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死的疾病》是一本由[丹]索伦·克尔凯郭尔著作,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28.00元,页数:17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致死的疾病》精选点评:●高级心理学,许多不能理解。如副题《为了使人受教益和得醒悟而做的基督教心理学解说》所言,确实
《致死的疾病》是一本由[丹]索伦·克尔凯郭尔著作,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28.00元,页数:17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致死的疾病》精选点评:
●高级心理学,许多不能理解。如副题《为了使人受教益和得醒悟而做的基督教心理学解说》所言,确实受教,加深对绝望的理解,但基督教部分实在没体会,甚至看不下去,整体觉得又浅又深的。
●如果有幸得了这病,一定感谢神恩,看着它慢慢咬噬生命的残块
●罪的概念太超过经验不理解,但「先有了痛苦;误把痛苦当作自我而把持不放;想要陷落想要消耗;自我的努力成为了它的对立」不穷尽枚举了反正几种情形我都度过我完全明白。当代青年普遍的丧在克尔凯郭尔的镇静面前仅仅是逻辑混乱了,虽然他说出了病因也不一定得救。我倒是不期待绝望痊愈以后意外地好起来
●绝望是致死的疾病,绝望是罪。绝望的最低形式是在绝望中不要成为其自身,这是一种软弱的绝望,是对造物主的避而不见;绝望的最强烈形式是在绝望中要按照其不幸状态而成为其自身,这是一种对造物主的违抗。
●希望读完能得到一点拯救真是想错了w能理性地做辩证分析也能充满激情地不断推进感性观点,真的厉害。
●克尔凯郭尔
●……克尔凯郭尔一生推
●显然我是连滚带爬从那“钢丝”上下来的。等多看几本他的书之后再来看一遍吧……
●在国外遇到的传教士都是很温暖的人
●处于绝望之中就意味着以一种失衡的方式处于自我与他者的关联张力之中,因而潜在地更有可能意识到这种关联。所以,当一个人的绝望越具有自身关联性时,这绝望就越被强化,人也就越痛苦,但也越有可能更清楚地意识到这绝望的真正含义,并因此而越接近拯救的可能。如果他最终意识到一切以现成性为前提的努力都无意义,并因而完全彻底地要依凭于那在自身关联中建立他的力量而成为自身的话,他就会或才会从绝望中解脱出来,获得真正的信仰。绝望可以由代表人与神,有限与无限,自我与他者之间微妙平衡的发生状态的“基督”所治愈。---序言
《致死的疾病》读后感(一):你以为的绝望,是多么深的绝望?
启发指数⭐️⭐️⭐️⭐️⭐️
推荐指数⭐️⭐️⭐️⭐️⭐️
34/200
1️⃣
这本书豆瓣评分8.9,太让我意外了。要给满分!!致死的疾病到底是什么?在克尔凯郭尔眼中,是绝望。是不自知的绝望。
但奇怪的是,他说这个疾病致死,又说这个疾病可以治愈。这不是自相违背吗?
2️⃣
你对绝望的概念掌握的越多,你感受到的绝望就越深。回到了解自己这个话题,我也有同样的疑问,我们是对自己了解的多比较好?还是知道的少比较好?
我个人倾向于了解的多。因为人生的长度是有限的,24小时也是有限的,如果顺其自然等待命运安排,那么我们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试一试,闯一闯,都是一种对自我的探索。尤其是,你探索的越多,对自己了解的越多,了解的越多,你的人生也就越记忆深刻。我想这大概就是没有虚度光阴很深层次的理解。
3️⃣
我们对事情绝望,其实是对那个处于事情中的自我绝望。但是因为我们对自我的“无知”,我们感受不到那个绝望的自我,于是我们以为是对事情绝望,然后说“再也不想做这件事了”之类的话,其实这句话自身就是一种谎言。
4️⃣
绝望的对立面是信仰。不要绝望对吧?那就要一直相信没有绝望。你看多么简单可爱的逻辑
5️⃣
绝望是且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且没有人一生从没患过“绝望”这个病的。
觉得自己活得挺好,不相信自己患过“病”对嘛?那你就可能陷入一种绝望里了。因为绝望的的战友是怀疑,对立面是信仰。相信,也就看见了。
6️⃣
我们以为的、追求的价值感,其实反应了那个当下没有自我的状态。
这个和金刚经里的空性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我们要一直不断地外向去寻找落脚处。
就拿阅读来讲,当我开始读,其实就是没有自我的状态。我把自己交给了“书”,让它来指引我前行。没有手机的困扰,没有任何的外在干扰,所以要敢于把自己“交”给那些我们想做的事情,并且要相信这么做是为了充实更好的自我。
真是一本极好的书!
《致死的疾病》读后感(二):绝望是否必须依靠信仰来摆脱绝望?
“如果一个人里面没有永恒性,他就不会绝望;但如果绝望可能消耗他自己,也仍然不会有绝望。”所以正如克尔凯郭尔所认为的那样,任何生存在世间的每个单独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绝望,而毋宁说无论这个单独的人对于绝望是无知的还是明白的,无知是针对一切认为绝望仅仅是绝望于事情,具象的,但自我恰恰是精神的,是绝对抽象概念的,所以大部分人们错误的认为自己仅仅是绝望于一件件具象的或这或那的事情,但是直到他发现他是精神。而明白的人就是那些处于持续看似消耗着自我的一种焦虑和忧郁中,这多表现为忧郁症或者抑郁症。在这个书评中,我并没有提到人各种关系,比如有限与无限,现实与可能,自由与必然。这些都是一回事,因为人或多或少是处于绝望中,不信你自己想想,反思下。但是作为一个健康的人,他或多或少处于绝望中,那是因为他不是如那忧郁症或者抑郁症的人是极端的不平衡,他是多多少少处于绝望中,为什么呢?因为他或多或少是在实践精神和更高的自我,他依靠工作和生活在实践这种成为自己的路途中。这里就回到了一个题目上,即:绝望是否必须依靠信仰来摆脱其自身,在每个人仔细反思后,发现确实如此,克尔凯郭尔认为的绝望虽然是死于死,在不断的无望,且一旦发现自己的绝望,这种程度会越来越强,那么人多多少少要依靠一种自救来摆脱这种绝望,因此克尔凯郭尔说,处于绝望也许并不是一种天大的坏事,恰恰有可能或者说是必须的摆脱绝望,这就是绝望的一跃——信仰。克尔凯郭尔认为这是表现为成为一个真正的基督徒。但是什么叫做基督徒呢?显然不是宗教,因为真正的基督徒是处于成为自己的一条自我成长的路,因此信仰仅仅是个人的基督实践之路,没有所谓的集体宗教,只有个人的自我救赎之路,只存在于自己成为自己的实践之路,不可依靠任何其他人教益,也就是属于私人的,每个单独个人的自己的基督之路。这样才称为是真正的基督徒。看看那些大部分人吧,他们是醉的,醉意味着他们不清楚自己的或多或少处于绝望的症状,具体为他们即使相信自己或者不相信自己,相信金钱或者不相信金钱,相信上帝或者不相信上帝,他们都是或多或少处于绝望,因为他们没有完全的相信,完全的信仰,但是一个世间的单独的人或多或少是有相信的,信,这是有的,但还没有转化为信仰,因此他存在冒犯和违抗,因为每个人都能够或多或少感受到这种永恒性,他不可能完全是虚无,所以他迟早有一天会依靠信仰去实践成为自己。他迟早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信仰者,真正的基督徒。所以这是必须的,必然的,即命中注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另外,无信仰也是一种信仰,这是显然的。
最后说说何为成为一个真正的信仰者即是死去,完完全全的死去,因为他发现了永恒,因此他成为一个完全无私的人,也就是无我的人,这里没有抵抗和逃避,只有完完全全的顺从,顺从永恒的一切,因此他是完完全全的没有自我,也就是活跃的一种死。称为完完全全的死去,正如埃克哈特大师所说那样: “一颗纯净的心灵,不受任何东西的迷惑,也不受任何东西的牵连,从不追求自身的利益,遇事从不想到满足自己,反之,完完全全沉浸在上帝的意旨之中,彻底抛弃属于自己的一切。这样,哪怕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都会在其中得到他的力量和他的能力。 ” “回答是:有一个行为是合乎情理的,那就是,否定自己。然而,这种对自己的否定或者贬低会是十分重大的事,以至于如果不是由上帝亲自在某一个人里面予以完成,就总是所欠缺的。所以,只有但谦卑已达到足够完全,当上帝让人可以通过人自己而达到谦卑,只有这样,人才算是完美有德了。 ”“ 真正而完全顺从,是位居首位的美德,无此美德,就根本谈不上会有生命大的作为。有了真正的顺从,不管所作之事多么细小,多么微不足道,就都是有益的了。 ”这些原文多少都是这个完完全全的死去的意思。
另外,自杀也是不可能摆脱绝望,因为自杀依然是处于极端的一端,那是绝对的自我,最强化的,之后依然是不可能摆脱绝望。因为作为真实生命是永恒的,无生无死,自杀也是幻相,不是解决的办法。
一个补充:
即,信仰诸如金钱和外在于信仰上帝或任何内在有区别吗?
信,信仰,信仰金钱和信仰上帝有区别吗?如果我仅仅是因为想要更多的财富,更多的权利,那么这与信仰上帝,仅仅作为完完全全的死是否具有相同性?问题要区分看待,如果是无我的,即完全无私的去看待任何事物,那么信仰金钱和信仰上帝是没有区别的,但是作为社会的单独人可否做到信仰金钱而不动心?信仰上帝是或者无信仰是无所求无所得,仅仅是出于爱的奉献,那么信仰金钱等就显得很荒唐讽刺了,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既无所求金钱又有所求金钱,因为上帝是永恒,金钱或诸如外在的任何事物均是暂时的,且关键是有所求和无所求的区分,那么显然信仰金钱是一种悖反,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拥有外在又拥有上帝,因此,就信仰金钱等外在不称为信仰,仅仅是偶像崇拜,也即克尔凯郭尔所称的一种异教徒的人,最后无信仰的意思是无所求无所得,即无欲无求,那么显然,这种不是克尔凯郭尔在本书中所意指的无信仰者。我所称谓的无信仰也是一种内在的信仰,是成为自己。因此,信仰上帝是成为自己的必经之路!
《致死的疾病》读后感(三):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the sickness unto death)(1849)》小摘要
【按语:《致死的疾病:为了使人受教益和得醒悟而做的基督教心理学界说》(1849)或许可以算作存在主义的信仰告白,在此书中Soren Kierkegaard(1813-1855)以一种心理描述的方式解释了基督信仰是什么样的。此书让我惊讶的有两点:1.Kierkegaard行文上受黑格尔的影响极大:诸如辩证等概念等似乎都与黑格尔同出一源;而且Kierkegaard描述出来的精神也完全具有一种客观的结构。2.此书也极具理性主义色彩,不是从启示或教义神学的角度来理解基督信仰,而是从一种普遍的、结构性的生存体验角度来理解基督信仰。在某种意义上,克尔凯郭尔对基督信仰的充满激情的描述,是一个行将退场的信仰时代的最后的、绝望的天鹅颂?Kierkegaard对绝望的种种形式的心理描述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Kierkegaard按照基督信仰的方式来理解人:人是有限与无限的一个精神或自我,必须意识到自己的有限,真实地趋向于无限,并依止于上帝。除此以外的任何自我理解都是绝望的种种表现而已。这些绝望形式沿着可能性-必然性,无意识-意识的条件下逐渐强化,并最终成为罪,即具有上帝概念时的绝望,是一种强化的绝望。在描述这种种绝望形式中,信仰的真义也被展示出来:“去信仰就是去存在” ;“一位真正的信仰者就是一位恋爱者(lover)”等箴言都有力地呈现了虔诚之心。】
在前言和导言中,克尔凯郭尔说:“正是基督教与人生的关联(相对于学术与人生的脱离)或基督教的伦理方面构成了它的教益性之所在。”【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张祥龙译,商务印书馆2019年版,第5-6页,下同】“科学和学术….表现的只是一种非人性的好奇心而已,而基督教…才敢于去成为自己,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人。”【6,这有点夸张了】
按照基督教的理解,死亡不是最后的归宿,而只是永恒生命中的一个微小事件;尘世的暂时痛苦(比如短缺、病痛、悲惨、艰辛、灾祸、折磨、精神苦痛、牵挂和悲哀)等都不是“致死的疾病”。但基督徒并非因此可以自命不凡,因为他们也存在一种最可怕的危险,即致死的疾病,这种致死的疾病就是绝望。
第一部分:致死的疾病是绝望(despair)
人是精神,是自我,“人是一个有限与无限、暂时与永恒的综合,自由与必然的综合。”【13-14】这一自我是由他者(another)建立,于是绝望便有两种形式“不要是自身或取消自身…在绝望中要是或成为自身。”【14】而“当绝望被完全根除时…在自身关联并在要是自身的意愿之中,这自我完全彻底地依止于那建立了它的力量。”【15】
能够去绝望(to be able to despair)是一个无限的优点,但存在于绝望中则是悲惨和不幸。“当危险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死亡成为人的希望时,绝望就是那求死不得的无望。在这最后的意义上,绝望是致死的疾病。这是令人痛苦的矛盾。这自身的疾病,总是在死的过程中,要死又死不了,而是死于死(to die death)。”【20】
绝望是普遍的,除了真正的或完全的基督徒,活着的人都处在某种绝望中。“人处于绝望中的情况是不罕见的,人真正不在绝望中的情况倒是罕见的,非常罕见。”【26】而“不在绝望之中和不意识到在绝望之中正是绝望的一种形式。”【26】“精神或人的条件永远处于危急的关头。”【28-29】“大部分人活着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注定了是作为精神而存在,因此一切所谓的安全,对生活的满足等都只是绝望。”【30】最可怕的疾病和不幸的更可怖的表现是将之隐藏起来,因为必须首先通过绝望,才能在上帝面前获得无限的恩惠。
绝望的形式很多。首先是不被意识到这一绝望形式。可以在有限-无限中来定义绝望:自我是一个becoming,其中可能会陷入种种绝望:无限的绝望表现为幻想(the fantastic)和想像力,无法回复到自身之中,“当感觉以这种方式成为幻想时,自我只是越来越多地被挥发掉,并最终成为一种抽象的多愁善感。”【36】认知、意愿、感觉都成为幻想时,自我最终就成为幻想了。 有限的绝望是缺乏无限:“只对知识、审美的局限性或无关紧要的事情感兴趣,因为世俗的心智恰恰把无限的价值归于无足轻重。…被各种世俗之事吸引着,越来越精于世故,这样的人忘记了他自身,忘记了他在神圣意义上的名字,不敢相信他自身。”【39】这种绝望在世界上正通行无阻。
也可以在可能性-必然性中来界定绝望:可能性的绝望是缺乏必然性,“这自我成为了一个抽象的可能性,它挣扎于可能性之中,直到精疲力竭。…任何事情似乎都可能,但这正是那吞噬自我的深渊之所在。”【42】这里缺少的是服从的能力,“是在人和生活中服从必然性,服从那被称为人的局限性的能力。”【43】表现为欲求或忧郁两种形式。必然性的绝望是缺乏可能性,“关键在于,在上帝那里每件事情都是可能的。…他是否有信仰。但这正是丧失知性的公式;信仰的确立是为了得到上帝而丧失知性(intellect)。”【45】人自己得救是不可能的,但对神在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这是信仰之战,为了可能性的疯狂之战。”【46】“相信者对绝望有永远确凿无误的解药——可能性。”【47】“对于祈祷者,必须有一个上帝,一个自我和可能性,或者一个有孕育能力的自我和可能性,因为上帝的存在意味着每件事情都是可能的,或者每件事情都可能就意味着上帝的存在。只有这样的人,他的存在被如此地震撼,以至他凭借理解一切都是可能的而成为了精神性的存在,只有他才能与上帝打交道。”【48-49】庸俗资产阶级的心智状态是无精神性的。
其次是由意识定义的绝望,在其中意识增强,而绝望的强度也变强。最开始的是一种感性的、直接的生活,与精神和真理无缘。Kierkegaard甚至或许暗示黑格尔也是这种,虽然建立了体系大厦,却居住在旁边的小棚子里。这种“无知远不能破除绝望或变绝望为不绝望,因此它能在事实上成为绝望的最危险形式。”【54】对绝望无知这种绝望形式是世界上最常见的。无精神性的美学提供不了标准和救赎,伦理-宗教范畴高于审美范畴。这里Kierkegaard反对了自杀,那是反上帝的罪行。
接下来的形式是意识到绝望的绝望,于是在绝望中不要成为它自身或要成为它自身。这里Kierkegaard顺便指出了信仰的真义:“绝望的对立面是有信仰。…关于信仰的公式:在自身与自身的关联中并在要成为自身的意愿之中,这自我完全彻底地依止于那建立它的力量。”【59】在绝望中不要成为自身,这是一种软弱,堪称女性的。首先是被绑缚在与他人共存的直接性中;装死;“不曾成为自我,但他继续活着,只被直接性所限制着。”【62】“他希望成为别人。”【63】一旦有了某种反思,则想象着问题消失,“放弃了向内的追求,并很快忘掉了那段时光,那段他们生活中最好的时光。”【69】但“从精神的观点看来,一个人不能靠熬年头而达到任何东西。”【70】 更深重的一种形式是对永恒的绝望或对自身的绝望。“他现在具有了更清醒的绝望的意识,他有了关于永恒的绝望,他对他自身,对如此软弱以至于把非常重要的意义归于世俗的他的存在绝望。”【74】这表现为一种inclosing reserve,渴望孤独,害怕被引出太远,隐姓埋名。 另一种则是在绝望中要成为自身,这是一种违抗或蔑视(defiance),这是男性的。这是斯多葛主义的,“绝望中的自我是一个行动的自我,…它只有靠想象构造的方式不断地使自身与自身相关,它不承认任何能超越它自身的力量。”【83】“自我是所谓的它自己的主人,它自己的绝望的支配者,而这恰恰是绝望,但它也把这看做是它的快乐和喜悦。”【84】“带着全部地狱的痛苦成为他自身。”【86】
第二部分:绝望是罪
罪(sin)意味着:“在上帝面前或具有上帝的概念,在绝望中不要是其自身(not to will to be oneself),或在绝望中要是其自身(to will to be oneself)。…罪就是强化的绝望。”【93】
这里Kierkegaard首先指出:诗人式的生存是罪,“因为它是以诗化代替存在,通过想像力去与善和真发生关系,而非就是那善与真,即在生存中努力是善的和真的。”【94】
“在上帝面前”将自我意识获得了一个无限的维度。“正是由于面对上帝,罪才如此可怕。…正是在上帝面前生存的意识使得人类的罪过(guilt)变成了真罪(sin)。”【97-8】因为非基督徒没有意识到上帝,所以某种意义上是无罪的,“罪就是:在上帝面前和在绝望之中要是自己,或在上帝面前和在绝望之中不要是自己。…罪是绝望(因为罪并非情欲的蠢动,而是精神对它的屈从)和处于上帝之前。”【99-100】“信仰就是:是自己和要是自己的自我完全彻底地依靠上帝。”【100】“罪的反面是信仰。…罪与信的对照是真正基督教的,它以基督教的方式重塑了所有伦理的概念并给予它们以一个新维度。”【101,这听起来挺震撼的,不过在古典时代,Piety不就被认为是一种主要的美德了么?】基督教的教导是,“个别的人在上帝面前生存。…此人被邀请与生活在于上帝的最亲密的关系之中。”【104】信仰不需要捍卫,“那捍卫它的人绝没有真信它。如果他真信了,这信仰的热情就不是一种捍卫;不,它是进攻和胜利,这信仰者是胜利者。”【106】
接下来,Kierkegaard处理了苏格拉底“罪是无知”的定义。苏格拉底的定义是真正希腊式的,Kierkegaard认为是有缺陷的,“苏格拉底的罪定义中缺少什么因素呢?它就是这个意愿(will)或这个蔑视的意志。这些古希腊人的心灵世界太快活、太天真、太美学化…”【109,只是从知识学上来说,在斯多葛学派那儿不就意识到了么?】“近代哲学的秘密从本质上也是一样。它认定:我思故我在,去思想就是去存在。从基督教的观点看,它应该意味着:依据你的信仰成为或是你自己;或者你是你所信的;去信仰就是去存在。”【113-114】“按照基督教的解释,罪的根子在意愿而非认知之中。…罪就是依据上帝何为罪的启示,在绝望中面对上帝,不要是其自身或要是其自身。”【117】
罪不是一种否定,而是一种立场(position)。而“一位真正的信仰者就是一位恋爱者(lover)。”【125】
罪的持续是新的罪。第一种形式:对罪的绝望之罪,这是第二重的隔绝,这里Kierkegaard引用了《浮士德》中的Mephistopheles和莎士比亚剧作中的Macbeth;第二个是对宽恕的绝望之罪,“这情况就好像是,这罪者径直走到上帝的面前说到:‘不,没有对罪的宽恕,这是不可能的。’”【140】譬如,犹太人对基督宽恕人之举动感到的冒犯。而在现实中,God-man的教义在布道中被遗忘被肢解,人们以梦幻开始靠近上帝,这是渎神的。因此基督教保护自己的方式是以罪的学说开始。“基督教以此为开端,即以关于罪的学说,并因此而以单独个人为开端。…以此学说而万无一失地保护了自己,抵抗住了国家、人民、群众、公众等等。”【148】“罪就是在上帝面前…作为一个罪者,人与上帝之间有一根本的、最深不可测的深渊。”【149】第三种形式是抛弃基督教之罪,宣称基督教为非真理之罪。“这里,自我处于绝望的最强化形态中,它不仅完全抛弃了基督教,而且将其说成是一种谎言和不真的东西。这自我一定有一个何等可怕的绝望着的自身概念啊!”【152-153,这里或许是Kierkegaard最极端之处】Kierkegaard说,“这种冒犯形式是反对圣灵之罪。…这种冒犯是罪的最高强化,而这一点常常被忽略。”【161】
江绪林 2019年12月22日星期六
《致死的疾病》读后感(四):将灵魂交付你,将自我完全彻底地依靠你
凡不出于信仰的都是罪。(《罗马书》14:23)
一
我是在绝望中翻开《致死的疾病》。书里写“绝望是致死的疾病”。绝望的感觉,尝试描述,在没有边际没有人影的沙漠里(分不清是被抛入还是主动进入),或慌乱焦灼急急打转停不下来,或石头般静止固定(可能是为了求生,隔离一切)。“人类有两大主罪:缺乏耐心和漫不经心,由于缺乏耐心被逐出天堂,由于漫不经心无法回去。也许只有一个主罪:缺乏耐心。由于缺乏耐心被驱逐,由于缺乏耐心回不去。”在绝望中,会理解“缺乏耐心”的意思。在沙漠里,为求生,尝试打井,一次次不抱希望又无可奈何在一个地点开始挖下去时,挖啊挖还是没水,绝望让你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放弃(这同时,会怀疑这“没有力气”是不是只是一种心理感觉,力气是客观存在,不像身体没有双腿是确确实实无法行走,没有力气是看着健全的双腿在眼前但无论如何迈不开,你无法不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不肯去用或不愿去用然后推说它们用不了)。
可能仍然要归于幸运——每次从沙漠里走出来,都像看电影镜头切换一样,不知道怎么就从黑暗到太阳底下,只好归于幸运——掘了一地坑坑洼洼后,在《致死的疾病》这个点,一点点挖到水。喝到第一口水,感激里闭上眼睛——镜头切换了。
在《恐惧与战栗》里,基尔克果在建构,写诗,一咏三叹,一步一步走进亚伯拉罕的内心最深处;或者绘画,由表及里,一笔一笔描画亚伯拉罕,最后点睛——亚伯拉罕就有了灵魂,活了。而在《致死的疾病》里,基尔克果在分析,解一个死结,先非常耐心一点一点找出各处纠缠,并描述各处纠缠的具体情景,分析之后,说还好不是绝症(其实这个时候病人已经感觉被救治,但他非常慷慨,明确拿出药丸,给你)。这从本书的副标题(为了使人受教益和得醒悟而做的基督教心理学解说)和目录可以看出来。
《致》的结构非常清晰,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致死的疾病是绝望”,像医生描述一种疾病的症状一样,描述绝望。分三步,第一步整体描述绝望。第二步论证绝望的普遍性(为了证明“那些以为自己不在绝望中的也在绝望”中这一论点,据说基尔克果在此运用的是黑格尔的拿手秘籍——辩证法)。第三步是最主要的,具体描述绝望的不同形式,他用了两种分类方式,第一种以“涉及综合的自我的构成成分”为分类标准,第二类以“对绝望有无意识”为分类标准。
基尔克果在分析时分类思维和描述用语之清晰和精准如经验丰富的医生手里的手术刀。你感觉全身都在痛又不知哪里在痛,他伸出手,准确地摸到你的伤口所在,疼痛因变得清晰而剧烈地钻心,你颤抖不止,既因为清晰尖锐的疼痛,更因为在这同时得到抚慰、真正的抚慰。比如,在描述绝望的致死正在于让人无法死,他写到“在绝望中耗尽自己是一种肤浅的说法,因为耗尽自己恰恰是在绝望中渴望并且苦于不能做到的那点,绝望之火不能自己点燃和燃尽自我。绝望不能消耗一个人的自我,这一点正是绝望中矛盾的折磨之所在,可以证明人的永恒性,如果一个人里面没有永恒性,他也在绝望中但自己对此无意识;但如果绝望可能消耗他自己,也仍然不会有绝望”。(与肉体的疾病对照,绝望是一种精神的疾病,肉体的疾病的痛苦在于会消灭肉体,绝望的痛苦在于无法消除自身,因为没有精神(如精神彻底错乱)又是另一种绝望,作为精神的疾病的绝望的消除也只能通过消灭精神在此世的附属物—肉体的方式:自杀。或者,绕开消除绝望的死路,如本书第二部分的治疗方案,去信仰:让 是自己 和 要是自己 的自我完全彻底地依靠上帝。)
二
根据自己的颤抖(病症)所在,试以第三步绝望的具体形式的第二种分类的后两层为例,回顾和展示。这一分类以“绝望者是否意识到自己的绝望”为标准,先后描述“无意识的绝望”和“意识到绝望的绝望”。“意识到绝望的绝望”从浅到深,可分两类、三层:第一类“在绝望中不要成为自身:软弱的绝望”,分两层“对于世俗或世俗事物的绝望”、“关于永恒的绝望或对其自身的绝望;第二类“在绝望中要成为自身:违抗(defiance)”。
“关于永恒的绝望和对其自身的绝望”,基尔克果如此描述:
“在绝望中不要成为自身。就像一个不让儿子继承自己财产的父亲,这自我在如此软弱之后便不愿承认它自己。在绝望中它不能忘记这软弱,它以某一种方式痛恨他自己,不愿再信仰中对它的软弱深自谦卑,以便借此恢复它自身……它本身也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也不存在这样一种可能,即靠忘却或疏忽得到帮助,凭借遗忘,进入无精神的范畴,然后成为一个像别人和别的基督徒那样的人和基督徒——不,因为这自我已具有太多的自我……这里外在的环境几乎没有什么帮助。就像剥夺继承权不能摆脱父亲与儿子的血缘关系,至少不能在思想中做到……在对自身绝望时,绝望的自我无法通过不承认自己而摆脱自身。”
这使人联想起薇依《精神自传》里的一段话“14岁那年,我陷入了青春期不可自拔的绝望中,我很认真地想到死,原因是我天资平庸。我的哥哥天资超人,他的童年和青年时期类似帕斯卡尔,正是他这种天资使我产生死的念头。我对外界的成就并不懊恼,而是因毫无希望进入这个唯有真正的大人物才能进入的真理所在的超越王国而懊恼。生活中没有真实,毋宁死。经历了数月的黑夜,我蓦然醒悟,并且永远确信不管什么人,即使天资等于零,只要他渴望真实并锲而不舍地追求真实,就会进入这个天才所特有的真实王国。这样他也能成为天才,即使这个天才由于缺乏才干并不外露也罢……这一信念使我数十年间坚持不懈,进行几乎无望的努力。”薇依在“蓦然醒悟”中完成了信仰的跳跃。
在上一层“对世俗或世俗之物的绝望”中,有一扇“在其后边什么也没有的错误之门”,而在这一层“关于永恒的绝望和对其自身的绝望”中,“是一扇真实的门,但却是一扇被小心地关闭了的门,它之后坐着观看它自己的自我”。在这里,基尔克果提出一个概念“封藏(inclosing reserve,封闭着的自我克制)”。封藏者不同任何人、任何灵魂分享关于自我的事情……远离每一个人,同时外表看起来是‘一个现实的人’,一个大学毕业生、一个对妻子温存的丈夫、一个温情挂念孩子的父亲、一个能干的公务员(可以想一想,月亮与六便士里突然离家之前的高更),也是一个基督徒但却不喜欢去谈论它,乐意看到妻子热心于宗教是因为那对她有益,他很少去教堂因为感到大部分牧师实际上不知道自己在谈论什么,视某个与众不同的牧师为例外并承认他知道自己在谈论什么但仍然拒绝与此牧师谈话,因为害怕被引出去太远。他渴望孤独,孤独是呼吸和睡眠一样的必需品,只要当他的孤独得到满足时,他才走出去。看到有人说这种孤独是有精神有自我的表现、是值得骄傲的(想一想,鸡汤里说读书是高贵的 孤独是光荣的),他觉得可笑,这正是他不愿与外人说的原因,他知道这不是骄傲,是软弱,他对之绝望的正是他的软弱。
如果封藏在各方面被完全保留并日益强化,没有经历一个把他推上正确的信仰之路的提高过程(联想:信仰是一种跳跃),他或者在声色放纵中寻求遗忘,在绝望里,想回到直接性,但总是带着他不想有的自我意识;或者由极力摆脱自身的软弱的绝望进入下一类“要成为自身的违抗的绝望”,对违抗的初次表达正是来自对他的软弱的绝望;或者最危险的可能,自杀。对一个人公开谈出来,可能会如释重负、松弛下来, 但也可能正因为向别人公开了自己,他会对所做之事绝望,有些封藏者由于找到一位密友而被投入绝望。在一些诗剧里,封藏者作为皇帝,他把自杀转为杀死知心人,诗人的任务是描述一个恶魔般痛苦的自相矛盾的结局:不能没有知心人,也不能有知心人。
(在此处,我意识到我的问题(伤口)稍有不同,我更多在于不能说出(被迫的沉默)而不是不肯说出(主动的沉默),我对王小波的另一种描述更亲近“我还不是要一个源泉一个发光体,那么什么也不能安慰我”,因此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一直在寻找泉眼一样寻找言说方式。状态好的时候,去寻找,会感到爱;陷入绝望时,会怀疑这种无法说出是不是其实并无什么可说,痛苦是一种自设的虚空,想要的爱不得也不知道想要什么,而被给予的爱成为沉重的负担。)
进一步深入,成为“在绝望中要成为自身:违抗”,这是绝望的最强烈的形式——疯狂的绝望。与封藏者对内的暴力相反,这是一种对外的暴力。在对外在性的憎恶中,它要按照它的不幸状态来成为自身,在反抗全部生存的过程中,它感到它已获得反抗它和它的善意的证据,绝望中的人相信他本人就是证据,他就是要成为这证据,因此他要成为他自身,在其折磨中的自身,以便对抗带着这折磨的整个生存。软弱的绝望者和疯狂的绝望者都不想听任何从永恒来的安慰的话,安慰对于疯狂的绝望者是毁灭,对他所有生存的谴责。打个比喻:这绝望像一个溜进某个作者的作品的错误,这错误对自身有了意识——它实际上可能不是一个差错而在更高的意义上是整个作品的一个基本部分。现在这错误出于对作者的憎恨而起来反叛作者,禁止这作者改正它,并在违抗中对作者说:不,我拒绝被涂抹掉,我要作为一个不利于你的证人、一个证明你是二流作者的见证而存在。(联想,《卡拉马佐夫兄弟》里宗教大法官对上帝的声嘶力竭的控诉;以及伊凡拒绝相信上帝时说的“一个无辜小孩子的眼泪,证明上帝要么不存在要么存在也不值得相信”;以及同时在看尼采的《敌基督者》,几乎就是要成为自身的违抗者,从基尔克果的这一视角来理解尼采,应该会是一条给人清晰的路。)
三
与文学作品常做的令人惊异地描述、呈现一种疾病状态即结束不同,基尔克果在本书第一部分手术刀般精准地分析、描述了绝望的症状之后,篇幅、力度相当地展开第二部分,对症状做出诊断,并更为重要的开出治疗方案。虽然在第一部分中,在精准地触摸病人的伤口时,已经同时给出抚慰和治愈办法的提及,但是他仍(为何?)专门对诊断过程和治疗方案进行说明,因此可理解本书副标题中“为了使人受教益和得醒悟”。
(关于文学作品何以只呈现不解决,我的理解是,去掉那些无病呻吟或者露阴癖般展示炫耀痛苦的浅薄写作者不谈,文学作者们往往更倾心于手术刀之精准的艺术,这一艺术让他们在自己的封藏或疯狂中得以延续而不致死,有两种相反的情况,一种病情不严重,精准地发现了伤口,即可自愈或带着疾病日常生活,另一种病情太过严重,如陀老这样即使知道治疗方式并一遍遍直白告诉自己去相信,但相信总是转瞬即逝而怀疑常驻常新,或者如尼采,陷入要成为自我的违抗太深,终至疯狂。)
基尔克果的诊断:绝望是罪。罪(sin)意味着:在上帝面前或具有上帝的概念,在绝望中不要是其自身,或在绝望中要是其自身。罪是强化了的软弱或者强化了的违抗,即罪是绝望的强化。
但这绝望,也正是信仰的第一种因素,让你认识到上帝并在上帝面前认识到自己的罪(只有上帝面前的罪才是真正的罪,任何从人的角度定义的犯罪都可以在一定意义上是没有问题的,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这正是拉斯柯尔尼科夫的问题、是为了人类的宗教大法官控诉上帝的理由、是种种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和美好未来而牺牲少数人和当下的振奋人诱惑人之处。),继而才有可能(通过跳跃)进入信仰。
基尔克果的治疗方法:信仰,即 是自己和要是自己的自我完全彻底地依靠上帝。不知,“是”译为“成为”是否更合适,这句拗口的话结合前一部分软弱的绝望和违抗的绝望,就会非常清晰。
第二部分对罪和信仰的定义,基尔克果虽然也是论述式,但是一种启示性(不可理解)的论述,概括性地转述会丢失体验般的启示,成为无生命的说教。只能阅读,就像只能生活。关于不可理解,根本上在于基督教的不可理解(或说上帝的不可理解),他用一个辩证式的比喻阐述:对一个希望微服出访不被人认出的君王,不把他看做君王(不用君王之礼待他)正是把他看做君王(服从他的命令),相反,把他看做君王(以君王之礼敬拜)正是不把他看做君王(违背他的命令)。
最后,要明确和记住的一点是,基尔克果的基督教不是教会意义、宗教意义上的基督教,“所谓的基督教世界(在其中所有人自然地就是基督徒,因为有多少人民就有多少基督徒)不仅是真正基督教的劣质版,充满了歪曲意义地印刷错误和没脑子的漏缺与混杂,而且也是对于真正基督教的滥用、亵渎和灵魂出卖。”那么什么是真正的基督教、基督徒,何以区分名称上的基督徒与真正的基督徒?在终极意义上,这是只有上帝才能论断的,在此世中的人一切都在罪中,因此成为基督徒意味着不受制于(绝望于)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任何言说和行为,将灵魂交付于神,将是自己和要是自己的自我完全彻底地依靠上帝。
(附记:看到江老师对此书的读书笔记,认真规整,不知道他是确实把它只作为知识对待还是多年学术训练让他习惯了隐去情感。不管哪一种,我总觉得,封藏的概念应该是让他觉得亲近的,可是他在依循顺序从前至后的摘抄中,正好完全跳过这段。知道江老师后,每次掉进绝望,都会想到他。看过他说过,最近开始读文学,为了自救。看到他说过,也曾尝试捧起《圣经》,终究未能虔信。在“不要成为自身:软弱的绝望”时,此书写到,封藏者最大的危险是自杀。江老师让我更清晰地知道,每次从绝望中活过来都是偶然,而非必然,意识到这点后,每次活过来时都充满感恩感动。无法知道灵魂不灭是以怎样的方式,无论何种方式,愿这个灵魂已经依靠着上帝。)
《致死的疾病》读后感(五):Kierkengaard《致死的疾病(Sygdommen til Doden)》摘要
致死的疾病:为了使人受益和得醒悟而做的基督教心理学解说/(丹)克尔凯郭尔著;张祥龙,王建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9
【按:很有趣的一本小书。从里面尽可以看得出克尔凯郭尔的独特与成熟之处,特别有趣的是其深至的心理学观察与巧妙灵活的文学笔法。当然这里的心理学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心理学。“心理学所要论述的必须是一种不变的东西,即那种在躁动不安中保持着不变的东西;而不是那种变动不居的东西——它们或者不断地生产其自身,或者不断地抑制自身。”对日常生活中无精神性的人的批判,似与海德格有内在相通之处。“自我”、“绝望”、“信仰”这些概念的建立也相当精微,很有现象学的深度。虽然书里一路“绝望”到底,但当读者跌跌撞撞抵达书的末尾,会既惊奇又兴奋地听到克尔凯郭尔最后发出的美妙深邃的神圣之“爱”的歌唱。】
在克尔凯郭尔看来,本书是富有教益的。正是热诚(earnestness),即对人生和人格现实的深切关注,使得这本书和其他冷漠的知识相区分,使真正的英雄与那些高傲的学术英雄相区分。具体说来,即概念的辩证法无法通达每一个个人。思辨者只能思考“人”这样的概念,而个别的人类存在者位于这个概念下面的更深处。罪的范畴是个人的范畴,我们对罪之热切,在于你和我都是罪人。罪不能被思考,因为罪的事实确实处于“罪”的概念之外。“思辨者想不到,一旦关系到罪,就涉及到了伦理的东西,而这后者总是指向与思辨相反的方向并向相反处走,因为伦理的东西并不从实际性(actuality)那里抽象出去,而是将自身没入实际性中,并要依据那在思辨者看来不值得注意和可笑的范畴,即个别性来运作。罪是单独个人的资格。”【147】
第一部分 致死的疾病是绝望
克尔凯郭尔的自我观非常独特,且是理解整本书的肯綮所在。开篇即道:“人是精神。但什么是精神?精神是自我。但什么是自我?自我是一种自身与自身发生关联的关系,或者是在一个关系中,这关系自身与自身所发生的关联(The self is a relation that relates itself to itself or is the relation’s relating itself to itself in the relation);自我不是这关系,而是这关系与它自身的关联。人是一个有限与无限、暂时与永恒的综合、自由与必然的综合,简言之,是一个综合体。综合是一种二者之间的关系;以这种方式思考,人就还不是一个自我。”【13】在二者之间的关系中,这关系即是第三者,且是作为否定的统一性的第三者。这二者涉及这关系,并且是在这关系中涉及到这关系。而当这关系与自身发生关联,这关系就是肯定性的第三者,这就是自我。自我在自身关联中与他者关联并被建立。在它自身与其自身的关联中,自身(itself)由他者(another)所建立。而生存实际上,就是这样一种处于关联性的状态。绝望就是指那种自身与自身发生关联的综合关系中的错误关系。“这在那为了自身(for itself)的关系中的错误关系也使自身无限地反映在与那建立了它的力量的关系之中。”【15】“当绝望被完全根除时,那描述自我状态的公式就是这样的:在自身关联中并在要是自身的意愿之中,这自我完全彻底地依止于那建立了它的力量。”【15】进一步的讨论则俟后补。
正因为自我是如此一种开放的关联,绝望有了两种严格意义上的形式。“如果一个人是自身建立的,那么,只能有一种绝望形式:不要是(be)自身或要取消自身,但不可能存在这种绝望形式,即在绝望中要是或要成为自身。这第二种形式特别是指对于(自身)关系的完全依赖状况的表达,是对自身不能达到或者不能存在于宁静的和依止于自身的状态的表达;〔要达到这种状态〕只能通过使自身与那建立了整个关系的力量的关联而达到自身关联。”【14】然而,绝望这种疾病的可能性却是人优于动物之处。正因为人是精神,所以才能够去绝望(to be able to despair),但存在于绝望中(to be in despair)却是莫大的不幸。绝望中的人在可能性中将全部过去当作现在来承受。绝望的每一时刻都是他自己正在招致的。但“绝望是精神的资格所在并与人里边的永恒(the eternal)发生关联。”【18】“一般认为疾病的治愈是幸运,疾病自身是不幸,但得绝望之病是真正的天赐,即使它在患此病者不想治愈它的情况下是最危险的病。”【30】在克尔凯郭尔这里,“我思”与“我在”的关系被颠倒了过来,也因此从意识哲学走向了存在哲学。人首先被抛到世上。绝望不是少数人患有的疾病,只要人生存在世上,没有谁多多少少没有点绝望的。自我并非是现成的,而是有待成为的。当人被看作精神时,疾病与健康的关系就是辩证的,不存在直接的健康。
“绝望是否被意识到,构成了绝望与绝望之间的质的不同。”【33】处于绝望中的人不一定意识到绝望。越有意识便越有意志,也越具有自我。当我们不考虑绝望是否被意识到,只从绝望的构成成分来分析,便有两种定义的绝望。一种是由有限与无限定义的绝望。另一种则是由可能性-必然性定义的绝望。对于第一种绝望来说,成为自身就是成为具体者,这个具体者即使有限与无限的综合。“这成为的进展过程必定是,在自我的无限化过程中,无限地远离它自身,并在有限化的过程中,无限地回归到它自身。”【34】自我不成为它自身,自我就处于绝望中。然而潜在的自我是尚待成为者,它处于不断生成着的过程中。有限是一种现实的直接给定性,无限则是自我借助想象力实现可能性的过程,是向着可能的超越,想象力通过预设各种各样的有意义的可能性,使得自我的既成事实变得自由。当自我进一步将有限与无限反思限定为必然性和可能性,有限性成为了无法逃脱和严格限制的,它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同时,当想象力呈现为一种可能性时,幻想便带上了一定的限制,可能性便更多以一种和我的有限性相关联的潜在性呈现。
(1)无限的绝望是缺乏有限。想象力(imagination)是无限化过程的中介。“当一切都被说和做的时候,一个人的一切所感所知所愿都依赖于他的想象,依赖于这人怎样反思他自己——也就是,依赖于想象。想象是无限化着的反思。”【35】当感觉、认识和意愿都成为幻想时,整个自我便或以积极或以消极的方式被幻想带走。自我便产生一个幻想的自我,他越来越缺乏自我,也愈加远离自我。(2)有限的绝望是缺乏无限。“无限的缺乏是绝望着的还原主义(reductionism)和狭隘性。”【38】“每一个人的存在最初是想成为一个自我,注定要成为他自身。”【39】但是由于这种绝望着的狭隘,人的原始性自我被剥夺了。在完全的有限化过程中,他们最终成为了一个数,而非一个自我。(3)可能性的绝望是必然性。在可能性中,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因为他没意识到他所是的那个自我是个非常确定的东西,于是迷失在可能性中,而迷失主要以两种形式呈现,一种采取欲求、渴望的形式,另一种采取忧郁和想象(希望、恐惧或焦虑)的形式。如果可能性无法向必然性回归,事情便无法成为现实的。(4)必然性的绝望是缺乏可能性。缺乏可能性意味着每一件事或者成为必然,或者已是琐碎平常的。没有可能性的人几乎无法呼吸。“迷失在可能性中的人带着绝望的鲁莽翱翔在高空;视一切为必然的人把自己在生活中搞得精疲力竭,并且在绝望中被压碎;但庸俗资产阶级智力却获得无精神性的胜利。”【50】
由意识定义的绝望。意识越强烈,绝望的程度就越高。绝望的最低点便是于绝望无知的绝望。称这种无知为绝望是否明智几乎是一个辩证的问题。对绝望的无知并不能使得绝望变得不绝望,而恰恰是绝望最危险的形式。只有在伦理—宗教的范畴中而非在无精神性的美学范畴中,我们才真正获得绝望的标准。意识到绝望的绝望,因而也意识到有一个其中有某种永恒性的自我,于是有了在绝望中不要是其自身或在绝望中要是其自身两种严格形式的绝望。
一、在绝望中不要成为自身:软弱的绝望。没有任何绝望完全没有违抗之意,但即使是最极端的违抗中也不能免除软弱。(1)对世俗的绝望或对世俗事物的绝望。这是纯粹的直接性(immediacy)或含有量的反思的直接性。“直接性的人只有心理上合格的(如果不经任何反思的直接性确实能够存在的话)。他的自我、他自身是在时间性和世俗性的维度中、在同“他人”的直接联系里的一个伴随物。并且,在其中只有关于永恒事物的虚幻显现。自我实际上是消极地在需求、渴望、快乐等方面被绑缚在与他人共存的直接性之中,在渴望中,这自我是一个被给予者,就像一个儿童的“我”。它的辩证法是:愉快和不快;它的概念是:好运、倒霉、命运。”【60-61】保持这种直接性可以说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好运,但一旦打击出现,这种打击便对他是致命性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去绝望和昏厥,就像某些低等动物,一动不动地装死。他其实对绝望一无所知。他从不曾是过自我,也没成为过一个自我。他只从外在性中辨认他有个自我,即他确确实实只能从他穿的衣服辨认出有一个自我,但自我是无限地不同于外在性的。“绝望的这种形式是:在绝望中不要成为其自身。或更低一等:在绝望中不要成为一个自我。或最低等的:在绝望中要成为别人,希冀一个新的自我。直接性实际上没有自我,它不知道其自身。因此它不能够认出自身,在一般情况下只能在幻想中完结。当直接性绝望时,它甚至没有足够的自我去让它希望或梦想自己已经成为了它实际上并未成为的人。直接性的人以另一种形式帮助他自己:他希望成为别人。这是通过观察直接的人很容易证实的。当他处在绝望中时,最渴望的就是做一个别人或成为别人。”【63】“如果直接性有了某种反思,绝望就会被略微缓解,对于自我的意识、以及由此而来的对于绝望的本性和人的绝望状态的意识就会产生。”【64】超出了纯直接性的绝望表现为,他凭借他所具有的有关反思,试图保持住他的自我。“他没有凭借从一切外在性中无限地抽身或抽象出来而赢得一个自我意识或赤裸裸的抽象自我。这抽象自我与被外物完全遮盖着的直接性自我相比,是无限自我的第一种形式和这样一个全过程的推动力,在此过程中,一个自我对它的实际自我连同其全部难处和长处完全负责。”【65-66】他的绝望是:不要成为他自身。但他的反思使得他维持着与自我的关系,他一心希望外在环境会自动变好。如果没有变化,便会用幻觉来欺骗自己。幻觉实质说来有两种形式:希望的幻觉和回忆的幻觉。青年人拥有希望的幻觉,成年人则是回忆的幻觉。青年人把未来作为在未来中的现在,因为在这未来中有他不愿承担的事情,他便不愿意是或不要成为自己。而成年人则把过去当作在过去中的现在,并对这过去绝望。必须首先有有效的绝望和彻底的绝望,这过去才能被悔悟接手,而非一直忍耐,或靠着遗忘陷入更深的绝望中。对世俗事物的绝望不同于对世俗的绝望,想象中的自我的无限热情,把对个别事物的丧失或剥夺无限地放大,然后产生了对世俗整体的绝望。(2)关于永恒的绝望或对其自身的绝望。“只有是绝望,对于世俗的或对于世俗事物的绝望实际上也就是关于永恒的绝望(despair of the eternal)或对于其自身的绝望(despair over oneself),因为这的确是所有绝望的公式。”【73】关于(of)和对于(over)是不同的,绝望总是关于永恒的绝望,而对之绝望的对象可以很多。由于自我是双重辩证的,所以既可以是对于自身的绝望,也可以是关于自身的绝望。若说前述的绝望是软弱的绝望,则这种绝望是对于他的软弱的绝望。他意识把世俗看得如此重要就是软弱,这就是软弱的绝望。关于永恒的绝望不能没有一个自我概念,他必须意识到他有一个自我,而且他是对自我绝望,而对非世俗事物或世俗绝望。“当世界被从自我那里夺去并且这个人绝望了时,绝望似乎来自于外部,即便事实上它总是来自于自我;但当自我对它的绝望绝望时,这新的绝望来自于自我,作为相反的压力(反作用)直接或间接地来自于自我。”【74】它不同于直接来自于自我的违抗,这种绝望是深刻的,但只要这种绝望是开放的,就存在获救的可能。“前面提及的那扇在其后边什么也没有的错误之门,在这里是一扇真实的门,但却是一扇被小心地关闭了的门;它之后坐着观看着它自己的自我,用不愿成为它自身却有足够的自我去爱自身的方式去投入或打发时间。这就是所谓的封藏(inclosing reserve,封闭着的自我克制)。”【75-76】这种封藏非常不同于直接性,“或者他在声色中、在放纵的生活中寻求遗忘,在绝望里,他想要回到直接性,但却总是带着他不想有的自我意识。在前一种情况中〔即继续封藏状态并发展出更高形式的绝望〕,如果绝望被强化,它就形成违抗。”【79】
二、在绝望中要成为自身:违抗(defiance)。他认识到为什么在绝望中他不愿意成为他自身,凭借着永恒之助,实际上是在自身的限度内对永恒的绝望着的误用,即在绝望中要成为自身。“通向信仰的绝望也是由于永恒之助而产生的,由于永恒的帮助,自我有勇气失去它自身以便赢得它自身。但是,在这里它不愿以失去它自身而愿以要成为它自身为开端。”【81】他意识到绝望不是出自外部的压力痛苦,而是来自于自我。借助于这种无限形式的帮助,绝望中的自我想成为自己的支配者或创造它自己,使他的自我变成他想要成为的自我。但他首先要做的是改变这一切,虽然他的具体自我是一种非常特定的存在,以便塑成他想要成为的自我。要明确说明这种绝望,最好区分行动的自我和被行动造成的自我。对于行动的自我来说,它坚忍地追求它的事业,只能靠想象的方式使自身与自身相关,并不承认任何超越它自身的力量。但当它努力地成为自我时,它倒日益明显地变成了假设的自我。“根据更切近的考察,很容易看出这抽象的统治者是一个没有国土的国王,他实际上统治着虚无。他的地位、他的君权从属于这样一种辩证法,即在任何时刻反叛都是合法的。从最终的意义上讲,这种充满了任意性的状态就基于这自我本身。”【84】而如果这个绝望中的自我是被行动造成的,它在朝向具体的自我时,或许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基督徒会称之为一种磨难、一种基本的缺陷。“它在想象建构方面的才能达不到这样么远,甚至它在抽象方面的才能也达不到。无限的、消极的自我以普罗米修斯的方式感到自己被钉在这种奴役状态之中。”【85】一个在绝望中要成为自身的自我苦于这样那样的苦衷,无法将它从其具体的自我中去掉或与之分离。现在这人恰恰使这折磨成为他全部激情的对象,他便达到了绝望的最高点,最终成了魔鬼般的暴怒。魔鬼是纯精神的,是绝对的意识,且是透明的。他的绝望是绝对的挑战和违抗(defiance)。“绝望越变成精神上的,并且内在性越变成它自己封藏起来的特别世界,隐藏于外在性之下的绝望就越无关紧要。但绝望越变成精神上的,它就越走火入魔般精明地专注于在封藏中关闭住绝望和使外在性无效,使它们尽可能地无意义和无关紧要。正如神话故事中巨人通过一个没人能看见的缝隙消失一样,绝望也是如此:它越是精神的,它就越急于住在一个一般没人会到其背后去寻找这绝望的外在性之中。这秘密本身是精神性的东西,并且是诸多保护之一,以确保在现实性之后拥有一个圈围,一个为它所独占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绝望的自我不安地和痛苦地从事于要成为它自身的活动。”【88】
第二部分 罪是绝望
“罪(sin)意味着:在上帝面前或具有上帝的概念,在绝望中不要是其自身(not to will to be oneself),或在绝望中要是其自身(to will to be oneself)。因此罪就是强化了的(intensified)软弱或强化了的违抗(defiance):罪就是绝望的强化。”【89】正是由于上帝的概念,罪成为了“加重了的”(aggravated)绝望。先前讲的自我意识等级属于人类自我或以人为标准的自我的范畴。自我的标准意味着这自我只在其面前才成其为自我。每样东西从性质上看就是那度量它的东西。从伦理上看,那作为它的定性标准者就是它的目的。标准和目的决定了某个东西是什么。通过成为(是,being)一个直接面对上帝的自我,这个自我获得一种新的性质和资格。“绝望通过自我意识而被强化,而自我则在与这自我的标准的关联中被强化。当上帝是这标准时,则自我就被无限地强化了。”【98】上帝不同于警察那样是外在者,每个罪都是面对着上帝,正是在上帝面前生存的意识使得人类的罪过(guilt)变成了真罪(sin)。““基督是其标准”就是对于一个自我所具有的不稳定的实在性的表达,而这种表达是被上帝所证实了的,因为只有在基督之中,说上帝是人的目的和标准才是真的。但自我越是突出,罪就越强烈。”【140】
罪在苏格拉底那里有个著名的定义,即罪是无知。但是这定义有缺陷,“这就是苏格拉底原则本身所实现和纠正的(当然只限于某种程度上):它缺少一个适合于从理解某事转换到实行某事的辩证的决定因素。”【113】在苏格拉底的罪定义中缺少这个意愿(will)或违抗的意志,知与意愿的关系必须被提出来,否则思辨的编织就不会停止。而基督教正是通过反论或两难收紧了这终端。“如果假定他在开始遮掩其知晓状态时清楚地意识到他所做的事情,那么这罪(即便是作为结果的无知)就不存在于知(knowing)之中,而存在于意愿(willing)之中”。【108】在精神生活中,若不在一个人知道什么是对的那一瞬间去行,知就被委顿下来,渐渐变得模糊,较低级的本性就越来越占上风。所以“闻善必作”。罪不是指人没有理解什么是对的,而在于他不想去理解它,在于他不要行对的事。罪是来自上帝的启示。
罪不是否定而是一种主张(position)。任何将罪仅仅看作某种否定性的东西的定义都被视为泛神论而被否定。“这种神启交流只能被相信〔而不能被理解〕,因为它是一个定则(dogma)。毫无疑问,反论、信仰和定则这三种成分形成了一个联盟,最确切地摒弃掉一切非基督教的智慧。”【117-118】概念建立起了一个主张,而理解恰恰是对它的否定。罪是一种主张的学说要么被相信,要么就会使人愤慨或被冒犯,个人相信与否由他的信仰决定。我们需要通过苏格拉底式的无知,保护信仰不受思辨的侵害,谨慎地保持神人之间的本质区别的深渊。一位真正的信仰者就是一位恋爱者(lover)。任何处在爱情中的人都不会去证明它或为它辩护,否则他只是装作在其中而已。
“对这永恒来说,只有两个可能,“不来自信仰的一切都是罪”;一切不忏悔的罪是一桩新罪,而且,这不忏悔的每一时刻也是一新罪。”【128】罪的状态(the state of sin)是新罪,也就是罪本身。从基督教的观点来看,罪的状态是比新罪更重的罪,“在最深的意义上,罪的状态就是罪。具体的罪不是罪的持续,而是对于罪的持续的表达;在特殊的新罪里,罪的动力只是变得更明显更可见而已。”【130】在罪本身的深处有一种一致性(consistency)。处于真正的精神之中的存在,具有某种根本一致性,而对很多人来说,他们只是在生活中嬉戏,从未经历过将一切归总在一起的状态,也从未得到过一个无限的自身一致的观念。对于罪的绝望表明这罪已经成为或要成为内在一致的,它只听自己的。罪本身是对善的隔绝,而对罪绝望则是第二重隔绝。“如果要通过罪与对于罪的绝望之间的关系来描写强化,则前者(罪)可以被称为与善脱离,而后者(对于罪的绝望)则可视之为与忏悔脱离。”【134】关于罪的宽恕的绝望(despair of the forgiveness of sins)。我们须追溯到绝望的这个或那个公式:在软弱中绝望或违抗(defiance)的绝望。“在软弱中绝望意味着被冒犯和不敢去相信;违抗的绝望则意味着被冒犯和不要去相信。”【139】“关于罪的宽恕的绝望所导致的罪就是冒犯(offense)。由于基督声称他宽恕或赦免罪,犹太人完全有权力感到受了冒犯。如果一个人不是一位相信基督就是上帝的信仰者,那就需要一种异常高的非精神性(这也正是基督教世界中惯常现象)才会不被某人声称他能宽恕罪的说法冒犯。而且,要不被“罪能够得到宽恕”的观念冒犯,也需要同样高的非精神性。”【142-143】反对圣灵(the Holy Spirit)之罪。这不同于上述的冒犯,冒犯的最低形式即对于涉及基督的事不做决定。冒犯的否定形式即既不能忽视基督,然而也达不到信,只能不顾一切盯住一点,即反论之处或悖论处。这是最后一种形式的冒犯,即肯定形式的冒犯,宣称基督教为不真的谎言。“人类最大的、甚至大于罪的痛苦莫过于冒犯基督和继续这种冒犯;而基督不能、“爱”也不能使得这种冒犯不可能发生。”【155】基督要完成他爱的事业,要做出牺牲,却不得不带着泪水。“如果这爱不是飞翔于悲伤之上,他的行为就不是一个真实的爱的行为。”【156】
郑世恒 2019.6.21 星期五 夕
①Søren Kierkegaard,The concept of anxiety,edited and translatedby Reidar Thomte and AlbertB.Anders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80,P.21.
②参见罗龙祥 陈晓明:《克尔凯郭尔绝望生存观及其实践价值》
③参见杨海涛:《克尔凯郭尔生存论视域下的自我概念》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