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广场,风筝,漫天飞舞,千姿百态,斑斓了孩子们的笑脸。父母攥紧了引线,也扯紧了孩子的心。孩子们嘟着小脸,仰望着天空,心和风筝一起飞。 风拂过,护城河里波光粼粼,风筝的倩影倒映水中,似五彩的鱼儿在悠悠地游动。 “吱吱……吱吱……”循声望去,一辆破旧
春日,广场,风筝,漫天飞舞,千姿百态,斑斓了孩子们的笑脸。父母攥紧了引线,也扯紧了孩子的心。孩子们嘟着小脸,仰望着天空,心和风筝一起飞。
风拂过,护城河里波光粼粼,风筝的倩影倒映水中,似五彩的鱼儿在悠悠地游动。
“吱吱……吱吱……”循声望去,一辆破旧的轮椅怨气十足地驶来,一个男孩歪坐在轮椅里,身体弹簧般颤动,推着他的是一个疲惫不堪的中年男人。
“爸,放!放!”轮椅刚刚停止吟唱,男孩便迫不及待地发出指令。
父亲并不作声,四下里瞅瞅,从轮椅的靠背上摘下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只“大鸟”,他亲手制作的风筝。这风筝与众不同,一幅小丑的模样。确切说,不过是一只用旧挂历糊制的鸟状玩具而已。
父亲把“风筝”小心放平,再从袋里取出一个线团,缠来缠去,终于系好了,用手一提,大鸟便蠢笨地立了起来。
很快的,这只新奇的风筝吸引了诸多眼球,大家纷纷围拢过来,瞬间,评论如潮。
“哈,一只丑八怪!”童稚的声音直言不讳。
“嘘!”善良的母亲适时制止。
“呵呵,四不像啊!”戴眼镜的男子撇着嘴笑着。
“这只笨鸟能飞起来么?”质疑的口吻里满含忧虑。
……
父亲瞄一眼风筝,再扫一眼儿子。此刻,儿子兴奋依然。
“爸,放!放!”儿子愈加急躁了,身体在轮椅里跃动着。
“放!放!放!”一群孩子围着父亲起哄,猎奇的渴望激发着冲动。
父亲犹豫了一下,终于迈开了脚步,身后呼呼啦啦地尾随着一群孩子。
父亲突然站定了,以取经的姿态逡巡着四周放风筝的人,犹豫了片刻,终于擎起了手中的大鸟,众多期待的眼神一齐射向了天空。
定了定神,父亲猛地将手中的大鸟向空中一抛,扯着线撒腿就跑,却听“啪”的一声,继而是一片惊呼声,回头却见大鸟扁扁地横在地上,身边围着一群顽童笑得前俯后仰。
父亲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他惶惶地捡起风筝,眼睛再次扫向儿子,却见儿子正咧着嘴笑着。
父亲顿时从容了许多,他回转身,再次擎起了风筝,也再次将顽童的目光汇聚。
风起,父亲的手再次一甩,大鸟向上“飞起”,父亲扯着线没命地跑,跑了好远,终于停住,回头探视,表情瞬间凝滞,大鸟不在空中,依然扁扁地躺在地面,俨然是一只病鸟。
“什么破风筝,根本不会飞啊!”
“哈哈哈,这叫落地风筝吧!”
“这是世界上最差的风筝,信不?”
……
嘲弄与讽刺声汹涌如潮,灌满耳朵。
气喘伴着微汗,连同涨红了的脸,集合成了父亲的尴尬。
父亲默默地回走着,捡起了地上不争气的大鸟。
走近轮椅,与儿子四目相对,满脸的失意与茫然锥伤了父亲的心。
一时间,父亲不知所措,喘息愈加急促了。
“爸……”呼唤的力度明显减弱,失去了原有的锋芒。那个飞刀一般的“快”字已经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质疑,“风筝怎么不飞?”这再次引发了父亲的不安,细密的汗珠沁满额头,渐渐地汇聚、滴落……
大鸟失去了吸引力,孩子们哄笑着散去了,剩下一个小女孩在一边默然地看着,最终,还是缓缓离去了。
父亲木然了,一夜的辛劳瞬间化为泡影,信誓旦旦的承诺转眼化为虚无,他只有叹息。父亲一手提着大鸟,一手贴住儿子肩膀,眼巴巴地看着一只只风筝示威似的在上空盘旋着。
“大哥!”有人轻拽衣角,父亲惶惶转身,却见一青年立于眼前,正温情地看着自己,手中牵着一个女孩,女孩甜甜地笑着,手中拿着一架风筝。这正是最后离开的那个女孩,天真,稚气,似一朵清雅的菡萏。
“婷婷!”青年轻轻唤了一声名字,女孩便灵巧地把风筝放到了轮椅上,“哥哥,给!”
男孩眼睛一亮,伸出手抚摸风筝,继而羞涩地抬头看着父亲。
“兄弟,这……”父亲有些嗫嚅。
“大哥,来,放飞!”青年平静如初。
“兄弟,我给你钱!”父亲说着伸手摸向口袋。
“大哥,不用的!”青年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淡然一笑,随手取过风筝,熟练地操作起来。
风筝飞起来了!
蓝天,白云,风筝,画面美轮美奂。
儿子拍手欢呼着,小女孩也蹦跳着拍着手,父亲的脸上有春风拂过。
青年招手示意,父亲便推了轮椅过去。
青年把引线递到儿子手里,开始操作起轮椅,风筝便随着轮椅的转动在空中飞舞了。
这是一只雄鹰风筝,在蓝天以威武的姿态展翅翱翔。
“雄鹰!我的雄鹰!”儿子挥手欢呼着。
“哈,雄鹰!”
“哇,好高啊!”
儿子心花怒发,抖动着手中的引线,乐得合不拢嘴。
蓦地,儿子口中大呼:“飞!飞!高点儿,再高点儿!”
原来几只风筝高高在上,盖住了雄鹰的锋芒。
如何抢夺制高点,对于父亲来说,无疑是个大难题。父亲把目光投向了青年,青年扯住了儿子手中的引线,小心抖动着,不断放长,雄鹰却始终难以超越其它几只风筝。
“飞!飞!高点儿!高点儿!”儿子极尽疯狂,身体在轮椅里跳跃着,一下窜出了轮椅,重重跌落在地上……
风筝失了去控制,瞬间落地。
“妈妈,小哥哥没有腿!”一个幼稚的声音传来,并以爆炸的态势扩散。
儿子瞬间被人群包围了。
父亲一脸尴尬,窘迫地立在那儿,不知所措。
青年默不作声,俯下身子把儿子轻轻抱起,小心放进了轮椅里。
周围一片静默,目光纷纷聚焦到了儿子身上。
“叔叔,放!放!”儿子不改初衷。
青年沉默了片刻,慢慢扯起了引线。
风筝再次飞上了蓝天。
雄鹰的头顶依然有几只风筝在盘旋。
“叔叔,放!放!最高,我要最高!”儿子在轮椅里歇斯底里,几近疯狂。
青年扯紧了风筝,满脸自信地说道:“一定会飞得最高!一定会飞得最高!”
“最高!最高!”周围传来了孩子们响亮的回应。
青年在极力操作着风筝引线,几只高高在上的风筝开始慢慢下沉。
青年手中的雄鹰在渐渐升起,并终于跃居到了最高端。
“耶,我的雄鹰最高!我的雄鹰最高!”儿子在轮椅里欢呼雀跃着。
“雄鹰——雄鹰——”广场上回荡着天真稚气的声音。
春风拂面,抚平了父亲的额头。此刻,一缕缕灿烂的阳光正映照在他的脸上。
青年惬意地笑了。蓦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爸爸,我的假肢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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