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苏希西

　　来源 | 苏希西（bysunxi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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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于直接插刀，和死于间接背叛，又有何差别？

　　程元坤咬着牙，怒极般钳着她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拖拽而起。

　　她任凭摆弄，身体像是碎成一节节，一段段……

　　痛阈早已到达支撑的极限，残破的身体凝聚不出一丝挣扎的气力。

　　她双眸半掩，费力地看向眼前震怒狂躁的男人，他体格魁梧，杀气浓烈，即便身受重伤，仍能单手将她举在空中。

　　模糊的泪眼里，似乎看到小哥哥的身影，他看她的眼神痛不可当：

　　“涵涵，保护好自己……”

　　“我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我，活下去……”

　　求生的欲念猝然浮起，她双唇翕动，想解释给那男人听——

　　她中枪了，身体前扑，那把刀不是她故意插进去的。

　　可她喉管被扼，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男人举着她，正午的烈阳被他高大的身躯完全遮掩，整个人气势悍然，犹如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撒旦。

　　他开口，嗓音沉静而狠戾，像是淬了剧毒的利刃：

　　“倪涵，背叛我的人，我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被狠狠甩进越野车中，下一瞬，天地倒转，她的身体横飞在空中……

　　意识猝然中断。

　　全脑黑屏。

　　96

　　缅甸，萨凯家族庄园。

　　宋队传过来的视频，他只看了一遍。

　　只敢看一遍。

　　巷弄里的，路口的，街道的，按照时间顺序，剪辑合并在一起。

　　倪涵左肩中弹，身体摇摆着，几乎从机车后座跌落……

　　她被程元坤从机车上踹下来，刺耳的摩擦声里，鲜血拖成触目惊心的人形痕迹……

　　她被重型皮卡猛烈撞击，从越野车中凌空飞出，像断线的风筝，重重磕在马路边缘……

　　手中的红酒杯啪地一声被他捏碎在掌心，玻璃碎片嵌进皮肉，鲜血从指缝滴滴答答流淌下来。

　　今天是萨凯母亲的九十寿诞，庄园里举办了盛大的晚宴，他在宴客厅应酬了小半个晚上，刚刚躲到自己房间的阳台喘口气。

　　萨凯确诊癌症晚期，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在他所创建的这个缅甸最大的毒品帝国里，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萨凯待他，犹如亲生儿子。

　　在老太太九十寿诞的前夕，萨凯打了无数电话，勒令他当晚必须赶回缅甸。

　　因为，老太太想孙子了。

　　在她生日当晚，他必须满足她想见孙子的愿望。

　　萨凯的太太和老母亲都是传统温良的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据王嘉林的冷眼观察，应该从未参与过任何涉毒罪行。

　　两个女人都很喜欢他，真的拿他当了亲生的儿子或孙子。

　　半天前他被堵在京津高速上，等到前面车祸侧翻的海鲜货运车被清运走，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萨凯一直打电话，问他到了哪里，能不能赶得及晚上的寿诞晚宴？

　　他火急火燎地催促宋队，又打电话联系交警总部，试图将倪涵拦截在高速收费站。

　　谁也没有想到，倪涵在上高速前，换乘了另一辆出租车。

　　他报给宋队和交警部门的那辆出租车号牌，当天根本没有上高速。

　　倪涵平时看着傻，这种紧急关头，她却每每都有出人意料的反侦举动。

　　躲过重重围堵也罢，刺死老武也罢，只有大家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

　　又鲁莽又心细，又脆弱又胆大，似乎觉得只要有必要，她就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包括失去生命。

　　等他从高速路上下来，宋队打来电话，称倪涵在殡仪馆附近露面，已经被守在那里的程元坤的人带走。

　　他怒极，但也只能压下所有的怒火，在理智的指引下订好机票，匆匆赶往缅甸。

　　半天之后，他才知道所谓“带走”是怎么回事。

　　她伤得奄奄一息，被那个男人从路边抱走。

　　中枪加上暴击、车祸，她九死一生，或者已经命丧当场。

　　监控视频里，那个始作俑的男人形神俱乱，跪在地上，将死生不明的她小心翼翼横抱起来。

　　他看到那个男人用唇抵着她的额头，像呵护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将她抱进车中，驶离现场……

　　宋队找不到其他的词汇安抚他，只来来回回地重复着：

　　“据陈前秘传回来的消息，倪涵已经被妥善安置在颅脑专科医院，程元坤很重视她的伤情，请了很多国内外的专家进行会诊，你别着急，涵涵她一定会没事的……”

　　“当务之急，你需要取得萨凯的全部信任，争取把那个毒品帝国的掌控权拿到手，萨凯的日子不多了，据蒋柒音那边的卧底来报，萨凯最近可能想在云南那边干最后一票大的，你要把握这次机会，争取把蒋柒音和萨凯的贩毒链一网打尽……”

　　“至于程元坤那边，他已经两三个月没什么大的动静，在新型毒品研制成功之前，估计会一直养精蓄锐，我们不能耗费无谓的精力，去打草惊蛇，组织上要你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萨凯和蒋柒音这边，可以做到吗？”

　　良久的静默之后，他终于沉声答应，“好。”

　　把捏碎的酒杯缓缓放在阳台，抬头仰望繁星闪耀的苍穹。

　　那样浩瀚而璀璨的星空，犹如万家人间灯火，明亮而灿烂。

　　却不会有人想过，那样的繁华盛景，也是需要守护的。

　　你看不到黑暗，是因为有人奉献自己，把黑暗挡在你所看不到的地方。

　　97

　　倪涵在昏迷了整整17天之后，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

　　她的眉头会微蹙，指尖有时会快速抖动一下。

　　陈前说，根据脑电图活跃度的显示，她应该在近几日就会苏醒。

　　倪涵的伤情有所好转，苏离的病情却在快速恶化。

　　在倪涵昏迷的这半个多月里，她几乎三天两头晕厥。

　　实验室的研发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却因她身体的原因而被迫中止。

　　苗姑不止一次对程元坤提出，倪小姐颅脑重伤，搞不好永远躺在那里，成为一个植物人。

　　反正她骨髓造血功能是好的，不如先抽骨髓救苏离？

　　苏离做了骨髓移植，至少从体能上能支撑着把研发做成功。

　　毕竟他们为新品的开发已经努力了好几年，眼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只要给苏离做了骨髓移植，新型毒品的研发成功就指日可待。

　　倪涵的主治医师并没有做出明确反对，他说你自己选择，倪小姐伤得太重，清醒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渺茫。

　　她此刻挣扎在生死线上，身体极度虚弱，别说大量抽血，替别人捐献骨髓，就是一个小小的伤风感冒，也能引发难以预计的恶劣后果。

　　如果你选择放弃她的生命，用她的骨髓和心脏去救另一个人，从医学上来讲，操作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骨髓移植前，只需连续四天在她静脉注射活跃骨髓所需的动员剂，第五天即可进行造血干细胞的全面采集。

　　当然，她孱弱的身体是难以经受如此重创的。

　　但我们可以用仪器维持她的生命体征，就算难以维持，也可以将她的心脏取出来放在培养液中。

　　等待苏离小姐身体状况允许后，再进行心脏移植术。

　　是继续全力以赴，挽救一个可能前功尽弃的颅脑重伤患者，还是选择放弃，用她仅存的生命力，去拯救那个苦苦等着她骨髓和心脏的另一个女人。

　　全看程元坤自己的选择。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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