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喂,哦,知道了,我马上回家。”王远方挂了电话有些疲惫的靠向身后的坐椅靠背。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投影屏幕上方略为浮夸的小丑样式钟表,不知不觉都已经十点了。今天一天他都忙着整理上周刚结案的重大杀人案材料。这起案件可以算是他职业生涯里面遇到的第一起因为凶手的人格缺失导致倾向性犯罪的杀人案。凶手从小被父
1“喂,哦,知道了,我马上回家。”王远方挂了电话有些疲惫的靠向身后的坐椅靠背。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投影屏幕上方略为浮夸的小丑样式钟表,不知不觉都已经十点了。今天一天他都忙着整理上周刚结案的重大杀人案材料。这起案件可以算是他职业生涯里面遇到的第一起因为凶手的人格缺失导致倾向性犯罪的杀人案。凶手从小被父母亲遗弃,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虽年迈体弱但对他照顾有加。因生活所迫凶手初中毕业之后就辍学外出打工了。可当他赚了钱回家时,却发现奶奶因为急性心脏病发作,早已死在家中。据当时警察记录,凶手奶奶被发现时,都已经是死后半年。也就是说凶手奶奶在家中死去半年却没有人发现,尸体早已腐烂露出铮铮白骨。不难想象,当时的凶手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印入眼帘的是什么场景。这件事导致凶手性情大变,他认为奶奶惨死家中是狠心抛弃他们的父母造成的,是他们没有担负起为人父母的责任。据了解凶手奶奶死后,他再也没出去打过工。日常花销都来自他的亲生父母,或者平日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他的暴力倾向也从那次事件后变本加厉,他因多次暴力殴打母亲,残忍杀害小动物等罪名前前后后被拘留不下20次。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残暴人渣,人见人躲,狗见狗逃。后来更是因为故意伤害某洗浴中心小姐被判入狱2年。根据当时笔录,凶手在跟小姐行欢时要求对方用衣服蒙住脸。对方不愿意,导致凶手勃然大怒,当即殴打对方并用刀具划伤了脸。回归到这次的案件,发生时间是在凶手出狱后的两个月,而死者正是当年那个洗浴中心小姐。不同于凶手以前的冲动型犯罪,这次的作案手法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手段也极为残忍。死者被发现时,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据法医鉴定,真正死亡时间是发现死者前的第十天,死亡原因头部钝器撞击致死。这个案子最让人奇怪的地方就是案发现场,是当然凶手和奶奶居住的地方。那个房子自奶奶死后就一直被搁置,凶手也从未去过那。而他这次却选择这个地方进行谋杀原因究竟是为何。凶手童年的悲惨经历,导致他过分依赖奶奶,而奶奶的死让他彻底崩溃。后来接二连三发生暴行,他选择的实施犯罪对象基本都是社会底层的弱者,不难看出他虽心狠手辣,但实际是懦弱胆小之人。这种行为一方面是发泄情绪,另外一方面是证明自我价值,拒绝懦弱的行为表现。凶手被捕后,据他表述的杀人动机也让人瞠目咂舌。死者跟他过世的奶奶长得有几分相似,但她的妓女身份在他眼里是对已过世奶奶的亵渎。本来是想给她些教训让她以后不要做这种皮肉生意,可出狱后的他却得知死者还在继续着她以前的行业。他曾几番劝阻过死者,可她非但不听,还用报警来威胁他,这才勾起了他杀人的念头。 2王远方一次次的翻阅案例,在案的凶手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这段往事也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启齿的经历,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亲生母亲对他的伤害。王远方生母名叫佩儿,自父亲死后母亲像是变了个人。她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而他就会被母亲赶出家门。那时候如果能经常看见一个背书包的孩子蹲在花园旁边的话,毫无疑问,那个孩子就是王远方。久而久之他对母亲心存怨恨,一度对生活失去希望。这种日子在持续了两年之后,母亲再也没有赶他出去过,原因就是她跟一个男人结了婚。可这对于王远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另外一种折磨。他的继父嗜酒如命,喝完酒经常打他。他记得那个男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佩儿就是个妓女,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跟多少男人睡过觉,你小子才这么大点,却跟你母亲一样长得一副狐媚妖精模样,长大了还了得。”王远方为了摆脱这个家拼命读书,最后如他所愿考上了政法大学,这才算是跟他的过去彻底的告了别。王远方是全局出了名的冷漠脸,除非是案件相关的,不然别想从他嘴里套出一句没用的话。没有人敢跟他说话,更别说是交什么朋友了。可在这起案件发生时,他身边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与他同样遭遇但性格与他截然不同的人。他俩的相遇也很奇怪,王远方在距离案件发生两天之时,因为加班熬夜让他疲惫不堪。正打算下楼买杯咖啡,顺便呼吸下新鲜空气。不料在路上和一名男子相撞,王远方当即反手过去一把扣住了男子。这种小把戏在警察眼里就是自作聪明,男子嗷嗷的叫着,疼的呲牙咧嘴的“你干嘛啊,莫名其妙的,不就是推了你一下吗,你有必要这样吗?”王远方冷战了一声“偷谁不好,非要偷警察。这么宽的人行道,你非要挤我。要是我没猜错,我钱包现在肯定在你兜里了吧。”男子见状立马改口,让王远方放过他,说他是第一次作案,手法也不熟练。然后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对王远方使苦肉计,说他是个孤儿,从小乞讨为生…这些话王远方当然不信,可面前的这个男子,却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至于是为什么,他自己也无从得知。他自以为一直都是秉公办事的人,可他这次却丢了原则。不仅放过了那个男人,还带他回了家。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被注定了似的。岳涛知道王远方最近都在忙一起杀人案,早晨王远方走的时候跟他说事情忙完了,今晚会早点回家。于是他做好饭,一直等到十点了见王远方还没回家,于是给他打了电话。岳涛虽然是个小偷,但他那晚对王远方说的倒是实话。小时候父亲背叛了母亲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还公然挑衅母亲。母亲一气之下跟父亲离了婚,可后来因为承受不住打击,抑郁自杀,丢下年幼的岳涛。岳涛被一个小偷收养,从此过上了躲躲藏藏,偷鸡摸狗的生活。命运相似的人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却因为有着相同的经历而紧紧依靠到了一起。岳涛不同于王远方的是他从来不觉得是父母对不起他,他觉得父母给了他生命就已经负了最大的责任。他也从来没感觉到过生活有多苦,他的小偷父亲就跟他说过,不是人人都适合活着,但只要活着了就必须努力让自己快乐。快乐的人才是好人,快乐的小偷也会是好人。岳涛住进王远方家这段时间,王远方差不多说完了他以前一年才会说的话。岳涛让他心里坦然,他能在他面前轻松的作回自己。因为不管王远方什么样子,岳涛似乎都能接受。有次王远方心情不好他让岳涛滚出家门,可岳涛出门买了一打啤酒进来。他从不介意王远方忽冷忽热的怪脾气,也从不怪他半夜做噩梦喊出的那句“岳涛,你去死啊,你去死!”每个人都有一个秘密,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3 “王组,你就别去现场了,我跟小张去就行。”安琪生怕王远方去现场受不了打击出个什么事,正极力劝阻他。“我母亲死了我还不能去看看吗?”王远方冷脸呵斥道。“命案发生在昨晚凌晨三点,案发现场正是前段时间发生在幸福小区杀人案的五号楼1086室,死者据现场工作人员提供正是重案组组长王远方的母亲,上起杀人犯李某已被捉获,可仅仅不到两个月时间,同样的地点又发生了同样作案手法的杀人事件。这让所有人都怀疑李某是否是真正的凶手,接二连三的杀人事件让所有市民生活在恐惧之中,真正的凶手依旧在外面逍遥法外,希望这次的案件警方能尽快找出凶手,给全市人民群众个交代。以下是新闻主要内容,感谢您的收看。”岳涛若有所思的放下遥控器,脸上的表情麻木空洞看不出情绪。对于这个案件他似乎知道着什么重要的线索。王远方自从上大学之后便与母亲断绝关系,只是因为继父生病去世,没有收入来源的母亲经常管他要钱。王远方也念在母亲对他养育之恩每个月都会打钱给她。可他从来都没去看望过母亲。今日一见却是阴阳两隔,看见被白布包裹着的母亲,脚像是陷进了淤泥,越想动陷的就越深。安琪看他脸色铁青,吓得都不敢大声喘气。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拉着衣角,半天了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王组,证据已经采集好了,我们——我们回去吧。”王远方机械地“哦”了一声,扭头朝外走去。“这么多年母亲可能再也不似从前年轻貌美,可能也不似从前那样蛮恨不讲理。可世事无常,人终究是要为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吧!”王远方的思绪好像被拉回了童年,这一刻只有想着以前的痛苦,才能缓解现在的痛苦。死者与王远方的特殊关系让上级不得不换人负责这起案件,王远方则推荐跟了他三年的安琪为主要负责人,一方面是想让安琪锻炼锻炼,另一方面他觉得只有案子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清晰的认识到这案子的细微末节。除了他自己他不会信任任何人。这是安琪调到重案组接到的第一个由自己全权负责的案子,她心想这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一定不能搞砸。这些年她在王远方身边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虽然王远方一直对她冷眼相待,可教给她的是书本上从未有过的,这让她一直都非常感激王远方。“死者名佩儿,年龄52。家住繁荣花苑,距离案发现场3.2公里。从现场不难看出,这次案件是一起纯粹的模仿杀人。嫌疑人的杀人手法与上次案件凶手李某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足以说明此人非常了解李某,或者是非常熟悉上次杀人案。同样是头部钝挫伤导致死亡,从伤口大小判断出凶器也是同种类似的家用铁锤,现场的凶手痕迹都被擦试过。凶手很可能与李某认识,或者他就是李某帮凶,可李某全然否定他有帮凶。现在我们所掌握的证据目前就只有这些。”安琪说完,眼神看向正斜身靠在椅子上作思考状的王远方。王远方沉思片刻说道“行,你们再继续查一下跟李某有来往的人,所有的都要查。越渺小的细节,越可能成为重要的线索。我现在要去趟现场!”说着便起身向门口走去。王远方来到现场,戴上手套之后便开始闭着眼睛重现当时案发现场的情景。这是他一贯的方式,他觉得肉眼看到的有些东西其实就是凶手的障眼法。想要破案就得抛弃所有已知的去寻找未知,不断感受案发现场的所有东西,不断尝试推翻正常的逻辑。你所触摸的东西会告诉你一切。他现在就是以这种方式感受着,脑子里不断重复着母亲被杀的情景。从母亲家骗她出来,又带她到这个地方。他让母亲坐在沙发上,而他因为不熟悉房间的布局有点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给母亲倒一杯水,在厨房他的手有可能碰到厨柜上,或者水壶上。然后再回到母亲的对面缓慢坐下。他对母亲说着什么话,眼神有点无措,飘忽不定的像是在说谎。他可能因为紧张的气氛有点憋屈,走到阳台抽烟,或者去厕所。对,厕所!王远方睁开眼睛,走向厕所。他拿起紫外线灯开始搜寻每一个可疑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他在洗漱台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枚指纹。他拿起指纹采集器小心的把他印在了贴纸上面。回到警局他把指纹交给信息部,之后便回了家。这样一次案件情景还原会消耗他不少脑细胞,况且死者是自己的母亲,这让他这次感觉异常的疲惫。回到家,他发现在黑暗里坐着的岳峰,他的这个背景陌生又冷清。见他走过来也不回头,只是定定的坐在那里。可王远方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不用说了,我从电视上已经看见了,你要节哀啊。”王远方摊靠在沙发上,“岳峰,母亲的死。我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我却没有更多的情绪。包括我今天去现场,一遍遍的重复死亡过程,这让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我觉得我太铁石心肠了。”岳峰转过头,毫无表情的说道“我也为你感到难过,远方!查到杀人凶手了吗?”“还没有,只不过我今天找到了一枚指纹。可能是凶手留下的,结果明天就能出来。”“不用查了,是我杀的人。”岳峰依旧很冷静,黑暗里的他让王远方看不清他的表情。“为什么?”“因为佩儿就是当年我爸的小三,你说可笑吗?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她,接近你也是为了她。我以为你作为新生儿子会跟她有交集,可你从来都不和她见面,我只好想办法去银行查你的汇款信息。你跟我描述的李某杀人案对我影响也很深刻,所以我就复刻了他的作案手法。我们三个人都是被父母亲抛弃又艰难存活下来的人渣,只是表现方式不同罢了。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暴徒,而我则成了一个小偷,可你却成为了自己的克星,在这么体面的工作下,你的那些龌龊思想会被隐藏的很好吧。”岳峰这时俨然已经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的面目在王远方面前变得狰狞。他往后退了一步,岳峰的这张脸像极了他父亲。可为何,他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那时候的岳峰一直都是笑着的,是充满阳光的。而他父亲在王远方心里一直都是残忍冷血的形象,他当然会看不出两者的相同之处。而此刻岳峰却变成了那张让他恐惧了一整个童年的脸,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穿进去了一样。他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眼角已经慢慢渗出了可悲的液体。王远方再也坐不住了,疯狂的跑出门。他现在必须去警局,他必须亲手将他送进监狱。他必须拔掉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刺,那根让他每个夜晚都隐隐作疼的刺。他狂奔在马路上,却丝毫想不到自己可以打个车或者开车。他就那么跑着,仿佛正在被什么人追踪,一想到这他跑的更快了。从家到警局将近跑了一个小时,汗水浸湿了他的淡蓝色衬衫同样浸湿了他的头发。自从上班开始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安琪他们看着冲进来的王远方,一副惊呆了的表情。“王组,你咋来了。”安琪率先开口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他现在就在我家。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你们快去抓他回来。”说完他一头栽到在地,顿时天昏地暗。 4王远方缓缓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两根白炽灯管摇晃着,一会的功夫又变成了4根,6根…越来越多。他艰难的皱了皱眉头,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他又缓慢的动了动胳膊,铁器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叫声。“这是怎么回事?”王远方发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挂在他的手腕处,让他抬不起手。“王组,你醒了啊!”坐在一旁的安琪说道。“干嘛把我拷起来,安琪。”王远方艰难的开口。安琪有点忐忑,“王组我有个故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说吧,别绕弯子了。” 有个小男孩,他从小就住在森林里。他的妈妈是一只狐狸,可弱小的狐狸妈妈根本就养不活日益长大的小男孩,便带着他挨家挨户上门乞讨。为了吃一口饱饭他们遭受了很多折磨,最终森林恶霸大灰狼收留了可怜的母子。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可这样看似体面的生活付出的代价对于小男孩来说是另一段非人的折磨。大灰狼经常打骂小男孩,而一旁的狐狸妈妈从来都不会去阻止,仿佛这个事与她无关。狐狸妈妈冷眼旁观和大灰狼的残忍暴戾让小男孩彻底对这个家绝望了。于是他拼命的跑,拼命的跑。他跑到了另外的一片森林,这里的动物却对他很好,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可小男孩的心里早就住下了一个恶魔,那个恶魔每天都会提醒他,他的那些难堪的过往,他又羞耻又害怕。于是他决定将那个恶魔杀死,杀死他之后就不会有那些让他窒息的疼痛。可他心里明白,他心里的恶魔是从他的狐狸妈妈和大灰狼那里衍生出来的。杀死他就要杀死狐狸妈妈和大灰狼。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知大灰狼因病死了,眼下只剩下狐狸妈妈一人。虽然他恨狐狸妈妈,可他并不是无情无意之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给狐狸妈妈送去吃的。可时间越久那个恶魔越嚣张,他几乎每天都在跟小男孩说他有多么软弱无能,恶魔的话激起了小男孩的仇恨。可杀害狐狸妈妈的事他真的无法做到。于是他决定让恶魔霸占自己的一部分思想,让他也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最终狐狸妈妈被身体里的恶魔杀死,而恶魔也随着母亲的死一同消失。“王组,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还想听听案子吗?”安琪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而这时的王远方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个小男孩的身影,他一直跑,一直跑,脸上还挂着泪。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他趴在地上。绝望的说,“跑不动了”,随即闭上了眼睛。安琪被僵在一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索性拿出笔记本开始作笔录。“王组,当年对你实施暴力行为的人叫岳峰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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