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杏花败,多年以后再望,唯留残缺的痕迹。微风,悠然划过心上,月月年年。 打针 初次见外爷时,他的脸是黑里透红的,宽额深纹显得饱经风霜,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脸上总是笑呵呵的。 这个相当可笑。 我说:外爷,以后要是来打针的,你千万别让我打成吗?要是他们出
桃花落杏花败,多年以后再望,唯留残缺的痕迹。微风,悠然划过心上,月月年年。
打针
初次见外爷时,他的脸是黑里透红的,宽额深纹显得饱经风霜,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脸上总是笑呵呵的。
这个相当可笑。
我说:“外爷,以后要是来打针的,你千万别让我打成吗?要是他们出去,你得帮我。”
外爷笑呵呵道:“好好好。”
那天村里就打防疫针,由于我看见打针就发怵,于是早早地躲了起来。柜子,窑洞,房顶我都想过了,容易被发现。那时一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我“大”字形平平躺在炕上,盖住被子。
仍由是外爷怎么叫我,我也一声不吱。后来外爷一屁股坐在炕上,正好坐在了我的手上,我霎时怪叫了一声。
“嘿,你这孩子,藏这了!”不由分说的抱起我走了出去,我个头小,嗖的一下从他的大手掌中逃了出去,一溜地往村头跑。
外爷追不上我了,大喊:“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呢!”实在追不上我。于是给我说:“你等着,咱们不打针,快回去。”我看着外爷很真诚的脸,半信半疑的走了过去,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外爷要是去拍电影,指定得获奥斯卡金像奖。外爷大手一把死死的揪住我,愣是把我拖了回去。
可惜两三个大人把我按在板凳上,我连哭带踢,也经不住几只邪恶的大手。泪眼模糊中,看见外爷正用针棉按在我的屁股上。我狠狠的看向外爷,外爷脸上的一座座如沟如壑的山脉,笑意正浓。我愣的站起来,一扭一瘸的跑了出去,大喊:叛徒!还笑!说话不算数!
后来外爷做了一个弹弓,引诱我,最终我和外爷又和好如初了。
赶集
我还想再赶一回过去的集。
但外爷告诉我现在的集,可不比以前了。我外爷也算是小知识分子,但脾气暴躁,不过脸上总是笑呵呵的。
以前,外爷总是去赶集,当然每次也少不了带我。但现在外爷不去了,或许是生活富裕了;或许是集上没有淳朴的民间玩意儿了;或许是外爷老了……
赶集,这一流传已久的习俗,在农村是人们主要的买卖方式,即每逢三六九到集上去卖两只鸡或买二斤米的,各致所需。
记得父母刚把我送到外爷家时,他就带我一道去赶集。
那天一大早上,我饭还没吃完,外爷就背起大背篼开始等我了。我跟着他意气风发的下了山,还有熟人,村里的邻居。
半个时辰后,我们终于到了集市,此时集市上已是人山人海,还不时听见几声叫卖声,满街的货物摊,从街头摆到街尾。剃头的、卖小玩意的,空气中弥漫着煎饼、包子、麻花……
外爷一路问我吃啥,凉粉、瓜子、甘蔗……我那时腼腆,连连摇头,现在想来还挺后悔的。
外爷说他去买点米去,叫我等着。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耐着性子等下去,正坐得入神,突然有人拍我一巴掌,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村里的小伙子邻居。不过他开始引诱我跟他去逛逛,但是很拥挤,不久我们走散了。我找不着路,又害怕,快要哭了。
过了很长时间,我听到有人叫我,原来是我外爷,他背着大背篼,喘着气,满脸大汗淋漓。叫起来:“你这小祖宗,你咋不知声就跑了,被人卖了咋办?”
自此以后,每次跟他赶集,外爷总是一边看着我,一边买东西,生怕我丢了。
麦场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垄黄”。对于生活在农村的人来说,六月里收麦、碾场,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碾场时的酷热和高强度的体力付出,想起就让人害怕!
那时候最怕的就是帮外爷张口袋。那一股土腥味,还是忍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往里灌。
那时候看着外爷把麦秸一层层堆起来,觉得好厉害!
外爷们村的碾麦场,是“文革”时期留下来的。在村中间的坡地上排布着三个碾麦场,地势平坦、宽敞,周围没有树也没有墙。
由于农村的陡坡地多,难得有这么几块平地,好几十年了,碾麦场就这么坚守着,像一个沉默的老人。只有在六月,才承载颗粒的成熟和收获的希望,也只有这时,碾麦场才变得金贵起来。
小伙子环视麦场一周,说“大爷,要不我家的麦就垛您这儿了”!
“啥!你说啥!你垛我这儿,不行不行!”外爷连连摇头,“这场是我明天要碾的,你垛别处吧”!
“看你说的,我就放一天!”
外爷不觉消失了笑呵呵的神情,上前挡住小伙子愤愤地说:“你这挨千刀的,怎么欺负我老汉哩!”最后闹了一个早上,才消停了下来。
背麦
六月的太阳毒辣辣的,一到正午就像个大火球在炙烤大地。外爷家的麦地很远,要翻一道梁才到,返回时要走很多的上坡路。早上,四点刚过,外爷就喊外婆起床。我从梦中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好奇地也跟了去。
外爷很累,已经背了两天麦了,腿特疼,脊背也很疼。“一定要赶在天明背一回!”外爷一面迈开了僵硬的腿,朝麦地里走去。
麦地里很静,偶尔有几声坡边野鸡的叫声。
这是一段较长的上坡路,坑坑洼洼的,外爷背上一大捆麦,弯着腰往上挪步,额头与地面大约只有二尺的距离了。外爷背着这一百多斤重的麦捆,喘着粗气,艰难地向上挪动,额头的汗珠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挂在下巴上,有节奏的往下滴。
碾场
碌碡,是一种用来碾麦的农具,在农村几乎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它就默默的躺在场角,铺陈着属于乡村的日日夜夜;轧着属于乡村的寻常情节;栓系着属于乡村的酸甜苦辣。
骡子套上碌碡拉着就可以碾场了。碾场的时候,外爷拉着缰绳,吆喝着骡子在麦场上一圈一圈的转。
日子就在碾子不知疲倦的吟唱中悉数而去。特别是碾子转动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响,听起来悠远而沉重,仿佛横贯了遥远的岁月。
怀念
如今,老爷爷偶尔看到老家已经很难看见“割麦镰”、“拣杈”、“?碌碡”、“木掀”、“木杈”等传统的农具,常常笑呵呵的神采飞扬。有时看到村子很少几头骡子,总是笑呵呵抚摸侍弄不已。
而今打麦机己走进了千家万户。原始传统的农具将要走出生产的舞台:土地己长出药材与树木。
一年一度桃李红,麦子碾场无人问。
桃花杏花春意浓,外爷笑语声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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