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整条马路被厚实的白雪覆盖,这样的境况出门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背着包在路边等车,许久,才见一辆面的车小心翼翼地开来。“去哪里?”师傅伸出头来招呼,“今天天不好,要加价的。”应诺着,上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能碰到这样一辆车已经实属不易,哪里还
冰天雪地,整条马路被厚实的白雪覆盖,这样的境况出门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背着包在路边等车,许久,才见一辆面的车小心翼翼地开来。“去哪里?”师傅伸出头来招呼,“今天天不好,要加价的。”应诺着,上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能碰到这样一辆车已经实属不易,哪里还敢讨价还价啊。
刚坐定,“哎哟,这不是孩子的老师吗?”身后一个妇女的声音,回头去看,很面熟啊——想起来了,曾经在一个饭馆见过。赶忙点头回应,“哦,这是去哪里啊?”“跟外甥去看病。”她露出一丝焦急,眼睛看看坐在身边的一个姑娘,那姑娘的怀里是一个双腮通红的小男孩。我一下注意到那个姑娘了,一方围巾挡着她的的脸,唯有两个眼睛忽闪着,透着惊讶与兴奋。这个眼神太熟悉的,我知道了她就是刚才那位中年妇女的女儿,是我在山里时教过的一个有些聋哑的女孩。估计我一上车她就看到我了,因为不能说话,她一直用眼睛看着我,直到她的母亲跟我打招呼。冲她笑笑,告诉她,我认出了她。“哦,黄萍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太快了。”……带着几分惊讶,我与萍的母亲聊起来。
对于萍我是熟悉的。从三年级开始,我就认识了她。高高的个子,长长的头发,一双眼睛会说话。见到她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她是聋哑人。她的笑是那么甜美,她的眼神清澈灵动。每节课,在那个四十多人的教室里,她坐着,即使很难听清楚内容,也是认认真真地,眼睛一刻也不走神。好多次,我想告诉她可以休息休息,真的,看着她的样子,任何老师都会心生怜悯。那次,走到她的身边,用手势告诉她可以拿出本子来画一画书上的图画,没成想,萍轻轻摇摇头,拿出本子一笔一划的写起了汉字,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让我束手无策。那一刻,我知道萍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儿,她内心的自尊是那么强烈,有时她又是那么脆弱。
课间的时候,一群孩子围着我坐在芙蓉树下做游戏。看见萍远远地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我们。有时她会内敛的笑笑,有时她会扑闪着眼睛看的入迷。喜欢,向她招手,或者让几个女同学把她“请”到我们的游戏里来,即使是一小会儿。
萍或许还会记得那次班里的一个调皮男生把她惹哭了。两个人站在我的面前,那个男生气呼呼地历数萍的不是。萍眼里含着泪花,委屈到了极点。我没有仔细的问缘由,真的,第一次那样做。我狠狠地把那个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男生批了一顿,小家伙一时没有还嘴的劲头。萍站在那里,虽然不能说话,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感激。
萍小学毕业以后没有上初中,一时没了她的消息。几年以后的一天中午,我和几个同事到一家饭店吃饭。服务员上来,抬眼看,正是萍。她张大嘴巴,很兴奋的样子,笑着,如花般。一会儿,萍的母亲过来打招呼“侯老师啊,萍一直说起你呢。”那时知道,萍已经有了对象,两个人经营这家小餐馆,日子还是蛮幸福的。萍端菜上来的时候,那眼神依然和在学校时看我的时候一样,清澈而明亮。那是一种溢满兴奋与问候的眼神,是最纯净的眼神,直抵心扉。微笑着对她,我知道她已经读懂了。那次见面以后,我离开了那所学校,转眼已经三年了。
“哦,师傅停一停,我们要下车了。”萍的母亲给司机打招呼,我也从刚才的回忆中回到了车上。车停住了,“侯老师,我们先走了。”萍的母亲说。“慢点,路滑,孩子还小。”这样嘱咐着,萍躬身抱着孩子下了面的,我看着她,已经成大人了,那个昨天还在哭鼻子的女孩子现在当上了妈妈。
萍抱着孩子,脚落地的刹那,回转身来,用她的眼睛看我,伴着微微的点头……我看清楚了,萍的眼神里所透着的对老师的尊敬和邂逅的感动。我笑着,告诉她,我知道了。我接受过很多孩子的问候,而萍的眼神让我久久不能平静。哪里为她做过多少事情,哪里陪她走多长的路。只是在见到她的时候给她微笑,只是愿意替她打抱不平……
真的,萍的眼神会说话,那话语纯净而质朴,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给我暖暖的感动。祝福萍,她是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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