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拿破仑法军的后勤管理,尤其是其饮食问题,可能就会有误解产生,认为他们完全舍弃了笨重的纵列,只依靠就地征用补给过活。的确,相...
一提到拿破仑法军的后勤管理,尤其是其饮食问题,可能就会有误解产生,认为他们完全舍弃了笨重的纵列,只依靠就地征用补给过活。的确,相比同时代的欧陆军队,法军的行军队列轻便了不少,但绝不是说他们就是食物搜集高手和野外生存大师。
口粮和就地补给
首先,当时依然会有运输物资的马车跟在军队后面,比如,夸涅提到在他们的两个半旅抵达马伦哥附近后,部队早已饥肠辘辘,而那里什么吃的也找不到,运输面包的马车纵列很快赶来,数量就有二十七辆。
另外,法军制订的单兵口粮标准理论上营养很丰富:有1磅面包,4盎司肉,2盎司脱水蔬菜,2盎司醋,1盎司白兰地;而且拿破仑本人对军队的口粮供应也很上心,1805年进军奥地利前夕,他给陆军大臣的信写道:
我预设您已经知道我要在美因茨和斯特拉斯堡补充行军干粮了,我在那两地准备了很多干粮。我们现在用的是20个月前制造的那些干粮,那里会驻扎大概2万人。那些12个月前制造的干粮先放着不动,因为有可能只需要几场战役就能解决问题,我到时候会尽快赶回海岸。..........要马上开始在兰道、斯特拉斯堡和施派尔筹集葡萄酒和白兰地。........我之前让您在斯特拉斯堡提供50万份口粮,但我觉得您这样安排也没问题:兰道准备20万份,斯特拉斯堡准备20万份,施派尔准备10万份。..........法军士兵会携带一定天数的口粮,也习惯让驻地居民供养——很多情况都是走程序的,比如,1805年法军开进南德后,当地居民承担起了供养大军团的责任:
根据同巴登,维尔茨堡,巴伐利亚王室的协议,我们的食物由居民提供。.......所有居民都集合在市场等候我们,当我们到达后,每个农民就带尽可能多的士兵走,为其带去住宿和充足食物.........不过,一旦进入波兰和俄国这样的战区,时不时要面临配给吃光的局面,这个时候,法军士兵们就要动动脑子,找到一切能吃的东西了。
牲畜的命运
对于吃腻了面包和饼干的法军士兵而言,能吃上鲜肉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尽管有纸面的确认,可部队里能吃的机会不多。
1806—1807年的波兰,当地村民为了躲避战火选择逃亡,留下不少空无一人的村庄;而一旦在其中发现动物,它们便难逃被送上餐桌的命运。
法军进入华沙后,近卫军派出一部前往周围村落搜索食物。他们了解到当地村民把所有的牲畜和物资都藏进了树林,夸涅记载道:
就像饥荒的丛林跑出的饿狼一般,我们的十二个人,全副武装,开始搜索这个离村庄一里远,积雪一尺深的树林。............来到一队农民这里,他们躲在山的另一边。所有动物都栓在那儿........(农民)他们很害怕,不敢朝我们开火。他们有马,牛,羊。我们把它们赶到一处,还拿了一些面粉和少量面包。最后经过清点,法军共带回208头牲畜,不过还是有一半归还给了村民。那些留下来的牲畜的命运自然不用猜测了。
落单的牲畜命运更惨。在普乌图斯克,近卫掷弹骑兵抓到了一头大猪,面对这头猪,法军表现得同样疯狂。近卫骑兵将其躯入营地,夸涅发现它后,直接拿刀冲了上去。
弗里德里克上校向我大声喊道:‘砍它的腿’,然后拿过我的刀,捅进猪的喉咙。最终,这头猪被围上来的近卫军一顿肢解,夸涅成功分到了两个肾。在他要来了盐和一口大锅后,便大快朵颐。同时,近卫军也懂事地给了拿破仑一条烤猪腿,“他的肚子和我们一样饿”。
开盲盒:寻找树上和地里的食物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
埃劳会战前后的法军口粮短缺。尽管在华沙的时候,拿破仑就从犹太商人那里购置了大量谷物和牛肉,并且提前分发了可食用十四天的饼干配给,但随着战争越拖越长,法军士兵不得不另辟蹊径寻找食物果腹。
俄军蹂躏了整个国家,带走了能拿的一切,只留下带不走的。而波兰当地村民把所有食物都藏了起来,因此,法军士兵还得极尽所能,用手头的枪和工具找出藏在田野里食物。这个过程就像开盲盒一般,找到的概率很小,但一旦成功,就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在奥斯特罗德,近卫军便开到了一个大盲盒。他们得知,当地村民都将食物埋到了地下,于是组织了大量人手出发寻找。从一大清早,法军便进入了一片树林;尽管他们发现了很多动物,但根本来不及射杀,搜寻半天之后,眼尖的士兵终于发现了线索。“‘松木明显不种在这里。’”他们找到了一处食物藏地。不过这块地面积很大,必须要更多人手才能开掘。另外,他们还在25英尺高的一棵树上发现了储存食物的大箱子,找到了腌肉,鹅,火腿,培根,蜂蜜。第二天,扛着各种鹤嘴锄,铁锹的“大军”驾着马车开进树林。
我们花了二十四小时清空洞口。.......这里有大量的大麦,面粉,大米,培根;满满一箱亚麻衣服,各种腌肉。在这次行动中,法军一共找到了一百来箱装着腌肉,亚麻衣服,蜂蜜的物资;而一想到那些倒霉的波兰农民,笔者也有些蚌埠住了。
这样的行动还有很多次。法军通过各种方法找到波兰农民藏东西的地方。
还有一次,近卫军们注意到一个行迹可疑的波兰农民,他每天早晨都要回家到他的院子里面,于是法军循着线索,找到了两头死牛,在死牛身下,藏着装有大米,火腿,培根以及全村器具的木桶。法军又一次发现了宝藏,不过同样是以波兰人的财产牺牲为代价的。
将兵间的饮食文化
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大的收获,甚至连拿破仑有时都要和士兵一起吃简单的伙食。不过这也正是拿破仑的魅力之处。
埃劳会战前的夜晚,拿破仑来到近卫军的营地,
让我们给他点一处火堆,每伙人给他一根木头和一个土豆.......他坐在草堆上,置身于他的老牢骚兵中间,手里拿着根棍子。我看见他分发土豆,递给副官们。还有不少这样的记载。士兵巴瑞斯(Barrès)提起过拿破仑专门视察军营厨房,后者问了他许多关于食物品质尤其是面包的问题,巴瑞斯也直言不讳地回答说“不太好,特别是放进汤里的时候”,拿破仑直接拿来一条,亲口尝了尝,“显然这个东西对这群绅士来讲还不够好”,结果次日,巴瑞斯所在部队就吃上了最好的白面包。
有个叫德舍比尔斯(Desherbiers)的新兵闯入了拿破仑的营地,在询问过他的身份后拿破仑要他一起就餐——“你是个好孩子,跟我们一样,已经经历过生死。和我一起吃饭吧,这样你会满意吗?”,这位新兵表现得异常欣喜,“他把卡宾枪放在一旁,与皇帝面对面坐下”,“吃下一片盛在银碗里的培根,接着狼吞虎咽起来........”,拿破仑给了他酒,并询问了他的姓名和家庭,最后德舍比尔斯拿着枪,向皇帝致敬后扬长而去。
分享基层士兵的生活,不论是拿破仑有意为之还是个性使然,都是他亲近战士,赢得拥护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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