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一女子浑身是血,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盯着眼前的锦衣男子,力声嘶力竭问道:“咱们夫妻八年,你就这么绝情?”李承璟冷漠的看着她...
侯府。
一女子浑身是血,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盯着眼前的锦衣男子,力声嘶力竭问道:
“咱们夫妻八年,你就这么绝情?”
李承璟冷漠的看着她,“程瑜瑾,要怪,就怪你命中带煞,克死了你父亲,如若你不死,明月也会被你克死。”
“你是朝廷重臣,竟然也相信江湖术士的鬼话?”程瑜瑾恨极,握拳击地,扬起了一阵雪雾。
“承璟,不可再被她迷惑,快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烧死。”
旁边坐着一名身穿黑色绸缎绣百子千孙图案的中年贵妇人冷酷地道。
她便是先江宁侯的遗孀,如今的江宁侯之母林氏。
她早就看这个儿媳妇不顺眼,若不是当初程瑜瑾阴差阳错救了老侯爷,也不会有这门亲事。
一个粗鲁的练武女子,怎堪为侯府夫人?
“那都是长孙明月的阴谋,她收买了术士!”程瑜瑾护住肚子,心里好恨,长孙明月怀孕,她也怀孕,为什么偏她的孩子要死?
“你还要冤枉明月?”江宁侯大怒,疾步下去一巴掌打在程瑜瑾的脸上,程瑜瑾眼睛的血喷出,溅了他一脸。
“若不是你,苏东一战,我会大败?”
他不会承认自己战败,他出征多次,唯一一次没带她,便兵败如山倒,一定是她刑克的。
程瑜瑾冷冷地笑了,扯着脸皮的笑眼窝边上便形成了一道道血的褶子,说不出的恐怖,“是你好大喜功,还有脸说?”
“你给我闭嘴!”江宁侯的脸像要吃人般的狰狞,一脚把她踢翻在地上,锋利的刀子割开她的衣裳,露出白皙的鼓鼓的肚皮。
程瑜瑾绝望地看着他乖张狂怒的脸,疼得是浑身哆嗦,却依旧哭喊着道:“求你,让我生下这孩子,到时候你要杀要剐,都由你。”
“休想!”他持着刀,咬牙切齿地道。
“母亲,母亲,”程瑜瑾仓皇地看向老夫人林氏,艰难地道:“我怀着的您的孙子,求您看我一直孝顺您的份上,放过我,让我把孩子生出来,求您了。”
她努力撑起身子像狗一样往前爬,使劲地朝老夫人咚咚咚地磕头,额头肿起老高,不断地渗血,不断哀求着。
老夫人眼底一派冰冷之色,丝毫不为眼前的一幕所动,只冷冷地道:“不要叫我母亲,你还没这个资格,若不是老侯爷坚持让你进门,凭你也想做我们李家的媳妇?做梦吧你!”
程瑜瑾知道哀求无用,愤怒地握拳用剩余的一只眼睛瞪着李承璟,悲愤绝望地道:“李承璟,我嫁入李五年年,你所立的战功,那一项不是我在背后支撑?你为元帅我为先锋,为你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你才可以得以继承江宁侯的爵位?如今你宠妾灭妻,杀害亲生骨肉,你不得好死!”
李承璟眼底生出狂怒,一脚踢向程瑜瑾的下巴,程瑜瑾飞出去,撞落在地上,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意识散涣中,她只听得老夫人急道:“承璟,快动手取出那孽种,你姐姐和明月都说,必须得在她活着的时候把孽种取出焚烧,方可消除孽障之气。”
冰寒的刀抵住她的腹部,程瑜瑾撑着最后一口气弓起身子,拼死地想护着腹中孩儿。
血污满眼中,她只见长孙明月在回廊的圆柱后,露出一双得意痛快的眸子。
她的好表妹,在她与李承璟定下亲事之后,竟说怀了李承璟的孩子,与李承璟一同前来国公府,让她同意让长孙明月入门为平妻。
当时继母也在旁游说,最终她同意让长孙明月入门。
当年她怎么会这么愚蠢?
她满眼悲愤狂怒,盯着李承璟。
李承璟看着她那带血的眼睛,下刀的那一刻,他竟有些颤抖,什么沙场杀伐果断的大将,都只是有程瑜瑾在背后撑着。
老夫人眸子里发出幽幽的光芒,看着李承璟,声音如地狱传来一般的阴寒毒辣,“杀了她,你才能入宫禀报皇上,指认程瑜瑾私通敌人,出卖军密,才导致苏东一役大败。否则此战之罪,你便要一人承受,横竖她是个妖孽转世,刑克夫家,她迟早都得死,如今能为你顶罪,也是死得其所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程瑜瑾一口鲜血吐出,什么道士之说只是幌子,他是要拿她来顶罪,这个懦夫,这个废物!
“李承璟,你不堪为将,你是个废物!”她恨声咒骂。
李承璟闻言,恼羞成怒,一巴掌劈打下去,“贱人,我杀了你!”
他举起了冰冷的刀……
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程瑜瑾此生受过许多刀伤剑伤,有一次敌人的箭从她心脏侧穿透而过,几乎要了她的命,她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疼痛,痛彻心扉,疼得她连呼吸都提不起来。
她看见李承璟那张狰狞到极点的脸,感觉腹部被一刀刀地割开,一刀刀的钝痛,直入心肺,她狂吼着,双手使劲地挣扎,抓得李承璟的脸生出一道道的血痕。
老夫人林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今日若不是先下了药,还真拿不住这刁妇。
李家不能背负战败之罪,人人都知道李承璟出征一定会带程瑜瑾,只有把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才能保住江宁侯府的威望名声。
程瑜瑾的气息渐渐消散,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芒从头顶劈开。
她努力睁开眼睛,却见那道光芒只是旁边的火焰,她看着自己那刚从她腹中挖出来的孩子被投进那熊熊烈火中去。
“不……不!”程瑜瑾心肝俱裂,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一条血带爬向火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大火焚烧了她的头发衣衫,她浑然不觉灼痛,抱着那已经着火的婴儿,悲声大哭。
哭声伴随着厉声诅咒,“李承璟,我程瑜瑾便是做了厉鬼,也要血洗你李家一门。”
火光噼啪地响,那诅咒的声音,最终是慢慢地沉了下去。
火光烧尽,只余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尸体的怀中,有一块小小的炭。
老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死了,这晦气的人,终于死了,按照道长所说,把那孽种烧死,一切的晦气都会消失。
而她死了,确实也给李家带来了好运,至少,至少,李家不必背负战败之罪。
“好你个小蹄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真以为三小姐能保住你?”一道冷酷的声音,隐约传来。
片刻,便听得巴掌声响起,继而传来少女低低哭泣的声音。
程瑜瑾慢慢地坐起来,全身被冷汗浸透,后背有粘稠的触感,她神思有片刻的怔忡。
她认得那声音,是张妈妈。
目光环视,竟是她未出阁前的国公府闺房。
她没死?抑或,那只是一场噩梦?
不,那不是噩梦,那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那锥心刺骨的痛,她现在还能清晰感受到。
那眼前,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地下床,披衣而起走了出去。
一景一物,确实如她从庄子里初回国公府时候那样。
张妈妈?海棠?
张妈妈抬起头看她,不高兴地道:“三小姐,做女人总归是免不了这些事情的,你寻死觅活的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坦然接受与表小姐和平共处,也能助你在侯府站稳阵脚。”
这些话,很是耳熟。
程瑜瑾想起前生继母长孙氏告诉她,长孙明月已经怀了李承璟的骨肉,让她容许长孙明月入门,她大哭了一场,死活不准,醒来之后,张妈妈便这般劝说她。
她眸子陡然绽放出寒芒来,她重生了?重生在未嫁之前?
她拳头慢慢地弓起,握住,前生的血腥残毒倒灌般涌入了脑子里,她牙关咬紧,却忍不住地轻颤。
她看向海棠,海棠脸上有几道手指痕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一副委屈的模样。
前生,海棠曾私下劝说她,别让长孙明月入门,她说长孙明月心思不正,会害她的。
她慢慢地坐下来,眸光淡淡地扫过张妈妈的脸,“张妈妈言下之意,是要我同意长孙明月入门为妾了?”
张妈妈拉长了脸,“表小姐出身将军府,怎能为妾?做个平妻,也显得三小姐大度!”
“平妻?平妻难道不是妾吗?”程瑜瑾冷冷地道。
张妈妈微微诧异,这三小姐怎么回事?往日跟她说话也是毕恭毕敬的,怎地今日摆起了架子?
前生,程瑜瑾的母亲死后,她便被送到庄子里头,十三岁那年才接回来。
她回来之后,长孙氏便派了张妈妈前来主持她屋中的事情,因程瑜瑾在庄子里头长大,不懂得规矩,事无大小,都是张妈妈定夺,因此,这梨花院从来都是婆子比小姐大,也养成了张妈妈嚣张的气焰。
张妈妈道:“平妻自然不能当妾,老奴的意思,是三小姐为平妻,如今表小姐已经怀了孩子,自然得先入门。”
这倒是和前生不一样,前生,长孙氏的意思是让长孙明月为平妻。
没想到,她们原来早就存了要长孙明月为正妻的心思。
张妈妈见她不做声,以为她妥协,便道:“李公子和表小姐马上就要到了,连程侍郎夫人也会来,三小姐稍稍打扮便出去吧,趁着江宁侯出征未归,这事儿得马上定下来。”
程侍郎夫人,李承璟的姐姐,前生可没少刁毒她,而所谓她是克星一说,最初也是出自她的嘴巴。
真好,一重生,就把这一堆渣男毒女送到她的面前来。
“还不去为小姐梳妆打扮?发呆地站在这里做什么?皮痒了是不是?”张妈妈怒喝海棠一声,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程瑜瑾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眸色冷漠地道:“张妈妈,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张妈妈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她竟然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她可是从不曾顶撞过自己,见鬼了这是?
程瑜瑾放开她,只当看不见她眼底的讶然,对海棠道:“进来为我梳头上妆。”
海棠也有些惊讶,小姐不怕得罪张妈妈吗?得罪了张妈妈,就等于得罪了夫人啊,小姐是最怕夫人的。
程瑜瑾进了房中,坐在妆台前,那是一副浓妆艳抹的脸,夸张得很,起码比自己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上三四岁。
前生,她是庄子里长大的,不懂学问,不懂装扮,只沉醉武术,被接回来国公府之后,长孙氏便让张妈妈来伺候她,每日帮她打扮得这副鬼样子,说京中的女子就该这样打扮,可恨前生她还觉得这样是真的漂亮。
“把脸上的妆容全部洗掉,选一身颜色清淡的衣裳。”程瑜瑾道。
海棠闻言,顿时大喜,“小姐您早就不该穿那些大红大绿的衣裳了,瞧着多土气啊,还有这妆容,哪里有未出阁的小姐打扮成这样的?”
程瑜瑾眸色微暖,看着她的巧手在自己的脸上一阵忙活,露出一张纯净洁白的面容。
“小姐真好看。”海棠看着铜镜里的人儿,赞叹道。
程瑜瑾伸手抚摸了一下眉心,这里没有疤痕,前生曾为李承璟挡刀,眉心到左脑袋血流如注。
她没死,但是痊愈之后,李承璟说,那疤痕好丑。
真傻,真傻啊!
她亲自晕染了眉毛,唇上只抹了一层唇蜜,不上任何颜色。
豆蔻年华,不需要任何装扮,都是最美丽的。
“小姐,您不怕得罪张妈妈吗?”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程瑜瑾穿了一身素锦暗云纹宽袖对襟长裙,双丸髻下垂了几缕发丝于肩膀上,趁着洁白无暇的面容,眉毛晕染过,略显英气,这般姿容,丝毫不逊色长孙明月。
“得罪她怎么了?”程瑜瑾冷笑,“海棠,你记住,你是我身边的人,只需要听我的话,其他人说什么,当放屁就是。”
“小姐,可不能这么粗鄙的。”海棠心里高兴主子争气了,却又忙不迭地纠正她的话。
程瑜瑾肆意一笑,洁白的面容便争出几分嫣红来,“我是庄子里长大的,再粗鄙的话都说得出来。”
装什么大小姐呢?她本就是庄子里长大的野丫头,前生为了装大小姐,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简直愚蠢!
“三小姐,程夫人和李公子来了,夫人请你出去。”张妈妈走进来,傲慢地看了程瑜瑾一眼道。
程瑜瑾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海棠便出去了。
张妈妈气得发怔,这小贱人是要造反了?得告诉夫人,好好镇她一下才行,别以为说了个好人家,眼睛便长在额头上,不把夫人和她放在眼里了。
站在正厅外的廊前,程瑜瑾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程夫人,您是明月的姑母,这事儿便劳您费心了,家母的意思,是希望在我父亲归朝之前,把明月和良儿的婚事办妥。”
说话的是李承璟的姐姐,程侍郎夫人,李齐容,程瑜瑾便是投胎十次,都不会忘记这把声音。
长孙氏笑着道:“程夫人客气了,明月能嫁入侯府,也是她的福分,我一定会促成此事。”
程瑜瑾冷冷地笑着,前生她可没听到这些话,只以为所有人都是为她着想,也以为大家贤妇该是这样的。
程瑜瑾沉了一口气,跨步进去。
她的眸光,落在了李承璟的脸上。
记忆中那狰狞的面容倏然出现在面前,伴随着自己跪地磕头声声哀求,那冲天火光,老夫人冷酷的面容,都在她脑子眼前盘旋,逼得她几乎一口血吐出来。
李承璟也看着程瑜瑾,神色微微一怔,他只见过程瑜瑾两次,每一次都是红绿搭配,头上带着金灿灿的发饰,脸上像调色盘般吓人,今日素淡打扮,竟是这般的清丽可人。
“瑜瑾你来得正好!”身穿一袭富贵缠枝图案绸缎衣裳的长孙氏脸上漫开浅浅的笑意,眸光温和,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程瑜瑾的眼光从李承璟的脸上移到长孙明月的脸上。
肤如凝脂的脸上,带着羞愧之色,眼睛微红,睫毛染了泪意,莹然欲泣,一袭白色纱裙,袖口处绣了淡雅的青竹叶,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又风情无限。
她见了程瑜瑾,眸色飞快地闪着,旋即低头,泪意竟又浓了几分,双肩微微抖动,像是在哭泣。
李承璟就坐在她的身侧,见她难过,便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在。”
长孙明月眉目便漾开,露了一丝羞赧之色。
程瑜瑾冷眼看着这一幕,好一对羡煞旁人的……狗男女。
李齐容见了程瑜瑾,便道:“瑜瑾,我们今日为何事而来,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母亲说你素来是个大方得体的,你与明月又是表姐妹,想必你会顾念姐妹之情,许明月入门的,是吗?”
程瑜瑾慢慢地坐下来,就坐在她们三人的对面。
李齐容今日穿了一件红色金银线绣花百褶裙,满头珠翠,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程瑜瑾看着她,慢慢地说:“什么事?我还不知道呢。”
长孙氏微微不悦,“瑜瑾,你可不能这般不懂事,明月已经怀了承璟的孩子,她是必须入门的。”
程瑜瑾哦了一身,看着长孙明月,“是真的吗?”
长孙明月满脸羞色,轻声道:“表姐,对不起,我……我们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那就是婚前失贞,论起来,可是要沉塘的啊。”程瑜瑾冷冷地道。
“别胡说,“长孙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明月和承璟早就两情相悦,若不是你横插一竿子,他们是要成亲的。”
“既然两情相悦,”程瑜瑾看着李承璟,冷冷地道:“你为何答应与我议亲?可见所谓两情相悦,也不过是贪图那苟且之快。”
李承璟怒道:“你胡说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话这般难听,你还要不要脸?”
程瑜瑾冷漠地笑着,“我不要脸?我至少没有与人珠胎暗结,私德败坏,你们京中的人如何我不知道,可若是在青州,我们就称这种人为狗男女!”
长孙氏大惊,“瑜瑾你说什么?这话也是你说的?你是国公府府的三小姐,一言一行,皆要谨慎。”
程瑜瑾冷冷地扫了长孙氏一眼,“这就难听了?我还没说她是婊。子呢。”
长孙明月的脸顿时如火烧般红起来,哭着道:“表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出了这种事,我也不愿意做人了,我这就死在你的面前。”
说罢,她起身就要冲去撞柱,吓得李承璟急忙拉着她,“明月,不可,你别管她说什么,总之我是一定娶你的。”
“不,承璟哥哥,你还是让我死了吧,我没脸见人了,就让我带着我们的孩子去死吧!”长孙明月哭得好不凄惨。
长孙氏气急败坏地冲程瑜瑾怒道:“看你把明月逼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向她道歉?”
程瑜瑾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简直笑话,我还要向她道歉?现在是我未婚有孕吗?是我无耻偷汉吗?我为什么要道歉?我道歉她受得起吗?”
她站起来,走到长孙明月面前,恶狠狠地道:“你不是要去死吗?去死啊!”
长孙明月哭着道:“承璟哥哥你放开我,放开我……”
“程瑜瑾你……”李承璟怒极,举起手就要打过去。
程瑜瑾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后一拽,李承璟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连忙疾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子。
程瑜瑾随即拦在他的身前,冷冷地对长孙明月道:“现在没人拉住你了,赶紧去死!”
长孙明月怔怔地看着她,就像从不认识她一样。
“还不去?”程瑜瑾倏然怒吼一声,吓得她一个哆嗦,哇地一声哭出来。
“瑜瑾表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事你骂我打我就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长孙明月哭着道。
她这话一落,程瑜瑾起手就打,冲着她那张脸左右开弓,连续打了几巴掌才住手。
“既然你让我打你,我如你所愿!”程瑜瑾冷冷地道。
长孙明月被这几巴掌劈得恼羞不已,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身子一软,装作晕倒在地上。
长孙氏吓得急忙扶起她,铁青着脸怒斥程瑜瑾,“身为国公府的小姐,竟如此刁蛮歹毒,当众出手打人,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程瑜瑾反唇相讥,“那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女儿?此事先不论其他,你帮着这对私德败坏的人来欺负我,你又哪里有做母亲的样子?”
李齐容猛地站起来,铁青着脸道:“既然你容不下明月,那这门亲事就作罢,我江宁侯府,也没有这个福分,娶你这种满嘴脏话的粗鲁女子,回头我便命人来退婚书,承璟,我们走。”
“对,退婚!”李承璟巴不得不娶她,若不是父亲下令,他才不愿意娶她呢。
程瑜瑾明显看到已经“晕倒”长孙明月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慢着!”程瑜瑾忽然叫住了她。
李齐容站住脚步,轻蔑地勾唇,怕了吧?你程瑜瑾虽然是嫡出,可只是在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能攀上侯府这门亲事,是你几生修来的福分。
真退婚了,看你脸面往哪里搁?
她慢慢地转身,得意地看着程瑜瑾。
程瑜瑾走到她的面前,也勾唇冷笑,“要退婚,也是我来退婚,你们李家凭什么退婚?出了这等丑事,你们还有脸来胡搅蛮缠,虚张声势,真是丢人丢到你娘的腿去了。”
程瑜瑾已经没打算做什么大家闺秀,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说什么样的话,她的素质不是留给这种贱人的。
李齐容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程瑜瑾这么难缠。
李家当然不能退婚,也不能被退婚,这亲事在父亲出征之前就定下来,这小贱人是父亲的救命恩人,父亲是最看重恩情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要在父亲出征之后,才仓促让明月入门,只要入门,事情就定下来了,父亲顶多是震怒一通,也改变不了事实。
当时以为程瑜瑾不过是个野丫头,没见识,好糊弄,随便唬她几句就能镇住,没想到竟是这样刁毒的人。
李齐容看了看长孙氏,长孙氏也是始料未及。
她面容微微扬开,露出柔和的微笑道:“瑜瑾,明月和你是表姐妹,你们也一直很要好……”
程瑜瑾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和她不是表姐妹,我舅舅生不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来,我和她也不要好,若是要好,她不会连我未来夫君都惦记,既然事都做到这份上了,大家都不要假惺惺,把话摊开来说吧。”
长孙氏咬了咬牙,“现在明月都已经怀孕了,你要怎么才能容她入门?”
“要我容她入门,不可能,”程瑜瑾看着长孙氏,前生怎么就不觉得她笑容虚假?如今看她,简直恶心,“但是,她既然怀了李承璟的骨肉,我也不会挡人的路,由国公府退婚,婚书拿回来,以后我与李承璟婚嫁各不相干。”
长孙氏气得肺都要炸了,“若是她为平妻你为正妻呢?”
“妾都不可能!”程瑜瑾一口回绝。
“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就这么狠心?她都委屈做平妻了,你还想怎么样?”长孙氏终于爆发了,指着程瑜瑾怒斥。
程瑜瑾冷冷一笑,“委屈?她委屈就别发骚啊,发骚就得承担后果,事就是这么办,不奉陪了。”
说完,她拂袖而去,连给他们说话挽留的余地都不给。
长孙明月的眼底迸出愤恨来,宽袖底下的拳头紧握,指甲印入了皮肉,程瑜瑾,今日羞辱之罪,我定要你还回来。
李齐容看着长孙氏,神色有几分不悦,“看来夫人在侯府没什么地位啊,连一个庄子里回来的继女你都压不住。”
长孙氏是国公府的夫人,听了李齐容这话,心里又气又羞,气的是她一个侍郎夫人竟敢指责她。
羞的是,她今日确实压不住那丫头。
只是说来也怪了,这丫头往日从不敢顶撞她,今日是疯了吗?
想起她刚才的态度,她浑身是火,压了压脾气对李齐容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跟她说说,婚事你们就按照原定计划办,必须得在侯爷回朝之前,把承璟与明月的婚事办了,她的肚子不能等了。”
长孙明月泪意莹然地看着李承璟,今天李承璟的态度让她有些害怕,他为什么就不能硬气一点退婚?
李承璟拉着她的手安抚道:“明月,你等着,我一定会娶你过门的。”
送走李家姐妹,长孙氏把门一关,不争气地看着长孙明月,“你自寻死觅活的做什么?丢人现眼!”
长孙明月泪意一收,眼底涌起恨意,“姑母,杀了她!”
长孙氏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杀人是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姑父不喜欢她,她死了也不会有人追查的。”长孙明月急道。
“你错了,国公爷虽不喜她,却也不见得会任由她无端死去,毕竟,那小贱人是她的嫡女。”
“姑母,那怎么办啊?我这肚子快捂不住了!”长孙明月哭着道。
长孙氏烦躁地道:“行了,别吵,让我想一下。”
程瑜瑾回了梨花院,海棠崇拜地道:“小姐,您方才真是太威风了。”
程瑜瑾笑了笑,心底却又酸又痛。
重生前的那一幕,不断地在脑子里徘徊,她能感觉到恨意在唇齿间碾碎碾碎再碾碎,她方才恨不得就这样杀了李承璟和长孙明月。
可不能啊,她前生临死前便发誓,若有机会报仇,定要他们千刀万剐。
她慢慢地坐下来,习惯性地伸手捂住腹部,平坦的腹部让她心中又是一阵揪痛。
“三小姐,你太不识好歹了。”张妈妈掀开帘子进来,劈头就是一句骂。
程瑜瑾眸子眯起,把背靠在椅子的软垫上,冲张妈妈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
张妈妈不悦地凑上前,“三小姐有话……”
程瑜瑾眼底顿时掠过一阵寒意,还不等张妈妈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两巴掌。
程瑜瑾冷冷地道:“你说,到底是谁不识好歹?”
张妈妈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打我?”
“是,怎么地?打不得你?”程瑜瑾肆意一笑,红唇白齿,却叫人觉得狰狞。
张妈妈心中一震,这丫头怎地这么硬气了?
一定是强装出来的!
她狠声道:“好,三小姐不待见老奴了,老奴马上去禀报夫人,把老奴赶出去吧。”
把夫人抬出来,看你怕不怕。
程瑜瑾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去啊,赶紧去。”
张妈妈见镇不住她,反倒自讨没趣,不由得冷声道:“老奴这就去。”
海棠看着张妈妈疾步而去的背影,有些担心,“三小姐,您不怕夫人了吗?”
“真要打起来,便是那老匹夫也不是我的对手!”程瑜瑾面无表情地道。
海棠跟着她从庄子里回来的,自然知道她武功高强。
只是她想了许久,老匹夫到底是谁?
程瑜瑾指的自然是程国公,她的父亲。
那把她丢在庄子里十三年不闻不问的人,前生不恨他,以为做父亲的都是这样,虽然常常看到他待大姐大哥与自己不一样,可长孙氏却说因为她在庄子里长大,少见面,感情自然没有常常陪伴在身边的子女亲厚。
打了张妈妈的下场,是晚上没有饭吃。
海棠去厨房问了,厨房说夫人下令,梨花院上下,今晚不供饭。
梨花堂除了海棠和张妈妈,还有三个洒扫丫头,连带她们三个也没饭吃。
她们之前本来就只听张妈妈的话,如今程瑜瑾连累得她们没饭吃,自然有怨气。
海棠担心地对程瑜瑾道:“今晚不给开饭,明天若也不给,怎么办才好?”
“告状!”程瑜瑾钻在柜子里不知道找什么东西,鼓捣得咚咚作响。
“告状?国公爷不喜欢人家告状。”海棠轻声道。
程瑜瑾终于从柜子里钻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条鞭子,道:“总算找到了。”
海棠看着她手里的鞭子,“这不是从青州带回来的吗?夫人说女孩子家不得动武,会被人耻笑,所以您一直放在柜子里呢。”
程瑜瑾把鞭子别在腰间,“小海棠,女孩子家不动武是好的,可若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动武,那就是愚蠢,死了也没人可怜。”
前生,她就是这样。
“不过,”程瑜瑾微微一笑,扬了一下鞭子,“对付吃饭的问题,倒是不必动武的。”
海棠惊诧地看着她。
“出去打听一下,看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程瑜瑾掐了她的小脸颊一下,“父亲回来,告诉我。”
“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海棠不解地问道。
“去,哪里那么多废话?”程瑜瑾坐下来,慢慢地弄着鞭子上的刺,这是师父送给她的鞭子,鞭子手柄部分,刻着她的名字。
吾徒瑜瑾!
前生,她也是在嫁入李家之后,才知道师父的身份。
李承璟不喜欢师父,因此不许她跟师父来往,她竟还傻乎乎地听了他的话,断了与师父的往来,让师父伤透了心。
记得初初成亲那会儿,师父不知道她的态度,带了一大堆的礼物前来拜访,被她晾在了正厅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后来,李承璟去告诉他,江宁侯府不与他这种人来往,她当时躲在外头,看着师父那张失望到了极致的脸,如今想起,还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
沉溺在前生往事中,她几乎不能自拔。
半个时辰之后,海棠回来,“小姐,国公爷回来了,如今在永明阁呢。”
程瑜瑾慢慢地站起来,“随我过去一趟。”
“是!”海棠虽然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但是觉得小姐一定是有打算的。
程瑜瑾知道父亲若回来得晚,长孙氏是一定会为她预留夜宵的。
既然梨花院不开饭,那她就去蹭饭。
程国公如今任职督查衙门的副监察使,督查衙门前身叫八扇门,是专门查办贪官污吏的,最近皇上下了旨意,要揪出福州贪污的官员与京中那些官员勾结,因此,程国公都是早出晚归。
衙门管饭,但是伙食不好,督查衙门以身作则,反腐倡廉,伙食上是得起到一个带头作用。
长孙氏心疼夫君,所以总会备下汤水也夜宵等着他回来吃,程国公也习惯了每天回来,都会先去永明阁吃了夜宵再到书房里去。
长孙氏见他回来,一边迎上去伺候他脱了外裳,一边吩咐人去端饭菜汤水。
“刚刚进来的时候,便听得初三说承璟与程侍郎夫人来过,”程国公坐下来,用旁边的柚子叶水净手,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长孙氏把他的外裳挂在了衣架子上,微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过府坐一坐。”
“嗯!”程国公也没再问,接过令婆子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瑜瑾婚事如今定下来了,只等侯爷回来便成亲,柱儿那边,你也得抓紧点办,他到底是哥哥,不能被妹妹抢了头。”
长孙氏闻言,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国公爷可曾探听过靖国候那边?靖国候的女儿瑞安郡主今年刚及笄,若能说下这门亲事,对柱儿的前程大有裨益。”
程国公摇头,“不,不要想,柱儿什么人品德行?配得起瑞安郡主吗?瑞安郡主可是母后皇太后的心头肉,咱柱儿能入得了皇太后的眼?”
长孙氏撇了一下嘴,“那瑞安郡主刁蛮,也不是那么好说人家的,再说,咱柱儿哪里差了?”
程国公冷下脸来,“你儿子哪里差你不知道吗?叫你别肖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便是。”
下人端了饭菜上来,程国公见她还想说,便冷冷地道:“够了,不要再说。”
“是!”长孙氏无奈地道。
程国公刚吃了一筷子肉,便见一道身影飞快地闪进来,随便福了福身叫了一声父亲就坐下来。
程国公抬头,微微一怔,瑜瑾?
“父亲,”瑜瑾扬起了眸子,“您这里有三道菜一个汤,能分女儿吃点吗?”
长孙氏连忙道:“瑜瑾,你饿的话母亲命人给你做,这些饭菜,是做给你父亲的。”
瑜瑾淡淡地道:“不麻烦了,父亲想必是吃不完的。”
程国公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长孙氏,眼底有不悦之色,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扬扬手让令婆子去取碗筷。
令婆子只得去取碗筷来。
这顿饭,程国公没说什么,瑜瑾也没说什么,只一味埋头苦吃,她吃得风卷残云,像是饿疯了,但是也没太过火,三道菜都只吃了一半,另外那一半她没动。
程国公吃了几筷子就停下来看着她吃,等她吃完,便淡淡地问道:“今晚这么饿,没吃晚饭吗?”
瑜瑾用手绢擦了一下嘴角,喝了一口茶,站起来冲他淡淡笑了笑,“打了张妈妈,夫人下令不许我吃晚饭,估计这几天也不会有,明天晚上,女儿再来。”
“慢着!”程国公眸色沉了沉,看着这个平日不敢和自己说话的女儿,“你为什么打张妈妈?”
瑜瑾凉凉一笑,“因为我不同意做李承璟的平妻。”
“你为什么要做李承璟的平妻?”程国公声音扬高,有了一丝愠怒之气。
长孙氏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道:“瑜瑾,你别胡说,谁让你做承璟的平妻?是明月做平妻,你是正室。”
瑜瑾看着她,“是吗?可你们今天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明月有了李承璟的孩子,要我让位给她,我不同意,你们指责我刻薄无情,不知道为父亲的处境着想,说如今长孙将军深得帝宠,父亲亟需拉拢,回到梨花院,连张妈妈都说我不识好歹,我不敢跟你们动手,还不能打一个婆子了?不过,显然是不能的,至少打了这个婆子,我这个嫡出的国公府小姐,便连饭都吃不上。”
程国公静静地看着她,道:“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父亲就是。”
瑜瑾笑了,“不必,谁欺负我,我欺负回去就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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