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妞儿是只土狗,灰黄色的毛,圆圆的眼,表情懵懂,有时居然带点儿憨憨的样子,这是希和去城里读书前送给奶奶做伴儿的。花妞儿还有一个哥哥,叫花仔,被希和带去城里了,希和说,奶奶一只,他一只,都有个伴儿。起先,希和上学每逢寒暑假还回来探望奶奶,慢慢地,回来得越来越少了,后来工作了,越来越
花妞儿是只土狗,灰黄色的毛,圆圆的眼,表情懵懂,有时居然带点儿憨憨的样子,这是希和去城里读书前送给奶奶做伴儿的。
花妞儿还有一个哥哥,叫花仔,被希和带去城里了,希和说,奶奶一只,他一只,都有个伴儿。
起先,希和上学每逢寒暑假还回来探望奶奶,慢慢地,回来得越来越少了,后来工作了,越来越忙,电话都打得少了。
奶奶逢人就指着墙上希和的奖状:“瞅瞅,我孙子多争气,这全是他得的,他在城里读了大学哩,毕业了,等挣了大钱,就带我一起去城里享福,听说啊,城里可好了,楼那么高,到处象花园一样,又干净又漂亮。”
说着,说着奶奶兴奋起来,拿出希和寄来的照片,跟邻人们说:“你瞅瞅,这是我孙子和未来的孙媳妇,多般配啊,两个人啊都可上进了,将来有大出息呢!”
奶奶每天都抱着花妞儿到村口望望,邻居们来来往往的,到了傍晚回村里的人渐渐少了。有的人还紧差问:“孙奶奶,怎么,等孙子呢?你家希和打电话说要回来吗?”
奶奶急忙摆摆手,“没啊,他可忙了,他想回来看我,我没让他回,哪能因为我这老婆子耽误他工作,学习啊!我就是在这儿晒晒太阳,村口这树还是希和出生那年我种的”。说着,奶奶摸摸花妞儿,微微地叹口气,慢慢地踱步回家去。
花妞儿安逸地躺在奶奶怀里,幸福地眯起眼睛打着盹儿。奶奶待花妞儿可真的好,有啥好吃的总不忘留给花妞儿,每回还摸摸花妞儿的头自言自语地说:“咋这么馋,慢慢吃,没人抢你的,你呀,真有福,吃的可比希和小时候好多了。”
邻居听见了,总是打趣:“孙奶奶,这狗是你的孙女吧?比对希和还亲啊!”奶奶这时总是重重地点点头:“可不是,天天陪着我这老婆子,除了不会说话,和孙女一样啊!”
花妞儿通人性,每每这时她总是扬起头,傲娇地看看邻居,然后又低下头,不紧不慢地吃着美餐。
一天一天过去了,奶奶更老了,花妞儿也老了,一人一狗互相依偎着晒太阳,奶奶微微地打着鼾,花妞儿呢也打着小呼噜。邻居看看摇摇头,叹口气:“这个希和,一出去好几年也不回来,奶奶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回来看望看望。”
有一天,邻居实在忍不住给希和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儿声音特别嘈杂,希和很抱歉地说:“张婶,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刚接了个大单,大家都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看奶奶,麻烦您转告奶奶,忙过这阵儿,我分了奖金,就能凑够钱交首付,把奶奶接过来了,这几年太麻烦您了,上月寄的钱,您留一千,那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说着希和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电话忙音传进张婶的耳朵里,张婶也气得挂了电话:“这孩子,我就缺那点儿钱?话都没让人把话说完,奶奶老了,身体不好,就不能抽空回来看看?”
冬天到了,奶奶出门越来越不方便了,老是佝偻着腰,颤颤微微的,张婶怕奶奶有闪失,主动帮奶奶收拾房子,做了什么好吃的,也给奶奶带去一份。
一天早上,花妞儿使劲地挠着张婶家的门,不断地叫着,还扯着张婶的裤脚往奶奶家里拉。
奶奶走了,表情是那样安详,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希和风尘扑扑地回来了,只来得及为奶奶料理后事,张婶帮着希和收拾奶奶的遗物,发现奶奶枕边放的全是希和的奖状和照片。
张婶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希和的肩头:“别哭了,这样哭,奶奶也会不安的。你别伤心,奶奶走得很安详”。
她又觉得这话不足以安慰希和,便又接着说:“真的,也怪了,最后这些日子,奶奶坚持说你回来了,还老穿着件土黄色的衣服,让你换也不肯,奶奶呀,最后是以为你陪着她呢。”
张婶说完又皱皱眉,小声嘀咕着:“奇了怪了,奶奶走了,咋花妞儿也不知跑哪去了,真奇怪。”
希和看着奶奶的照片,照片里奶奶微笑着端端正正地坐在堂椅上,花妞儿趴在椅子边,阳光照在她土黄色的毛上,毛色泛着淡淡的亮光,花妞儿的眼睛睁着圆圆的,表情很严肃,就像个卫兵在坚守岗位似的。
希和看了又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哭声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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