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认识最早的野草,当属青蒿,俗名蒿子。野地里,荒坡上,随处可见。夏收后翻晒的麦茬地,松软肥沃,它得空就长,转眼间就是大拇指粗的杆。挖出来扔地边,只要根沾一点土,它又缓过来了。青蒿挺拔壮硕,一蓬蓬,半人高,手一摸,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那青蒿牛不吃,羊不闻,连口糙的黑猪都不正眼瞧它一下。蒿
童年认识最早的野草,当属青蒿,俗名蒿子。野地里,荒坡上,随处可见。夏收后翻晒的麦茬地,松软肥沃,它得空就长,转眼间就是大拇指粗的杆。挖出来扔地边,只要根沾一点土,它又缓过来了。
青蒿挺拔壮硕,一蓬蓬,半人高,手一摸,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那青蒿牛不吃,羊不闻,连口糙的黑猪都不正眼瞧它一下。蒿草茂盛,野兔打窝,田鼠横行,荒凉浓缩。冬季蒿子枯了,远望一片灰黑。农夫割了一捆蒿子背回家,家里的妇人也皱眉,仿佛领了一个不招人待见的野丫头。干蒿子霍霍燃烧,转眼间灰飞烟灭
在村庄,在诗书里,庄稼,家畜,庄户人,将军征夫,都讨厌青蒿;百无一用是蒿子。
可是,2019年,瑞典皇家科学院却把本年度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颁发给了中国药学家屠呦呦,理由是她发现了青蒿素,而这种药品可有效降低疟疾患者的死亡率。从电视网络铺天盖地的报道里,我们终于知道了:青蒿素就是从我们最讨厌的蒿子里,用乙醚制取的提取物。本草中国,中国本草,神奇无比。
青蒿之大用途,让我想起了庄子散文里的“散木”。惠子说:“有一种树,大枝臃肿,不中绳墨;小枝卷曲,不中规矩。”在惠子的眼里,它和庄子一样无用。而庄子反驳惠子:“为什么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庄子认为恰恰因为它没具体的用处,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砍伐了。”这青蒿,也是因为家畜不吃,农夫不理睬,所以荒山野岭上才能生生不息,直到遇见了一个如庄子一样智慧的人——屠呦呦,它才大显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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