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一天,正值中午,烈日炎炎。他刚刚从凉风习习的商场骑着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那是一条他刚刚熟悉的路,自从上个月搬到现居的公寓,他这个路痴上下班都只能靠导航带着他到处转。而这条路是他认为回家路线中最畅通的一条,但是那天走到半路交通就开始堵塞起来,车辆和人流被新围起的施工现场硬生生地挤成窄窄的一条
八月的一天,正值中午,烈日炎炎。他刚刚从凉风习习的商场骑着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那是一条他刚刚熟悉的路,自从上个月搬到现居的公寓,他这个路痴上下班都只能靠导航带着他到处转。而这条路是他认为回家路线中最畅通的一条,但是那天走到半路交通就开始堵塞起来,车辆和人流被新围起的施工现场硬生生地挤成窄窄的一条。缓慢的前进速度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喇叭和车铃声。让原本他愉悦的心情烦躁不安起来。等待的间隙他看见左手边的那条巷子,左边是居民楼,右边却是一处院落,这在寸土寸金的城区简直是奢侈的存在。茂密的香椿树从院子里面探出头来,把巷子遮蔽的严严实实,一阵清风从巷子吹出来,让他感到神清气爽,同时一种奇特的感觉让他认为那是巷子在向他发出邀请。反正离住处很近了,今天还是周末,他索性把自行车在路边停了,他想看看这条巷子能不能通到路的另一边。这种探索未知的感觉总能让他感到愉悦。巷子里铺着青石板,路与墙的边缘断断续续长了一块块的青苔,像是补丁一般。看起来也是有一段历史了。在这个气温高达三十几度的夏天,这条巷子像是脱离了时间和空间,让他感到了秋日的凉爽和冬日的宁静,周围的喧嚣和闷热像撒手的氢气球飞去,走的越深入,感觉越明显。这时的一则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这个青砖斑驳但是却整洁干净的墙面上居然贴了一则牛皮癣小广告,不由地让他好奇起它的内容来:“低价租房,自带院落,地址xxx,联系电话xxx”,上面还配了几幅房子内部的照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联系电话,居然只有六位,就算是固定电话也差了两位好吧,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恶作剧,但是谁会把无聊到把一个用来作恶作剧的广告做的这么精致?彩色印刷,配了房间内部的照片,在墙上贴得整整齐齐。除了电话号码外,这则广告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思索一下自己的银行存款够不够付首付的冲动。他心想莫不是打印的时候疏漏了。他用手机拍下了这个广告,也没怎么在意,走过这条巷子回到家就把这个事给忘掉了。回到公寓,简单地吃过午饭,睡意像是盛夏的蚊虫不知何时就悄悄地叮上了,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更何况是在周末的午后,这天的困意来的比以往还要汹涌,他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地睡着了。梦中的他又走到了那条巷子,但是那个巷子的另一边却不是院落,变成了和对面一模一样的居民楼。地面也变成了柏油马路,唯一不变的是那个小广告依然在那个位置,他凑过去看了看,电话号码仿佛比原来的长了些,电话号码在梦境中仿佛网页中的高亮显示,以至于他看到纸上的字都是模糊的,但是电话号码却格外清晰,没错,就是多了两位。他感到不可思议,走了几步之后,他又看到同样的小广告,一样醒目的电话号码,他接着走,又是一个,这时,对面走来了一个人,他看不清他的面庞,但他看得见他的手里拿着东西,他心里一阵惊惧,拔腿欲走,这时脚下的柏油路突然变得富有粘性,他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了粘鼠强的纸面上,他走的很费劲,而那个人却越走越近,眼看着他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大惊失色,骤然惊醒。醒来的他看了看手机,两点钟不到,此刻他的睡意被这南柯一梦撕得粉碎,意识到这是一场梦的他深舒一口气,但是那个变长了的电话号码依然在脑海盘旋,他翻开了手机相册,找到那张图片,逐字比对,这个电话号码和他心里默念的丝毫不差,但当照片里的电话号码戛然而止的时候,他的心里继续跳出两个数字,像是两颗玻璃珠突然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而又让他心里一惊。这是个正常的电话号码了,鬼使神差,他在拨号界面输入了这个电话号码,犹疑了几秒钟他还是按下了拨打键,此时周围静得他能听得见他的心跳声,几秒钟过后电话那端传出号码为空的提示。他再次舒了口气,自己居然被一个电话号码弄得紧张起来了,这不过就是一个恶作剧引发的噩梦而已,他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可笑。气愤之余他打算把这张照片删掉,可是眼角余光又再次被广告中图片所吸引,那种家居风格完全符合他的口味,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xxx这地方貌似就在这附近啊,也可能就是那个院落,装修那么精致的房子带上那么一座院落在这地段就像是人间天堂啊。
打开窗,外面刚下过阵雨,天空还笼罩着一块块的铁灰色乌云,街上的柏油马路被冲洗的干干净净,坑洼处还灌满了新鲜的的雨水,掺杂着泥土灰尘,呈现出土黄色。空气还算新鲜,他想不如出去走走,顺便看一下这个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被激发起的好奇心和尚未消逝的恐惧宛若两股火苗让他既兴奋又紧张。他将地址输入地图,点击搜索,结果显示在这附近200余米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院子,他心想。根据地图的指示,他来到了那栋房子门前,这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平房院落,他看到它的围墙和巷子里的完全一样。他踮起脚尖,隐约可见院落里高大的香樟树,为什么会在那么隐蔽的院子后墙贴上一张广告,而在正门却丝毫没有任何广告信息呢,他再次怀疑这所院落是不是真的要出租,还是仅仅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正门是一扇紧闭的黑漆木质大门,下面还高高的石质门槛,这座大门和普通深宅大院的大门没什么不同,惟一的不同就是它不仅有普通的防盗锁,还在下面有一个类似密码锁的按键输入装置,简约的面板和大门的背景色浑然一体,若不是米白色的数字和方框他都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这应该是触摸感应的,数字像是印刷在面板上,面板又像是浮于黑色的大门上,他猜想这玩意是不是贴纸之类的装饰物。但是当他把手指触摸到某个数字的时候,所有的数字都泛起了淡淡的乳白色光晕,在黑色的背景下对比强烈,说明这完全是接受输入的状态。他吃了一惊,这种装置在扁平化设计上也太炫酷太有未来感了,他不禁猜想这个房东是什么身份,像这种惊艳的装置应该只能存在于概念图中,没想到他居然在这看到了真真实实的东西。他想起来那个奇怪的电话号码,只有六位数字,不可能被打通,那么会不会是这个开锁密码呢?他被自己的想法怂恿着清空输入,然后又一个一个地输入了那六位数,当最后一位数字输入的时候,只听“吧嗒”一声,紧闭的门张开一条细缝,锁被打开了,张开的门缝像是蚌裂开的壳一动不动了。进去还是关上?这是一个让他两难的决定,好奇与不安两股力量在心里纠缠不休,最终好奇占了上风,他可是看了广告来的,而密码是广告上写的,他心里想,推门而进。院子是很中规中矩的北方风格,灰砖铺地,两边景观石和景观树相映成趣,在闹市中别有一番田园之趣。正对大门的一间房子,传统的古式设计,和大门一样房门紧闭,不过少了密码锁,多了一部电话。这部电话就挂在门变的墙壁上,很正常的一部家用电话,甚至还是基本已经在市面上见不到的有绳电话。不正常的是,为什么放在门外,而不是卧室或者客厅呢,他凑到窗边一看,看到了干净整洁的家居布置,颇令人赏心悦目,而且和广告上的图片并无二异。他不禁想了解这座房子的售价,即使他现在可能连首付都付不起。但他想起了他中午做的那个梦,让他久久不能释怀,心中尚存几丝不安。他想起一篇介绍大自然的文章,“平静的湖面下往往暗流涌动,安静的丛林里常常隐藏着杀机…… ……”,这地方说奇怪却又很正常,说正常却又总感觉哪里不一般。站在这个安静的院子里,他感到了与世隔绝般的宁静,听不见附近的喧嚣,看不见城市的车水马龙。抬起头,乌云像污渍般凝结在天空,太阳的光芒把某块乌云熏得泛了白。院子里的光线不如之前那么充足了,原本的下午看起来像是到了黄昏。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他心想还是回去吧,这里安静的让人心慌慌的。不过他又有种悬疑小说断章的失落感,总感觉这地方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又想进门好好参观一下房间里的布局,哪怕只是参观一下,在沙发上坐一下,在地毯上踩一下;忽然他想起了他梦里的电话号码,在他手机打不通,在这个奇怪的电话说不定就打通了呢。这种无聊的想法让他拿下了墙上的听筒,却又不报什么希望地按下了电话号码。滴了两声,电话那边没有像之前那样随着报出空号的提示,他心里像是一盆盆冰水浇下,恐惧像是蜈蚣爬入了袖套,他手持听筒的胳膊发麻,但他居然没有扔掉电话,这时电话接通了,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男子虚弱无力的声音:“帮帮我…… 我…… 想出去……”他木然地站在那回味着这句话,几秒钟过后,他猛地摔下话筒,向大门跑去。大门却不知何时关闭了,光滑的门面上找不到任何可以开锁的地方,两扇门像是无缝连接般神奇地融为一体。情急之下他想到了翻墙、想到了爬树,但是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当他转过身的时候,院子消失了,这个消失更是不可思议,他不知何时置身于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面,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固定电话挂在一面墙上,只有那扇门是黑色的,在白色的背景下格外扎眼。他木然地望着这扇黑色的大门,不,现在应该说是一块方形的黑色方框,像是印在墙上似的。整个空间没有灯源却如白昼般明亮,又过了几秒钟,黑色的大门开始褪色,像是浴室里的镜子上的水蒸气慢慢地挥发了,黑色的方框最终褪为透明的玻璃,他的手忍不住去触摸这块玻璃的质感,厚实、干净、像空气般透亮,透过这扇空气般的玻璃,他看到了一个模一样的空间,一个瘦弱的男子躺在墙边,双手摊开面无表情,像是雕塑一般,墙上被摘下的话筒还在轻微地荡漾,隔壁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空间,无尽的空间连成体,远远望去,没有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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