贝,种种杂念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 模模糊糊中,好像一种粘稠的东西直直的鼻孔里钻,空气中的腥臭味浓的向水一样,马奎被这股味道一激,整个人都吐了出来,等到他吐完,酒差不多就醒了,他含着泪睁眼一看,原来不知不觉就到了龙王庙。 龙王庙处的地比较特殊,位于村子最南边地势较高的山坡上,这里平整的一大片土地听说原本都盖了龙王庙,简直豪华的像一座宫殿,可惜现在被村子里的人拆的差不多了,唯一留下来的,是给赵老头住的一间小破房,原本是龙王庙的柴房,和占地最大的正殿。 马奎借着月光看了几眼,这么晚赵老头应该早就睡了,想到这,他悄默默地朝赵老头破房子走去。走近了赵老头的破房子,腥味熏的马奎眼睛都睁不开,他勉强看屋子几眼,只看到黑洞洞的一片。 “赵老头会不会睡着了?”马奎心想,他怕自己进去搜东西会惊动赵老头,就赵老头那鬼嚎般的嗓子,万一引来村里人呢?而且这间破房根本没藏东西的地方,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屈指可数,马奎以前经常在赵老头这里找乐子,里面啥情况他可是一清二楚。 仔细想了一想,马奎朝龙王庙的正殿走去,那里的面积可不小,但是当年抄赵老头家的时候,搜出来的东西也是最少的。那个鬼地方连神像都没有,一般寺庙放神像的地方,这里的正殿只有一个超级大的大池子,听说以前是给龙王爷休息的地方。 又走了一小段路,来到龙王庙的正殿,这是一个占地数百平方米的大建筑,而正殿里的大池子,至少占了整个建筑的三分之一。也不知是看错还是什么,原本就是洁白的墙壁在月光下竟然显得锈迹斑斑。 “墙壁又不是铁做的,哪里会生锈。老子是不是喝酒喝花了眼。”马奎暗笑,扶着墙壁准备进去,结果手一摸墙壁,却感觉摸到的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柔软的内脏,手一下陷了进去,滑溜溜的又仿佛是鱼鳞,马奎猛的一激灵,心里又害怕又惊恐,整个人一糊涂,不由自主的朝正殿跨出一步。 刚一踏入正殿,马奎就被臭晕了,正殿里的腥臭味简直比外面还要浓一百倍,马奎感觉自己像是进了腐烂的鱼体内,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鱼的内脏,他被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呕吐。 马奎吐的天昏地暗,直到他感觉自己胃空空荡荡时,才稍微好了一些,迷迷糊糊中,他看见门口突然多出一丝亮光,他仔细一看,穿着旧棉袄的赵老头正阴恻恻的看着马奎,赵老头手上拎着灯笼,橘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他的目光瘆人,像一条阴冷的蛇。 “赵老头,你在这搞啥鬼,弄得全村都这么臭,当心村长收拾你。”马奎被赵老头瞪得有些心虚,他连忙拿出村长赵海峰扯大旗,这是个狠角色,全村人对他又敬又怕。 “赵海峰?嘿嘿。”赵宝才只是扯动脸皮,诡异的笑笑。他一笑,马奎模糊的看见他脸上好像长了一些奇怪的灰色疤痕,和正殿的墙壁是一个颜色,一样的锈迹斑斑。“先不提村长,马奎你半夜到我这龙王庙来,有何贵干啊?是不是要拜拜龙王爷,求龙王爷保佑啊?” “龙王爷?赵老头你现在还敢搞这些封建迷信。好,先不提这个,就你这个破龙王庙,现在弄的全村都是腥臭味,你说,村子怎么住人。我顺着味道找到了你这里。你说,你在搞什么名堂。”马奎决定先给赵老头扣上一顶大帽子,反正臭味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准没错。 “臭味?啊,你想知道这个啊。要说嘛,我带你去看看。”赵宝才阴笑着朝马奎伸出鸡爪似的手,马奎下意识一拳打向赵宝才得脸,他人高马大,一身的莽力气,这一拳的威力决不是赵宝才这种老人能承受的。 就在马奎拳头即将打中赵宝才的时候,赵宝才的手突然像蛇一样缠上马奎的手腕,马奎只感觉手腕一阵巨疼,压的整个人身子都半跪了下来。 “马奎,走,我带你去见见龙王爷。”赵宝才就这样拖着马奎走着。马奎的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和恐惧,赵老头的手脚都在以前被折磨的接近残废,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平时看见他,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马奎竟然被一个这样的糟老头拖着走。 赵宝才的步伐很快,穿过供奉龙王爷的供桌,他带着马奎来到正殿的大池子旁,平时这个大池子总是空空荡荡的,足足有五六米深,可是现在却被某种东西填满了一般。尽管看不见,但是马奎却感觉到池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像蛇一样灵活,村子的那股恶臭就是从这种东西身上传出来的。 “龙王爷。”赵宝才提起灯笼,轻声呼唤一声。微弱的火光只照亮了池子里这个庞大怪物的一小部分,但是看的马奎却惊呼了起来。 灰白相间的皮肤像人皮一样,皮肤里有海量的乳白色虫子,镶嵌在皮肤中跟着这个怪物在池子里不断盘踞蠕动,一闪而过的还有不断蠕动着的触手和倒刺,柔软的肉须不规则的分布在这个像蛇一样的怪物身上。 突然,怪物停止了蠕动,马奎胆怯的慢慢向上看去,只看见一个怪物的头正对着他们。像蛇一样的头颅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牙齿,没有眼睛,这是就算在噩梦中也不会出现的场景。 赵宝才拎着已经吓傻了的马奎,恭恭敬敬的对面前的怪物说:“龙王爷,你老人家才醒来,先吃一个人补补身子。我知道,若是在以前,您老每个月肯定要吃一对童男童女。不过不急,以后肯定会有的。” 伴随着马奎的惨叫声,赵宝才在龙王面前喃喃自语,他的脑海中全是龙王的回应,那是一种赵宝才听不懂的语音,如同雷声一样在他脑海里轰轰作响。 4 杨成最近心里很不踏实,原因就在于村里出现了很多怪事,这些怪事却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是经常有人来找村长赵海峰,说什么村里晚上就会多出一股鱼腥味,半夜爬起来上厕所老是看见窗户那有一个鬼影子,睡觉的时候老是听见有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听不懂的话。村长赵海峰私底下跟杨成说,怕是敌人的特务在村子里捣鬼,让他多注意点村里的情况。 但是更让杨成苦恼的,是他做的三个怪梦。这三个怪梦,杨成在心中仔细回味,越想越觉得离奇和瘆人。 第一个梦,纯粹是恶心人的怪梦。杨成梦见他睡觉的枕头下面,蹦出数不清的白色蛆虫,虫子慢慢蠕动,使劲的朝杨成鼻子耳朵里钻,杨成感觉自己涨得快要爆炸了。第二个梦只有支离破碎的片段,梦里一条巨大的蛇在黑黑的天空飞舞,一个巨大的宫殿一闪而过。第三个梦,就更古怪了。一个萝卜一样白白嫩嫩的怪东西,身上还长满了红色的肉须,怪东西在杨成面前又蹭又跳,叽叽喳喳不知道说啥,杨成一点都听不懂,梦的最后,怪东西气愤的丢下一本书,就消失不见了。 杨成醒来,老是感觉这本书有些熟悉,他在自己的一大堆藏书里找了又找,终于找到了老爷子去世前留下来的一本书《异客志》,这本书和梦里梦见的一本简直一模一样。杨成端起这本书,一看就是三天,这三天里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就盯着这本书研究,像着魔了一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就在杨成媳妇担心杨成,暗暗抹眼泪时,杨成突然怪叫一声,在他媳妇惊愕的目光中,杨成衣冠不整的朝村长赵海峰那跑去。 此时天还蒙蒙亮,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赵海峰就顶着雾气赤裸着上半身开始打拳,这是他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赵海峰赤裸的上半身肌肉壮实,一点也看不出已经是50岁的中年人。 赵海峰刚热完身,拳架还没完全展开就看见杨成匆匆忙忙朝这边看来。杨成是全村公认的大好人,道德模范,也是全村人的骄傲。赵海峰身为村长,虽然表面上不近人情,但是内地里和杨成私交甚好。所以看见杨成来,赵海峰收了拳,笑呵呵的走过去先打了声招呼:“杨成啊,这么早就过来,是不是特务的事情查清楚了?” 杨成踉跄的跑了过来,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变得苍白。看到杨成这个样子,赵海峰知道出事了,整个人收起了笑容,表情变的严肃认真。 “咋了,老杨,出啥事了?” “不是,不是特务!是村……村里的龙王庙,海峰,那条虫醒啦!” 杨成面容扭曲的吼了出来,看到他这样,赵海峰从裤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狐疑的看了杨成一眼。“虫?虫子?我说老杨,啥虫子把你吓成这样,毒虫?还是……还是电影里演的那样,哪个特务的代号?” 杨成张大嘴哑口无声想了半天,最后决定重头说起。 “村长,前几天,土地公给我托梦了,跟我说了一大堆,可惜我听不懂。后来我想起了我爹留下来的一本书,我看了好久才看明白……” “土地公?” “书上说,是活在地里的神,整个地球上的地,都是他们的。” 放屁,地是国家的,也是人民的,怎么成了什么土地公的了。赵海峰听到这话脸都黑了,觉得杨成的思想觉悟有问题,但是杨成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继续絮絮叨叨说着。 “书上说,几百年前,大概是在明朝,村里有个叫赵天养的小混混,在山里捡到一个球状的木头盒子,听赵天养自己说,这盒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赵天养好奇之下把木头盒子打开,盒子里蹦出一滩黑色的像蚯蚓般的液体,浑身散发着腥臭味。那滩液体遇风而长,很快就长到数十丈长,相貌也更像蛇,不过丑陋至极。原来,那个怪物是被仙人封印的恶兽蛟。” “蛟?村里的龙王庙?” “是蛟,可不是龙。龙在天上,蛟在地里,龙形貌威严,蛟形貌丑陋,我看到书上还管蛟叫做噬地魔虫,是土地公的死敌。”杨成吞口口水润润嗓子,然后接着说道:“自从那赵天养放出蛟之后,很快蛟就控制了方圆数十里所有人,他控制人们修建了供奉他的龙王庙,还让赵天养当上了庙祝。被他控制的所有人,都要拿出所有东西给龙王上供,每个月每个村还要出一对童男童女,供恶蛟吞食以便于恢复法力。不过,此等恶行,注定被天地所不容。” “我杨家是外来户,但是祖宗杨海却受当地土地公指点,凭借土地公传下来的一套符咒,成功降服恶蛟。但是恶蛟法力高强,只能降服,不能杀死。所以土地公又传下一道符,留给杨家后人使用。”杨成还没等赵海峰反应过来,就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赵海峰手中。“海峰,我知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不一定信,但是这道符却是真的。你只要帮一个忙,把这个符贴在龙王庙上,很快那个恶蛟就会现出原形。” 赵海峰看着手中的所谓符咒,又看看眼神疯狂的杨成,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杨成就先一步离去。 5夜深了,月亮慢慢爬上高坡,杨成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和漫天的星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从从赵海峰那回来之后,他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两天了,两天里,他不吃不喝,任凭媳妇在门外怎么敲门怎么哭诉,他都不理会,邻居前来帮忙劝说撬门,全被杨成骂了回去。 门外媳妇的哭诉声早就听不见了,此时正是深夜,杨成待的房间里此时寂静的吓人,但是杨成的内心却丝毫不平静。 自从他看了那本《异客志》之后,恶蛟那扭曲蠕动的黑色身影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梦里那像海一样的白色蛆虫,被蛟奴役的人麻木献上自己的子女,以及土地公那娃娃一般的声音,都让他的内心陷入深深的恐惧。 就在杨成的内心陷入挣扎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轻,但是在寂静的黑夜中却异常明显。 “谁啊!这么晚了敲门干嘛?” “杨叔,是杨叔不?是我啊,村东头马奎。杨叔不好了,你把自己锁在屋里两三天了,嫂子一时想不开,拉着乐乐说是要喝农药寻短见,你快去看看啊。” “乐乐?乐乐!小月!”听到儿子媳妇出了事,杨成猛然拉开了门,拽住马奎。“他,他们在哪?他们咋了?” “杨叔,他们现在在李叔家呢,你别拽我啊,我带你过去。”黑暗里,马奎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杨成点点头,没想太多,匆忙收拾好工具就跟着马奎后面走着。 刚一出门,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就熏的杨成险些呼吸不过来。 “叔,这边,走快点。”马奎人高马大,率先走在前面。杨成刚想应一声,可是那臭味却熏的他张不开嘴,他只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顺着马奎的声音走去。 毛毛的月亮,只能照亮前面一小段路,杨成一边走,一边看着马奎走在前面的背影,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马奎啊,月儿和乐乐现在是啥情况啊?” “他们啊,嫂子一时想不开,想喝了农药自杀,还好李叔发现的早,现在还在李叔家歇着呢,王婶胡叔他们几个都在帮忙照顾着。”马奎一板一眼的说着。 “啊啊,那就好。”杨成僵硬的点点头,没有寻问什么,只是看着四周的景物,试图辨别走的路。道路两旁,曾经熟悉的房屋如今看来变的模糊不清,像是一条被拉长的线,杨成每走一步那条线就会被远远抛在后面。周围简直安静的吓人,狗叫鸟叫虫鸣通通没有,有的只有沉默的脚步声。 约摸走了不到两分钟,只顾着看周围景物的杨成一头撞在了突然停下来的马奎身上。 “到了,杨叔。”马奎说。 这就到了?走了还没两分钟。这个疑惑还没涌上心头,新的疑惑又起来了,他撞在马奎的身上,却感觉像是一头倒在柔软的棉花上,整个人直接凹了进去。 “叔,到了。”马奎慢慢的回头,借着月光,杨成看清了马奎的脸,他不由惊呼。马奎的脸,像白色的蛆虫的身子,那是让人感觉肥腻的光滑,脸上也没有五官。同时,杨成也看清了马奎的身后,是龙王庙。 杨成看见龙王庙,他第一反应就是想逃,他一把推开像软泥一样的马奎,疯狂向身后的黑暗逃窜,但是当他逃出那片黑暗,一眨眼,刺眼的灯光就照的他眯起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面前是一大群跪着参拜的人,他们铁青的脸,手里拿着点燃的香,不断向杨成的方向磕着头,一次又一次,虔诚到额头上满是鲜血。 “李叔?王婶?胡叔?二黑子?月儿!乐乐!”杨成看着这些以前最熟悉的乡亲邻居,还有自己的媳妇儿子,惊愕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向身后望去。书上描述的那只丑陋的恶蛟,此时就在他的身后,在他身后那个巨大的池子里,直直的望着他,数不清的巨嘴里有着想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欲望。 赵宝才恭敬的站在他的主人身旁,看着杨成,露出丑陋的微笑。 “一个月一次的龙王祭祀,拿你做为贡品倒也不算丢人。杨医生,差一点,只差一点点,要是符咒真被人用了,把祂给唤出来,龙王就又要回到土里了。真可惜。” 说到这,一道由无数蛆虫组成的手猛然抓住了杨成的身体,杨成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塑料一样被一寸一寸折断,狰狞的巨口不断向他靠近。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杨成仿佛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望向庙内,那个人是……赵海峰? 6村里的大混子马奎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听他的兄弟二黑说,那晚马奎喝多了酒,就独自回家,他也没送。第二天一早,上山砍柴的李叔发现马奎淹死在路旁的臭水沟里。马奎媳妇王春听到这个消息,马上赶来,扑倒在马奎尸体上就哭,有人说,王春的哭声像是在笑,也有人说,没了马奎的拖累,王春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不过村里另一人的死,就让全村人都感到悲伤和难过,那是村里的道德模范,大好人杨成杨医生。他免费为村民看病,很少收钱,还帮助村里的贫困户,村里人都感激他。杨医生死也是死在为人看病上,杨成他媳妇说,杨成拿着医书,自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研究了好几天,她也只有在送饭的时候才能见到杨成。有天中午给杨成送饭的时候,杨成怎么也不开门,她只好叫人撞开了门,撞开门一看,杨成拿着书瘫软在桌子上,一摸,没气了,死了。 又是一天清晨,村长赵海峰起了一个大早,他也没打拳,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村子的最南头,早就已经荒废了的龙王庙。 他先是去了赵宝才的坟,前几年运动结束没多久,赵宝才身体就熬不住,死了。尸体是他亲手埋的,就在龙王庙旁边。村里人说,晚上经过龙王庙的时候,还是能听见赵宝才那种凄厉的哀嚎声,但是这种神鬼论被赵海峰批评后严厉禁止。 赵海峰默默盯着赵宝才坟看了一会,严肃的脸上也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慢慢走向荒废的龙王庙正殿。 倒塌的墙壁上,已经被各种植物所覆盖,只有中间一个大坑留了下来。赵海峰站在坑前,冥思苦想,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村里人说,杨成是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死之前没有见过任何人。但是,几天前他还来找自己,说了一大堆怪话,还给自己一个符咒,让自己贴在龙王庙上。身为坚定的无神论者,自己哪里能信这个,杨成刚走赵海峰就把符咒丢进臭水沟里。 可是这和杨成的死又有啥关系呢?而且赵海峰感觉前几天来龙王庙的时候,他看见杨成跳在了正殿坑里,游来游去。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 赵海峰看了龙王庙的大坑好一会,越看越迷糊,索性自己跳下坑里打算看看。这坑也不大,不过一米深,但是“噗嗤”一声,赵海峰感觉自己跳进去无底深渊。刚跳进坑里,赵海峰就感觉鼻子里传来谈谈的腥臭味,隐隐约约,仿佛能听见咝咝的低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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