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未遂的父亲,重新挑起这个家

发布时间: 2020-02-11 21:43:20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28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落下,在黄色路灯的映衬下,很美,很宁静。单薄的父亲站在雪地里,定格在那,直到母亲强硬地将他拽回屋。—全民故事计划的第374个故事—一父亲长得很帅,大家都说他像梁朝伟,尤其是那双眼睛。我孩童时期的愿望,就是以后能嫁给一个像父亲这样的男人。23岁那年,父亲和母亲

自杀未遂的父亲,重新挑起这个家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落下,在黄色路灯的映衬下,很美,很宁静。单薄的父亲站在雪地里,定格在那,直到母亲强硬地将他拽回屋。— 全民故事计划的第374个故事 —

  

  父亲长得很帅,大家都说他像梁朝伟,尤其是那双眼睛。我孩童时期的愿望,就是以后能嫁给一个像父亲这样的男人。

  23岁那年,父亲和母亲结婚。打我记事起,父亲每天清晨都会拎着一只大铁桶,到房后的猪圈去喂猪。我常常屁颠地跟在父亲后边,看着猪圈里几头嗷嗷待哺的猪。那是他从家具厂下岗后,用来养活我们家的收入来源。

  每到过年,父亲把长成的大猪卖了,有时也会杀一头在家门口卖肉,卖完剩下的留给自己吃。那时日子过得紧巴,父母却从没亏待过我们,过年一定会给我们添置新的衣服。逢年过节,饭桌上也有荤菜。

  到了2004年,父亲34岁,我们这开始盛行养殖,尤其是养猪,好多人靠这个发了家。父亲跃跃欲试,想把家里的小猪圈扩大规模。和母亲多番商量,他们决定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承包一块地,打算盖一个新猪圈。

  那段时间,父亲满心欢喜地画图纸,买材料,请工人,还找来专业人员在猪圈门口打了口井。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猪圈会成为父亲抑郁症的根源。

  猪圈开始动工,很快就大致成型。外公特意从外地赶过来帮忙。其实父亲心里是不乐意的,外公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喜欢对一切事情指手画脚。在他的认知里,他的话就是真理,不容反驳。况且外公一直瞧不上父亲,觉着他没本事,挣不着什么钱。

  从外公来的那天起,母亲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在父亲和外公之间周旋,想尽办法,避免他俩正面接触。

  

  接连下了好几天雨,新猪圈不得不停工。

  重新开工后,工人们发现刚修的猪圈漏水,房顶滴下的雨滴将新砌的水泥地面砸出了一个个坑,中间通道损坏尤为严重,甚至还出现墙面渗水、屋顶掉渣的情况。

  有工人向父亲反应,这是外公为省材料,在工人和水泥时添加石子造成的。为此,父亲和外公大吵一架,当场摔东西,转头回了家。

  我们姐弟三人在家里玩,父亲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一进门,父亲直接瘫坐在沙发上,整张脸都写满了愤怒,一声挨着一声地叹气。

  我从未见过父亲这样,呆呆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外公和几个工人紧接着也快步走进来。眼见着外公径直走向父亲,扯着他的胳膊:“走走走,去看看,去看看,看看那猪圈修成什么样子了,还能用吗?”

  父亲依旧瘫坐在沙发上,任由外公如何拉扯也不起身。几个工人也帮着劝说父亲,突然间,父亲冲着天花板大喊:“我不行了呀,我办不到,我弄不好了呀!”

  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尖锐刺耳。

  那年只有九岁的我,面对父亲,脑海里只冒出两个字:疯子。

  父亲在田里干活 | 作者供图

  新猪圈的损毁严重,几乎全部需要返工。之前的工程投入了家里所有的钱,返工是不可能的。

  而这次失败,意味我们家从此一贫如洗。

  从那天起,父亲每天都蒙着被子在床上睡觉,不吃饭,也不说话。他像是在心底建造起一道厚厚的围墙,我们进不去,他也不愿出来。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年多。2005年的春节,我们家没有出门走亲戚,而是所有的亲戚上门来看我们,准确地说,是来看父亲。

  他们三三两两或是成群结队,就像在单位开会,聚在我家客厅里,七嘴八舌地为父亲的病献计献策。

  讲道理行不通,就用针扎,拿水泼,想尽一切办法让父亲从床上起来,哪怕只是坐起来。但父亲依然坐在那,一动不动。

  外公在大家的吵嚷声中大喊:“都别管他了,让他去死吧!”

  我走过去踹了外公一脚。外婆见状猛地拉了我一把,怒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连你外公都敢踢!”

  我愤怒地瞪着眼前这些人,红了眼眶。

  

  年后,母亲强拉着父亲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是中度抑郁症。确诊后,父亲开始尝试自杀。

  那一年的时间,母亲不仅要承担家里所有的活计,照顾我们姐弟三人,还要随时看着父亲,防止他自杀。

  每次出门,母亲都会藏起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不只是刀,还要把父亲偷偷买的安眠药换成维生素。

  出门时,母亲交代我们:“看着点你爸,他起来走动,你们就跟着他,听到了吗?”我们几个孩子只能木讷地点头。

  在此期间,外婆不止一次跟母亲提过离婚的事。外婆还交代我们,父母离婚后,都不要跟父亲。

  渐渐地,我也有些讨厌父亲。他永远是一副颓废、厌世、毫无生机的样子。因为他的存在,家里的氛围变得格外压抑。我开始不愿意回家,放学后找各种理由在外面逗留。

  在我心里,我是瞧不起他的。

  家里度过了昏暗的一年,年末的一个晚上,被父亲逼到崩溃边缘的母亲,歇斯底里地将他从床上拖起来,又将父亲推到院子里,大声喊着:“你不是想死吗?你去死吧!就当着你孩子的面,你死给我们看!”

  年纪尚小的我们跟在母亲的身后哭喊:“妈妈不要,妈妈不要!”

  那天外面在下雪,天气很冷。穿着一条秋裤的父亲,耷拉着脑袋,浑身颤抖,一言不发的任由母亲数落。在床上躺久了的他,像是没有了骨头,绵软无力,任由人处置的样子让我很想上去将他打醒。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落下,在黄色路灯的映衬下,很美,很宁静。单薄的父亲站在雪地里,定格在那,直到母亲强硬地将他拽回屋。

  没有办法,为了让父亲好起来,母亲决定迷信。她从很远的地方请来了神婆。

  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候的母亲已经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神婆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来了,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到夸张的珍珠项链,十个手指甲涂成血淋淋的红色。她拎着一只黑色皮箱,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太婆,说是她的助理,神神叨叨的。

  母亲将她们引到偏房。一番窃窃私语后,神婆动笔在纸上写下一串符号,让母亲拿去烧掉。父亲刚好起身上厕所,撞见了她们,他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火盆,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像是一头被惹怒的豪猪。

  神婆见状,吓得躲到了偏房,假装和助理说话。母亲从偏房里探出头来,摆了摆手,示意在角落围观的我们赶快走开。

  傍晚,神婆离开时带走了厚厚一榻钱,父亲的病却没有好转。

  此后的两天,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父亲选择绝食。

  母亲下了一碗面条,哭着求父亲吃下去。她像是哄一个襁褓里的婴儿,轻声细语的,甚至是低声下气。

  可无论母亲怎样哭劝,躺在床上的父亲都不为所动。

  最后,母亲哭不动了,就那样捧着那碗面条,在父亲的床前坐着,眼神空洞地盯着床前的白墙,很久很久,久到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父亲终究还是心疼母亲,他坐了起来,给母亲擦了擦眼泪,哭着吃下那碗凉掉的面条。

  我在门缝中偷看到了这一幕,一瞬间,身体里的血都热了起来。心底响起一个声音,不知道是母亲的还是谁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天晚上,母亲对父亲说:“你既然都起来了,还把火盆踢倒了,为什么不把神婆打跑呢,这样我们还能省下那笔钱!”父亲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暗淡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开始和我们一起吃饭,跟我们讲大道理。母亲说:“看,你爸现在好了,开始给你们讲道理了,都好好听。”

  “好了”,就意味着曾经坏过。

  这一年,生活在父亲阴影下的我和姐姐,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在这件事情里,我惟一庆幸的是,当时弟弟还年幼,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有一阵,父亲跟我说话,我都爱搭不理。父亲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连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有,只是悻悻地走开。

  

  又过了两年,父亲和母亲重新选了一块地,盖了一个新的养殖厂。这次他们不再养猪。先后养了兔子和羊,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父亲不敢再在这条路上执着下去。毕竟他还有三个子女要养活。他与母亲反复商量,决定响应国家号召,承包土地。

  经过多方走访,父亲在隔壁镇上承包了100亩地。如此大规模的种植,为了保守起见,父亲选择种最为保险的粮食作物:玉米和小麦。这次承包是跟人合伙的,那个人名叫李峰,和父亲的关系不错。

  父亲在决定种冬瓜前种的玉米 | 作者供图

  父亲虽然有点小心眼,干活确实是一把好手。他心细,活细。所以一开始,两个人合伙,说好由父亲指挥,李峰也爽快同意了。

  磨合中,父亲发现李峰这个人,不仅不会干活,还懒,并不像平时看起来那样踏实稳重。李峰同样对父亲有着各种不满。整个农忙时期,两个人闹过一些不愉快,好在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真正的矛盾爆发是在粮食打下来后。李峰觉得父亲瞒着他多分了一些,去找父亲理论。父亲一开始还很耐心地跟他解释,但李峰全程都臭着一张脸,越说越过分。丝毫没有想要讲理的意思。

  父亲的脾气也上来了,两个人干脆撕破脸大吵起来。当时李峰的老婆小玉阿姨身体不舒服,在我们家输液(母亲是乡医),听到争吵声后,母亲连忙帮她举着吊瓶,赶了过去。

  “这是单子,你自己看,是不是这么多钱!我多拿你一分钱,我把头割下来给你!”两人赶到时,父亲满是无奈地对李峰说。

  李峰瞪了父亲一眼,拿起桌子上的单子,看了看,慢悠悠走回到桌子边,坐下来,耍起无赖:“谁知道这个单子是不是真的,当时卖粮食的时候我又没去!”

  父亲怒了,猛地一下冲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把刀,“砰”的一下,重重摔在了李峰面前:“我把刀给你放在这儿,我他妈的今天要是跟你说了一句假话,我就让你砍了!”

  李峰应是被父亲吓到了,他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父亲会做出如此举动,坐在那里呆了半天。

  突然,李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面色铁青。小玉阿姨见状不对,扯着吊瓶快步上去,一只手抓住李峰的衣领,另一只手扬起就给了李峰一个耳光:“李峰,你坐下!你怎么跟咱哥说话呢?啊!”

  李峰执意说钱分得不对。父亲还想理论,被母亲拦了下来。最后还是母亲和小玉阿姨达成一致,由小玉阿姨出面签字,算作合同结束。

  父亲当即到镇上的银行取钱回来。李峰点完钱数,黑着脸离开了。

  这件事后,父亲决定单干。我们俩家从此也不再有往来。他又在饭桌上跟我们讲大道理,和任何朋友交往都不可以扯上金钱,否则再铁的关系都会变质。

  很快,之前的包地合同到期了,父亲转战另一块地。这一次,父亲决定种植经济作物:冬瓜。每逢节假日在家,父亲要求我们姐弟三人到地里参加劳动,说是让我们体验生活,知道挣钱不容易。

  有时父亲斥责我们娇气,不会干活,母亲会跳出来:“我的孩子们可不能算是娇气,他们从多小的时候就开始下地,什么活没干过,什么苦没吃过,怎么能算是娇气?”父亲听后不再言语。

  我知道,父亲对我们心中有愧,在我们面前讲话总是少些底气,有时明明很生气,却强忍着不发火。似乎这样做,是对我们的弥补。

  可我看着这样的他,却只有心疼。

  

  在包地这件事上,父亲赌上他全部的希望与尊严。农忙时,外婆来帮我们,看到在地里忙成陀螺的父亲,喃喃道:“你爸啊,真快成铁人了!”

  可基于在学校政治课上学到的市场规律,还有我的第六感,对于父亲决定种冬瓜这件事,我心里总是隐隐感到不安。

  之所以决定种冬瓜,是父亲打听到去年有一个人种了50亩冬瓜,收成时赶上市面冬瓜紧缺,价格大幅度上涨,最高涨到了每斤1块钱。这在当地简直闻所未闻。

  那一年,那个瓜农净赚将近150万。第二年,几乎所有土地承包都转战冬瓜,期待大赚一笔,父亲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

  我想过阻止父亲,但看到他兴奋准备着:买种子,买肥料,上网查资料,还专门跑去跟人请教种植经验。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不出所料的,那年冬瓜价格持续走低。收购商趁机囤积居奇,将冬瓜按照个头、长相分为三六九等。

  母亲指着地里的冬瓜对我们说:“个头大的,细长圆滚,没坑的是一等瓜,每斤一毛一;个头稍微小一点的,品相还可以的二等瓜,卖7分;剩下的就是三等瓜,个头小,品相不好,瓜身凹凸不平的,基本倒贴给人家。”

  那些明明个头也大、长相也好的瓜,仅仅是因为被烈日晒出一个指甲大小的白斑就被定义为三等瓜。

  “唉,这个看脸的社会,连冬瓜都不放过!” 我感叹道。

  母亲笑了笑:“所以啊,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一份有保障的工作,千万不能做这个!又累又不挣钱!”

  到了第二年,冬瓜的价格虽有上升,但仍然不高;第三年,价格比前两年高出很多,按照这个价钱,那一年的收入会是前一年的两倍。

  偏偏在那一年,我们家的瓜地生了虫病,打了多少虫药都不见好。眼瞅着到收瓜的季节,地里却瓜容惨淡,几乎是全瓜覆没,

  父亲思考了一个晚上,痛定思痛,决定拔秧。

  

  到了第三年,父亲还是坚持种冬瓜。我们时常调侃,父亲都快嫁给冬瓜了。

  种植冬瓜是一份繁累的工作,几乎需要每天浇水。传统的漫灌代价太高,为此,父亲在地里安装了喷灌。即使这样,他也要每隔两三个小时到地里换一次管子。

  冬瓜长成后,摘收过程才是最让人崩溃的。

  搬运冬瓜 | 作者供图

  第一年种植时,没有经验,面对着100亩的冬瓜地,大家都一筹莫展。正值盛夏,太阳毒辣,我们戴上草帽、口罩、还有手套,换上长衣长裤,下地摘瓜。

  冬瓜的个头很大,最大的重达50多斤。我和姐姐摘起来实在是有些吃力,父亲就安排我和姐姐在里边摘,递出去给外边的弟弟,由弟弟将冬瓜一个个运送到边上的地垄上,等待装车。

  我们淌进冬瓜地里,弯下腰,翻开上边的叶子,寻找成熟的冬瓜。找到后,左手按着瓜身,右手提着它的根茎,与瓜身垂直90度向上猛地一拉,冬瓜就被摘下来了。

  我的力气不够,需要把整个冬瓜抱在怀里才能站起来,即使身上穿了外套,我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些小刺透过衣服扎到肉里。虽然不痛,但是很痒很麻,像身上爬满了虫子。

  到了晌午,日头爬到正当空,每个人都筋疲力竭。衣服、裤子、头发都紧贴在身上,红通通的脸蛋像是烤熟的地瓜,干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母亲这时要回去做饭,父亲继续在我们前头忙活着。

  我站起来,伸展伸展腰肢,看看父亲,又看向身后走过的路,一个上午,我们不过挪了50米。四周一大片绿色,我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在海里迷路的鱼,撞上了一大片望不到头的海草,必须略过它们每一根,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想着想着,我噗嗤笑了出来。

  姐姐重重地拍了我一下:“你不干活,在这儿傻笑什么?”

  我笑得说不出话,摆了摆手,她轻轻推了我一下,蹲在地上,假装抱怨着:“不干了,我要罢工!”

  弟弟见状也跟着大笑起来。烈日当空的大中午,我们三个站在冬瓜地里,闹了有十多分钟,像三个傻子。

  冬瓜摘好后,接下来是装车。大的、圆的装下边,长的装边上。冬瓜被一层层摞起来,装得高了,弟弟会爬上车,父亲在下边将重达几十斤的冬瓜抛给他,弟弟会在空中接住。

  整车冬瓜装完后,差不多有3米高。父亲和母亲开车40分钟,到隔壁镇上的冬瓜厂去卖。

  一车上好的冬瓜,卖完也不过百十块钱。

  有一天,记不得因为什么事,父母都不在,留我们三个在地里干活。我们仨速度奇快,几个小时的功夫,一整排冬瓜都被摘光了。

  左等右等,也不见父母回来,索性我们三个自己装车。弟弟将车开到地垄边上,我和姐姐合力将地上的冬瓜一个个装进去,尽可能摆放整齐、结实。

  汗水从草帽里流出,在睫毛上滴下,又累又热。我们配合密切,一气呵成,一车快装完的时候,父母回来了。

  母亲感叹道:“哎呦,这三个人今天辛苦了,值得表扬!”

  父亲也高兴,说:“走,今天带你们下馆子!”

  我们找了一个小饭馆,一人吃了一碗凉皮外加一个肉夹馍,狼吞虎咽的,吃得格外满足。

  后来母亲告诉我,我们开学后,冬瓜的价格还是没有上升的趋势,父亲舍不得高昂的人工费,就自己干。

  在诺大的冬瓜地里,父亲一个人摘瓜,一个人装车,一个人开车去卖。每天不到5点钟起床,一直到太阳落山,天黑透了,才肯回家。

  中午,实在是累得没力气,父亲就在道路旁树荫下铺一个编织袋,小憩一下接着开工。他一个人独自忙活将近两个月,整个夏天最热的时候,他都在地里摘瓜。

  “知道吗,你们三个自己装车那天,你爸晚上在被窝里偷偷抹泪,他说他的孩子太懂事了,他很心疼,也很惭愧,他觉得对不起你们。”

  当我动笔写到这一段时,眼泪止不住地流,为了平缓自己的情绪,也为了不打扰到图书馆的其他人,我起身到校园里转了10分钟。

  很快,又到了收冬瓜的季节,我们姐弟仨还在外求学,回不了家,不能帮父亲一起收冬瓜。

  想起去年摘瓜的时候,一个邻居路过:“老刘,开始收了啊?”

  “哎,收了,带一个回去吃啊!”

  “不了,下回吧!家里还有呢!”

  “行,吃了来拿啊,都是自己人!”父亲站在冬瓜地里憨憨地笑着。

  作者游鱼,在读研究生

  编辑 | 蒲末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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