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时光

　　AFTERNOON

　　整理：真爱

　　1

　　晚上正陪8岁的儿子写作业时，公公把我叫到客厅，十分严肃地告诉我和老公孙强，他要搬到养老院去住。

　　一听这话，我和孙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公这唱的是哪一出呢？

　　孙强不高兴地说：“爸，难道我和卓雅对你不好吗？您吃饭只用端碗，衣服没洗过一件，你朋友都羡慕您有福气。可您现在无端端去住养老院，不是让别人骂我不孝，戳我脊梁骨吗？”

　　公公说：“我不想辛苦你们照顾我，才决定去养老院的。”

　　孙强说：“爸，您就好好在家待着，别折腾了，好不好？”

　　公公说：“你也别劝我了，我主意已定，那养老院的费用我都交了，周六就搬。到时候你开车送我去。”

　　孙强十分恼怒地说：“您这么能耐，还要我送啥，我不管。”

　　公公气得站起来说：“行，你不送，我就自己叫车，又不是非得靠着你。”

　　公公是个很固执的老头，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孙强做事又不懂方式方法。

　　眼看父子俩就快闹崩了，我赶紧打圆场说：“爸，我们希望您住家里，是觉得养老院再好也比不上家。再说天天也舍不得您呢。还有就是，您搬走了，那谁去接天天放学呢？”

　　公公就稀罕他的大孙子，我盘算着用这招让公公改变想法。

　　公公却说：“天天学校旁边就有个托管班，好多小孩儿都在那里，老师还给辅导作业，比我带天天强多了。”

　　我这下意识到公公是早就谋划好了的，这养老院他是去定了。

　　可为什么他突然要去养老院呢？难道真的是不想我辛苦？对此我半信半疑。

　　2

　　很快礼拜六就到了，我把儿子托付给弟弟，然后和孙强一起送公公去养老院住。

　　这间养老院位于城郊，是村民建的。依山傍水，风景和空气都不错。

　　公公订了个单人豪华间，家具家电齐全。

　　就在孙强帮着公公整理衣柜时，我突然想去看看这里的伙食咋样，毕竟吃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我从厨房里转出来后，突然见到不远处站着的那个老太太很面熟。我走近一看，果然是公公曾经的相好——刘姨。

　　婆婆去世后，公公的情绪很低落。一个老同学为了让他早日走出阴霾，便把会敲扬琴的他拉进了老年民乐队。

　　刘姨也在这个民乐队里弹琵琶。她的老伴已去世多年。

　　民乐队的演出有琵琶和扬琴的合奏节目，公公和刘姨就在弹来弹去中弹出了感情，很快就谈婚论嫁了。

　　婆婆尸骨未寒，公公就另觅新欢，孙强的心里着实接受不了，再加上不可避免地会产生财产问题，所以孙强坚决反对公公再婚。

　　公公哪里能听孙强的意见，他说斯人已逝，活着的人难道就必须陪着孤苦一辈子？他才不要什么忠贞不渝的美名，及时行乐，不虚度年华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至于财产，公公说办理公证就行，反正不会给我们惹麻烦。

　　虽然我对于公公这么快找后老伴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是也能体谅。人老了更害怕孤单，我们对他再好，也比不上有人能时刻听他唠叨，能在冬天给他暖被窝。

　　所以我劝孙强还是同意算了。

　　然而在双方见面商谈婚事时，刘姨的儿子宋军提出了一个苛刻的要求。

　　他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果想刘姨跟公公结婚，那刘姨的工资、积蓄必须由他拿着，公公负责刘姨的一切开支。

　　即便是生了大病，医保剩下的部分全由公公承担。如果是瘫了残了，那也得公公负责，他一概不管。

　　如果我们能答应这个要求，那他就同意两位老人在一起，不然就各回各家。

　　3

　　不得不说宋军的算盘打得实在是精，拿着老太太的钱，再把老太太这口锅甩出去。

　　真真儿把我们当傻子。

　　公公一听这不平等条约立刻蒙了，孙强气得想和宋军理论，被我阻止了。

　　我不想当即撕破脸，便借口回家商量一下再给答复。

　　一进家门，公公就说他仔细想了，遇到刘姨这样合心意的人不容易，男人也有养家的责任，他想答应宋军的条件。

　　孙强气得骂公公是色迷心窍，公公也怒气冲冲地说他是花自己的钱，别人管不着。

　　我赶紧把孙强推进卧室消气，然后拿出计算器给公公算账。

　　公公每月退休金是5000元，如果真负担刘姨的一切开支，那5000元完全不够花。

　　嘴硬的公公说他有积蓄。我说那万一生了大病，估计上一次医院都花没了。

　　公公顿时蔫了，与刘姨的黄昏之恋真的黄了。

　　此后公公也不去民乐队了，转而迷上了在网上下棋。

　　谁曾想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公公就闹着住到养老院。

　　之前我和孙强还捉摸不透原因，现在一见到刘姨，啥都明白了。

　　肯定是公公得知刘姨住到这里来了之后，也跟过来叙旧情。

　　我赶紧回到公公的房间，把所见悄悄告诉给孙强。

　　孙强脸色大变，质问公公道：“爸，您住到养老院是不是为了刘姨？”

　　公公说：“你胡说啥，没有的事儿。”

　　孙强说：“您别撒谎了，卓雅都看见了。您明明知道她儿子宋军不是个善茬，你们这样整，到时找您麻烦怎么办？”

　　公公满不在乎地说：“咋找麻烦，谁规定这地儿他妈来住了之后，我就不能来，我才不怕。”

　　我和孙强面面相觑，随后叹了口气回家了。

　　4

　　谁知公公在养老院刚住了5天，老板就打来电话，说宋军把公公打了，还要抓公公去警察局。

　　孙强忙着开会，我只好只身前往。在路上我细细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宋军把刘姨送去养老院后很少去探望她，不知为啥今天中午竟然跑来了。

　　他先去刘姨的卧室，发现门锁着，随后向保洁大姐询问。保洁大姐说刘姨在公公那儿。

　　宋军便跑到了公公的房门外，使劲儿把门踹开后，发现二人正在一个被窝里睡午觉。

　　他冲过去把公公拽了起来，一边说公公祸害他妈，一边打公公。

　　幸好工作人员赶过来阻止了宋军，不然公公肯定吃大亏。

　　我赶到养老院后，只见刘姨在抹眼泪，公公捂着脸缩在墙角，宋军趾高气扬地翘着二郎腿、抽着烟。

　　宋军见我后说：“你家这老流氓祸害了我妈，你看是私了还是公了吧。私了就赔5万，公了就报警，让老头坐监。”

　　我说：“凭啥说我公公祸害你妈呢？如果是我公公强迫你妈，那你妈为啥不喊救命？”

　　宋军说：“肯定是你家老头捂住我妈的嘴，我妈喊不出。”

　　我说：“我看你妈可是开开心心跟我公公在一起的。”

　　说着我拿出手机播放刚从养老院监控室里录下的视频给他看。

　　自从公公来这儿后， 他和刘姨就住一块儿了。两人每天一起出门，一起回房，还总是亲热地手拉手。

　　宋军耍起了无赖，嚷道：“不管怎样，我妈是女的，你家老头就是占了她的便宜。”

　　我回击道：“话不可以这么说，男人找鸡，女人找鸭都是要付钱的，这足以说明男女双方都能从中得到享受。凭啥是我公公占便宜，你妈难道就没爽？你报警吧，看警察会不会抓人？”

　　宋军辩不过我，气得冲养老院的老板喊道：“你这破地方，我不让我妈住了。”

　　他说完就拉着刘姨准备离开。我却叫住了宋军。

　　5

　　宋军问我还想咋样。

　　我说：“我公公没犯错，这打不能白挨，而且你打的是头，万一脑震荡了怎么办。你先拿2000看病。这核磁共振、CT都是要花钱的。如果检查出来问题严重，那你得继续负责。不然就报警告你故意伤人。反正有人证，还可以有验伤报告。”

　　宋军说绝对不可能给我钱，我就拿电话准备打110。

　　刘姨赶紧向我求情，说一切都是误会。公公也说算了。而我坚决不让步。

　　宋军看我动真格了，有些怂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理亏的一方，闹去派出所也不会有啥好果子吃。

　　他无奈地掏出手机给我微信里转了2000元，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好男不跟女斗，今天就当我打发要饭的。”

　　刘姨当天就被宋军带走了。

　　公公气我为啥非要管宋军要这2000，如果不要这钱，说不定刘姨跟宋军好好说说，还能留下来。

　　听了这话我差点呕出一口鲜血。

　　我恨铁不成钢地说：“爸，您难道没看出来，我就算不要这钱，宋军也不可能把刘姨留下来啊。您最好断了和刘姨在一起的念头，还是回家吧。”

　　可公公执意不肯，说是钱都交了退不了。

　　我知道他还巴望着刘姨回来呢。

　　回家后我和孙强汇报了情况，孙强叹了一口气说委屈我了，还要帮着处理他家的破事儿。

　　我安慰他说，等公公彻底失望了，应该就回来了。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公公果然打来电话，让周六去接他回家。

　　孙强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感觉他比升职都高兴。

　　然而就在周五晚上，公公又打来电话，说不用去接他了，他会继续在养老院住着。

　　而且还告诉给我们一个“好消息”：宋军同意他和刘姨在一起了，而且也没有那些苛刻条件。

　　那一宿，我和孙强几乎没合眼，恨不得立即天亮好赶去养老院一探究竟。

　　6

　　当我和孙强着急忙慌地到了公公那里时，一看躺在床上的刘姨，啥都明白了。

　　刘姨几天前摔伤了，左腿、左手全打着石膏，生活完全没办法自理。

　　宋军舍不得花钱请护工照顾她，就想到了公公。

　　两人谈好了条件，只要公公照顾刘姨，宋军就不干涉他俩的事情。

　　孙强无语了，把公公拉出房门后厉声说：“我妈病重那段时间，全是卓雅休了探亲假、年假、事假来伺候的，您满打满算照顾了几天？现在倒心甘情愿地伺候起新欢来。”

　　公公说：“那时候我不是还在朋友的公司帮忙嘛，分身乏术。”

　　就在孙强和公公争执的时候，我打断了他们，我说：“爸，得把宋军找来，这事儿还需要进一步说清楚。”

　　公公和孙强疑惑不解地问我还要说什么。

　　我说：“爸，您和宋军只是口头上说说，他万一到时候不认账，待刘姨好了就把她接走怎么办？”

　　公公说：“这，这，我还真没想过。”

　　孙强说：“那这种协议能有法律效力吗？”

　　我说：“不管法律上承不承认，起码有一个可以制约宋军的东西。”

　　我打电话给宋军让他来养老院，宋军找了诸多借口就是不想来。

　　我强硬地说：“你若今天不来，我就找车把你妈送到你家门口，我们没有义务管她。”

　　我发现宋军这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贱骨头，不凶一点就是不行。

　　宋军乖乖来了，但不想签这个协议，我反正抓住那一条，不签就把人带走。

　　宋军后来跑出去咨询了一圈后还是把这协议签了。

　　协议的大意是：我们双方晚辈自愿同意两位老人在一起生活；公公照顾好刘姨，若以后公公有需要照顾的时候，刘姨责无旁贷；两人的财产独立，生活费、医疗费由自己承担。

　　7

　　公公和刘姨就正式生活在一起了。

　　很快就过年了，宋军早放出话来不会接刘姨回去过年，那公公自然也回不了家。

　　我们三口只好带着做好的年夜饭也住到了养老院，一家人过了个团圆年。

　　在公公的悉心照顾下，刘姨渐渐好了起来，最后总算行动自如。

　　宋军倒是遵守了承诺，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一年半又过去了。

　　这天公公突然晕倒被送去了医院，医生查出是脑梗，立即做了开颅手术。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留下了后遗症，不会说话、不会走路，需要接受长时间的康复训练。

　　刘姨很尽心地照顾公公。

　　正当我悄悄感叹，若不是当初公公非要维持这一段缘分，那现在辛苦的肯定是我时，刘姨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宋军的老婆怀了二胎，需要她回去伺候，所以她没办法再照顾公公了。

　　我十分不客气地说：“刘姨，当初我公公可是端屎端尿地伺候你了，你现在用不着他了，需要付出了，就想走，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刘姨说：“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合适，可那是我亲孙子，希望你能理解。”

　　我说：“刘姨，这宋军对你咋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当初他媳妇儿嫌你在家碍眼，他就把你送来养老院，并且霸占你的工资。除了给养老院交这两千多，剩下的都被他用了。”

　　刘姨低下了头。

　　我又说：“后来你动不了了，就把你当成皮球一样踢给我公公，连过年都不来看你。现在要用你了，又来把你接回去。这样的儿子，你还管他做什么？”

　　刘姨说：“卓雅，我只能说抱歉了，那是我儿子，我没办法。”

　　8

　　我知道刘姨是留不住的，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给公公讨个公道。

　　这天我和孙强找到了宋军的单位。

　　宋军先是躲着，后来我威胁他要去找他领导后，他总算露面了。

　　宋军问我想干啥。

　　我说给他两条路：一是让刘姨回去照顾公公；二是拿5万分手费。

　　宋军说要去告我敲诈。

　　我说：“我这钱要得合情合理。你妈在床上瘫了4个月才好，我公公那是贴身伺候，一个月5000块的工资不多吧。而且据我所知，你妈在养老院住的时候，生活费全是我公公管的，本来应该你们拿，可你压根就没出过。这两项加起来5万元只少不多。而且我还没有算精神损失费。”

　　宋军说：“你如果觉得要这样合理，那你就去法院告我。如果法院判我输，那我就认。”

　　我说：“我不去法院，我就把这些事写下来，连同我们之间签的那个协议一起放到网上，对，还要放上我们当时签协议的视频。让广大人民群众来评判。”

　　宋军惊愕地说：“什么视频？”

　　我说：“当初在养老院和你谈判、签协议的情况全录在了我的手机里。事实清楚明了，绝没有诬赖你。”

　　我还说：“我知道你想当部门主管，你说你的上级知道你这样对自己的亲妈，这样没有契约精神，还会升你吗？”

　　后来宋军拿钱给我了，这钱刚好花在给公公请护工上。

　　公公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他还惦记这刘姨呢，这我可没有办法解决。

　　至于宋军，虽然我没有把他的自私行径抖落出去，但他还是没能升官，估计老天爷都看不惯这样的人。

　　—— 全文完 ——

　　晚情PS：因为灵宝太小，我们只能去附近玩玩，上次去了杭州，这回去了苏州，我妈和阿姨买得非常高兴，我提醒她给我爸买，她说没有你爸穿的，我说上次去杭州你说杭州没男装，这次你不是想说苏州也没男装吧？她好不容易才给我爸买了件衬衣，最后还用双倍的价格骗他，我估计我小时候的衣服她说的价格和实际价格应该也有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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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情简介：百万畅销书作家，云意轩翡翠创始人，致力于女性自我成长，新书《做一个有境界的女子：不自轻，不自弃》正在热销中，代表作《做一个刚刚好的女子》。公众号【晚情的休闲时光】【晚情聊育儿】【倾我们所能去生活】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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