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已经有四千多年的建城历史,它做过国都,也做过省城,它的故事一时半刻难以讲完。我出生在离它三十多公里的一座村庄,可以说我是在它的脚下长大的,而我真正认识它是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那年春天我的父亲患病住院了。我在离家很远的一座小城工作,得知消息后慌慌张张地赶回家。我在医院陪了父亲两天,他担心我
开封已经有四千多年的建城历史,它做过国都,也做过省城,它的故事一时半刻难以讲完。我出生在离它三十多公里的一座村庄,可以说我是在它的脚下长大的,而我真正认识它是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
那年春天我的父亲患病住院了。我在离家很远的一座小城工作,得知消息后慌慌张张地赶回家。我在医院陪了父亲两天,他担心我耽误工作,催促我走。回到小城后,我就打算辞职,想在开封找一份工作,这样方便照顾日渐衰老的父母。
不久,我如愿以偿,回到了开封工作。开封对我而言,仍然是一座十分陌生的城市,因为我从小很少去那里。我不知道很多街道的名字,也不知道去龙亭、相国寺、铁塔公园等景点的路线。到了周末,我大多时候坐车回村子里陪伴父母;偶而我在开封的街巷里游逛。我渐渐认识了它的淳朴,了解了它的古老,也体验了它的安逸。
有一次一个朋友路过开封,要逗留半日。我想带他到城里的景点游玩,他说景区过于喧噪拥挤,让我带他到一个清静幽雅的地方去。我带他到了河南大学老校区。我们在校园内的湖畔遥望铁塔,在民国建筑群里漫步,在餐厅里与众多学生混在一起吃饭。我们坐在树荫下的石墩上倾谈。他说他也想在一座小城市里平平静静地终老,然而他想干一番大事业,小城市容纳不了他的梦想,因此,此次他是到上海去,希望拼搏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他劝我和他一起趁着年轻到大都市去闯荡。我婉言拒绝了。在开封这座小城里,每天我像钟表的指针一样沿着固定的轨迹行走,波澜不惊地地消磨着时光。
三年之后,我因为工作变动要离开开封。我恋恋不舍,父母劝我说:“我们腿脚还好,吃得好睡得好,你也不必为我们操心。你还年轻,到大都市见见世面也是好事。”我收拾行李离开了开封,以后很少回家陪伴父母。
有一年冬天我小侄子出生了,我们全家人欢天喜地,然而不到一个月,他因为肠道畸形被送进了开封儿童医院的急诊室。大夫说病情很严重,急需做手术治疗,然而风险较大。我的母亲与嫂子听到后就瘫倒在地上。哥哥啜泣着给我打电话说:“弟弟,你回来吧,孩子一个小时后做手术,大夫说凶多吉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哥哥的哭声,我惊惶地开车赶回开封。
那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苍茫的夜色如洪水淹没了大地。我知道哥哥正在度过他有生以来最煎熬的时刻。他与嫂子结婚近十年未能生育,通过试管婴儿才有了这个孩子,然而厄运想要撞破这份难得与迟来的幸福。
当我心焦火燎地赶到开封城郊的时候,哥哥欣喜若狂地给我打电话说:“孩子的手术很成功,不过还有七十二个小时的危险期。”
我陪着哥哥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七十二个小时,医生说孩子病情平稳,正在渐渐康复。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天傍晚,我开车离开了开封。
开封假如像人类一样拥有记忆,我在它纷繁的记忆里只是短短一瞬,然而它给予我的记忆,犹如一颗颗晶莹璀璨的珍珠,让我永远储存在了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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