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冷冷一笑,正要开口,却见一个小太监匆忙而来。“皇上请殿下后花园一见。”“来的好快。”赵羽回头低声对东方耳语,“你们都退出宫去。”东方点点头,便领着随行侍卫离开。赵羽这才随着小太监离去,一路走到御花园。赵祯已经在花亭中等候,为他沏了茶,点了香薰。“臣弟见过皇兄。”赵羽从
赵羽冷冷一笑,正要开口,却见一个小太监匆忙而来。
“皇上请殿下后花园一见。”
“来的好快。”赵羽回头低声对东方耳语,“你们都退出宫去。”
东方点点头,便领着随行侍卫离开。
赵羽这才随着小太监离去,一路走到御花园。
赵祯已经在花亭中等候,为他沏了茶,点了香薰。
“臣弟见过皇兄。”赵羽从容地上了台阶。
赵祯摆摆手,身边的宫女太监便弓着身,慢慢地退去了。
“坐吧。”
赵羽这才坐到他的对面。
“小羽啊,你去悔思殿做什么?”赵祯不以为然,一边为他添茶,又把果品递到他的手里,“这是江南送来的荔枝,甜得很。”
“谢皇兄。”
赵羽伸手接过荔枝,放到桌前,从容回道:“死的那三个女人,可能是宫里的宫女,但现在没有证据。”
“宫女。”赵祯有些惊讶。
“皇兄,刚才是谁来告诉你,我进皇宫了?”
“陈琳。”
“陈公公,不可能,他不可能跟这事有关系。”
“或许又是别人告诉他的呢,你是怀疑有人故意支开你?”
“如果没有问题,他们怎么会那么紧张悔思殿的事。”
赵祯点点头,“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注意安全,咱们兄弟二人,身边的人是人是鬼,都不太清楚,父王不在京,我心里总是空落落,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皇兄的周边,我也妥善安排,不用担心。”赵羽苠了一口茶,“我怕这事跟宫里牵扯很深。”
赵祯点点头。
“我去问问陈琳。”赵羽起身拜别,慢慢地退去。
“哎,你要是能入朝帮朕,朕能省多少事啊。”他有些无奈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赵羽拐到陈琳住的别院中,这里他曾经经常来,但这两年,他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已是物是人非,陈琳短短两年,已然满头沧桑。
“殿下。”他下了台阶,准备施礼,却被赵羽拦住。
“好久不见。”
“可不是嘛,殿下许久不来看老奴了。”陈琳感叹道,“八王爷的安排,也是没办法。”
赵羽点点头。
“那今天是谁告诉你我进宫了,还让你去告诉皇上?”
“刘嬷嬷身边的丫头,她说呀,殿下你进宫闯进悔思殿,气呼呼,怕你惹什么麻烦,让我找皇上把你拉住,怕你惹什么祸,我这不是怕你冲动,伤了你们兄弟的感情。”
“刘嬷嬷。”赵羽突然不再问,想了想,“有空再来看你老。”
“我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但无论有什么事,要和皇上商量。”
“小羽明白。”赵羽起身施礼告退。
“刘嬷嬷。”
展柔听到这个名字,“我记得太后去世前,跟皇上说送刘嬷嬷回原籍。”
“可她毕竟是皇上入宫之后贴身照顾的嬷嬷,照顾皇上多年,皇上体恤,留她在宫里养老,只是这个女人,我也说不清楚。”
“你当初不就怀疑奶娘就是她害死的吗?”展柔问道,“而且太后当初就是知道她心术不正,才想把她送走的,那你说她会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就算不是主谋,也绝不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抓住悔思殿的那些小太监老太监的,严刑逼供,总是能问出点什么。”
“我今天去,是为了敲山震虎,如果说明真的是宫里除了问题,倘若贸贸然去严刑拷问,怕到时候什么得不到,反而会死更多的人,深宫内院,我的手也伸太长。”
他叹了口气,看着天际,“风雨欲来。”
“今晚似乎又要下雨,你说不会今晚又来一个女鬼吧?”展柔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丫头,要不你今晚去南清宫,这里怕不安全。”赵羽轻轻地把她抱入怀里,“等一下吓到你。”
“好。”展柔靠在他的肩上,“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不愿意独活。”
她明白自己在这里,终究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了。
“傻丫头,你才几岁啊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他无奈地苦笑,展柔六岁时,他就带在身边,自己大她十多岁,如父如兄,但心里对她究竟是怎么对待,却总是很难清楚。
但自己离不开她,这么多年的相依相伴,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雨夜终究来临,又是同样的倾盆大雨,又是同样的电闪雷鸣。
一盏酒,五个人。
东方,西门,南宫,北堂他们四个是赵羽的贴身护卫,此刻陪着赵羽在大厅中饮酒解闷。
没有了外人,也就没了主仆,几杯小酌,一桌可口的菜,在这样的雨夜,总是格外让人舒心。
但也有无奈的,赵羽已然一坛子酒入肚,但他没有丝毫醉意,不仅仅是酒量好,而是根本醉不了。
但他平时很少喝酒,因为因为喝不醉,容易喝伤自己,所以王妃不许,整个南楼,南清宫都找不到酒。
他们四个也算是豪量,但此刻却不敢多喝,怕误了事。
“殿下,宝爷爷跟贝奶奶带丫头回南清宫,咱们得无聊死,没了老头,实在无趣。”南宫有些埋怨。
“马上就有意思了。”赵羽突然站起来,“来了。”
大雨淅沥沥,一阵一阵地黑雾从门缝外涌进来。
东南西北顿时拔刀而起,严阵以待。
一道闪电过后,南楼的大门轰然而倒,但来的不是像之前一样面目女子,而是面目狰狞的黑衣大汉,一个个青筋暴起,虎背熊腰,乌青的脸上看不出生机,仿佛已经死了很久了。
“一二……”
东方数了数,至少有二十人。
“咱们人太少了?”赵羽一脸的苦笑。
“殿下,就这么几块杂碎,我们绰绰有余。”东方说完一刀上去。
那些傀儡虽然体型巨大,力量强大,但却笨拙,东西南北的身影穿梭在傀儡之中,不过瞬间,就给每个傀儡一刀,让他们瞬间倒地。
赵羽坐在桌前观战,由着他们动手。
“这也太容易了。”西门有些不屑地朝傀儡身上“呸”一口。
赵羽一脸坏笑,伸手指了指他们背后。
刚才倒地的傀儡又瞬间站起,而此刻门外突然响起那股熟悉的音律。
他们似乎变得更加强悍,这次,四个人花费了整整一刻钟才把他们全部打趴下。
但还没等他们休息够,这些傀儡又重新站起来,一直打到他们四个累的快走不动道了,赵羽突然跃起,跳到最内的傀儡面前,硬生生地将那傀儡的头颅拧下来,那动作迅猛,一气呵成。
一时间,那傀儡的身体竟然如同枯木,枯萎下去。
东西南北顿时明白,纷纷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所有的傀儡脑袋都拧下来,这才重新回到酒桌前。
“殿下,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让我们打那么久。”年纪最小的南宫一脸不悦。
“我是看你们最近太闲了,也没事可做,缺少锻炼,今夜这么练一练,出出汗,多好啊。”
“有人来了。”
北堂顿时警觉起来。
赵羽示意他们坐下,“当然是开封府来了,咱们打得这么热闹,他们不来,就不够意思了。”
果然是沈千叶带着十几个捕快进来了,大门通透,连敲门都不用了。
东西南北突然身影一闪,留下赵羽一人在桌前独酌,看到他没事,沈千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坐,陪我喝点酒。”
赵羽推给他一枚酒杯。
“卑职还是先看看现场吧。”他认真地检查那些地上的傀儡,虽然都被拧换头颅,但并没有流一滴血,这些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看得出来他们是什么身份吗?”赵羽饶有兴趣地端着酒杯跟在沈千叶的背后。
“回殿下,像工匠或者庄稼汉。”
“不是太监或者大内侍卫?”
“不是,不像是用过刀剑的人,两手手掌粗糙,厚重,一看就是干重活的人。”
赵羽点点头:“那就赶紧去查查京城有什么失踪人口啊,累了,你们帮我收拾收拾,你们办案不利,这大门啊,就由你们来修。”
他的话说完,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大厅之中。
天明,这是个并不清净的早晨,整个南楼的周围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小摊小贩,吆喝买卖,突然间多了不知多少。
赵羽现在阁楼上向街道上看去,却被几十只眼睛盯住,他无奈地笑笑,慢慢地下了楼。
“要说皇上挺有心的,安排这么多暗卫。”宝爷爷伸手拉起窗帘,让朝阳注入。
赵羽拿手遮住自己的脸,这阳光实在太刺眼了。
“殿下啊,近期你还是不要出去,要是觉得贝奶奶做的做的不好吃,我就出去买去。”说话的是个满脸慈爱的老夫人。
她和宝爷爷曾经叱咤江湖,人称宝贝二老,那时候他们并不老,但终究江湖不是能长久之处,在落难之时,被八王爷所救,从此便留在南清宫,小辈们总是称呼他们为宝爷爷,贝奶奶,至于叫什么,再也没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去问。
而赵羽更是从一出生,便是被他们二老带大,所以除了展柔,跟自己的四个贴身护卫,他选择宝贝二老留在南楼,当然,也是为自己父母放心。
“不碍事,我怕啊,我无论去哪儿,都会有一堆人跟着。”赵羽一脸苦笑,“贝奶奶,母亲多久没给我回信了?”
“得有一个月。”贝奶奶怜爱地看着他,“你啊,向来报喜不报忧,这里发生这么多事,你也不愿意跟他们说嘛。”
“父王身子不好,不要让他多虑了,我自己能搞定。”他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小柔不许乱跑。”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南楼。
“迷雾竹林。”
他站在竹林前,却不知何去何从,这里白天并不清净,周边的农妇都在那竹林流出的河水里洗衣服。
他想了许久,便走到河边,蹲在河边的巨石上,问正在奋力敲打衣服的老妇人:“老人家,你知道这河水从哪里流出来的?”
“知道,云梦山,我老头子啊,经常上那儿采药。”老人头也不抬。
“那云梦山在哪里呢?”
“就是在这迷雾竹林后头,只要顺着这条河走到走到尽头就可以,不过千万不能离开河,要是不小心走进迷雾竹林,就得死里头。但现在不让进了。”
“为什么?”
“说什么这里猛兽出没,这两年进去的人呢,有去无回,所以大家就不敢再进去了,就算要去云梦山,也是绕道去的。”
“这样啊。”赵羽疑问道,“官府就没有来处理。”
“处理不了,人又进不去,死人多了,这里还闹鬼,到了夜里,没人敢来这里,白天这就我们这些老太婆才来这里。”
赵羽点点头,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扔到她的面前。
“银子,公子爷你?”
“你帮我找艘船,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容易的事,让公子破费了。”老人匆忙离去,连河边的衣服都没收拾。
东南西北瞬间就站到他的身边:“公子,我们要进去吗?”
“爷惜命的很,让没想清楚,怎么会进去呢。”赵羽笑笑,“天机不可泄露。”
四人的心这才宽些。
“东方,以后每天都来租船,就说夜里要进去。”
“是,殿下。”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见赵羽的身影,他已经坐在开封府的大堂上了。
寇准匆忙来见,还未施礼,赵羽便问:“近来可有什么进展。”
“回殿下,按照殿下的意思,我们上午刚刚登出告示,便有不少的人过来报案说自己亲属许久未回家。”
“都是些什么人?”
“多数是工匠,木料,泥瓦匠,说是走之前都是被重金请的,可是好几个月还没回来,也没消息。”寇准想了想,“我想应该是有人想建些大工程,这才把这些人请去。”
“昨晚那些尸体,可有家属认领?”
“有,正是有人认领,大家才紧张起来,都来报失踪。”
赵羽点点头:“这京城附近,最近可有新建设的工程?”
“并没有,不过沈捕头发现一件事或许有关。”
“什么事?”
“京城近期突然莫名其妙多了座仙缘楼,在各达官显贵中流传着,但不知道这楼在哪里,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有资格去,但没有人知道怎么去,怎么回来的,只有是个销金窟。”
“仙缘楼。”赵羽也也听说过,但以前并没有当一回事,以为不过商家挣钱的嘘头。
他沉思许久,问道:“哪里是不是妓院?”
“是,还可以赌博,各种花样,只要你有钱。”寇准想了想,“所以我觉得这可能跟工匠的消失有关,毕竟都差不多时间。”
赵羽点点头:“沈捕头呢?”
“他还在查找仙缘楼的线索,看看能不能从去过的人里,发现问题。”
“让他不用找了,三天后的夜里,跟我去迷雾竹林。”他叹了口气,慢慢地起身离去。
沈千叶是个聪明人,当知道赵羽要他陪着去迷雾竹林时,就明白自己苦苦难寻的仙缘楼可能就在迷雾竹林里头。
三日后的子时。
寇准跟沈千叶已然跟捕快等候在河岸边,没分多大会儿,却见一个陌生侍卫模样的人带着一众侍卫前来,还牵了条狗。
寇准虽然不认识他们,但看到穿着,就知道这些人是南清宫的侍卫。
“我等听从大人吩咐。”为首的侍卫连忙施礼。
“好,我们上船吧。”寇准伸手示意,率先跳上船。
船已经被围上沉重的护甲,上船的众人纷纷蹲下隐藏,黑暗中,除了船桨划水的声音,再无其他。
也不知道船开多久,突然甲板上的狗叫了起来,惊破这本来的沉寂。
刹那间,所有侍卫弓箭就位,弓弦紧绷,突然两岸一片火光了,接着便是一阵阵的惨叫。
弓箭手来回撤换,人停箭雨未止,只要有火光,有惨叫声的地方,便是目标。
几轮下来,为首侍卫这才下令所有侍卫离船,这之后才点燃火把,寻找目标。
满地尸体,纵然有没有死的,也在地上翻滚,有想逃的,就地处决。
寇准不禁感叹,这些侍卫显然训练有素,战斗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受伤。
“仙缘楼应该就在附近。”
他们正忙碌着,赵羽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也跟进来了,悄无声息,所有人都不知道。
黑夜中他依旧一身白锦,在火光中,显得有些耀眼,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就是个活靶子。
但他并不当回事。
“审审他们。”
“没有用,全都被割了舌头。”沈千叶已然发现这些杀手全都没了舌头。
“会写字的吗?”
“这个……”
“押着他们,去找仙缘楼。”赵羽想想,上了竹轿,让东方和西门抬着。
那些活下来的杀手挺硬气,一个个宁死不动。
沈千叶软硬兼施,就是没有愿意配合的。
赵羽等了许久,从怀里掏出一瓶酒,递给南宫。
南宫瞬间明白,接过酒瓶,直接往那些杀手的伤口撒。
顿时一个个鬼哭狼嚎,但他并不着急,什么话也没说,又掏出匕首,在一杀手腿上割下一刀肉,扔给狗。
“我的狗可是很饿了。”南宫笑笑,“我给你止血。”
说完,直接用火把烧他的伤口,顿时又是一阵哀嚎。
死却死不了,却被万般折磨,没几下子,便纷纷配合了。
沈千叶的脖子直冒凉气,就算刑讯逼供,也不见如此残忍,这殿下,看着温和,却走如此狠绝的手段。
果然没走多大会儿,在一个山坳中,灯火辉煌,一座庞大的酒楼,坐立于其中。
围墙很高,依山而建,围墙外停着一辆辆一模一样的奢华马车。
仙缘楼。
沈千叶想率先冲过去,却被赵羽拦住,他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沈千叶只好沉住气,看着赵羽想做什么。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身边的侍卫说了什么,那侍卫突然举起自己手中的火把,当做令旗,所有侍卫看到旗语,都悄无声息地分列出去。
“他们是在包围仙缘楼。”寇准低声对沈千叶解释,“我们现在去,很容易有漏网之鱼,容易被逃脱,毕竟仙缘楼,不是一个两个毛贼。”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殿下为什么连着三天租船,却不行动,就是把他们的警惕性降到最低,我们才能一击成功,减少伤亡。”
“何止,连着三天,也把埋伏的杀手等到失去士气,又子时进来,此时他们疲惫不堪,不堪一击,殿下是统帅出身,想法不是你片刻能理解的,我们现在想通了,不过是马后炮。”
突然前方之处,又现出火光,是旗语。
“东南西北,你们各带一队,解决掉所有打手,沈捕头,你带捕快,扣押所有嫖客,以及女人,天亮前解决。”
“是……”
“遵命……”
“寇老西,你就陪我在这儿喂蚊子吧。”
“下官领命。”
他突然拽着寇准跃上树顶,坐在树叉上,目送他们离去。
“寇老西啊,咱们多少年没见过了?”
“白天不是才见过。”寇准微微一笑。
“我说在这之前。”
“六年多,从殿下返京,我们就没见过。”寇准感叹道,“这一晃啊,好多年了,我还是习惯你叫南山风的时候,兄弟相称,可如今你毕竟是王爷。”
“心中有我这个兄弟就够了,可惜,正因为有我这个兄弟,你仕途就变得不顺。”
“不过是你一句话的,是吧?哈哈。”
“你怪我父王吗?”
“不怪,他如同我的恩师,他刻意压我,自然有他的深意。”
“你倒是实在,我要你升官很容易,但你太年轻,从在军中之时,就义气用事,纵然现在你有了宰辅之能,还是要修身,做事要圆滑些,清官多刻,贪官又毁社稷,如何来说呢,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前途无量,只要你用心做,而不是没事喝酒发牢骚。”
“谢殿下提点。”寇准觉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后改喝醋。”
赵羽正要说些什么,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草丛中攒动。
他笑笑,从自己背上取下弓箭,对着草丛连发三簇,但什么都没有射到,一道黑影从草丛中飘出,想向竹林深处飘去。
赵羽飘身掠过草丛,紧跟在那黑影之后。
突然一道银光射出,一条如游蛇般地长剑刺向赵羽的心口,赵羽瞬间后仰,从容地绕到黑影的正面,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他并没有犹豫,一掌打向那黑影,那黑影瞬间落地,但等他到地上,却见地上只有一件黑色带着斗篷的披风。
“邪门。”
他想着,身后一阵冷风袭来,但赵羽并不回头,嘴角微微上扬,从腰间将自己刚才在地上捡的石块打出去。
一声沉闷的倒地身,赵羽转身一脚,直接把那人踹晕,再把那黑披风撕成碎布条,把他捆绑好,挂到树下。
“这是什么人?”寇准有些疑惑。
“谁知道呢,像个变戏法的。”赵羽又重新坐回树叉,问道:“咱们刚才聊到哪儿了?”
“我也不记得。”
“好吧。”
赵羽想想,笑道:“其实皇上早就想用你,是我不想让你上位。”
“我知道,你想护我周全。”
赵羽点点头,“你是我的恩师,我何尝不想你功成名就,但朝局还未稳定,我不想让你再被贬。”
“我明白。”
说话间,昏暗的夜空突然射出一朵湛蓝的烟火。
“结束了。”
赵羽将寇准扶下来,又一脚把那黑衣人踢落,让前来的侍卫带走。
仙缘楼中。
梨花木,檀香木,镶金的桌腿,曼妙的女人,还有那涓涓的细泉从那镶金的屋檐流下,切好的牛羊肉一块块挂在树上。
赵羽尝了一口那泉水,却是上好的宫廷御酿。
“酒池肉林,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连我这个王爷都前所未见。”
“抓了几个嫖客?”
“十个,说是每天只接待十个人,每人每晚十万白银。”沈千叶解释道。
“押过来。”
沈千叶摆摆手,两个捕快架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胖子过来。
“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说!”
“回……回……回大人,我是京城商户,做点小买卖。”
“是嘛。”
赵羽认真打量许久,“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回殿下,我认识他,他是岭南转运使赵钦。”寇准笑笑,“赵大人,别来无恙啊?”
那胖子突然抱住寇准,一把鼻涕一把泪:“寇大人,救我啊。”
“怎么,本王在这儿,你还想要寇大人救你?”赵羽觉得有些好笑,转身上了二楼。
一堆哭哭啼啼的女人。
“你们都是宫女。”
“回殿下,我们都是宫女,我们不是自己要来这里做皮肉生意,我们只是想活。”
“不怪你们,哎,都起来吧,收拾好,就可以跟我回京了。”
“谢殿下。”
赵羽不忍去看她们,便匆匆下去了。
又是一个晴天,但却对赵祯而言,何尝不是阴天。
“仙缘楼,酒池肉林,享受帝王的奢华,朕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吗?赵羽,你说,咱们兄弟过的是什么日子,比那么些朝臣要差多少,我喂饱他们,他们还不知足,这名单,这这一个个啊!”
他愤怒地将赵羽从仙缘楼搜来的名册账本扔出去。
愤怒之余,他又开口问道:“那仙缘楼的老板是谁?”
“有好几个,其中有一个人,比较特殊,也是她们最大的老板。”
“谁?”
“王道营,刘嬷嬷的私生子。”
赵祯听到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所以宫女都是他们带出去的?”
“是。”
“把刘嬷嬷送出宫去吧,我也不想见他了,至于这个案子,你来处置。”纵然生气,他也没有下明旨处置刘嬷嬷,赵羽明白,他从小进宫以来,就是刘嬷嬷在照顾,如今他已然为难。
赵羽点点头:“那皇兄好好休息,我去处理。”
“叫内卫处置,至于那些官员……都你来处置,不要走漏消息。”
“明白。”
他起身施礼,带着内卫,到了悔思殿。
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跪地不起,谁亦不敢多说什么。
“名单上有的,站起来,念!”随着赵羽话说完,边上内卫总管便逐个念,最后数十个太监,还有嬷嬷都战战兢兢站起来。
赵羽挥一挥手,内卫们将她们一个个捆绑到椅子上。
再挥手!“行刑!”
“殿下,饶命啊……我们冤枉……”一个个鬼哭狼嚎。
“冤枉,那就去地府喊去吧。”
内卫们准备好桑树皮纸和黄酒,正准备往那些人脸上贴,却被赵羽制止:“等等!”
“怎么了殿下?”
“让他们去做。”赵羽指了指那跪地的宫女太监们。
“起来,去执行。”内卫们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扶过去。
“动手。”
一个个颤巍巍地碰酒,贴纸,看着一个个人在自己的面前蹬了腿,有些已然吓瘫了,有些也吓尿了,一场狼狈。
“我不杀你们,并不代表手脚干净,这是给你们警告,倘若今后还不本分,以后蹬腿的就是你们,我是念你们年轻,还有改错的机会,给你们个机会。”
“谢……殿下……”
一个个在地上颤抖,很多只是知情不举,但在深宫中,总是很难去独善其身,只要他们这些人不是大奸大恶,赵羽也只能先放过他们,不然要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宫中的事,好解决,可是宫外,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他满是惆怅地在十里亭等待着。
一辆马车悠悠地停在亭下,车上下来一个素衣老人,看着慈祥,端庄。
“殿下!”
“刘嬷嬷。”赵羽转身看着她,“听说你要走,我特地来送你。”
“殿下有心了,却不知道皇上为何要送老身离京。”
“你我心知肚明。”赵羽道,“我用一个人的命来换一个真相。”
“说吧。”
“你知道是谁的命?”
“殿下那么聪明,如果你当皇帝,这天下或许会更繁华些。”刘嬷嬷苦笑道,“那不争气的儿子呗。”
“仙缘楼的事,你最多算个从犯,去追究你这个老人,并没有什么意义,纵然你该死的,但我需要一个真相,当年我的奶娘入宫之后,是你下毒害死的吧,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些年最受利的人是你,而太后娘娘临终前,想送你出宫,我想她也因此知道什么了。”
“说了就能放过他吗?”
“对,本王一言九鼎。”
“是我下的毒,太后是我的堂姐,我却不甘心自己只是普通宫女,所以趁她病的时候,在药里下了毒,太后或许想到了,但什么都没说。”
“那你对得起她吗?这么祸害她的儿子,祸害大宋江山,祸害那些无辜的宫女。”
她没有话说。
“桌上是毒酒,皇上可以忍你,我却不能,现在皇上也救不了你,放心,你这么大年纪了,我不会折磨你,不会有太多痛苦。”
“记得你的承诺。”她说完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须臾,趴在石桌上咽气了。
“殿下,你真的要放过她的儿子?”东方疑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话算数过,骗鬼的,你把马车赶去悬崖边,把马放生,把她连同马车推下悬崖,到时候,然后让人回宫禀告,说是嬷嬷的马惊了,脱了车架,嬷嬷啊跟着马车掉下悬崖。”
“明白。”说完,东方把那老人的尸体抬上车,驾车离去。
“我们去哪儿?”南宫问道。
“迷雾竹林。”
正午,盛夏已经来临,迷雾竹林的雾气已然消散,漏出竹下那一个个坟头。
“殿下,所有的案犯和宫女们都已经带到。”
“姑娘们,想报仇吗?”赵羽对着那些可怜楚楚的宫女问道。
“想。”几乎是异口同声。
“那你们来行刑吧。”
“啊!”南宫道,“这样会不会有点残忍?”
“怎么会呢?这是给她们心里的释放。”赵羽道,“愿意的上前。”
几十个宫女没有一个不愿意。
沈千叶给她们每人一条白绫,“把白绫挂上我们架好的架子上去吧。”
“悬梁自尽会不会太便宜了他们?”一个面容娇好,却还挂着眼泪的宫女站出来,“我恨不得把他们阉了,凌迟处死。”
“给她刀。”赵羽伸手示意。
她接过刀,跑到一个人面前,却又犹豫了。
“那人是谁?”
“就是仙缘楼的大老板,刘嬷嬷的私生子。”沈千叶解释道。
“那确实太便宜。”赵羽叫道,“丫头,不敢的话,就算了,你毕竟比不得这些畜生,这些白绫也不是给他们用的,是给这些大人们用的。”
赵羽示意侍卫们把那些参与狎妓的官员们解绑,去掉绑嘴。
“殿下饶命啊。”
“皇上仁慈,不愿意你们身首异处,但你们如此胡作非为,也留你们不得,所以啊,大家都是读书人,些不用太难看,敢做敢当,自己动手吧。”
可是许久,除了求饶,没有想死的,赵羽只能让侍卫们送他们上路。
看着他们咽气,最后又看看剩下的人,就剩几个老板,还有打手。
“姑娘们,随便你们处置了。”
“活埋,我不敢杀他们。”又是刚才出头那个宫女。
“那你们同意吗?”
“同意。”
“反正这么大个坑也挖好了,把他们推下去。”
那些宫女蜂拥而至,先把那些人打个半死不活,然后才推去坑中。
“都扔进去!”
赵羽摆摆手,侍卫们把刚才那些吊死的人也扔进去。
“那我们填土,可太深太宽,我们没那么大力气。”那个宫女又无奈了。
“把茅草铺上。”
赵羽说完,后边的侍卫们,又拉上来两车干草,盖在坑里。
“殿下,你还给他们盖被子啊。”那宫女又疑问。
赵羽笑笑:“填土。”
侍卫们连忙开始填土,不多大会儿,填成一座小土堆,又骑上马,把它踩结实。
“好了,你们仇已经报了,每个人给你一万两银子,保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去吧,忘记这一切,不要再想起,回到家乡,好好生活。”
“谢殿下。”
宫女们纷纷跪地叩拜,之后才陆续离去,而刚才那个一直说话的宫女却留下来了。
“你怎么不走呢?”赵羽疑问道。
“我没有家,不知道去哪里啊。”她有些委屈地蹲坐下来。
“那你跟我走就是了。”
“殿下你不嫌弃我这个残花败柳呢?”她有些感激地看着他,眼里似乎噙着泪。
她的模样大不了展柔几岁,太让人怜惜了,赵羽拉着她,上了马,策马而去。
沈千叶收拾好,才回开封府禀告:“我们的案子结了?”
“是。”寇准无奈摇摇头,“只是死太多人了。”
“他们该死,可我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给那些活埋的人盖那么多干草,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寇准笑笑:“时间最可怕的事,并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盖上干草,还能让他们土中活一阵子,因为干草蓬松,多带点空气,让他们慢慢地体验死亡,不会死的那么快。”
“那还把吊死的一起埋进去,那更是可怕,人在临死前经历这些,却无可奈何,这是最可怕的惩罚。”
“所以不要得罪我们的王爷,当然,他大多时候,还是很宽容的。”
“对了,我记得应该有一个会使用邪术的人,可到现在结案,却?”
“有人知道就好了,这件案子,到此为止,不会有人再过问,我们也不能再提起,忘了吧。”
沈千叶,有些疑惑,慢慢地走出开封府衙的大门。
已然近黄昏,夕阳西下,暮色正浓,或许这场夜色退去,又是一个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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