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小妾与妖僧

明朝洪熙年间，济南府有一个叫秦发的书生。早年他出身寒门，历经十五载苦读，接连科举榜单题名，参加乡试中了举人。

后来，秦发得到达官贵人的相助，娶了一个名门闺秀陈香梅为妻。婚后，夫妻俩相敬如宾，在外人面前甚是恩爱，但私下感情却是越来越淡。

不久，秦发在外结识了一个青楼女子名叫春娘。此女十分懂得讨好秦发，使得秦发很快陷入爱河不能自拔。

在春娘的撒娇卖柔之下，秦发情不自禁花重金替她赎身，娶回当了小妾。

而正房陈香梅虽心底有些醋意，但见夫君神采奕奕开心异常，也就接纳了小妾春娘，这两女共侍一夫，起初倒也和谐。

秦发娶了小妾后，起初常担忧正房夫人会介意，但见陈香梅待春娘却像姐妹一般，反而觉得陈香梅是个体贴懂事的女子，为此凡是单日便与正室同房，双日则与小妾一起恩爱。

那春娘自得秦发宠爱之后，亦像是转了性子，时常上山进香，求佛菩萨保佑秦发来年高中状元，身体健康。

如此过得半年，正房陈香梅突然患得一种怪病，苦熬七日七夜就暴毙了。

这期间秦发曾请来不少郎中，但全不知是什么病，面对陈氏突然离世，秦发亦是十分痛苦，整日哭得有气无力，春娘却一边呵护劝慰秦发，一边积极张罗陈氏的葬事，还特意请来一位高僧做法事，三日三夜后才安排厚葬。

陈氏死后，秦发亦不再娶了，独宠春娘，两人越加恩爱经常缠绵忘乎所以。

随着时间流逝，又过了大半年。正当秦发渐渐忘记正室陈香梅之际，这日突然有一个少女来访，观其长相美艳端庄，论起气质谈吐竟神似陈香梅。

秦发看得那少女一阵，禁不住想起死去的陈香梅，叹息道：“姑娘你令我想起了死去许久的夫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来此作甚？”

少女宛然一笑，说：“奴家是邻镇张村陈老农家的女儿，今日受人之托前来拜访春娘！”秦发听罢，忙请少女入屋品茶，片刻后，便将后屋的春娘叫了出来与少女对坐。

春娘看得少女两眼，露出讨厌之色说道：“奴家并不认识你，你找我作甚？”这时，少女却一下变了脸色，将茶杯摔在地上，以陈香梅的声音指责骂道：“你这蛇蝎女人，难道连我陈香梅都不认识了吗？”

秦发听出是正妻声音也是吓得一跳，忙对着少女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学着我亡妻说话？”

这时，少女已哭不成声，指着春娘道出了自己被害的真相。

原来，当日小妾春娘见秦发隔日才来与自己同房，心生嫉妒，极不愿意与正室分享丈夫，于是借着上香之名，私下与一位妖僧串通密谋，春娘竟让对方施下妖术，把陈香梅害死了。

陈香梅死后，魂魄被假装前来做法事的妖僧收入琉璃瓶中。

随后，妖僧便将陈香梅的魂魄，镇压在佛庙后山的碑文之下，以此囚禁她不得入地府哭冤告状，永不得投胎。

此番恶事，春娘一直把秦发蒙在鼓里，且装得楚楚可怜讨得秦发宠爱，就此过着不知害羞的日子。

未料，有一日，佛庙里的小沙弥打扫后山碑文，不慎挖出土里的琉璃瓶，意外之下将陈香梅的魂魄释放了出来。

陈香梅得小沙弥救出，哭得死去活来，将全部冤屈告之，那沙弥自知不是妖僧对手，只得趁夜把陈香梅的魂魄护送出庙，送到了山下。

事后，陈香梅便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始终咽不下被害的怨气。

他整夜游荡山林，意外发现张村有一个少女刚死，魂魄已被牛头马面勾走，尸身才刚入土。陈香梅念夫情切，又恨那春娘歹毒，因此不惜魂飞魄散附到少女的尸身之中，结果冥冥之中让她成功了。

秦发听完真相，还是不信少女是陈香梅附体，但见春娘已经被吓哭，下跪求饶说：“姐姐，春娘知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那少女不同意，上前就扇了春娘几巴掌，打得她低声哭泣不敢反抗。

接着，少女又怒而指责了春娘一番，那语气与神态和陈氏一模一样，秦发又问得她以前夫妻俩的秘密，少女都一一说对了，这时秦发才肯定相信这事，转而报官将春娘抓了。

当夜，几十个衙差在秦发的指路下，又赶到山庙，欲抓害死陈氏的妖僧。

此间，那妖僧在佛堂里打坐闻得外面的嘈杂声，自知事情败露，当即化为一只黑乌鸦，飞上树梢，想以此躲过抓捕。

众人来到，不知妖僧的妖法如此厉害，前后院门堵住，里里外外寻找了三四遍，终不见妖僧身影，只闻得树上乌鸦在咕咕哀叫。

正在众衙差无奈之际，一个小沙弥前来，低头与指挥抓人宋捕头说：“大人，那害人的和尚，已变成乌鸦躲在树上了！”

宋捕头为人正直大胆，抬头盯了乌鸦几眼，悄悄吩咐手下偷偷去拿弓箭。

片刻后，四五个弓箭手，前后埋伏在树下，拉弓上箭完毕，宋捕头便冲树上的乌鸦大喊：“妖僧别躲了，本大爷都知道你变乌鸦了！”

话音刚落，那乌鸦惊叫一声，就想展翅高飞，未料刚飞离树干，就被数支冷箭射中，一下子滚落在地，摇身变回了妖和尚。

事后，妖和尚被衙差押回衙门，与秦发、春娘等人对峙。

在审问之下，妖僧当即招供，还道出了自己与春娘在年轻时就相识，两人是一对老相好，经常私下幽会苟且，因阴差阳错一人入了青楼当艺伎，一人则出家为僧，偷学妖术入了魔道，成了妖僧。

案情水落石出，春娘因私下与和尚有染，还合谋杀害陈香梅。最终此二人被判以杀人通奸之罪，皆获了极刑。

后来，陈香梅借少女之体，炼得鬼仙，竟与秦发中重修旧好，真正做了一对快活夫妻。

（本文作者｜唐有时）静月斋寄语：

在封建时代，男人虽然可以多娶妻妾，看似幸福美妙，但妻妾之间若斗起来了，也是很难解决的麻烦。如春娘这样阴险的小妾，想害了正房上位，也有一些正房担心地位受威胁，百般虐待小妾。如此种种，在那个年代实在平常。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实的故事中，那个正房给害死，那就是白死了，基本上很难申冤。我们对身边的一些人，特别是那种无事献殷勤的人，一定要小心啊！

生在这个时代，一夫一妻就是最好的家庭方式。我们切勿要三心二意，做人不可花心，一旦犯了错，想挽救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