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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晚八点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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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图：网络

　　1

　　“凯辉，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刚才志威在电话里说遇到了老朋友，他特别高兴。”

　　李倩端庄得体，说起话来非常温柔，正如胡凯辉猜想得那样，李倩很漂亮，是个纤瘦知性的美人。

　　可是，这个令郑志威死心塌地爱着的女人，竟然坐在轮椅上！

　　她的膝盖上蒙着一条薄毯，如果是腿部的暂时收伤，应该打着石膏之类的东西，不可能要这样蒙着薄毯。

　　胡凯辉猜想李倩是一位不能行走的残疾人，这个事实令他非常惊讶，和他之前在脑海中描述的郑志威妻子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凯辉，我这个样子，吓到你了吧？”

　　见胡凯辉不说话，李倩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早已经习惯于别人见到她时有这样的反应。

　　胡凯辉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我确实被吓到了，嫂子这么年轻漂亮，跟嫂子比，我就是一个中年大叔啊！”

　　胡凯辉反应快，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胡凯辉想起郑志威的叮嘱，不能在李倩面前多问什么，他压下心中的震惊，装作无事般与他们俩一起聊天。

　　李倩要去洗手间，郑志威把她送到残疾人专用的洗手间之后，回到咖啡厅坐下。

　　胡凯辉这才郑重地问道：“嫂子这腿是怎么回事？”

　　郑志威轻轻笑了一下：“三年前她下班，出了车祸，被截肢了，那时候我正在国外谈一个特别重要的客户。

　　手机关了五天，再开机，我的妻子，变成了残疾人。”

　　郑志威的声音很平静，但胡凯辉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对往事的追悔莫及，和经过苦痛过后的释然接受。

　　“李倩以前是个舞蹈演员，成了残疾人以后，她曾经想过自杀，我天天守在她的身边，告诉她我们的女儿还小，她要振作起来。

　　她不能再跳舞了，但她可以做一个好妈妈，而我，会永远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凯辉，这是我欠她的，如果不是她一个人在家里扛起了所有的事。

　　如果不是她下班着急回家接女儿，着急做饭，着急做那么多的家务，着急把公司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她怎么会出车祸呢？

　　她曾是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如今，她只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郑志威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胡凯辉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不知为什么，郑志威说这些的时候，胡凯辉看到了张媛媛的影子。

　　她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抱着儿子，身上背着大包，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志威，我也不知怎么安慰你，只能说，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希望你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过得幸福。”

　　胡凯辉安慰着郑志威，郑志威悄悄抹去泪水：“对，都过去了，现在这样很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对了，凯辉，待会儿你帮我和李倩拍张照片，我们在福州定居这么久，第一.次单独两个人出来玩，我想留个纪念。

　　跟李倩结婚这么多年，以前太忙，从来没想过带她出来玩一玩，希望现在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

　　胡凯辉重重地拍了一下郑志威的肩膀，想给他以信心。

　　胡凯辉想起来，自己跟张媛媛结婚，当初连蜜月旅行都没有，这十年来也不曾一起出过远门。

　　2

　　郑志威想在机场拍照留念，胡凯辉和他一起找到了机场最明亮的一个角落。

　　那里摆满了盆栽的鲜花，来来往往的人潮涌动，一切显得生机勃勃。

　　“倩倩，我给你买了双鞋，最新款的，我帮你换上。”

　　郑志威蹲下去，将新鞋拿出来，李倩看了胡凯辉一眼，十分不好意思：“志威，我自己来吧，叫别人笑话。”

　　“都老夫老妻了，谁会笑话咱们，难道只许年轻人秀恩爱？等咱们七老八十了，我一样给你穿鞋。”

　　郑志威性格爽朗，说着说着自己大笑起来，李倩也在笑，胡凯辉也跟着笑。

　　只是他的心里却有一点难受，上天对李倩真不公平，幸好，她还有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丈夫。

　　李倩已经装上了义肢，穿上鞋以后，郑志威扶着她站起来，她勉勉强强地可以自己走几步，两人走到角落。

　　郑志威紧紧地搂.住李倩的腰，李倩的腿被长裙遮住，外人看到的，只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夫妻。

　　“来，茄子！”

　　胡凯辉兴奋地喊了一声，郑志威和李倩跟着他一起喊，照片定格。

　　他们笑得如此灿烂而美好，胡凯辉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今后的人生，不要再有苦难，要一直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凯辉！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原来你在这里！”

　　胡凯辉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隋雨晴一袭红裙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

　　她还和上大学时一样的美！胡凯辉惊喜莫名：“雨晴！”

　　胡凯辉跑向隋雨晴，两人隔了十几年没见，有一份熟悉，又有一点陌生，胡凯辉悄声对隋雨晴说：

　　“我遇到一个十几年没见的老朋友，我们打过招呼就走。”

　　胡凯辉带着隋雨晴跟郑志威和李倩打招呼。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们问起这是他的太太，他准备默认打个马虎眼，反正他们也不认识张媛媛。

　　幸好郑志威和李倩都没有问。

　　打过招呼之后，郑志威说李倩累了，他们准备去机场的VIP室休息一下，相约了等在飞机上见。

　　3

　　胡凯辉终于可以单独和隋雨晴在一起说话了。

　　隔了十几年的光阴，他们在微信上有说不完的话题，真正见了面，却又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雨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现在很晚了，你也该饿肚子了。”

　　胡凯辉想带隋雨晴去吃饭，事实上他也饿了一天了，飞机餐的食物又凉又难吃。

　　胡凯辉常年在外奔波，胃不太好，到点不吃点热乎食物，胃病就会发作。

　　“好啊，我们去吃牛排吧，我知道这里的机场有家牛排很不错，再说两个人吃牛排，气氛也比较浪漫。”

　　胡凯辉愣了一下，隋雨晴在国外多年，可能热乎乎的汤面稀粥已经不适应了吧？

　　对胡凯辉来说，晚上吃不太消化的牛排有些勉为其难，但他还是立刻答应下来，不忍心拂了隋雨晴的意。

　　西餐厅里，尽管只是作为机场过客在这里果腹，隋雨晴还是让服务生点上了烛台，烛光摇曳，刀叉光亮，焦香的牛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隋雨晴娓娓道来她在国外这些年的生活。

　　隋雨晴一直是心高气傲的女孩子，在国外学习十分刻苦，这十几年过得顺风顺水。

　　以全额奖学金念完了硕士博士，现在在一家大公司担任重要的职位。

　　“辉，这个世界对女人很不公平，我们和男人一样优秀。

　　却要一方面承担社会义务去工作挣钱，一方面还要结婚生子带孩子，把自己变成黄脸婆。

　　我是不会结婚的，我可不能把自己宝贵的生命浪费在婚姻那种无聊的事情上。

　　我现在的男朋友都是外国人，他们很开.放，互相也不约束，我喜欢这样没有负担的感情。

　　当然，对你不一样，我始终是牵挂你的，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找以比你更好的男人。”

　　隋雨晴向胡凯辉深情表白，胡凯辉听了却隐隐有些不高兴，她竟然同时有好几个男朋友吗？

　　那自己对她算什么？不过是以前的一个未了的心愿而已？

　　看着隋雨晴光鲜明.媚的外表，自信优雅的神情。

　　胡凯辉恍惚想起，他第一.次跟张媛媛约会的时候，去的也是西餐厅。

　　张媛媛也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她特别害羞，那天晚上也特别美丽。

　　走出西餐厅的时候，隋雨晴主动挽住了胡凯辉的胳膊，甚至主动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的脸上一.吻。

　　胡凯辉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切跟他想象得一样刺.激，却又好像不是他期待的那种感觉。

　　4

　　胡凯辉的胃病是在吃过牛排后一小时发作的，牛排的油腻都堵在他的胃里。

　　他去包里翻药没有找到，才想起来早晨离家的时候太匆忙，药盒忘记了拿。

　　张媛媛知道他有胃疼的毛病，每次出门前都会用小药盒把他的胃药装好。

　　胡凯辉已经习惯了她的照顾，有张媛媛在身边时还不觉得，如今只身在外，才发现离开张媛媛，他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

　　去曼谷的飞机晚点一小时，隋雨晴说她累了，靠在胡凯辉的肩上睡着了，睡之前她向他撒娇：

　　“女人要睡得饱才能气色好，辉，记得以前吗，你常常给我当人肉枕头。”

　　她靠在他的肩上，睡得很香，她的睡姿依然很美，动人的五官，精致的容颜。

　　可是胡凯辉现在顾不上欣赏隋雨晴的美，胃疼折.磨得他额头有了汗珠儿。

　　而隋雨晴靠在他的身.上，他又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上学时，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累了的时候，隋雨晴就靠在他的肩上小睡。

　　可那时候的胡凯辉，也才二十出头，如今的他老胳膊老腿，被隋雨晴靠着，很快就觉得自己的腰招架不住了。

　　手机的铃声把胡凯辉解救了出来，隋雨晴被惊醒，见胡凯辉有电话要接，自己坐了起来。

　　胡凯辉看到来电显示是张媛媛的号码，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老公，你在哪儿呢？我刚才收拾客厅才发现，你的药盒忘拿了，你怎么样啊，今天胃疼没有犯吧？”

　　张媛媛紧张地问道，胡凯辉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张媛媛的面前示了弱：

　　“现在正疼着呢，刚才找药没找着，都怪我这猪脑子，早晨忘了带，这地方也没有药房。”

　　“老公，你带水杯了吧？去接一杯热水，没事就喝一口。

　　然后把水杯放在胃上暖着，或者把手心搓热，在胃部来回揉.揉，应该可以缓解。”

　　胡凯辉把张媛媛说的话记下来，刚要挂断电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老婆，这都夜里十点多了，你怎么还在收拾东西？女人要睡得饱一点气色才好啊！”

　　“老大今天兴.奋，刚才才哄睡着，我不跟你说了，赶紧收拾完，一会儿二宝要起来喝奶了。

　　那个小祖宗啊，奶瓶给晚了就哭，妈睡觉轻，会被吵到的。”

　　张媛媛说完，匆匆地挂断了电话，胡凯辉仍保持着手握电话的姿势。

　　窗外浓重的夜色，像乌云一样压在他的心头，眼睛里一片酸涩，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辉，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隋雨晴走过来问胡凯辉，胡凯辉转过身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对不起，雨晴，我不能和你去曼谷了。”

　　5

　　胡凯辉跟隋雨晴分手的时候，隋雨晴泪流满面。

　　她问胡凯辉，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跟他重温一下当年的情谊，他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吗？

　　胡凯辉摇摇头：“雨晴，我们只能把遗憾留在心底，如果我们现在去弥补从前，以后，我再也无法弥补我的妻子了。”

　　胡凯辉转身离开，隋雨晴的眼泪不是不让他心痛。

　　但他知道不能心软，其实他一开始便错了，他根本没有资格去心软。

　　胡凯辉找到了郑志威和李倩休息的VIP室，李倩睡着了，他把郑志威叫出来告别：

　　“志威，我突然有点急事，不去曼谷了，我要回家。”

　　郑志威深深地看了胡凯辉一眼：“凯辉，你没有让我失望，还是那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我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妻子。”

　　胡凯辉羞愧万分：“志威，你让我汗颜，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现在只想回到我妻子的身边，我欠她的太多了。”

　　胡凯辉和郑志威相约以后两家人一起见面，胡凯辉买了最早一班飞回家的机票。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走得太远了，差一点失去了家的方向。

　　飞机起飞前，胡凯辉删掉了隋雨晴的联系方式。

　　他打算在机场给张媛媛买一束鲜花，然后告诉她，今年会挤出一个假期，把老大给奶奶带，老二送到姥姥家。

　　他们俩，去补一个他欠了她十年的蜜月旅行。

　　他们结婚十年，胡凯辉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地想念妻子，他不能没有她。

　　END

　　百芷姑娘

　　我想认识你 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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