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茫茫的天空飘着霏霏细雨,刘汉成的妻子菜花花已三个月身孕,近来总觉身体不适。瞧了镇子里的郎中老说没事儿,她那愁苦样子总让他心里鸡抓般的不是个味儿。听得“永锡尔极”土地庵求签灵验,阴雨闲着没事便陪她来这儿,灵不灵总能了却一份心愿。 小庙位于镇子繁化的中
雾茫茫的天空飘着霏霏细雨,刘汉成的妻子菜花花已三个月身孕,近来总觉身体不适。瞧了镇子里的郎中老说没事儿,她那愁苦样子总让他心里鸡抓般的不是个味儿。听得“永锡尔极”土地庵求签灵验,阴雨闲着没事便陪她来这儿,灵不灵总能了却一份心愿。
小庙位于镇子繁化的中街后郊,面朝香火旺盛的关岳庙后殿,从正街右拐进一条不深小巷就是庙宇正门,大院落里铁铸遗臭万年跪绑受刑的榛桧夫妇,庙堂供着岳飞父子和众将神位。庙后墙外有口很大的堰塘,清爽爽的塘水四围茂盛着艾蒿和水浮莲,土地庵就座落池塘对面傍右角。
他俩虔诚敬香跪拜求得神签,道长正待讲卦,忽见庙后殿火光一闪。在一片嘈杂声里,一壮汉一个虎跃从人多高的园形后窗飚了出来,他对四围瞄了一眼,稍一楞怔,溜进堰塘就不见了踪迹。夫妇俩在惊骇中只觉鬼日怪,就见有枪兵呐喊着:“抓共匪!”从窗口一个个爬了出来四处张望着拥了过来。
道长丢了个眼色,作鼓正经地讲卦:“恭喜施主求了个上上签,女施主前段虽有小恙,只是天时地理的气候反映,今逢吉星光耀扫霾,邪气已除,当得安康大贵了……”汉成听得道长讲到星光耀照,想到刚才庙内火光,定会应在水中人的身上,不觉就为那人上心担忧,止不住走神把目光瞥向了水面。
“阿弥陀佛,施主,对菩萨不可二心呐,吉人自有天命!”听得道长暗示他,在收回目光的同时,那群枪兵已包围了小庙,见一个官样的人吼叫:“唉,你们都给我听着!”他指着关岳庙后窗,说:“刚才那儿拱出个人来见着了吗?他可是共匪大头头哩,如果知情不报可要杀头呀!老实举报可升官发财!”菜花花心里怦怦直跳,脸上就有了几分惊慌。
道长赶忙迎身挡住她,道:“阿弥陀佛,这位官爷,这妇人有孕身子欠佳,夫妻俩一心来求菩萨保佑,积点阴德别吓着她,可没见着什么汉子呀,小庙一眼就能看个透澈,外面无遮无拦一目四野,我们能见到的,走得脱长官的眼睛吗?”道长语带奉承,推得一干二净,那官儿四面一瞅也觉有些道理,最后把目光落在堰塘里,只见风掀涟漪水清波碧,狗东西们瞅着池塘发了一顿呆,跺着脚恶狠狠地嘶叫:“他狗娘的上天了呀!”跨过道观后的常桃简易公路追了过去。
道长瞅着他们远去,对着池塘三击拍掌,那汉子慢慢从水里冒了出来,道长赶紧把他迎入庙内,待得出来上唇浓密的胡须已被刺掉,一番道家打扮谁也难辨真假了。汉子瞅了一眼微暗的天色,道谢:“谢谢各位相助,此处不宜久留,我得走了!”
出家人心存善德,不觉忧心问道:“哦,天色晚了,施主还能去哪儿呢?旅馆你是绝对住不得的,晚上巡逻打更的地方团练查得紧哩!”说着瞥了汉成一眼。
汉成见他从关岳庙后窗飚出心里便敬着,瞥着他刚毅的脸上微笑里难掩威慑的正气,举手投足使你感染着光明的魄力,心里一激动,带着几分局促腼腆地道:“这位大哥,要不就在我家将就一晚吧!那儿地僻天远的,狗东西的鼻子嗅不到!”道长也觉是个好去处,装了几升米给汉成叮咛道:“阿弥陀佛,施主做好事会有好报的!”
汉子随着他俩绕来绕去,不知怎的就到了两间独屋瓦房前。在似丘陵的暮色雾茫里,他已打不着来时的方向了,四围林木竹篁阻隔了外面的世界。心里想着,日后若能利用倒是个不错的好地方。推开虚掩的屋门便有老人问道:“汉儿,怎的才回来呀?”
汉成点燃油灯道:“娘,我带回个客人来!”
“啊,好,好,家里难得来客人呀,唉,只是没什么招待哩!”
“娘,不用操心,饿不着呢!”菜花花说着就去灶房做饭。
汉子打量室内道:“大娘给您添麻烦了哟!”心里想着,屋子虽然有点破旧还不错,只是家徒四壁,想来日子也不好哩。
汉成揣摩着他的心思,“这屋子是我老祖传下来的,唉,日子过得越来越糟心,到我辈败落得快要叫化了呢!”口气里无不凄凉。
饭后俩婆母早早避开,他俩促膝交谈不知何时才睡,一早汉成带他四处溜了一圈,汉成对汉子说:“大哥从关岳庙跳窗出来,定有神灵保佑喽!”
“啊,怎么了,跳在池塘水草中,险些被冻死,哪来么得神灵呀!”
“我见你跳出的那一刻,红光一闪是怎么回事?”
“啊,怪异呗?”他哈哈笑着,说:“我踩翻了一只满是烟火的香炉,哪来的什么鬼怪神灵呀!”汉成听得也只觉好笑。
这个汉子就是贺龙,他后来奔走常德、石门、桃源辗战,在盘龙桥共产党人陈协平的协助下,组建了湘鄂西工农红军第四军,陈协平任政治委员,汉成家成为了秘密联络点。
就在革命最艰苦时,汉成随贺龙出走,至到六十年代末,汉成在武汉军区和陈再道司令搭班子,才联系上了在陬溪镇政府管民政离家时才岁余现近五十岁的后人刘军,也就是昔时贺龙遇险,他和妻子在土地庵求卦怀孕才三个月的儿子。这段史话,成为小镇饭后茶余经久不息的传奇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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