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下了一天,依旧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明亮的车灯照过去,密集的雨滴组成的水幕明晃晃的将光反射回来,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这时候绝大多数的人们已经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进入了梦乡。而我却不能休息,我驾驶着一辆拉货的卡车,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湿漉漉的外套挂在座椅靠背上,水气使我身上黏糊糊的,让我感觉十分
雨已经下了一天,依旧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明亮的车灯照过去,密集的雨滴组成的水幕明晃晃的将光反射回来,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这时候绝大多数的人们已经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进入了梦乡。而我却不能休息,我驾驶着一辆拉货的卡车,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湿漉漉的外套挂在座椅靠背上,水气使我身上黏糊糊的,让我感觉十分难受,同样难受的还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他也浑身湿透,不断有水从他身上滴下来,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压得很低,不让人看清他的脸,身形矮小的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但成熟的声音让我相信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他手中握着的尖刀抵在我肋骨下沿的位置,让我感到刺痛,这样想的话,我还要更难受一点。
我们距离警察设置的路卡还有不过二十米,四辆警车两两并排停在一旁,警车中间摆着临时路障,蓝红的警灯在雨幕之中只能发出模糊的光,五六名警察举着手电站在路旁。这里不过是条出城的省道,警车在这里设卡很不寻常,大雨也使得我们在十分接近的距离才发现警察的存在,这时我们已经没办法掉头离开了,警察已经朝着我挥动了手中的手电筒,示意我停车接受检查。
我缓缓的踩下刹车,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抵在我肋间的刀上加了几分力道,恶狠狠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
“你给我听好,待会你要是敢说些不该说的,我一定杀了你,他们或许会抓到我,但在那之前我一定把刀捅进你的胸膛。”
我微微扭过头,用余光打量着这些正对我发出威胁的男人,他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借着警察手中手电的光,我看到男人下巴上稀疏的胡茬,证实了他并不年轻的想法,鸭舌帽下一绺头发贴在鼻梁上,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这说明他的心里也十分紧张。于是我安抚他说:
“放心,我的妻子今天要生了,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想不开的事情,一切都听你的。”
大约二十分钟之前,我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的一家小超市买烟,腰里绑着我的挎包,但当我回到车上时便有一把尖刀横在了我脖子上,要我按他说的做,老老实实的带他出城,我自然别无选择,小心翼翼的驾驶着车在雨中行驶,不敢过多打量,生怕哪个小举动惹恼了他,这把刀子就会进入我的身体。
我按照警察的指示把车停在路旁,距离警车五米的地方,方便我检查过后通过路卡,那个男人则把刀藏进袖子,身体尽量缩到座椅下面,希望不要引起警察的注意。两个穿着漆黑雨衣的警察向我们走来,其中一个用手电照向卡车的挡风玻璃,另一个则去检查货斗。在警察走过来之前,我便放下了车窗玻璃,使得警察停在我的车窗前时能够与我对话。
“请出示您的驾照和行驶证。”
我在车里摸索了一番,找出行驶证,又从挂在座椅靠背上的外套中找出驾照递给警察。警察用手里的手电照向驾照,又照向我的脸,最后照向车里,看到了副驾驶的那个男人。
“郭伟?”
“是的,警官。”我立刻回答,我回答的尽量简短,好不被警察察觉到我声音中的颤抖。
“这么晚了,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要干什么去?”警察非常严肃的问道,这很不寻常。
“我要到 YC镇去,我妻子要生了,一个小时前打来的电话。”我回答的速度很快,但口齿有些不清,甚至咬到了舌头。
“唔,喜事呀,恭喜恭喜。”警察从窗口将我的驾驶证和行驶证递还给我。
“那是谁?”警察的手电照在副驾驶的那个男人脸上。
“啊!那是我侄子,要和我一同回到YC镇上。”这次我说的很清楚,但我很担心警察的手电惊到他,让他的刀子扎进我的身体,那我就太冤了。
警察点点头,这时另一名警察也检查完卡车的货斗回到前面,两人在小声的做着交流。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接过驾照的左手距离开门的拉环只有区区一尺的距离,若是我能成功逃出车内,那么在警察的保护下,我的安全一定能得到保障。我决定要冒险试试,于是我再次与警察搭上话。
“警官,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晚的大雨天还检查车辆。”我说话的同时左手正慢慢的向车门的开关移动,动作尽可能的细微自然,若是被旁边的那个男人发现,那我的身上难免会出现几个窟窿。
“大约四个小时前,临近午夜的时候,城里最大的一家珠宝店遭到了洗劫,被抢走的金银首饰价值超过百万,我们认为那个劫匪会趁着夜色连夜跑出城去,就在这里设下路卡,断劫匪的后路。”
“唔,那可真是,你们查到劫匪的身份了吗?”我的手还在慢慢的移动。
“还没有,这个劫匪的心思十分缜密,不但面貌遮挡的严严实实,更是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唯一的情报便是能够从监控中看到劫匪是个并不高大的男人,逃跑时还偷了一辆车,不过一个小时前在城市的另一端发现了这辆已经被遗弃的车,同样没找到任何线索,那边发展的实在是不够发达,连监控摄像头都很少,这可给我们带来个难题,我们担心他会劫持其他车辆,好逃出城去。”
“天啊,那太糟了。”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语气中的敷衍,我担心那个男人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不过好消息是我的手指已经碰到了车门开关的拉环,只要我往外一拉,再跳出车外,我就从这场危机中解脱出来了。
“叔叔,我们该开车了,婶婶要等不及了。”身旁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得我全身的汗毛竖起,那男人压细了声音,使得他听起来更加稚嫩,不过在他的声音中我也感受到了他内心中的紧张。
“婶婶可能已经要生……”在他再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想这时他的注意力一定会分散在警察身上,来判断警察的反应,这对我来说是最宝贵的机会,我猛地拉开车门,用尽全身的力气窜向车外,我想我一定是整个人从驾驶室里飞出去的,就像被战斗机里的弹射座椅弹出去。我的左肩率先落地,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两手死死的按住拴在我腰上的挎包,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我还把一个警察撞倒在地上。
“你们要找的劫匪就是他!是他!他在半路劫持了我,他有刀!”我倒在地上大声嚷道。
我看到还站着的那个警察从腰间掏出手枪,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那个男人见势不妙,也拉开车门,从袖子中抽出那把明晃晃的尖刀扑向警察,站在不远处路卡旁的警察也纷纷打开手电,掏出手枪,同时大声呼喊着。多道光束聚集在那男人身上,像是舞台剧中聚光灯下的主角。
“砰砰”的两声枪响在我身边响起,被我撞倒的警察率先开了枪,随后另一个警察也开了枪,那男人立刻倒在了地上,那把尖刀也叮的一声掉在地上。我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在卡车明亮的车灯和警察手中手电的照射下,我看到那个男人胸口处被枪打了个窟窿,嘴里不断的有鲜血往出冒,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个警察在男人身上摸索,最早和我交流的那个警察再次向我搭话:“他到车上时有带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在城市那一端买包烟的功夫,他就窜上了我的车,用那把刀抵着我,逼我带他出城。”我望着这个比我高出半头的警察,有些费劲,雨不断的掉进我的眼睛里,害的我不停眨眼。
那警察最后上到车里检查了一遍,“那家伙没把那些珠宝带在身上,真是该死。我们还要进行一场大范围的搜查!”
“我可以走了吗?我想我的孩子要迫不及待的要见见他的爸爸了。”我小心翼翼的向警察询问。
“啊!当然,还请您留个联系方式好吗?郭伟先生,方便的时候需要您配合做一下笔录。”
“当然。”
看着警察把那一串数字写在了笔记本上,我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通过了警察设置的路卡。
“祝您生个大胖小子!”那警察最后喊道。
雨似乎小一点了,于是我在路上加快了车速,到了YC镇却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沿着省道前进,天边亮起的晨光透过云层,穿过卡车的挡风玻璃照在我腰间的挎包上,在拉链没有闭合处,闪烁着一丝金光。
我才是在这场雨夜中打劫了珠宝店的那个人,开着偷来的车逃到这座城市没有监控的另一端,之后我打劫了那个叫“郭伟”的倒霉的卡车司机,将他打晕之后藏在了一个幽深的巷子里,在那间超市中我将他驾照中的照片换成我的,我本以为这样就足以混过检查,但却出现了变故,我被那个不知哪来的疯子挟持了,既然如此,我索性借警察之手解决掉他,反正我也不认为他最后会留我一命,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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