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姐下班回家,匆匆打开电饭煲,一边开始熬稀饭,一边给老余准备两个下酒菜。爆炒个花生米;冰箱里拿出两个咸鸭蛋,煮煮;瞅瞅还有一把小青菜,焯一下用麻油拌拌;等下出门再买两个馍,这顿晚饭就算丰盛了。年轻时能吃想吃没得吃,如今年过半百,生活好了,怕三高,想吃又不敢吃了。特别是晚饭,基本就凑合
杨姐下班回家,匆匆打开电饭煲,一边开始熬稀饭,一边给老余准备两个下酒菜。
爆炒个花生米;冰箱里拿出两个咸鸭蛋,煮煮;瞅瞅还有一把小青菜,焯一下用麻油拌拌;等下出门再买两个馍,这顿晚饭就算丰盛了。
年轻时能吃想吃没得吃,如今年过半百,生活好了,怕三高,想吃又不敢吃了。
特别是晚饭,基本就凑合。
有时中午吃多了,杨姐就啃个水果算晚餐了。老余呢,每晚都得喝两口,不过要求不高,有个下酒菜就行。
小区广场到处都是人,有的打牌,有的锻炼,有的逗孩子,有的遛狗,热热闹闹的。回迁小区大家都是乡亲相邻的,人气旺,烟火气浓,不像高档小区,入住率低,冷清的很。
隔壁的刘婶,手拿一把豆荚,正在那大着嗓门说话,周围围着一群人,有几个年龄大点的坐在小区的木椅子上,仰着头,边听边点头谈论什么。
杨姐也便走上前去听听,原来是小区房产证可以办了,不过一户只能办一个人的名字。因不放心锅里的稀饭,杨姐不再听下去,匆忙回家了。
吃饭时,她便和老余说起这个事。房子安置三年了,房产证这下办了,也了却一桩心事。至于只能上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家肯定是上杨姐的啦,老余是没意见的,也不能有意见。杨姐是户主,老余是有名的妻管严。
他们夫妇俩分了两个小套房。一套自住,一套简单装修了,目前出租。
“以后给儿子他们,还要过户费,不如现在就全上儿子的名字。”杨姐说。
“扯谈!”老余瞪了杨姐两眼,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过户费才多少钱?他王八犊子将来连个过户费都付不起,还能干啥?”
老余又吃了几颗花生米,嘎嘣嘎嘣嚼着:“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来告诉你啊,咋不能都给他们,都上他们名?”老余欠欠身子,放下筷子接着说:
“第一,如果孩子以后不成器,不孝顺,偷偷拿房产证,卖了房子,我们怎么办?
第二,说句不该说的,现在的小家伙们可不像我们那会儿实诚。如果儿子媳妇离婚了,这都属于婚后房产,媳妇还会分一半。咋办?你舍得?你说。”
杨姐噗嗤一笑,又若有所思:“啊噢,说的还挺有道理。我还真没想这么多。你这榆木疙瘩这回倒是开了窍。”
“一切皆有可能啊。”老余故作高深莫测。
这时,杨姐手机响了,是媳妇小青的,一接听竟也是说房产证的事,让他们吃完饭过去一下。
“等下去儿子家,正好看看孙子去。我来收拾一下就走啊。”俩人吃完饭,杨姐简单收拾下碗筷,就招呼老余下了楼。
夫妇俩就这一个儿子,叫大柱。大柱家两个孩子,一家四口人分了大小三套房子。小孙子是安置后出生的,没分到。
现在一套大的住,两个小套租着。
两家离得不远,儿子家就住在杨姐家后面那栋。
肯定是上儿子名字啦!杨姐想,媳妇是外地人,也还懂事,不知道可有意见,喊他们去也不知道想说啥。
一进门,气氛不对,黑灯瞎火的,大柱黑着脸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小青在看电视。两个孙子都不在家,估计是外婆带出去了。亲家也在小区附近买的房子,常常过来带孙子。
“乖乖,是在闹呢”。杨姐小声低咕了下。
“妈,爸,来啦!”
媳妇打过招呼,关了电视,倒了两杯水,又从厨房端来一叠樱桃放茶几上。
儿子往沙发里挪了挪,仍然玩手机。老余去阳台抽烟,婆媳俩坐那儿扯了会闲话,就说到了正题。
“我来你们家也好几年了。妈,你说,房产证上只能上一个人名字,我不要多,我只要那个小套上我的名字。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大柱,我想这个大套的也上我的名。”
小青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柱瞪了她一眼。
“瞪啥?妈,你看哪个妈舍得孩子?苦了孩子?只有男人变心就狠心。所以我都要上我的名。我给你们写保证书,公证书!”
杨姐平时对媳妇挺好的,“亲闺女”是老挂嘴上的,这回在房子面前,门儿清,天平明显倾向“亲儿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小区里小夫妻离婚的还少吗?
原来没拆迁,都是自建房,也不值钱,离了住在一起尴尬,只能媳妇走人,再说那时离得也少。
现在拆迁了,都是套房,有房产证,说卖就卖了,都是上百万的事啊。
“那还是不妥当,没有谁家写媳妇的。”老余见平时伶牙俐齿的杨姐张着嘴,接不了茬,他憋不住张了口。
“爸,那你上了吗?还不是上妈的?”媳妇小声反抗。
“那不一样。”老余脸急得红了,白了眼杨姐,生闷气。全村谁不知道他是妻管严。
杨姐吃了几棵樱桃:“这樱桃还真甜。妈想想啊。”她没想到媳妇会有这样的要求,都是平时太惯了她的。
一时着急,也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了一会,媳妇又说了许多男人狠心的话。
“妈,爸,你们别管了,回去吧。这是我们俩人的事。”儿子不耐烦地抬起头,要送他们走。
“好吧,你们俩自己再商量商量吧。别闹啊,让人家看笑话。”杨姐起身出门。
“妈,还没说好呢,你要为我做主。”媳妇还在后面央求杨姐。
“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孩子。你们再商量商量啊。我和你爸回去也想想啊。”杨姐回头对媳妇说。
出了门,杨姐赶紧的交代儿子:“千万别都上她名,留一套小的上她名就行了啊。”
“知道知道,都上我名,哪能听她的?”儿子也是妻管严,只是在父母面前硬撑。
媳妇目前还碍于杨姐的面子,不敢太造次。
俩人又叮嘱半天,与儿子分手,在小区里转转走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平时这个时候都是一天里最轻松的时光,今晚却感觉沉闷的很,天阴的厉害,有点燥热。
“老余,我们留一套上我名字。那一套上儿子名。”杨姐说。
“为啥?我们留一套租不是好的很?如果日后有需要还可以卖。两眼一闭最后还不都是他们的。急啥?提前给他们了,他们就开始算计了。”
“那……那我身体不好,我怕我死在你前头,你把房子给野婆娘。”杨姐终于一吐为快,噼里啪啦说起来。
“你看,张夹洪那里的老沈家,老婆累死累活的,去世没三个月,死老沈就要娶那卖鸡蛋的丑老太婆,儿子媳妇都吵到镇里了。”
“还有那张老头,老伴死了,没事就去王奶奶家赌钱,每天不知丟多少钱。还有李小郢老木匠老婆难产死了,20年了,都找两老婆了……”
正好转到广场,老余乐呵呵地问杨姐:
“你看,广场上是老头多还是老太婆多?”
杨姐也笑了,广场上跳舞的都是大妈,坐着的站着的也都是老太太多,没几个老头。
“我肯定死你前头,老头们大都熬不过老太婆。没办法。”老余摊摊手,故作无奈状。
“所以,你要考虑好。”老余又认真地说。
杨姐还是不太放心。心底里她还是更偏袒孩子。
两年前,她才动手术拿的子宫,去年又胆结石开刀,身体素质越来越差,动不动就感冒头晕。
老余虽然憨厚老实,好脾性,这两年竟也常常出去跳交谊舞,说是免费健身。
广场上跳交谊舞的男舞伴很少,老余一去,女人们都争相请他跳舞。
这些拆迁老头有房有俩小钱,吃香着呢。
所以她打定主意,另外一套房子就写儿子的名字。即使以后小俩口翻脸,媳妇得一半也认了,媳妇也是女人,是妈妈,终归也是爱孙子的。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黑沉沉的夜幕下,不时传来争吵声和孩子的哭声。
早晨,杨姐正在吃稀饭,媳妇来了,眼睛红肿:“妈,你要给我做主,大柱一套都不上我名字。我不跟他过了。我不是要房子,我要的是态度。你知道当初我嫁给他,只是看中他这个人,那时你们家还没拆迁。我这下算看透他了。”
杨姐拿了纸巾给她,也心疼起来,这个媳妇也还真是不错。
当初俩人是自由恋爱,杨姐一开始不太满意,儿子当时刚大学毕业,工作还没落实,媳妇家又是外地的。无奈拗不过儿子。
娶进门后却是越来越喜欢。媳妇懂事明理,亲家也朴实和气。
媳妇第一胎生的是女孩,剖腹产。
没想到第二年又怀孕了,花钱找人私下做了B超,确定是男孩后,无论医生、众人怎么劝说,这丫头硬是坚持生了下来。
说真的,杨姐当时也是捏着一把汗,毕竟人命关天啦。
孙子出世后,杨姐对这个媳妇是感激不尽,说她是老余家的恩人。没成想如今在房产面前,亲情利益还是战胜了婆媳情。
“青儿,妈的房子给你,上你名,保证你有一套房子。”杨姐大声说,为的是让阳台上的老余也听见。
媳妇不吱声了。
“大柱没啥,你还不晓得他?你家还不都是你当家?他挣的钱每一分钱不都给你?他就是要面子,村里人家都是男人名字,他平时也让着你。男人就要个脸,你就给他。有妈呢,只要妈在,他能有啥事呢?他敢?妈拼了命也要保护你的,保护我的孙子嘛。”
杨姐咬牙切齿的样子,让媳妇破涕为笑。
“明天周一,你就和大柱去办。”
当天下午,又传来利好消息,房产证可以上两个人的名字了。
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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