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七年是一个轮回。柳瑟瑟用七年时光,自以为修成正果,终于嫁给心爱男人,却不料,新婚夜,他将她狠狠踏入尘埃。七年后,她携滔天...
有人说,七年是一个轮回。柳瑟瑟用七年时光,自以为修成正果,终于嫁给心爱男人,却不料,新婚夜,他将她狠狠踏入尘埃。
七年后,她携滔天恨意归来,一步一个血印,他的万里江山,他的如花美眷,她要一样样给他揉碎了!
第1章 你喝醉了!
帝王帝后的大婚之日,满目是红彤彤的红,耳中的锣鼓从早上到晚上就没停过。
柳瑟瑟坐在龙凤大床上,她的脖子被凤冠压得有些僵硬,背脊直了一天,到此刻也很僵硬。
想动,可——
帝后的威仪让她不能动。
今日后,她便是大周国的皇后,她不能让周围这些宫女看笑话,皇后在新婚当日,在洞房等待皇上的时候扭来扭去。
指尖在红彤彤的铺上打圈,心里是压抑过的小雀跃,比起成为大周国的皇后,她更开心的是,嫁给深爱的男人。
她爱他,从懵懂心动至今,已有七年。
有人说,七年是一个轮回,她用了七年时间,终于修成正果。
她的唇角是幸福的笑,对她而言,世上千千万,不及那人对她淡淡一笑。
门外的脚步声纷沓而来。
柳瑟瑟抚在铺上的手陡然一紧,下意识压在胸口。
那个位置,心跳太快,“噗通噗通”,小鹿一般,想奔向脚步声来的方向。
门开——
一声轻笑自门口传来,是他的声音。
柳瑟瑟看不见,红盖头遮住了她的眼,但她能想象——
英俊不凡的脸,与她穿一样的大红袍子,龙凤呈祥,他的笑是世界上最美的景。
“你们都出去……”
极富磁力的声音,周围一切嘈杂音沦为背景。
“皇上,这于理不合,按照祖制……”嬷嬷声音很急,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出去!”他的声音大了几分,不怒自威。
盖头下,柳瑟瑟唇角抿起。
他这是迫不及待想拥她入怀吗?
她爱的那个人,从来把规矩制度视为粪土,他曾说“规矩乃人定下,为何不能改?!”
她爱他,爱他的微笑,也爱他的张狂和不羁。
纷杂的脚步声退去,周围安静下来,柳瑟瑟静悄悄的等着,心跳的声音更响。她等他揭她的红盖头,等他邀她喝合卺酒……
少女的期待如一朵粉嫩嫩的小花。
然,她等到的是——
她爱的男人大力把她推倒,混合龙涎香的酒气铺天盖地,霞帔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块又一块的皮肤感受到空气微凉后,便是毫不怜惜的啃噬……
不!不是他!
柳瑟瑟猛的朝后缩起,一把扯下红盖头。
眼前的男人……
斜飞入鬓的眉,深不见底的瞳,挺直的鼻子,薄刃般的唇,依旧熟悉的面容。
只红彤彤的喜袍把他的双眸映得如有簇簇火光。
像狼!
嗜血而凶狠。
“傅怀璟!你这在做什么?!”
“洞房花烛夜,当然是洞房了。”
薄唇微微上扬,他看着她,如看着股掌中的小兽,眼神微凉。
“你喝醉了!”
“喝醉……”
小声呢喃后是一声冷笑。
傅怀璟一把抓住柳瑟瑟半裸的腿,把她往他的方向猛的一拉,几可称为残暴。
柳瑟瑟挣扎着后退,躲避,眸中有泪,全是不可置信。
第2章 柳家已经没了
疼痛骤然袭来。
柳瑟瑟做梦也没想到会这么痛,这么痛……
她下意识想叫,大掌已隔着红盖头按在她张大的嘴上,声音堵在喉咙上,她如濒临绝境的鱼,眼泪将红盖头氲湿一片。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扒光了的青蛙,双腿压得蜷起,双手禁锢在头顶,她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般,深刻认识到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为什么?!”
破碎的声音,带着压抑过的呜咽。
“我柳家20万精兵供你驱使,助你夺帝,你为何如此待我?!”
“傅怀璟,我那样爱你,你从来没爱过我吗?!”
“还有你对我承诺,都被狗吃了吗?!”……
整整一夜,柳瑟瑟痛得好几次晕过去。
男人的喘息在夜色中分外清晰。
最后一次,在柳瑟瑟再次痛昏之前,听见男人在她耳边,声音中有莫大的讽刺:“小郡主,柳家已经没了……”
柳家……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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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天已大亮。
柳瑟瑟浑身都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除了一张脸,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
昨夜的一切像一场噩梦。
她陡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慌乱道:
“来人,来人!柳家怎么样了?!”
干涸的嗓子,每说一个字都痛。
“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想起柳家了?”
房门推开,另一个熟悉的人走进来,女子身着华服,周围簇拥着大批宫人。
赵青荷。
“表姐?你怎么进宫了?”柳瑟瑟心有疑惑,不过,另一件事更重要,她的表情焦急,“柳家呢?柳家怎么样了?昨天晚上,我好像听见怀璟说,柳家没了?”
“呵。”一声冷笑,“相比柳家没了,皇后娘娘不是更应该关心自己的处境吗?”
赵青荷走到龙凤榻前,一把掀开盖在柳瑟瑟身上的被子。
白皙的皮肤上,青紫一片连着一片,分外狰狞。床褥被单上,血迹和不明混合物混在一起,更显靡乱。
然,比淤青更狰狞的是赵青荷的脸色。
“难怪皇后娘娘有恃无恐,原来是被狠狠爱过!”
“赵青荷,你在做什么?!”柳瑟瑟一把把被子盖身上,声音很厉。
昨夜那般,那好歹是她的男人,且只有一个人,而今日,当着这么多人,赵青荷竟然敢掀她被子!
“不就看看啰!”赵青荷笑,伏身在柳瑟瑟耳边,小声,“昨夜,你很得意吧?他的体力一向很好……”
一向……
柳瑟瑟敏锐的抓住关键词,不可置信盯着赵青荷:“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青荷再笑,背脊直起,一个白眼甩给柳瑟瑟,毫不掩饰的轻蔑:“不过,也就一次!来人,送皇后娘娘去冷宫!”
冷宫?
柳瑟瑟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众宫人齐齐朝赵青荷行礼:“是,贵妃娘娘。”
宫人们上前,七手八脚用被褥裹柳瑟瑟,柳瑟瑟身上片缕不着,根本没办法跳下床反击,只能大叫:
“住手!本宫是大周国的皇后,你们谁敢动我?!”
第3章 你还没摸过吧?
“皇后?”
赵青荷冷笑,居高临下看着柳瑟瑟。
“表妹怕是还没从美梦中醒来吧?今儿一早,皇上第一道旨意就是送你去冷宫。至于皇后之位,今日虽还在你身上,但明日,可就说不清楚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兜里拿出个物件,如摆弄小玩意儿般摆弄着:“这东西,你还没摸过吧?”
柳瑟瑟顿时瞪大眼睛……
那是凤印!
傅怀璟夺帝之前,这东西在柳瑟瑟姑姑手上,也就是先皇皇后,如今……照理说应是她当朝皇后柳瑟瑟之物!
“怎么会在你那里?!”心中隐隐有答案,却依旧不敢相信,
“皇后都去冷宫了,这东西,呵,皇上当然要找个贴心人管着……”赵青荷摩挲着凤印印身,指尖一寸寸滑过,“统辖六宫,可是个不轻的活儿!”
目光划过柳瑟瑟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紫青的颜色再次将赵青荷刺得瞳眸一缩,她毫不犹豫伸手,在柳瑟瑟脖上青紫地方狠狠一掐。
柳瑟瑟“嘶”的一声,裹着被子翻身坐起,一巴掌朝赵青荷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巴掌没落在赵青荷脸上,柳瑟瑟脸上却是一痛,人扇趴在床上。
“怀璟!”
柳瑟瑟猛的转头,顾不得擦拭唇角泌出的血,不可思议的看着刚旋风般冲来,扇了她一巴掌,这会儿把赵青荷拥在怀里的傅怀璟。
“你怎么样?”傅怀璟呵护着赵青荷,如呵护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
“皇上,皇后娘娘又欺负臣妾……”赵青荷声音里全是哭腔,她双臂缠在傅怀璟腰上,脸颊如小猫般在傅怀璟怀里蹭,只一双眼睛挑衅的看着柳瑟瑟。
“怀璟,她撒谎!”柳瑟瑟愤怒,她一手指着赵青荷,指控道,“我刚才根本没打到她!”
“那是因为朕来了。”傅怀璟音色很淡,目光看过柳瑟瑟满是吻痕的手臂,厌恶的别过头,“来人,还不把皇后送进冷宫。”
同样的话,从傅怀璟口中听到,柳瑟瑟忽的觉得,支撑身体的所有力气,在一丝一丝抽走。
她整个人颓了下来。
爱他那么久,那么久……如今,梦,该醒了……
“我柳家呢?”柳瑟瑟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断了弦的线,游丝般晃在空中。
傅怀璟没说话,却听赵青荷一声冷哼。
“哼!外戚专权,你以为会如何?柳家满门152口,除了你,全部抄斩……”笑意一点点泌出,赵青荷从轻笑到大笑,“哈哈哈,就在昨夜,你做着你皇后梦的时候!柳瑟瑟,你爹娘若泉下有知,肯定恨不得扇你一耳光……”
“满门抄斩……呵……”
柳瑟瑟也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赵青荷还在说什么,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看着傅怀璟:“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我跪了七天七夜,求我爹助你,你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杀我满门!”
“傅怀璟,你他妈不是人!”柳瑟瑟再顾不得身上有没有衣裳,从被子里冲出来就朝傅怀璟扑去。
她要杀了他!
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般想杀人!
宫人一片惊呼,一个个低头跪下,谁敢看皇后娘娘赤身果体,哪怕即将打入冷宫。
傅怀璟和赵青荷同样措手不及,赵青荷只来得及大吼一声:“柳瑟瑟,你还要不要脸?!”
傅怀璟已出手,手刀砍在柳瑟瑟后颈。
柳瑟瑟软绵绵倒下。
傅怀璟有一瞬恍惚,人已行至榻前,将被子提起来,丢在柳瑟瑟身上。
“带走。”
第4章 废黜的内力
再次醒来,周围一片黑寂。
柳瑟瑟听见夜鸦在屋外枝头呜呜的叫,墙角有老鼠窸窣的声音,霉味弥漫在鼻尖。
是了……这里是冷宫。
月色隔绝在油纸窗之外。
她移了移身体,碾压般的疼痛还在,身上粘稠感很重。
“有人吗?”
嗓子依旧干涸得厉害,有些许血腥的味道。
柳瑟瑟挣扎着起床,拿木盆走到井边。
打水。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间淌下,她把木盆清洗干净,端着一整盆水走进房间。她需要清洗身体,那些纯侮辱性质的液体,她要一分一毫全部洗干净!
仲秋的夜,冷冽的井水浇在身上,一瞬沾上体温后,很快变得与她的心一样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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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在墙角,听着屋内女子偶尔吃痛的低呼,听着她冻得牙齿打架的声音,他的手紧了紧,薄唇抿得像一把刃。
良久,眸中闪过一丝讽刺,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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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柳瑟瑟再无半点睡意。
她盘腿坐在床上,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也试图调息内力。
没错,柳瑟瑟原本是有内力的,只是——
帝王酣睡,岂容身侧人武功高绝?
大周国,将军家女儿做后妃的不知凡几,每一位进宫之前,都会废黜内力。
那日,按照祖制,嬷嬷送上“散功散”,傅怀璟大发雷霆,说柳瑟瑟是他的妻子,是他这辈子最信任的人,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他说,她不用散功!
他说,他要她要留着内力,留着武功,若有一天,他辜负了柳瑟瑟,就由柳瑟瑟一掌劈下。
嬷嬷各种为难,周围侍从齐齐跪下,说于理不合。
柳瑟瑟一颗心都在傅怀璟身上,哪里会想到婚后会发生这么一出,笑着便喝下“散功散”。
然后,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以血的代价,满门152口,从老人到稚子!
“噗!”
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内力根本不受控制,在胸腹乱蹿,柳瑟瑟抹一口血,再来!
少顷,“噗”的再一声。
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
到天亮的时候,柳瑟瑟胸前衣襟已湿红了大块,心肺俱伤,身体早到了撑的极限。她一手撑在床板上,一手捂在嘴上。
冰凉的空气从鼻腔进入,再到肺部时,肺部刺的一阵阵痛,唯有捂着嘴,呼尚有余温的空气,肺部才会好受一点。
“吱嘎”一声,冷宫门开了,是赵青荷的声音:“还住得惯吗?我的好妹妹!”
她跨步而入,一手拿丝帕掩住口鼻,一手在面前扇来扇去,双眼打量四周环境。
很好,地上灰尘至少有铜钱厚,鞋子踩上去,灰尘“噗”的扬起;很好,墙角屋梁蜘蛛网数不胜数,说不定就有一两只毒蜘蛛。
“托表姐福,本宫还没死。”柳瑟瑟挺腰坐直,清淡笑着,上扬的唇角如小小的凌霄花。
赵青荷脸色一变,不过在看清柳瑟瑟的样子后,笑意更浓:“哟,心头血都吐出来了!离死也不远了!”
柳清尘冷冷道:“本宫提醒你,本宫虽在冷宫,但毕竟还是皇后,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你跟本宫说话时,最好客气点!得称一声‘娘娘’,并自称‘臣妾’。赵青荷,你也不想后世史书说你不懂尊卑吧?!”
“尊卑?娘娘?你在说笑话吗?没听过拔毛凤凰不如鸡吗?在这所皇宫里面,谁得宠,谁就是凤凰!”赵青荷快行两步,双手撑在床沿,目光与柳瑟瑟对视,眸光中全是奚落,“柳瑟瑟,你现在就是一只没了毛的鸡!来人,把本宫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第5章 她的眼神太可怕
银质的托盘,放在上面的东西却不怎么美好:
一排细竹条,竹条两侧是编织的麻线,用来夹手或者夹脚;
一把筷子长,削得很尖的竹签,用来戳的,能戳的地方很多,比如眼睛,比如耳朵,也比如鼻子,手指头……
一把柳叶刀,可以削皮,也可以一刀割断经脉,让人成为废人。
柳瑟瑟饶是将军府出生,从小习武,心智坚定,此刻看见这些也有些发憷,难怪人说“最毒妇人心”,难怪人说“蛇蝎美人”,他们家这位表小姐赵青荷,发起狠来一点不比刽子手!
可她不能示弱,她的理智不允许,她的尊严更不允许!
“宫中滥用私刑,你可知罪有多大?”柳瑟瑟凉凉问。
她的眸光如冰,如刃,在赵青荷脸上划过后,缓缓看向赵青荷周围众人。
赵青荷骇得后退半步,她身后那些人更是后退一步两步,甚至连退到门口,直撞在门槛上的都有。
一个一人,一个率众,不过一个眼神,差距竟如此巨大!
赵青荷觉得丢人极了!先前所有的耀武扬威,到此刻如同一个巨大的笑话。
她不明白,柳瑟瑟明明已等同阶下囚,为何还有那样强悍的气势?!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拳,仿佛蓄积力量,随后才上前一步:
“罪?还不是掌权者说了算!你不会忘了吧?皇后凤印,如今在我手上!你现在已经没了武功,是杀是剐,还不是我说了算!”
赵青荷找到最大的依仗,一阵哈哈哈狂笑:“来人,给她上刑!”
宫人面面相觑,依旧忌惮。
“本宫说的话没用了吗?啊?!”赵青荷的声线复又尖锐,目光看向专门带来行刑的六个嬷嬷,“谁要今天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本宫赏银100两!”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不要命的人!六个嬷嬷齐齐上阵。
武功尽失,重伤在身的柳瑟瑟根本无力反抗,被人大力推倒后,对方一屁股做在她的身上,继而跪立,一个耳光下去,柳瑟瑟脸上便是五道爪子印。
有人按住她的腿,有人按住她的手,有人脱掉她的鞋袜,将细竹条一根一根塞入她的脚趾缝隙。
柳瑟瑟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眸光如淬毒的火,似要将这座宫殿全部焚尽,扇她耳光的人瞬间怕了,一个巴掌下去后,再无力扇第二下。
“怎么不打了?”赵青荷厉声。
“回娘娘,她的眼神太可怕!”嬷嬷怯懦的说。
赵青荷体会过柳瑟瑟刀子般的眼神:“把她的眼睛给我蒙上!”
嬷嬷忙拿了布条,正在蒙眼睛,赵青荷一把把嬷嬷掀开,亲自上阵,左右开弓,每一巴掌扇下去,长指甲就会在柳瑟瑟脸上划过一条血痕。
给柳瑟瑟双脚上刑的嬷嬷不甘示弱,两个人疯狂拉竹条上的绳子。
柳瑟瑟痛得浑身都在颤抖,她死死咬着牙关,没有哼出一声,面对赵青荷这样的女人,她越是叫,赵青荷越开心,越会想着法儿折磨她……
“骨头挺硬的嘛!”赵青荷双手扇累了,两只手抖了抖,站起来坐在旁边长凳上。
她看了看柳瑟瑟似乎已断得差不多的脚趾头,心下快意无以复加,挥手:“换。下一样。”
第6章 灵魂都在颤抖
柳瑟瑟早已脸色煞白,整个人痛得除了呼吸,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先前那一丝内力冲撞五脏六腑的伤,在如今这一番折腾下,根本不算什么。
下一样……
是竹签,还是柳叶刀?
赵青荷没有让她等太久,当竹签贴着脚指甲狠狠插入嫩肉,柳瑟瑟除了痛,居然有种庆幸——
还好是脚,天知道她最怕的是毁她眼睛,或者毁她耳朵。
背脊冷汗将衣服浸湿了一层又一层,额头上的汗打湿鬓角……
爹,娘,不孝女瑟瑟虽然毁了柳家,可我没有失了柳家风骨,我若能熬过这一关,必定竭尽全力,付出一切代价,都要让傅怀璟和赵青荷这两个贱人,死!
十个脚趾头插了十根竹签,十根竹签离肉的地方都在滴血……
柳瑟瑟十个手指头狠狠抠在床板上,指节白得像失了血一般,指关节用力过猛,弯成诡异的角度,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掉。
“再换。”赵青荷再挥手,盘子里没有用过的只有柳叶刀。
柳瑟瑟痛得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当柳叶刀将她的指甲连着皮肉狠狠削下,她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声线拔地而起,凄厉的,痛苦得灵魂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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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赵青荷离开冷宫时,是哭着离开的……
这一日,全皇宫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柳瑟瑟为了逼赵青荷放她出去,自杀不成又自残……
这一日,柳瑟瑟是在削到第几根脚趾头时昏迷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当她醒来时,床上地上血迹斑斑,她的脚趾上却涂抹了药粉包扎过。
呵,赵青荷派人包扎的伤,柳瑟瑟如何能信?
到此刻,她已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情不是找食物,而是走到井边,打水洗伤口。
宫廷御用的金疮药,混着一丝怪异的味道。
药膏冲走,柳瑟瑟咬着牙,直接用手在伤口上搓了起来……
疼痛一点不比削指甲的时候弱,她坐在井沿上,纤细的身体簌簌抖着,如秋风中的枯叶。
她不能死!她得活着!
待会儿她还得抓老鼠,或者蛇也是好的,她得吃东西,得恢复内力,得离开这里!
是的,离开……
离开是为了回来,回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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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荷是个好姐姐,为了宽慰打入冷宫后想不开的柳瑟瑟,她每天都带着各种精美食物,精致首饰往冷宫走。
首饰以簪为主,每每掀开柳瑟瑟的衣服,狠狠朝她身上戳下,一下一个血窟窿。
食物以糕点为主,辅以酒,糕点或分给宫人吃,或丢在地上碾碎了,酒却是实打实全部招呼柳瑟瑟了,或者喂她喝,或者往她伤口上泼。
酒泼在伤口上的酸爽,赵青荷每每看着,就有莫名快意。
她扯柳瑟瑟的头发:“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她按柳瑟瑟的脑袋:“吃啊?你怎么不吃?你要像狗一样把地上糕点吃了,我就叫人给你做顿好的!”
她的长指甲一点点抠开柳瑟瑟刚结痂的伤口:“有的时候,我还真怕你死了,你要死了,我去折腾谁?”
……
夜凉如水。
柳瑟瑟坐在院子里烤老鼠肉,自打入冷宫后,她一直靠这东西为生。
“啪!”有东西弹入火堆,溅起火星无数。
第7章 我带你走!
柳瑟瑟只朝后仰身,躲过火星后定睛看弹入火堆的东西,竟是一颗炒裂开的栗子。
“喂,暴力女!听说你在宫里自残,我过来看看你。”树上有人声响起,随即从树上跳下。
柳瑟瑟没朝他看,只放下没烤熟的老鼠肉,再用两根树枝做筷子,从火炉中夹起栗子:“没人告诉过你浪费食物可耻吗?”
她一边说,一边剥了栗子,丢入嘴里,细嚼慢咽后,如喟叹一般:“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是在东直门尽头杨三铺子买的吧?”
抬头,火光印在脸上,笑容如春花般美好,她笑盈盈看着来人。
来人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从调笑到震惊再到了然……他看着柳瑟瑟满是伤疤的脸,看着放在旁边的老鼠肉,眼圈竟似红了。
“他们说,你在宫中自残……”堂堂男儿,声音中竟有几分哽咽,“你那样对他,他竟如此对你?”
“呼延邪,你在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柳瑟瑟却是笑,目光转向男子手中油纸包,“那一包栗子都是给我的吧?还不快拿过来?!”
“我带你走!”呼延邪三两步走到柳瑟瑟面前,抓起她的胳膊,将人大力扯了起来。
“嘶——”柳瑟瑟倒吸凉气,眉头皱得紧巴巴的。
呼延邪吓得忙松了手,低头便看见刚被他抓过的地方已有血迹氤氲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呼延邪先是自责,当注意力转到与季节明显不符的单薄衣服上时,愤怒更多几分,“他们不给你饭吃,也不给你衣服穿吗?”
他说着便要脱衣服。
“你快别脱了,你这件夜行衣,穿在我身上也抵不了多大作用,若被人发现,反而惹得怀疑。”柳瑟瑟复又坐下,伸手将呼延邪另只手上油纸包拿过来,想岔开话题,“还是小弟好啊,知道给大姐头送吃的。”
呼延邪蹲在柳瑟瑟面前,看着柳瑟瑟抬手间,手腕上不经意露出的血窟窿,眸中全是恸色:“瑟瑟,我看看你的伤?”
“快别看了!”柳瑟瑟斜睨他一眼,“你这么脆弱的人,待会儿要哇哇大哭,还不得害死我?!”
“我带你走?”再说这话,呼延邪声音柔了很多,乞求一般。
“你带不了我走。”柳瑟瑟很冷静,“我现在不但内力全无,浑身上下都是伤,你带着我的结果只能是我们一起被抓。你的身份敏感,你想给柳家多一条通敌卖国的罪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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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墙角,傅怀璟静静站着。
因得角度关系,他看不见柳瑟瑟的脸,自然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疤,只看见她坐在长凳上,黑裳黑发,她的前面,男子半跪而立。
纵然看不见表情,依然能感觉到情意流转。
前几日听说柳瑟瑟自残,他诧异极了,就他对柳瑟瑟的了解,就柳瑟瑟住进冷宫第一日的反应,那女人,必定如蟑螂一般有顽强生命力,怎么可能自残?
今夜,他本在御书房批改奏折,赵青荷给他送宵夜,顺口提了几句柳瑟瑟,兴致所至,他批完奏折便走来瞧瞧。
做梦都没想到,这贱女人都嫁给他了,甚至都洞房了,居然还能招惹男人!
呼延邪!
哼,一个邻国质子罢了!居然敢进宫,还妄想带走他的阶下囚!
再从冷宫走出来时,傅怀璟浑身如挟带着冰霜,脸色难看极了。
“呼延邪,诛。”
第8章 瑟瑟怀孕
赵青荷对折腾柳瑟瑟越来越上瘾,没事就研究历代刑法大全,若不是不敢做得太张扬,她真想直接拿个鞭子抽,或者……搞个木马给柳瑟瑟试试。
半个月后,柳瑟瑟再次被折腾得奄奄一息。
不方便在房间架木桩,赵青荷就派人在屋梁上挂了两根绳索,分别拴住柳瑟瑟的左手腕和右手腕。
若绳子放下来一些,柳瑟瑟的双脚就站在地上,只双手举起;若绳子收紧一点,柳瑟瑟就得踮着脚,尽量分担双手承担的重力;若绳子再收一点,她就完全悬空,仅两个手腕承担身体所有重量。
柳瑟瑟从来不重,被折腾了半个月后,体重更是一路锐减。
可,再轻的体重,也经不起从早上吊到晚上,没有一颗米,没有一滴水。
当宫人发现柳瑟瑟气若游丝,掴耳光泼冷水都没任何用时,这才慌了,分头去找赵青荷和御医。
御医这些日子替赵青荷做了不少缺德事,在金疮药里加“让伤口溃烂”的药材,在酒液下毒,此刻,见柳瑟瑟终于要死了,竟生出一种他和她都快要解脱的感觉。
把脉。
御医脸色大变。
这位濒临死亡的女子,腹中竟怀有胎儿!不足月余的胎儿!若生下来,便是大周国当朝皇上的嫡长子!
“大人,她怎么样?”守在旁边的宫人问。
“赶快把湿衣服给她换下来,房间里生几盆火!”御医语气焦急,“这位虽打入冷宫,可毕竟还顶着皇后的头衔,若死在咱们几个人的手上,咱们都得陪葬!”
宫人吓坏了,一个个手忙脚乱,换衣服的换衣服,生火的生火,御医悄悄从房门退出,一溜烟往皇上书房跑。
医者,当仁心仁术,当贵妃娘娘用家中老母威胁他,逼他做那些缺德事,他已天天饱受良心谴责,如今……
若贵妃知皇后怀孕,必定又要叫他下药给皇后堕胎!
那可是龙裔,就算给他10个胆,他也不敢,他唯一能想到的,能结束这一切的,只有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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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怀孕?”傅怀璟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那个他最恨的女人,随时提醒他这个皇位怎么来的女人,居然怀了他的孩子?!
御医匍匐在地,方才给皇上汇报这一喜事时,他没感觉到皇上有任何欢喜,反而冰凉更多,一点不期待。
是了,皇上最爱的人是贵妃,怎么会期待冷宫里的皇后生出嫡长子?!
“她可真会挑时间怀孕!”傅怀璟再冷笑,“她以为怀了朕的孩子,就能逃出冷宫,母凭子贵吗?”
御医不啃声,安静等待傅怀璟做决定,关于那个胎儿,留还是不留?
傅怀璟陡然站起,广袖在案上拂过:“走,随朕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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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冷宫。
这个是傅怀璟自柳瑟瑟打入冷宫后第三次来,前两次都是夜,且他都站在墙角。
这一次,他依然不想柳瑟瑟知道,至少不要在他进房间之前知道,跨入冷宫大门时,他就朝周围宫人做了“嘘”的动作。
到房间门口时,他顿了下,侧身站在墙边,本来只是想看看柳瑟瑟的恶行,却不料——
“怎么还没醒?这次不会真玩完了吧?”
“好烫!都怪你,泼什么冷水?!这么冷的天,正常人泼冷水都得高热,何况她一个半死人!”
“谁知道啊?扇耳光不是没醒吗?……”
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们看见眸色沉沉的傅怀璟走了进来。
第9章 她得活着!
傅怀璟很难说清他什么心情。
他携恨而来,可在听到“泼冷水,半死人,扇耳光”这些词汇时,他整个心愤怒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柳瑟瑟是该死,柳家所有人都该死,可她只能死在他的手里!就算要折腾她,折辱她,也应该是他,只能是他!
目光投向木板床上的女子——
那一瞬,傅怀璟有些疑惑,那女子,真的是柳瑟瑟吗?
她盖着黑色的被子,仿佛下一刻,被子就要把她的脸遮住;
那张脸,真的是曾经倾国倾城的脸吗?因发烧变得绯红的脸颊,那么多疤,新的旧的,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真的是她自残的杰作?
她有多爱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个出门都要带一块巴掌大小镜子的女人,她就算自杀,就算死一万次,也绝不会自毁容颜!
“谁干的?”男人的声音如浸着冰渣。
宫人们没有人敢说话,一个个如吓懵的鹌鹑,跪在地上抖个不停。
“朕、问、谁、干、的?!”傅怀璟一字一句。
跪在地上的宫人偷偷互看一眼,知道今日这事不会善了,胆子稍大一点的硬着头皮回答:“回禀皇上,是娘娘自己拿刀子戳的。”
“哼。”傅怀璟冷笑,走至床边,一把掀开柳瑟瑟的被子。
血腥味扑鼻而来。
被子下面,柳瑟瑟依旧穿着黑衣,宽广的袖子如蝴蝶翅膀。
傅怀璟看着袖子下露出的那一截手腕,那本该是皓腕,如今,不过短短2寸,不光有新鲜的血窟窿,还有明显被火灼过的痕迹。
傅怀璟瞳眸骤然一紧,无法想象被黑裳遮住的地方,还有多少这样的伤?!
难怪要穿黑衣,难怪要盖黑被!
他想起刚才掀被子的手感,如今小雪已过,可柳瑟瑟那床被子,仅一层薄棉,还有那硬邦邦的感觉,分明是血浸至褥子,再干涸后留下。
“这也是她自己弄的?”傅怀璟盯着柳瑟瑟露出的那截手腕。
又想杀人了,比当日在这里看见呼延邪更甚!
宫人们战战兢兢,正要说“是”,只听门口一声娇笑,“皇上,您怎么来了”,赵青荷跨门而入,宫人们偷偷松一口气。
傅怀璟没回答,只冷冷站在床侧,他在等赵青荷给个解释。
从柳瑟瑟打入冷宫到现在,赵青荷几乎日日前来。传说中的姐妹情深,就给盖这样的被子?就任由伤口出血?就仍由宫人胡作非为?!
赵青荷早有准备,目光看过柳瑟瑟脸蛋时,微微蹙眉:“妹妹好像在发热,皇上,您怎么把妹妹被子揭开了?范御医,你站在旁边做什么?还不赶快去熬退热药!”
“是。”御医忙着退下。
赵青荷已走至柳瑟瑟床榻旁边,她伸手把被子给柳瑟瑟盖上,并体贴的掖了掖被角。
“皇上刚才吓坏了吧?一个人竟能自残到这个程度,连命都不要了。”赵青荷言语轻柔,看柳瑟瑟的眼神满是怜惜。
她坐在床榻边缘,指尖划过柳瑟瑟的脸,既心疼又惋惜:“可惜了这张脸……也亏得冷宫里人多,随时把她看着,否则不知早死了多少次。我有时甚至在想,不若成全了她,这样活着,当真比死还痛苦……”
“朕不许她死。”傅怀璟说,“她得活着,好好活着!”
第10章 别让她知道
赵青荷拿不准傅怀璟究竟猜到还是没猜到,接下来的时间,倒也不敢再折腾。
范御医领命照看柳瑟瑟,因深知她怀着皇上嫡长子,对她照料得极为上心,每日膳食又补血又补气,加上柳瑟瑟求生欲极强,一段时间后,竟也恢复得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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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御书房。
“启禀皇上,娘娘腹中胎儿怀得极稳。”
“她知道怀孕的事吗?”傅怀璟头也不抬,继续批阅奏折。
“回皇上,娘娘不知。”御医说,“前几日娘娘还问微臣,上个月月事没来,这个月又没来。”
“你怎么说的?”傅怀璟放下毛笔。
“微臣说,之前那番折腾伤了根本,需静养几月,把身体补回来。”
傅怀璟“恩”一声,柳瑟瑟怀孕的事,除了范御医,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想把那个孩子保下来。
保下那个孩子,第一不能让过多人知道,青荷也不行;
第二得把柳瑟瑟身体调好,母体若身体不好,孩子身体也不会好;
第三不能让柳瑟瑟知道,因为他不确定,柳瑟瑟若知道的话,会不会不想要那个孩子,
毕竟……
她和他好,只因为他是柳家选择的傀儡……她不爱他,她所爱的另有其人。
当然,他也不爱她。
他是柳家的棋子,柳家又何尝不是他的棋子,包括柳瑟瑟!
第四,他得派人监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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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御书房。
“皇上,娘娘怀孕的事情快瞒不住了!怀孕者,四个月显怀!如今已有三月。娘娘本就瘦,微臣怕娘娘其实早已知道。”御医满脸愁容。
傅怀璟放下正在批阅的奏折,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两个来回后:“瞒不住就不瞒!来人,摆驾冷宫。”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冷宫走去,御医走在傅怀璟身后一步处,行至一半,他疾步走傅怀璟身后仅半步处,小声:
“皇上,那事既瞒不住,不若将娘娘接至凤仪宫?”
傅怀璟斜睨他一眼,御医立即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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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瑟瑟当然猜到自己怀孕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小腹日复一日凸起,即便穿着厚衣,其他人看不出来,可如何能瞒过自己?
更何况,这冷宫的变化,再没有人比她感受更深。
从没有任何食物到每日滋补汤饭不断,从日日被人凌辱到照顾周全,从这座宫里只有赵青荷派来折腾自己的人,到越来越多陌生面孔……
赵青荷必定容不得她,能做到这些事情的只有傅怀璟。
傅怀璟……呵,男人……
上一刻恨不得你死,下一刻,听说你怀孕了,嘴脸就变了!
柳瑟瑟在接到通报听说傅怀璟要来时,径直走出房间,跪在冷宫院子中间。
这样一个举动,全冷宫上下,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
然,
当傅怀璟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时,觉得刺眼极了——
印象中的柳瑟瑟,从来不给任何人下跪,先皇还在时,因极宠爱她,早免了她的跪拜之礼;
印象中的柳瑟瑟,每每看见他,总是喊着“怀璟,怀璟”,如蝴蝶般扑来;
印象中的柳瑟瑟,那样张扬的,“本小姐跪天跪地不跪人!”……
“你不是说不跪人吗?”傅怀璟脱口而出。
他行至她面前,蟠龙鞋在衣摆下露出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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