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何天爵（1844—1912），美国传教士，1869年来中国，先是在中国负责公理会所办的学校，1871年辞教职后任美国驻华使馆译员及参赞等职，1895年回国。在中国二十六年，接触了基层百姓，经常恭亲王等官员打交道。出版《真正的中国佬》一书。对中国的理解比较客观。看他对清朝时的中国怎么看。

02 中国的政治体制

西方有很长的政教合一时期，而中国一直是人伦为主的社会管理，几千年的政治制度积淀，让西方人很难搞清楚。因此何天爵说：“在西方的学者看来，中国的政治体制是一个彼此纠缠不清、互相渗透、互相冲突的权力集合体，他徒劳地探寻着解开这个纠结的线索，然而不得不放弃了。因为他自己也被搞得晕头转向，无所适从，找不到该从何处着手。……最后，他用那为大家所熟悉的老生常谈的“专制政治”来划分中国的政治制度，给它贴上这一个标签之后，他就撒手再也不管了。”

这是不是现代一部分美国人的状况？除了贴一个标签，其它都撒手不管了。实际上美国在经历了一个多世纪后应该是比当时对中国了解更多了，此时所谓的“误解”可能很多来自中国替代美国地位的种种复杂心态。

03 对大清律的看法

这显然是有极大不同的领域，因此何天爵的口气很怪：“不能说中国没有法典，他们也有一部《大清律例”，那是多少个世纪以来历朝皇帝政令法令累积起来的结集排列而已。其内容全部从无数的案例当中搜集整理而来，几乎涉及了一切所能想象得到各种案件及其可能的细微情节。”

中国文化是人道主义的，法律也是如此，何天爵：“同时我们还应当指出，清朝的法律从整体上看是温和人道的，…乔治•斯丹东先生曾翻译过《大清律例》，他做过这样子评论：“当我们从…的一派胡言乱语转到这部非常正规、充满智慧的中国法典时，就像从黑暗奔向了光明，由愚昧走向了进步。虽然这部法典在许多细节上，不免冗长累赘和繁琐，但我们知道欧洲几乎没有任何一部法律具有如此丰富的内容、如此严谨的逻辑；也几乎没有一部欧洲法律如此摆脱了错综复杂的文字纠缠，抛弃了偏执顽固的主观臆断和凭空杜撰的虚构假设”。”

看来清末民初时没有人认识这一点，当时对满清除了骂还是骂！因而中国传统的都被否定了。

04 审案

孔子审父子纠纷案，不审，只是把父子关在一起，很快父子和解结案。唐太宗放了狱中的犯人回家过年，最后都全部回到狱中。这都体现了中国传统中以教化为手段的执政执法理念，就是孟子所谓：“善政不如善教”。

因此一位老官员的审案让他大开眼界。一批煤矿工人聚集攻击了一位美国人，七名主犯被审，何天爵作为使馆官员与一名官员一同旁观审案。主审是“令人肃然起敬、满脸慈祥，经历了七十年风风雨雨、摸爬滚打的官员。”看着其中一个人，用十分亲切的语气问道：“现在你把整个事情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打美国人？全部讲出来。”

“可是我根本没有打他，老爷。”…（各种否认）

“奧，是的！我们知道这些，想你这样的大清顺民，连小孩子都是不会伤害的。但是，虽然如此，什么使你去伤害美国人呢？难道你不知道孔夫子曾经说过，四海之内皆兄弟吗？你为什么想到去伤害自己的兄弟？……（此处略三百多字，不含标点）。”

就这样老先生喋喋不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没完没了地盘问、观察、规劝了一个多小时。矿工否认的语调越来越微弱，最终他还是招架不住了，说：“可是我不像其它人一样打得那么起劲”。最后也就交代了：“也许是我带头打的那个美国人。”在和使馆官员商量了处罚方式后，其它人都承认了，后来的审理总共用了不到十分钟。

05 宗法制度

何天爵虽然认为中国政制是“绝对权威的宗法制度”，但他也看到了这种宗法制度是有章可循、有法可依的。不是鲁迅先生看到的“礼教吃人”。康熙皇帝亲自著述并颁行了圣谕18篇，其内容涉及了臣民应尽的各种职责，应该怎样处理相互之间以及个人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所有村落的老人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两天，要把把所有的年轻人召集起来，向他们宣读和讲解这些圣谕。

因此宗法制度从乡村到皇家一贯制，是理解中国整个政治制度的敲门砖。“只有从这一理论根据出发，才能发现和解释这一体制的永恒性，以及他对臣民形成的由来已久的巨大约束力。”

这或许是中国传承久远的一个因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有次第又是一回事，这个西方人不好理解。

百年前美国人看风雨飘摇的大清王朝。今天美国知名学者开始预测美国崩溃，这是风水轮流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