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蛋村的美女小杨，正在谈婚论嫁的年龄。到明年（1999年）就要23岁，岁数不算小了啦，如今正和匪孩处对象。小杨觉得匪孩是个好劳力，能吃苦，心里盘算着等收了麦子要不就把亲事定下来？匪孩正在忙着磨刀。在鸽子蛋煤矿的工具房里，匪孩很专注地磨着他刚买来的电工刀。他的脸因为气愤，憋成了紫红色，刀在砂轮上过一回，他便解气地舒一口气。这个刚下了班的煤矿工人，此刻更像一位准备出征的战士。磨刀声吵醒了打盹的老焊工。在工具房值班的老焊工，本来惬意地坐在门口靠着墙，正享受落日的余晖。他听见有人动砂轮，便支耳朵听了听，从声音判断这把式是个外行。但他心里有数，那个死鸟能自己找见砂轮的闸，就不至于是个半傻子。一般不会搞伤自己的，也就没动地方。但快半个小时了，砂轮依旧在工作。他忍不住问到：“那个傻鸟？”问了两声，匪孩才闷声答道：“我”。老焊工斜身子看看屋里，却没看见人，心里荡起一丝惊怕，心里骂真是大白天活见鬼。下意识地抓起身边一根铁棍，猛地往地上一敲，大喊：“出来。”匪孩吓的住了手，直起腰往门口看看，问：“怎么了师父？”老焊工这才看见工具台边，露出黑黝黝一张四方脸。一头短发因为洗的太勤，黑中泛出淡淡的黄色。浓眉大眼，看着很有几分男子汉的气魄，美中不足的是眉宇间透着一股憨气。原来是自己以前下井时，带过的徒弟赫敬则。这个人饭量大，很能干，力气惊人，脾气急躁，处理问题时脑子不喜欢拐弯。工人们大都惹不起他，都喊他匪孩。老焊工心里骂着这矬鸟吓死人啦，嘴却里温和地问：“你忙活什了？”匪孩答道：“磨电工刀。”老焊工心想你一个拉千斤车的，啥时成电工了，这会子功夫足够磨好十把电工刀了！老焊工心里疑惑，走到近前，看那把电工刀，早就磨坏了。原来电工刀，刀头似鹰嘴状，适合剥电缆。只要开了刀刃，能削电缆皮，就算好刀了。可匪孩把刀磨成了平头改锥的形状。老焊工笑道：“你这把刀真是磨成个鸟了。”笑罢，老焊工明白过来，匪孩不是要一把电工刀，而是要磨一把匕首。换成别人一定会刨根问底，可是老焊工在煤矿上干了近三十年，经的事多了。如今一般的风吹草动，根本不能让他的心里荡起涟漪。老焊工虽然懒得问闲事，却见不的这样粗糙的活，便拿过刀来亲手打磨。匪孩不得不服气老焊工是个精细人，刚才自己磨刀时火星四处飞溅，现在火星顺着砂轮往下掉。声音几乎在一个频率上，来回三五下，老焊工关了闸，在细磨石上打磨一番，交给匪孩。匪孩看看很是满意，夸赞道：“师父好手艺，有了这把好刀子，家里杀个鱼，杀个鸡用着顺手。”老焊工冷笑着说：“杀个人也没问题。”匪孩强挤出一脸笑辩解：“哪能干那事。”老焊工叹口气道：“你也不是个糊涂人，我好歹带过你一段时间。你要心里有我这个师父 ，希望你记住我常给你念叨的话。井下的事，睁只眼闭只眼，讲不得真。工人间打打闹闹都行，但犯不得混。你在井下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宿舍吧。半路上一片蒿草浓密茁壮，伸到路上的枝叶，不时拂着匪孩的大腿和胳膊。或许是蒿草撩拨起匪孩心中的怨气，也可能路不平，把匪孩心中的积怨，晃了出来。匪孩忍不住挥刀对着蒿草一阵砍杀，砍累了他朝着宿舍的方向恶狠狠骂道：“包书前你个龟孙子，老子先放你一马。”收起刀，匪孩感到心里很是爽快。有种把装满煤的千斤车，拉到井口拽开帮，哗地倒进罐笼里的感觉。这时肚子便咕噜噜地叫起来。匪孩本来就很少去食堂，如今和小杨处对象，当然要去包子铺吃饭啦。包子铺虽是个小饭店，却是鸽子蛋村数一数二的饭店。因为村里总共三家饭店！都是鸽子蛋煤矿成立后，为了沾点矿上的光，才开张的。初夏天长，很适合好酒的矿工喝两杯。一间简易的铁皮房子前，摆张小桌子。俩个工人，端两杯散酒，就着一盘猪头肉，一盘包子下酒。包子上面还加着个瓷碗大的蒸馍，那是井下剩的干粮（有黑手印）。包子铺的老板就是小杨，正在路边柳树下，绣鞋垫打发时间。迎脸见远处走来一个人，这人昂着头，脚尖点地，两条腿快速地倒腾着，有点撵兔子的架势。小杨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心想这个匪孩，走路的样子真是有点滑稽。离多远就猜出是他来了，于是只顾忙手里的生活。匪孩径自走到店里，收拾了满满一瓷碗饭菜。出来便蹲到小杨身边。高兴地说：“给我绣鞋垫呢。”小杨笑着说：“卖钱呢。”“你出个价给了我呗。”“二百”“二百太少，只要你真给我，明天我就给你送三万块钱来，嫌少你订个价。”小杨一张白净的脸，顿时红到耳根。不好意思的说：“给你开个玩笑，我闲着没事打发时间。你要穿着合适就送给你吧，再瞎说我可恼了。”匪孩一时立在那只顾嘿嘿傻笑，却接不上话来。小杨递过张纸说：“擦擦你眼角的黑，还有耳朵眼。”匪孩擦完了，小杨开玩笑说：“这样看着不也是个帅小伙。说完脸上又起了红晕。”小杨喝口水，稳稳心神。没话找话问：“最近怎不见你的铁哥们包书前，和你一块来吃饭？”提起包书前，匪孩顿时火气撞上了脑门。一张黑脸变成了紫色。骂道：“包书前那个千年寿星，考上煤博士以后，吃饭有人请了，不用蹭饭啦。”正吃猪头肉的二位，一听包书前，耳朵便竖 了起来。其中一个脑袋很小的工人插话说：“今天下了班，包博士受一个工人的邀请，去唱歌啦。”嘴里还嚼着馍的老汉说：“那个王八蛋上月被人打啦，在家坐了一个月，这才上班就又不安分啦。”脑袋小的工人忽然激动地指着匪孩说：“你就是匪孩，就是你和包书前打架了。”老汉仔细看看匪孩，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我要有你这伸手，我非打死他个不行。那天我也在场，只是你洗完澡我一时认不出来了。”老汉收起大拇指伸出食指，指着脑袋小的工友说：“小头，去打杯酒，我们应该犒劳匪孩，请匪孩喝一杯。小头和老汉在回宿舍的路上，对打包书前的情行依旧余兴未尽。老汉手里拿着手里的一小块馍，比划着说：“匪孩真牲口，那天大家正在一块吃干粮，那次馍蒸的碱大了，没今天的好吃。包书前说‘鸟煤矿天天吃馍，还是天天吃大米好。’匪孩说‘天天吃馍好。’一句馍，一句大米，俩人便争红了脸。包书前就把手里的半个馍砸到匪孩脸上。匪孩站起来照包书前肩膀上就是一脚，把包书前蹬的趴在了干粮包上。包书前气的脸都紫了，顺手抓起屁股低下坐的铁锹，就拍匪孩。匪孩俩手抓住铁锹把，又照包书前大腿上来了一脚，这回把包书前踹到了煤堆上。不等包书前爬起来，匪孩又照屁股上补了一脚，把包书前蹬到了墙角。”哈哈，老汉一笑被馍噎住了，拍了一阵胸脯，才又介绍：“那天我老汉在煤墙角上拉了一泡屎，我拉的，哈哈，包书前不是看老汉好欺负，找我的毛病去包子铺吃包子。我不光请他吃包子，”话说到半截，突然小头推推老汉，说：“包博士在屁股后面走着呢。”老汉回头一看真是包书前。这时，老汉竟然像亲手杀了仇人一样，疯狂的笑起来。笑完，对着包书前喊：“那天的屎是我拉的，是我招待你的。”包书前装作没听见，快步朝宿舍走了。老汉把手里的馍朝包书前的后影扔去，趁着酒劲骂道：“你吃饱没有，这还给你留着馍呢。哈哈。”“后来呢？”小头听着匪孩脚踹包书前的事，正过瘾呢，不想老汉忽然发了疯。小头虽然不知道范进中举的故事，但治疯病却自有一套，他在老汉头上拍了一巴掌，骂道：“叫唤你娘个腿，保安来了。”老汉立马醒了酒。左顾右盼一番，赶紧往朝宿舍赶。“后来匪孩和包书前怎打了？”小头追着问。“傻鸟，都拉开了吧。你还盼着打死一个呢。”“我问后来怎处理的？”“包书前在家坐了一月，匪孩的工资分给人家一半呗。”小头顿时泄了气，叹了口气道：“还是包书前厉害。那匪孩不是‘赶车的给驴受了’。”“匪孩是拉车的。”“那就是白当了一个月驴呗。”小杨洗完锅碗，匪孩帮忙拖了地正要回去，小杨想起来面缸空了。匪孩提来一袋面，拽拽左边拉线断了，扯扯右边的线也断了。小杨正要拿菜刀划开口袋，匪孩拿出电工刀轻轻一划，口袋上面的一截齐刷刷掉了下来。匪孩暗自赞道，好快的刀。匪孩把刀放在窗台上说：“给你磨了把刀，让收拾鱼用。”倒着面时小杨说：“我觉得你们这些工人对包书前有偏见。包书前是个善于总结，善于学习，对工作很敬业的人！人家在工作中总结出五点感想。”〈一〉煤博士不好当。煤博士为矿山做的贡献，大家都视而不见。矿长嫌煤博士们眼里只盯着油水。工人们骂煤博士贪污受贿，不干活白挣钱。〈二〉人心都是肉长的，煤博士得体谅工人们的难处。工人们犯了错，如果告诉矿长，矿长就要把他整出屎来。工人挣钱不容易呀！还能不私低下包庇一下工人！但是工人们又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子掀瓦’的人。都喜欢没事找事，老是犯错误，重复地犯错误。工人们求人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办完事了，工人反过来又当爹骂娘了。做为煤博士给矿山做了那么多贡献，偶尔吃点喝点，难免嘛。煤博士也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圣贤。可工人不但不体谅煤博士的难处，还在背后诽谤煤博士。〈三〉工作难开展，真正核心的问题是工人们素质低。眼睛钻在钱眼里，却不顾安全。如果工人们不犯错，煤博士就放心了，矿长也放心了，工人家属更放心了。多好啊！可是工人们偏偏要犯错，不断地，重复地犯错。〈四〉工人之所以犯错，根源就是工人素质低，怎样提高工人素质呢？学习呀！培训呀！学习使人进步嘛！工人文化水平低不怕，天天学嘛，一天一个小时不行，可以二个小时嘛，不去学习，工人也会把时间浪费在麻将桌上的。〈五〉要把安全时刻放在第一位。一切触犯安全的问题，都要严惩，重罚，罚的工人心疼了，工人才会把安全记在心里。小杨说到动情处激动起来。感慨道：“你看包书前头脑多么清晰，说话有多有条理。人家天生就不是个受苦的人，就是当官的料。”小杨喝了口水，情绪稳定了，看看匪孩继续说：“说实话，我觉得包书前的功劳，还是值得肯定的。起码把你的狂劲治好了，你俩刚来我这里吃饭时，我看你就很不顺眼。一副工人老大哥的做派。那时包书前虽是因为不愿干活，不想下井，常跟着你蹭饭吃。可人家当了煤博士后，不是很关照你。匪孩越听越恼火，可又不好和小杨理论。最后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说：“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别的煤博士有功劳不假。别的煤博士都有功劳，可包书前就是老鼠屎。他说的那套理论就不对。”但是匪孩不知道怎样推翻包书前的理论。似乎包书前的理论就是金钟罩铁布衫，无懈可击！想了半天愤愤得说：“哼，我们工人说的是西红柿，他们当官的说的是番茄。不是一回事。”“番茄和西红柿明明就是一回事嘛！”“柿子的个头和茄子的个头差的远了。”小杨哈哈笑起来说：“你这脑袋瓜和包书前没法比。快回去睡觉吧。”匪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包书前的话有破绽。可又不知道错在在哪？最后叹了口气自语，咱没有人家的出息！咱就是个拉车的料和人家较啥劲，明天多拉几车货，多挣点钱是正经事。人家当官的高兴说咱个啥，咱就听个啥吧。总是咱这工人做的不好，要不人家矿上老嫌咱素质低呢。天刚亮，匪孩吹着口哨开始了新的一天。匪孩和大多数矿工兄弟一样，不计较昨天，不计划明天。这是他们的优点，也是缺点。上班的日子，对于匪孩来讲除了饭菜有区别，剩下的基本都是没有区别的。匪孩今天吃的是豆腐脑和馅饼，吃的很饱。匪孩希望今天多拉几车货，多挣点钱。闭着眼打盹的匪孩，没注意包书前乘的也是这个罐笼。包书前盯着匪孩，幽暗中他的眼睛泛着猫眼一样的光亮。他在琢磨既然和匪孩闹翻了，就一定要分出个高低上下。不然以后自己在工人面前，就会失去威信。虽然打架不是匪孩的对手，可是自己有法宝。哼哼！千斤车其实就是铁平车，形容能装一千斤煤，与地面的平车相比稍大些，还多根钩子。匪孩把车从拐弯抹角的工作面，拉到又宽又直的大巷，便拿起钩子往地上一根向前移动的钢丝绳上一挂，拉车人双手扶着车辕，千斤车就被绞车拉动的钢丝绳牵引着，往井口走。或许是今天多吃了个馅饼的缘故，下来干粮时，匪孩已超出了别人两车货。看来多吃个馅饼还是很划算的，肚里不是很饿，匪孩决定再拉一车，再回来吃馍。放下空车，匪孩发现干粮包不仅空了，连蒸馍渣子都抖干净了。被人横着甩在煤墙下，真是怪事！（以前这馍从来是吃不完的）匪孩寻思，井上的馍多的是，麻烦井口提罐的给放两个就是了。匪孩捎了车货决定去井口等干粮，虽然井口不准长时间停留，但是肚子实在饿的难受。匪孩把车停进井口的车库里，打电话要了馍。便和信号工聊着天，守着电话等井上放干粮，好费劲啊！馍确实多的是，可是要程序啊。队里值班的要申请，厨房的师傅要申请，提罐笼的要申请，通过了申请。谁去拿这个馍呀！这是谁的责任，搞了半天，原来是匪孩的责任。还好匪孩负得起这个责任，无非是一句活该。好在厨房师傅在电话里答应，给买瓶饮料他愿意跑跑腿。等干粮的时候匪孩还息了灯，偷偷打了个盹。吃了馍，也到下班时间了。匪孩觉得有些窝火，心里报怨今天真***窝工！匪孩回到队里拿出笔记本，铅笔，旋笔刀。开始抄笔记，今天学习的内容是高肖长，高矿长的讲话《怎样防止夏季中暑》。匪孩很喜欢这次学习的内容，因为涨知识。这时队长黑绷着脸，来队里找匪孩。刚进门，看见匪孩，队长就激动地吼：“你个死鸟货，今天你功劳不小呀！你一顿干粮不吃，能饿死了？你个二百五，现在还顾住抄笔记呢！”队长把一张罚款单往桌子上一拍。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才说：“你自己看吧。”匪孩拿起粉红色的罚款单，见写着“尊敬的赫敬则同志，感谢你对鸽子蛋煤矿的贡献。但是我矿对破坏安全行为决不放过！你的错误1，平车没有按车号放进对应停车位，（2号平车占了5号车位）罚款20元。2，停放平车时未挂标志牌（好车/坏车），罚款20元。3，无故在井口长时间停留，罚款20元。4，影响他人（信号工）正常作业，破坏安全生产，罚款20元。5，熄灭矿灯罚款5元。6，五月二十九日没写笔记，罚10元。7，井下睡觉，开除留用一个月。鉴于错误超过两项，双倍处罚，超过四项依次翻倍的原则。以上罚款将按照翻番原则结算。特告知赫敬则同志，希望赫敬则同志，在今后的工作中改正错误。争当一名合格的煤矿员工。匪孩一看头嗡的一下大了，颤着声问：“这怎办？平车我下班时停好了，也把好车标志牌挂了。第一次放在车场，因为就我一个车，并且我还计划用的。”唉，队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老弟，你给我解释顶个鸟用。什么时候放车，也是放了，放了就赖不了。人家煤博士还算手下留情，没把你骂矿长的错误给写上。匪孩慌忙解释：“队长我连你都不敢骂，我怎么有胆量骂矿长！我只是说，矿长为了他的安全，抓的太过火。从理想化，梦想化出发，不太好。”队长骂：“你个王八蛋，拉好你的车子，别往墙上撞就行了。你比我还管的宽呢。人没理想还活什么劲，矿长没梦想，矿山怎么发展！”队长又叹了口气：“唉，就是把咱们的裤衩罚的都穿不起了，咱还能将就活。可明天整个矿要公告你的事迹，矿上就要开批判大会，我明天就的把脑袋塞到裤裆里见人。你不了解矿长，他是个黑包公，尤其见不得威胁安全的事，你说这可怎么办？”值班队长是个机灵人，出了个主意说：“只要煤博士不给矿长汇报，就没事了。”队长忙对匪孩说：“对，‘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快去行动，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包书前博士。办不好回来，我扣你工资。”匪孩发愁了，别的博士都好办，可偏偏是包博士！匪孩坐在包子铺里，不住地唉声叹气。小杨一个劲埋怨匪孩在井下粗心大意，太不注意安全了。简直是对生命不负责！埋怨完了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小杨以前和包书前处过对象。那时包书前和匪孩是铁哥们。匪孩能上班，能挣钱，虽然总是一副工人老大哥的狂样。但为人义气，从不让包书前饿肚子。小杨看得出来包书前是有志向，有头脑的人，只是不愿意干靠体力挣钱的活。包书前旷工没事干时，小杨就让包书前在自己店里帮忙。包书前脑子好，肯下苦功学习。像《煤矿安全生产八要，八不要》《安全生产攻略》包书前都能流利的背下来 。没事时就让小杨拿着书，包书前摇头晃脑的背，背错了小杨给纠正，这个爱好不光高雅还实用。后来矿上通过考试，录用煤博士，包书前就考上了。听说包书前的论文，《工作就要严抓，狠抓，狠狠地严抓》还得到矿长的表扬。后来包书前确实让小店生意火了些日子，但工人的素质实在太低了。请包书前吃饭时，感恩话说的一套一套地。包书前前脚走，工人付钱时，就不停地问候包书前的家人。小杨现在想起那话都脸红，她觉得矿上应该加一条，〈先割了犯错工人的舌头，再做处罚决定。〉小杨一来受不了工人们的问候，二来受不了包书前的转变，包书前开始喜欢摆谱啦。包书前常常不经意间，端起施舍，恩赐的架势。最后因为包书前一句，“有我包书前在，保管你的饭店红火。”让小杨伤了心，俩人吹了。但有句古话“买卖不在，人情在。”小杨去门外电话亭，给包书前发了个传呼：“请你吃饭。”很快小杨的寻呼机显示：“好的，我马上到。”煤博士实验学院，是鸽子蛋煤矿的一个办事机构，类似于医院。主要职责是找出工人犯得毛病，治好工人的毛病，帮助提升工人的素质。实验学院里一共有三个博士，包书前是其中一个。今天老焊工心情好，下了班来包子铺喝上二两，高兴一下。正巧碰上了匪孩，在“走后门”，请包博士吃饭。老焊工生气地骂：“匪孩你就是汗奸，投机分子。就是你这种人把规矩弄坏了，真是素质低。”骂完了，坐在墙角只顾自斟自饮起来。包博士往凳子上一坐，小杨赶紧倒水，匪孩立马站起来敬烟。包博士端了水，点了烟。小杨习惯性地问：“今天吃个啥标准的饭？20元、50元，见包书前不吭声，明白了这是要最好的，要一百元的标准。赶紧让匪孩去杀鱼，自己去灶上张罗 。小杨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包书前多帅的小伙。白嫩嫩一张脸，两眼透着精明，偏分头，尖鼻梁上一付无框眼镜，大嘴巴，一口吃的下一个包子。店里灯泡坏了，踩个凳子就换了。不像匪孩，要先放桌子，再踩凳子才行。可惜，脾气性格合不来！匪孩攥着电工刀，心中感叹，以前我和包书前吃饭，是我出钱，今天还是我出钱。可点烟，倒水的不是包书前啦！鱼在案板上蹦个不停，匪孩今天竟有些下不了手。忍不住对鱼说道：“你个哑巴啊，临死前除了挣扎，连叫唤几声的本事都没有，你是前生罪孽太重，还是老天爷不公道啊！”杀完鱼，往窗台上放刀时，匪孩迟疑了一会，把刀装进了口袋。菜上齐了，满上酒。小杨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继续去绣鞋垫啦。匪孩心实嘴笨，除了敬酒便只是闷头喝酒。包书前久经酒场，自然不能让冷了场。开玩笑道：“老匪，没事有我在，你的事就是没有事。”匪孩忙不跌的感谢。包书前话锋一转，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再说矿长的坏话呦。匪孩慌忙站起来道：“没有，我的意思，矿长做事有些极端，忽略了平衡的重要性。”包书前笑着示意匪孩坐下。解释说：“矿长为咱矿近百号人整天忙，有点小失误正常不？”匪孩一脸真诚地说：“正常，古话就说人无完人。”“你说实话，我们煤博士对矿上有贡献没？”“有。”“我们工作中有点出格，失误，正常不？”“正常。”匪孩回答的很真诚。包书前又说：“杀猪宰羊，不过是个职业。我们煤博士是坏人不？”匪孩刚端起酒杯，赶紧放下回答：“不坏，职业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只有职业中的坏人，没有坏职业。”包书前喝了口酒，说：“这就对了，但你们工人不能失误，你们犯了错误，会出事故。罚的轻了，你们不长记性，重了，你们就的从家里往外拿钱。所以你们工人犯了错，和你们到饭店吃点饭，一是给你们个教训，二是让你们改善一下伙食。这样多好！”匪孩赶紧说：“好。”包书前点根烟，说：“有时间咱们就要学习点知识。你回答一下，煤矿常见自然灾害有哪些？”匪孩脱口说道：“水、火、瓦斯、傻子。”包书前哈哈一笑说：“你给我解释一下傻子的危害？”匪孩真诚地说：“不知道，工人们都这样背题的。”包书前哼了一声，冷笑说：“等找出这个造谣者，我非整出他的屎来不可。”包书前端起酒杯说：“我给你解释一下，矿上傻子多，傻子制定的制度更多，因此工人受到的束缚就多。”包书前清了酒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可是工人们真的是素质低啊，还应该多多提升你们工人的素质！以后每天下了班不光学习，抄笔记。还要派专人给你们做思想工作，因为你们至今还不明白，矿上定的制度都是为你们好啊！”一直沉默的匪孩此时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刀。包书前打了个酒嗝说：“工人心里只是思谋着几毛钱，他们啥时候从大局出发去考虑过问题？没有，他们心里没有格局，眼里只有钱，为了几毛钱瞎干，蛮干。没有我们紧盯着，常提醒着，矿上就乱套了，对不？”匪孩说：“对，您们辛苦了。”说完，匪孩的手抓紧了口袋里的刀，他感觉刀子在蹦，像刚才他杀的那条鱼一样在蹦，在不停地挣扎。包书前招呼匪孩端起酒杯 ，说：“喝，这酒不错是瓶装的，不是你常喝的散酒，有劲。平常你自个舍不得吧！你们工人不懂生活，素质低，以后再给你们加个国学课，省得你们没事，跑棋牌室。对不？”匪孩说：“对。”这时匪孩摸着刀的手，在不停地出汗，匪孩心想这瓶装酒，就是有劲，手心里都渗出酒啦。包书前叹了口气说：“可惜你们工人觉悟低。不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我们心都操碎了，可你们工人不体谅我们，这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你们工人不尊重我们煤博士，不尊重我们，就是不尊重安全，不尊重生命，不尊重知识，不尊重自己。”唉，包书前又叹了口气说：“你们工人啥时候素质高了，我们就省心了。”匪孩又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赞道：“好酒。还是瓶装酒有劲。”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喝了这瓶装酒，就醍醐灌顶了，脑子就涂上黄油了，脑子开始灵光了，智慧钻进脑子里了。原来包博士最纠结的事，是我不尊重他。这好办，中国最尊重人的方式是什么？嗯，知道了。匪孩说：“包博士，包哥哥，我匪孩与素质低的工人不同，我最会尊重人，不过我有个条件。”包书前高兴地说：“啥条件，尽管说。”匪孩嘿嘿笑道：“你把这菜钱付了。”包书前登时惊的嘴巴张开，好半天才合拢住。随即满脸笑意地，摆出很大方的姿态，把钱包拍在桌上。匪孩赞道：“是条汉子。”赞毕，匪孩晃晃悠悠地，一踢凳子站了起来，吱呀一声响，惊动了小杨和老焊工。在大家的注视下，匪孩得意地笑着，屈膝跪在了包书前的面前。老焊工哈哈地笑了起来。小杨的脸登时紫了，包书前略一慌张，便装醉靠在了墙上，打起了呼噜。小杨几步赶过来，照匪孩的屁股就是一脚。随后一手抓着匪孩，一手揪着包书前。连推带桑把他俩哄到门外。随手把包书前的钱包也扔到门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今天算我请客，以后你俩不管是谁，要敢再踏进这个饭店门，不要怪我不客气。”老焊工付了账，赶着出门去看笑话。在门口踩到了自己磨的刀，便捡了起来。出门又捡了包书前的钱包，四处望望，匪孩正搂着路边的柳树，在呕吐。包书前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这是什么素质？素质低，素质低呀！”脚下趔趄地朝宿舍方向走了。老焊工打开钱包翻了个遍，只翻出一张处罚书的存根。老焊工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小杨刚把饭桌收拾利索。村里的王姨，欢天喜地得来了。进屋就喊：“好事来了，喜鹊在你家大门上叫呢！矿上高矿长，高肖长的本家小伙，高国山，小帅哥，看上你了。托我给你们做个媒呢！”小杨给王姨倒了杯水。不慌不忙地问：“高经理的本家里，有没有叫高国天的？”王姨疑惑地说：“不清楚。应该没有，要有就该给我打个招呼，让帮忙寻个合适的姑娘。”小杨打个哈欠说：“那就好。”又一本正经地问：“姨，你说，我要不嫁给下煤窑的，是不是就找不到人家了？”王姨缓了半天劲，才说：“算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你妞子有本事，应该找个公务员。”说罢，摔门而出。王姨边走嘴里边念叨：“真是‘挨着好人学好人’，你看你挨着个鸡巴煤矿，弄个巴掌大的饭店。正经本事没学着，到把自己弄成个神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