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浴缸里,浴缸里没有水,帘子拉起来也看不到星星。我挤了一点沐浴露,用手搓出好多泡沫涂在脸上,涂着涂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在涂满泡沫的脸上划出两条清晰的小道。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上没有茧,很柔软,她的手冰冰凉的,炎夏时牵着她的手就像捧了一杯加冰的珍珠奶茶。她最喜欢在抹完泡沫之后,用鼻尖蹭我
我躺在浴缸里,浴缸里没有水,帘子拉起来也看不到星星。
我挤了一点沐浴露,用手搓出好多泡沫涂在脸上,涂着涂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在涂满泡沫的脸上划出两条清晰的小道。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上没有茧,很柔软,她的手冰冰凉的,炎夏时牵着她的手就像捧了一杯加冰的珍珠奶茶。
她最喜欢在抹完泡沫之后,用鼻尖蹭我的鼻尖,我抬起手,用中指轻轻的触碰鼻尖,不对,感觉不对,都不对。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又开始疯狂的包围我,就像被包裹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水球里面。眼泪混合着鼻涕落下,我好难受,连呼吸都很难受,我双手扼住脖子,这样好像好受一点,我不主动呼吸,只要不呼吸,就不会有窒息般的难受,我应该再用力一点,一点点就好,每当这个时候浑身的力气总是会被抽空,脑袋也慢慢放空,眼睛耷拉下来,真的就差一点点啊……
费力的睁开双眼,入眼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身影。
“醒啦?”
我疑惑的看着那个应该是医生的人。
“下次不舒服记得提前说,还有,这么大的训练量,三餐一定要按时吃!”
我僵硬的点了点头,在这个房间里面缓了一会儿之后就出去了。
出门的一刹那,回忆涌上脑海,眩目灼热的光线下,小店的门口依旧坐了几个有说有笑的孩子,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口号“一二一、一二一”,我好像知道了我该去哪儿了。
驾轻就熟的来到池塘旁的树荫下坐下来,旁边同样还有一群我这样的人,大家亲切的称我们为:老弱病残连!
我和蔼的看着眼前汗流浃背的孩子们,她在里面,小脸通红,这时候她还不认识我呢。
晚上不用军训,大家围成一个圆,圆心是一个认真唱歌的男生,我挪到她身边。
只是看着她的话,应该不会结束的这么快吧。
“你怎么了?”
她抬起手试图拍我的肩膀,我下意识的后仰。
“没事,就是觉得你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但是我不小心把她弄丢了。”
“嗯?前女友?”
我摇了摇头,“她去世了。”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的,我…对不起”
她一下子慌乱起来,其实对我来说无所谓,她就在我面前,至少这一刻的梦境,她正站在我面前。
“她离开是事实,你不用为提起她自责”。
后来她就沉默了,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暂时和我不熟无话可说。
很快军训就结束了,我和她加入了同一个社团,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很惊讶,没想到我会和她加入同一个社团,在她看来,我应该是加入魔方社,建模社又或者是轮滑社这类社团。
实际上,我早知道她会加入这个社团,我只不过是在这儿等她。
每一次的梦境我都能自己控制好呢,只要不触碰到她,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和她一遍一遍的恋爱,我的心理咨询师告诉我这叫清明梦,自从她走后,我状态一直不怎么好,以至于我的心理老师会用清明梦这种方式来帮助我睡得更好。但他不会知道,我偷偷的用清明梦做这些。
梦境一下子转换到大二,她小心翼翼的站在我面前。
“长恩,我喜欢你。”
她站在人潮中,好像准备了很久,我看着她,没有说话,我知道她还会继续说。以前她说什么我都能预知到,但这次,我只能勉强认定她后面还有话说。我在网上了解过,清明梦这种东西,使用的次数越多,越不可控。
“这一年多以来,我总觉得我和你的关系很奇怪,别人看来我们好像很暧昧,可实际上,说我们是朋友吧,我们又像情侣那样整天腻在一起。说我们暧昧吧,我们虽然经常腻在一起,却从来没有逾矩,每当我想要再靠近一点,你就会躲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她,她是在你们好好的时候骤然离开的,没有背叛没有争执,任谁也没办法忘记和释然,我可以理解。”
她的眼睛里面的东西又出来了,当初她义无反顾的陪伴在我身边时眼睛里面也有这个东西。
此时正值饭点,学生们陆续走出课室,人群中的我们,好像寻常对话。
“我喜欢你!”一字一顿,坚定有力。
她开心的张开双臂,我却下意识的侧身退后,躲过她的拥抱。
“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她?”
她的眼眶逐渐泛红,她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个她,正是站在我眼前的她自己啊!
“余梦,我爱你!”
我坚定的将她拥入怀中,等待着陷入不可控的更深层梦境,或者…清醒。
明知一旦触碰,梦就会戛然而止,她也会消失不见,可看到她眼中交替的失落与受伤,还是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试图拭去她的委屈,好像这样,就能抵消掉她从前受过的委屈。
我睁开眼,还是这个场景,没有陷入更深的梦境,也没有醒来,眼前还是她。
我更加肆无忌惮的抱着她,将我从前想说未说的情话全部说给她听。
她一声不吭,我胸口的T-shirt却已湿透。
此后时间慢慢流逝,不再瞬间转换场景,我也不能随意操控东西,这一次的梦里,我好像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她也还是义无反顾。
一切都真实的极其不真实。时间慢得有些离谱,我想送给她的戒指,我想准备的蜜月惊喜,都不是一个念头就能准备好的了。我依旧披星戴月,努力给她最好的,她也依旧不安于我的奔忙,开始患得患失。
这些事情都是从前没有经历过的,这些情绪却熟悉的令人有些窒息。
我拼命的想摆脱接下来的梦境,我爱的女孩,那个一心一意的女孩不应该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这些。
我拼命的扭头,如果在清明梦里醒不过来,就360度的扭头,做出平时不可能做出的动作,就能醒来了,这是我跟自己约定的暗示。可是这一次,再怎么努力,也只能90度转头。
……
眼前的她红着眼,我摸着裤兜里的戒指盒,手足无措
“余梦,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更安定的未来和追梦的底气。”我站在她面前,掏出裤兜里的戒指盒,“嫁给我,余梦。”
她伸出手,我颤抖着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站在空荡的出租房里,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我没有鲜花、掌声的求婚。
不久后我们就搬家了,搬到了一个地处偏僻、设备陈旧的小区,房间里的光线不错,我记得她说过,她不喜欢城中村的阴暗潮湿,不喜欢那种关了灯都不知道白天黑夜的日子。
搬过来的这一天她很开心,在她没有几个粉丝的公众号上,絮絮叨叨了很多,她喜欢写东西,我一直都知道,她有她的梦想。
大多数人的梦想都在长大之后搁浅了,但我希望,我能给她做回孩子的勇气。
我工作发展的越来越顺利,慢慢稳定下来,有了固定的时间陪她,她也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好像真的给到了她想要的安全感,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可我很担心,这一次的梦好长,越往后,越不可控,我甚至没办法预知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好几次,我都差点相信这是真的,我真的和她重逢了,在另一个时空,过着极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担心一切在我更幸福的时候戛然而止。
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如果这是梦,我愿意就此沉睡。
后来我们搬了新家,新家不大,是属于我们的房子,我们有了自己的家。
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家里弄的一团糟,也可以一时兴起在家里装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喜欢天空蓝,整个卧室的墙面都是这个颜色,就连浴室的天花板,也是天空蓝。躺在浴缸里泡澡时,睁眼就好像看见了天空。
她喜欢玩泡沫,总是在我泡澡的时候偷偷把泡沫摸在我的鼻尖上。
她喜欢书,即使不怎么看,我们也空出了一面墙做书柜。
她喜欢绿植,阳台的窗口便摆满了盆栽。
什么?我喜欢什么?我喜欢她笑,我喜欢她。只要是她喜欢的,我都愿意去做。
可是我脑子越来越混乱了,我开始搞不清梦境和现实,我找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是忧思少眠,告诉我那些她离开我的场景都是梦境,这才是真实的人生,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梦境,是因为我太担心失去她了。我的爱有些偏执了。
医生给了我一些药,我按时吃药,接受医生的开导,慢慢的,那些梦境在我脑子里淡化,医生说我已经不需要药物治疗了。记不清梦境就是恢复正常生活的开始。
我很开心。
我和她开始计划要小孩,着手备孕。哦对了,我们又换了新房子,她说过,她从前过的不好,所以她希望她的孩子什么都有。在物质条件不够充足的情况下不会要孩子。
不久她就怀孕了,我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个即将面世的孩子,孕期她非但没有胖,反而看起来比原来更瘦,除了肚子能看出来怀孕了。我很心疼,可买回的各种补品她入口就吐。
好容易熬到了待产期,她住进了医院,某一天的傍晚,她突然肚子疼,我和医生一起把她送进了产房,手术很顺利,是个男孩子,皱巴巴的一团。我没来得及看他,余梦一脸苍白,我实在没办法顾及到其他。
麻药还没退,她还没醒,我们正准备将她推出手术室,回到病房,她的心电图数值急剧下降,宫口大出血,医生回过神来的同时我忍不住慌乱起来,不到半小时,病危通知书便下来了。
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她怎么会离开呢,这是什么?病危?我知道我必须签,可我的手就是没办法握住笔,明明就好好的,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病危了呢?
我的心脏一阵刺痛,整颗心都好像绞在一起了,耳鸣,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也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我定了定神,这个时候我不能倒下!
勉强睁开眼,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身体好像贴着一个冰凉的东西。胸口的刺痛一阵阵袭来,耳鸣也越来越厉害,我耷拉着眼皮,好困,幸好是在医院,我睡一会儿应该没事吧。
朦胧的月光透过合起的百叶扇,溜进浴室,落在了浴缸里仿若沉睡的男人脸上,一片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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