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楼下有一间小饭馆,是一对夫妇开的,名字就叫“李三夫妻店”。店面大概七八十平方的样子,的陈设很简单:门口一个吧台,里面沿墙摆了两溜四角桌子,在没有其他多的家具店里卖的主要是刀削面,还有一些家常的菜饭,诸如土豆饼、汆羊杂之类。这样的小饭馆在我们那地方多的是,但因为我们那个小区刚好在一个岔路口,
我们家楼下有一间小饭馆,是一对夫妇开的,名字就叫“李三夫妻店”。店面大概七八十平方的样子,的陈设很简单:门口一个吧台,里面沿墙摆了两溜四角桌子,在没有其他多的家具店里卖的主要是刀削面,还有一些家常的菜饭,诸如土豆饼、汆羊杂之类。这样的小饭馆在我们那地方多的是,但因为我们那个小区刚好在一个岔路口,平常人来人往的也不少,加上店里饭菜味道还不错,老板和老板娘待人都热情和善,所以生意一天天地也很是红火。 那老板是我爸下岗前的同事,我和我弟管他叫李三叔。他个子挺高,但是上了年纪背佝偻起来,远看过去就像是一条经久的柳木扁担一般。李三叔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却白了一半,满脸的皱纹和黑黄的肤色让脸面看着像一个因年久而放坏了的核桃一样,唯独那双小眼睛仿佛集中了他全部的精神气,总是闪着光一样的来回巡视着店里的每个客人,好像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三婶儿是个高个儿的女人,常年围着灶台转皮肤被油烟熏的灰黄;一双手也是布满了裂纹,里面还总是填满油垢。长头发总是在脑后扎一个小圆髻,为的是做饭方便。她是店里掌勺的,削面、打卤、炒菜都不在话下。 我小的时候偶尔跟我爸进城就会到他店里坐坐,虽然我不喜欢听他们大男人聊天,但我还挺喜欢到那去,因为三婶有时候会给我花生米吃。后来到县城里上初中了,反而不再去了。上大学以后搬到了他家附近的小区,我爸还经常去找他聊天,我只是偶尔照面的时候寒暄一句,吃饭却宁愿到别的地方。 今年过年回家倒是去他店里吃过一次。那是因为我妈吃酒席去了,她没带我们去大概觉得问心有愧就让我们出去改善一下伙食。但是那时刚过完年,街上到处都冷冷清清的,也没几家饭店开门,最后只得去了三叔的店。他坐在柜台后面正在算账,计算器里传出一个女声“一百三十九 加 三百七十五 加……”他见我进来先问了一句:“啊哟,晶晶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回来七八天了。店里就您一个人啊?”他答道:“啊?是啊,你婶子没在。你们吃点啥?”我正奇怪三婶儿去哪了,但见他不想说便也没在追问,要了两碗刀削面和弟弟在门口的桌子旁坐下。我和老弟一边等着一边玩闹,厨房里叮叮咣咣的响声让人感觉很温暖。没一会儿,李三叔出来了,有电话打来,“嗯,我在店里呢……在中医院,你去那儿拿……嗯,好好!”说完就挂了电话又进厨房去了。我听着那对话就觉得很奇怪,但是也没问。过了一会儿,面上来了,真是我吃过最不好吃的刀削面了,面又硬汤又咸,我也没好意思说,老弟想抱怨被我的眼神顶回去了。整个店里就我们三个人,我们慢吞吞地吃着,期间李三叔又接了几个电话,讲得内容跟先前一样。好容易吃完那一碗面,我起身付钱,转身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迎面走进来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我几乎撞在他身上,吓了我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李三叔看到他就立刻笑着说:“来啦?”那人穿着一件就得褪色的灰色棉衣,面色有一点病态的蜡黄,我看着他总觉得有点害怕,拉着弟弟赶紧走。临出门的时候我又听到李三叔跟他讲了一样的话“……到中医院去拿吧……”带着满腹狐疑我和弟弟回家去了。 我妈下午三点多才回来,一回来就问我们中午在哪的吃饭,我说在李三叔那里。然后她跟我说了一件事后我的疑惑才解开。“你知道吗,李三他老婆检查出尿毒症了,现在隔一个礼拜就得在医院做透析呐。就过这个年就花了不少钱了。”“哦?是在中医院吗?”“好像是吧,你爸前几天说,好像夫妻两个人开始卖药了,要不那么就他们那间小饭店那里挣得了那么多做透析的钱。”我听了后大惊道:“啊?那不怕被抓吗?”“唉,那也没办法啊,所以就让他媳妇儿管,出了事儿就他媳妇担着,反正他媳妇儿这病也治不好了,趁最后的时间还能再赚点钱。”我听了不禁唏嘘,但是很快也就忘了。 前段时间有一次跟我妈讲电话,“姥爷好吗?”“挺好的,前段时间还进城买东西来着。对了,你还记得李三吗?”听她一说,我又想起来过年时候的那件旧事,答道:“我当然记得啦,他媳妇儿怎么样了?”“唉,他媳妇秋天的时候死了,李三前几天也让抓了。我是听小区门口聊闲天的人说的,好像是被先前找他买东西的人举报的,让抓那天还一直喊跟他没关系,都是他媳妇儿的过。唉,他媳妇儿也是可怜呐!”我听母亲如是说只觉得他可怜,这错究竟该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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