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尚且病着,在马车颠簸中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已是黄昏。马车已停下,周遭静静地,揭开帘子看见,不远处有几座高低不齐的哨岗,沐浴在夕阳的余辉里。 邹锦华不在马车上,我心下一惊,以为他又抛下我走了,急冲冲地下了车,适才瞧见,他站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正
身体尚且病着,在马车颠簸中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已是黄昏。马车已停下,周遭静静地,揭开帘子看见,不远处有几座高低不齐的哨岗,沐浴在夕阳的余辉里。
邹锦华不在马车上,我心下一惊,以为他又抛下我走了,急冲冲地下了车,适才瞧见,他站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正背过身望着远处抽烟。
一地的烟蒂,看似抽了许久。
他背对着我,夕阳的余辉从他肩头揉照过来,如同给他镀了层金箔。他原本就属那种颀长俊挺型的,此时在余辉的衬镀下,越发显得英姿勃勃。
我朝他步去,他听到脚步声回头望了我,将吸至一半的烟夹在两指中,幽幽吐出烟圈。
“可好些?”邹锦华眯起他那惯有的狭长的凤眼,怔怔地望着我。
我伸手抚抚额头,回他说:“还有些晕!这是哪?”
“营房啊!”邹锦华笑着道,说时将手里的烟蒂扔至地上,用皮靴踏了踏,直至那星星点点的星火完全熄灭。
我朝不远处的哨岗望去,心里有些想不明。
邹锦华大步朝我步来,拍着我的肩头,指着远处的哨岗道:“此回,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以为他在说笑,回笑他:“我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担得起这爷们的活!”
邹锦华搭在我肩头的手缓缓收回,望着远处幽叹:“维怡啊……”
他将尾音拖得冗长,我以为他有话跟我说,可是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忙调回眸光望他,他上来将我紧紧锁在怀里亲吻起。
“你一直明白我的心思!父亲辛苦得来的江山,万不可就此断送在他人手里!”他含糊不清地咬着我的耳贝道。
我从没见他如此心不在焉,又如此这般渴望过权势。
他是邹军少帅,邹佩章拥有的一切,将来必定属于他,他这番计较权势,反倒让我心生担忧。
而那一直牵伴萦绕我的身世秘密,如根毛羽般在心底竖起,直挠得我心火即燃,忙推开他,脱口而出:“你是在担心身世?”
邹锦华眯眼望向我,犀利深邃的眸光,如钢针般扎进我心底。我知他在试探,浑身的不自在。
“原来你都知道!”
邹锦华淡笑,嘴角牵牵,明明是笑却清浅淡然,显然无几分真正的笑意,反到听来有几分纠结和痛苦。仿佛我的话,是把解开他心里枷锁的钥匙,将他纠结多时的问题解了开。
“是的,我不是邹佩章的儿子!我是我娘与那个叫范树升的戏子生得野种!呵,好笑不!”邹锦华手一摊,原地转个身,冲我苦笑。
范树升的名字我头回听见,心知这便是那日死在蕙苑的黑影人的名字。心口绷紧,想起那日邹锦华眼睁睁望着范树升一枪毙命,竟无半分惊慌。
这样的淡然冷漠,哪怕对着个陌生人也绝不会如此。我料定,他定是在那日之前就知道了身世,那么,他绕这么大圈的目的是……
我不敢想,越想越害怕,两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
又是一个强大的晴天霹雳,直劈得我脑穴生晕。
这种连生父的死都可以无动于衷的人,我如何与他斗?
我逃似地跑起,他快步追上来,扼住我的一只手腕,将我往营房方向攥。
我心知,他从开始就不是要带我走,只不过是想将我囚禁在此,为了实现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意图显而易见,我与他有用,这样越发肯定我的母亲就是史怀香。
“放开我!我答应你,不会将你的身世说出去!”我可怜楚楚地望向他,放下仅有的那点自尊,只差朝他跪下。我不巴望他念着三年前的旧情,对我好些,只求他心里还存良知,放我条生路。
一路挣扎不息,几乎耗尽我的体力,手腕上的骨裂之痛,使我原本失血的脸越发苍白。
“若是别人,绝无活路!对你……我做不到!阿怡,听话,好好在这呆着!”
邹锦华边攥边哄。
我哪里还信他。为了活命,终是心一横,死死咬住他一条手臂。
连皮带血的硬给咬下一块皮。
这举动,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绝望中的困兽,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邹锦华吃痛,放开了我,一得自由,我忙提步快跑。
他没有再追来,我舒了口气,脚步半丝不敢停下。
大约跑了一会,“呯”,背后响起枪声。
我呆愣在原地,低头瞧见,子弹在我脚踝边炸开,激得脚下的草丛烟雾袅袅。
冷汗从额上渗出,知他怒了,再走一步,指不定他会一枪毙了我。
我像个木偶般,被他带进了营房。
说是营房,除了屋子换成营帐,四周加了些士兵放哨,其余布设却像一座别院,督军府里该有的东西,这里一样不少。
他这不像是在训兵备仗,反倒像囤居在此,蓄意待发。
想到他之前说的要捧我做“大帅夫人”如今想来,绝不是气话,他一直有在谋划。
他把我关在紧挨主卧室的屋里,门窗全用木板钉死,无论白天夜晚,屋里均亮着灯。我一向睡眠不好,加上老病未康复,这一折腾,身体越发羸弱,终日昏昏欲睡,竟也分不清白天黑夜。
邹锦华每夜都来看我,见我病情加重,俊眉蹙紧,把身边的心腹唤至榻前:“去把哈尔德医生请来!”
那心腹望着昏睡中的我,犹豫起:“少帅!使不得,这样会惊动大帅,到时,计划可要前功尽弃!”
邹锦华闻之瞪了那心腹一眼,这一眼极凌厉,瞧得那心腹理亏的将吐出的话又全咽回腹中。
哈尔德是邹佩章的私人医生,这位英国佬,医术极好,据说很早之前就来到中国,是个地道的中国通。
我入督军府前,尹熠就将他介绍给了我,我装病的那些药,便是这英国佬给我的。
哈尔德曾告诫过我,是药三分毒,长此服药,就是无病也会被灌出病。一语成谶,此回病势来得凶猛,身体极有可能已被药物反噬。
作者寄语:未完待续。这个故事放到国庆再更了,明日更《于珏短篇故事》等不及的亲,养肥了再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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