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物语相声从来不只属于张云雷,但张云雷会永远属于相声。壹“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个明阿公,细听我来言呐……”2019年10月21日,北展会场,一席银灰色大褂的张云雷屹立在台上,悠悠吟唱一曲《探清水河》。台下是一片绿莹莹、亮闪闪的海洋,每
拾遗物语
相声从来不只属于张云雷,但张云雷会永远属于相声。
壹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在其位的这个明阿公,细听我来言呐……”
2019年10月21日,北展会场,
一席银灰色大褂的张云雷屹立在台上,
悠悠吟唱一曲《探清水河》。
台下是一片绿莹莹、亮闪闪的海洋,
每一点绿光,都是一个捧角儿的人。
张云雷在台上唱,他们在台下唱:
“太阳落下山,秋虫儿闹声喧,
日思夜想的六哥哥,来到了我的门前呐……”
这里没有别人,
只有“角儿”张云雷,
和捧角儿的人——在场的2700个二奶奶。
能在北展演出,
对于张云雷,
或是任何一个相声演员来说,
都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这种成功,源于他对相声的绝对热爱。
贰
1992年1月11日,
张云雷出生在天津红桥一个温暖的家庭里,
起名张磊,
家里人宝贝他,给他留了一条长生辫儿,
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
张磊小时候,
表姐王惠已是唱京韵大鼓的角儿,
总是骑着自行车带着表弟去天津曲艺园子,
姐姐在台上唱,弟弟就在台下听。
别的小孩听不下去枯燥的戏曲,跑开玩,
小张磊则托着脸,
静静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一坐可以坐好几个时辰。
家里人看出他喜欢戏曲,
带他拜入刘派京韵大鼓传人赵桐光门下,
学习京韵大鼓,
那些唱段,都成为了他日后的宝贵财富。
“叫哥哥。”
7岁那年,王惠带回来一个人,
他仰头打量着这个人,黑、胖、不高,
那个人也打量着他,
这个人就是郭德纲。
这次见面,定下了两人几十年的师徒缘分。
叁
他跟着这个人去了北京,
起初,郭德纲并不教他能耐,
他就在郭德纲教徒弟的时候,
悄悄在旁边看,
他们学的曲子,他听几遍就能哼唱出来。
有一次,
他在被窝里小声哼唱刚听来的曲子,
被子被一把掀开,他吓了一跳,
一看,是郭德纲的脸,
这张脸上表情很严肃,
忽然又转成了笑模样:
“想学能耐吗?”
“想。”
一把太师椅,一次拜师仪式,他成了德云社正式的弟子。
“云鹤九霄,龙腾四海”,
他是“云”字辈,
大师兄闫云达之后,排行老二。
师父看好他,
觉得他将是“云中惊雷,天下尽知”,
取名“张云雷”。
那条长生辫已经留得很长,
老是像条小尾巴似的在他后面荡啊荡的,
大家也叫他“小辫儿”。
肆
天地未明的时候,
四处都笼着一层迷蒙的薄雾,
张云雷已经走出了屋门,
他用冷水洗把脸,冻得两只手拢在袖子里,
在院里找了个地方,开始练声。
练完基本的,师父教他能耐,
太平歌词、莲花落、评剧、贯口……
那么多的相声段子,那么多的曲子,
一个字儿一个字儿教过去,
每个字都精细到极致。
练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许错,
“大宋朝文彦博,幼儿倒有浮珠之智——”
“啪——”一巴掌,“再背。”
“大宋朝文彦博,幼儿倒有浮球之智……吴周瑜七岁习文,九岁习武,一十三岁官拜水军都督。”
“啪——气口不对,重来。”
“大宋朝文彦博——”
“啪——一滴口水都不准喷。”
终于练完,师父走了,丢下一句话:
“一段唱50遍之后来我这里交作业。”
小张云雷一开始也想偷懒,
让唱五十遍,他唱十遍就想去交差,
可唱五十遍与十遍的差别是极大的,
字句里的滋味不一样,能品出来。
他只有一遍一遍老老实实地练了,
五十遍之后把曲子用磁带录下来,
交给师父。
几年后,这些磁带成了师弟们的教科书。
不断地练习与积累,
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万曲宝库”,
登台时排在“倒二”,只有他,压得了轴。
师父极严厉,可也极疼他。
领着他上街,路过一家卖鸡腿的,
小张云雷被鸡腿的香气勾过去,
不错眼珠地盯着油汪汪的鸡腿,
那时,德云社尚未发展起来,
郭德纲摸摸兜,毛票加起来只有五块钱,
他狠了狠心,把这些钱递给卖鸡腿的,
“来两个鸡腿”,
然后把它们都给了徒弟,
“吃吧”。
伍
2002年,大观园庙会,
张云雷和师兄一起演出相声《训徒》,
他的角色是徒弟,
师父教了他几段词,问他:“记住了吗?”
他点点头,毫不怯地登上台子,
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演出。
下台之后,
他雀跃地跑过来跑过去,专往人堆里钻,
就为了听人们说一句:
“哎!这不是刚才说相声那小孩儿么!”
之后的几年,
张云雷拖着小辫儿,四处演出。
2004年,主持人介绍接下来上台的是
“太平歌词老艺术家”,
观众伸长脖子,等着看一个相声老人上台,
没想到跑上来一个不大的孩子,
不羞不怯地对观众说:
“给您来一段太平歌词《白蛇传》。”
接着就打起手中的御子,
架势和水平倒真称得上“老艺术家”。
陆
好日子没持续多久。
2005年的一天,13岁的他刚演出完,
一个老大爷来找他:
“孩子,我听你嗓子有点浑,
是不是倒仓了?”
张云雷的心一下子灰了。
“倒仓”,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而对于靠嗓子吃饭的相声演员来说,
则是一个“劫”。
过了倒仓期,
嗓子好了,
那是祖师爷赏饭吃,能继续在这行干下去,
要是没倒过去,就和这行彻底绝缘了。
彼时,正是德云社飞速发展的时候,
观众们络绎不绝地来捧场,
师父领着徒弟们,
一队人浩浩荡荡地找剧场搭台子,
锦缎红帐张扬地铺开,
绣金的祥云明晃晃地刺人眼睛,
每个人都疯狂发掘着自己的能耐,
那疯狂劲真感染人。
张云雷觉得自己
隔了相当的距离看这红火的场面,
这场面亲切又陌生,
自己曾身处其中,
现在却与它隔了一道紧闭的门,
门前的灯幽幽亮着,像在朝他诡异的笑,
他拼命地拍门,用浑水样的嗓子喊着:
“我是之前的那个角儿!”
没有什么回应他,
脚边荒芜的蔓草是无言的。
师父把御子递给他:
“等吧,先把基本功练着。”
他把御子丢开,
忽然恨上了自己之前日夜热爱的相声,
这段时间的落寞深深刺痛了他,
他发现自己除了说相声,一无是处,
现在他像渴求天恩一般渴求祖师爷赏饭,
若倒仓后嗓子好了,你就是角儿,
若嗓子毁了,他就什么也不是。
他厌恶这种感觉。
他不想等,也不敢等。
他逃离了。
柒
他逃到网吧。
在网吧的日子没有昼夜,
各色人等都靠着眼前这台电脑消磨时光,
键盘敲击声、嬉笑声、咒骂声、
烟味、泡面味……
放学之后会有成群的学生进来,
后来,学生走光了,
他还在那里,一天又一天。
有一天,他看着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
忽然待不住了。
他跑到台球厅摆球,一月800元。
后来又去饭馆端盘子,
付了钱的都是爷,对他想骂就骂,
他想:“我以前可是角儿!”
心里受不住,又找了份房屋中介的工作,
他想得很简单:
自己擅长说话,干这行没问题。
他信心满满地走进办公地点,却惊呆了,
17个人,却只有10台电脑,
每天人们都起早抢电脑,
谁抢到了,谁才能开工,才能有业绩。
有几次,他抢到了电脑,
上个厕所的功夫,电脑又被别人占了,
有了这次教训,他只有尽可能地不喝水。
后来,他又辗转做过移动的电话推销员,
刚开口:“您好,这里是中国移动——”
态度好点的,挂电话,
态度不好的,直接开骂。
这个时候,他的嗓子已经恢复了,
他可以说相声了,
想起之前日夜疯魔般练习相声的自己,
回首在台上当角儿的日子,
曾是那般热爱,现在回想起来,恍若隔世。
还回得去吗?
他没回去,
转而提起包袱,去了北京。
捌
北漂不易,身上仅剩的6000元很快被人骗走,
他便在西单的地下冰场里找了一份工作,
给人拿鞋,
每天站十几个小时,
他的腿肿胀得不行,
只有借口“上厕所”或“买吃的”,
溜出去把鞋脱一会,找地方躺一躺。
一个月800块的工资只够维持基本的生存,
没有租房的钱,
他只能睡在陶然亭地铁站里。
没有路费,
他只能每天徒步从陶然亭地铁站走到西单,
再从西单走回地铁站,
脚很快磨出了血。
地铁站的夜太冷了,
莽莽的寒风从远方吹过来,
“咿——呜——”,
被地铁口吸了一部分进来,
风在通道里踉跄一番,只剩下虚无的寒冷。
他去求冰场老板给个睡的地方,
老板考虑了一番:
“行吧,你就住冰场,连带着看场子吧。”
每天,等冰场的人走完了,
他就趴在地上给冰场打蜡,
打完蜡后,
满身疲惫地躺在厕所旁的单人折叠床上,
“不能哭”,他对自己说。
他太久没回家了,
找了一个中午,回了天津。
妈妈做了一桌子菜,
还炸了他最爱吃的鸡翅。
他进了门,桌上的菜冒着热气,
这热气没头没脸似的包住他,熏得他心酸,
他抱住妈妈,嚎啕大哭:
“妈,我不在家吃了,还得赶回去上班呢。”
妈妈也抹着眼泪:
“哎,你说我怎么又要把你放走了。”
他回德云社找人借钱,
德云社已经大变样了,
门口的票贩子不认识他,
连问:“您哪位啊?粉丝不能进!”
他说:“我是张云雷。”
票贩子打量着他:
“哦!之前唱得挺好的那个小孩儿!”
他找到三哥孔云龙,借了一百块钱,
临走的时候不忘叮嘱:
“别和我姐说看见我了!”
王惠还是知道了,她立刻开车上了高速,
给弟弟打电话:
“你别跑,我现在就在高速上,你把工作立刻给我辞了。”
姐弟六年没见面了,
王惠看到弟弟破烂的衣服和鞋,哭了,
张云雷却仍倔着说自己不回去。
王惠给他开了宾馆的房间,
把他已经破了的衣服和鞋换掉,
站起身来:“兄弟,我走了。”
张云雷却忽然哭了:
“姐,我太难了。”
玖
彷徨多年的张云雷,终于回家了。
此时,郭德纲已经和王惠组成了家庭,
“姐夫呢?”
“楼上等着你呢。”姐姐朝楼上努努嘴。
他走上楼,
看到师父坐在电脑旁,
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笑眯眯地看着他:“回来啦?”
他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张口:
“姐夫,除了说相声,叫我干什么都行。”
郭德纲的心凉了,把头扭向电脑:
“你想唱歌的话,我有路子,周华健什么的都给你找。”
然后就不再和他说话。
师父不说话,张云雷也不说话,
他拧,他也拧。
……
一周后,张云雷上了二楼,
“爸爸我错了,
我要回来说相声,哪也不去了。”
“好儿子,好儿子,美啦!”
一周的时间里,张云雷想了很多,
他曾经觉得离了相声的自己,什么也不是,
于是下定决心逃离相声,
现在想来,这话没错,
懵懂时曲艺园子里的启蒙,
拜师后日夜苦练时的窒息,
获得观众喝彩后的雀跃……
相声这门技艺一寸一寸沁在他的骨血里,
离开相声他就脱了魂。
相声从来不只属于张云雷,
但张云雷会永远属于相声。
拾
2019年4月3日,郭德纲发出公告:
“张云雷,我的三徒弟,
自幼学艺,
太平歌词莲花落相声均为上驷之才。
阔别六载,强势回归,德云之幸也。”
德云社从没人像张云雷这样,
顶着黄发和耳钉上台,
他登上阔别六年的舞台,
唱小时候唱的第一段太平歌词《白蛇传》,
身上还残留着社会底层的卑微感,
小时候的自信杳然无踪,
唱完后,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台。
他比别人晚了六年,
只有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把这六年补回来。
接不到商演,他不着急,
“该有我的时候,自然就有我了。”
两年的时间,他除了吃饭、睡觉,
其余时间都在疯狂练习,
他懂得,师父只能教能耐,努力要靠自己。
他给师弟岳云鹏当助演,心想:
“他能站在那,有一天我也能站在那。”
他和搭档杨九郎守在后台,
等着卖票的消息,
卖出十张才能开演,已经卖出去九张了。
等待太漫长了,
他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耗在了等待上,
他对着九郎说话,又像对着自己:
“这张卖不出去,咱就得回去了。”
终于,等到了卖出的第十张票。
他尝试确定自己的表演风格,
一开始,他给自己定位的风格是“妖”。
2019年,他一身紫褂,
把《白蛇传》改成了融入自己风格的《青城山下白素贞》,
唱着唱着,就扭了起来。
观众流水一样来来去去,
起初,没人专程来看他,
后来,一两桌、两三桌、三四桌,
他有了固定的观众,
后来,又有粉丝举着灯牌来看他的相声,
他的相声事业起来了。
拾壹
命,不可悖。
2019年8月,送完友人,
微醺的张云雷走在南京火车站的站台上,
站台上没什么人,
风丝丝吹过,很悠然地吹到他的脸上,
汩汩啜着他的太阳穴,
他抬起头,
一轮月亮荡漾着,
很白很亮,比往日的都要好,
他虚飘飘的,有种快乐的眩晕感,
他有些近视,不过没什么关系,他想。
他忘了自己已经跨了几个栏杆,
大概还有一个罢,
他走上前去……
左胳膊粉碎性骨折,
肋骨摔断9根,
胯骨摔断,
骨盆摔断,
右脚脚后跟摔爆,
五脏六腑连肠子带胃移位。
“太碎了,救不活了。”
“孩子这么小,再试最后一次。”
他睁开眼睛。
医生转过身来:“你,说相声的?”
“嗯。”
“以后考虑幕后工作吧。”
“……”
他的嘴唇发干,周围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非常静,
他的一颗心直往下坠。
他想动一动,却发现全身毫无知觉。
“还不如死了。”他想。
相声早融进他的骨血,
现在却生生,生生地要从他生命里抽离。
他躺在ICU里,闭着眼睛,
身上的一百多块钢板钢钉,
像要把他骨血里相声的魂挤走。
小护士来调仪器,
哼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送情郎》,
他一面挣扎、一面按捺,
全身筋骨都酸楚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师父和师兄弟们来看他。
他对搭档说:“你换个人搭吧。”
九郎哭了:
“我认哏。
你不说相声,我陪你一起转幕后。”
他对师父说:“爸爸,我完了,我上不了台了。”
师父红着眼睛:
“你放心,你瘫了,我教你说评书,
坐着也让你上台。”
这句话,把他的魂勾回来了。
拾贰
谁都以为张云雷把相声当成事业,
却不知道他把相声当成生命。
“我一定要重新说相声。”
他挣扎着打御子,
手上的筋都断了,用不上力,
御子掉了又掉,
别人给他捡起来,他又继续打。
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一只手上,
他感到自己的神经紧紧绞成一团,
疼痛从骤紧骤松的神经里挤榨出来。
太疼了,他松了劲,
那些绞成一团的神经一下子四散开来,
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他身体各处,
像同时按响了多个琴键,
但曲调是极难听的。
师父一天一条微信:
“今天怎样?”
“感觉好点吗?”
“我的儿,在家等你!”
“好嘞,您等着我。”
人在天地中,是极渺小的存在,
可一旦有了灌注在生命血脉里的热爱,
就燃起了热烈的火光。
15天,出ICU。
拾叁
2019年1月21日,
张云雷带着身上的一百多块钢板钢钉,
重新登上舞台。
一旁的师兄弟站成两排,
底下的观众拉开横幅:
“张云雷,欢迎回家”。
杨九郎强忍眼泪,扶着他,
张云雷则微笑着。
他的筋骨还没长好,
疼痛的神经拽得他喉咙发紧,
一段《歪唱太平歌词》,
手刚举起要打御子,御子就掉了下去,
他低头,忍不住皱眉,
抬起头来却又是笑脸。
他趁机将伤痛做了梗,
手仍然在空中作势打着,
笑问观众:“嘿,怎么样!”
可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4月,三庆园,演出的场次现场售票,
德云社低估了张云雷的影响力,
众多粉丝坐飞机赶到北京,
剧场小,人多,很多人没买到票,
聚在三庆园剧场门口闹事,
角儿张云雷听说,
许诺20、21、22号连演三天,
以回应一众捧角儿的人。
他连着演了三天,站了三天,
最后一场,演着演着,一阵剧痛,
他的脚踝,被钢钉穿透了。
脚踝上疼痛的神经末梢
传导给身上的每个地方,
他的脑仁疼得发麻,
身体仍直直地站立着,撑了一个半小时,
下了台,直接被送进了医院。
断骨重造,
张云雷像是从里到外被淘洗了一遍,
之前的社会气妖气都没了,反炼出了仙气,
宛若被某种幽冥的召唤叩醒。
他赤脚踩在荒原上,忽然懂得,
生命的意义不只是生存本身,更是承重:
他承载的是100多块钢板的重量,
是疼痛的重量,
还是相声这门技艺的重量。
相声早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
他不死,
相声也该经他的血脉生发,
焕发不亡的生命力。
拾肆
说学逗唱是相声的外形,
大众的文化心态才是它的精神内核。
有人说张云雷把饭圈女孩引进相声圈,
是破坏了相声的“传统”,
他们并不懂得“传统”的含义。
对于相声这门技艺而言,
“传统”不仅是历史的,更是情感的。
从历史角度看,
太平歌词、莲花落、评剧、贯口……
老祖宗的东西从遥远的年代流传下来,
这是历史的真实;
从情感角度说,
从相声产生之初,
就是一门供大众消遣的技艺,
一段相声好与不好,要看大众的情感反应,
这是情感的真实。
相声本身就是流动、发展的物质形态,
从古至今,数不清的相声表演者,
根据观众不同的情感反应,
在原有的段子基础上改编,
传统与当代观众的情感接受结合起来,
才是真正的理解了相声。
张云雷把民谣与传统曲艺结合起来,
改编了一曲《探清水河》,
把一众不听相声的年轻女孩
拉进了相声的圈里。
他登上比小园子大得多的舞台,
身上负载着相声的传统和规矩:
衣服不能有褶皱,
鞋边不能有灰尘,
头发丝不能乱,
指甲必须剪整齐。
他开嗓,观众如痴如醉跟着一起唱,
如果说2002年的张云雷,
是用生来响亮的声音挑着人们的情绪,
此刻的张云雷,
则是把传统曲艺演绎成了一条情感之河,
听众徜徉在这条河里,听他娓娓道来,
感受从遥远时代流传下来的动人的人类情感。
观众在变,
接受的方式在变,
人性不变,
打动人心的力量不变。
相声救了张云雷,
张云雷也给予相声新鲜的血液,
使其生发出庞大的生命力。
拾伍
张云雷太红了。
《秦香莲》《大西厢》《哭四出》
《九艺闹公堂》《汾河湾》……
每场相声都有新段子,
观众层层见喜,乌泱泱地来捧他,
他的相声一票难求。
2019年,单曲《毓贞》发布,
上线不到两分钟已销量过百万。
他呢?
书房里,一茶,一曲,一人。
这个人的姿势很久没有变,
眼睛像望着极远极远的远处,
又像盯着极近极近的近处。
抑扬顿挫的调子在空气里回旋,
飘过来又飘过去。
再有不长的时辰,姐姐就要喊他吃饭了。▼喜欢,就给我一个“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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