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陶然说,从这个名字开始的一切好像在不知不觉地改变。她说,谢铭送给她一条项链。可是那条项链在陶然的颈上的时候,好像制造了一个...
谢铭?陶然说,从这个名字开始的一切好像在不知不觉地改变。她说,谢铭送给她一条项链。可是那条项链在陶然的颈上的时候,好像制造了一个类似于光环的东西,而且光环的边缘是模糊的,就像上一次我在医院里看到肖家凯的边缘一样,晕染模糊,像是画秋天田野的画。
我和陶然在药妆店里,休息的时候,陶然问我,怎么取下这条项链?我怎么都弄不开。
我想已经有一个世界固定在那条项链里,当然那个世界也应该包含陶然和谢铭。
陶然问我,怎么会有那个世界?
“我也不知道。”我说。
那一刻我觉得陶然好像太阳,带着光环,晕染着画的颜色。
“我跟谢铭最初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好像不记得了。”陶然摸着脖子上的项链说。
我应该给予安慰?我应该以眼泪?无论我给出的是什么,都无法真正让陶然快乐,也无法让她记起她和谢铭最初的样子。
“我记得他我住我的手,我记得他抱着我……”陶然说,然后开始回忆她和谢铭之间的一切。我感觉她在马路上全速奔跑,跑过一个个站点,但是最后也哀伤地没有跑赢时间。她穿透了向她照射过来的光,然后她的项链终于掉了下来。掉在一个时间的黑洞里。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一开始是什么样子了,为什么呢?到底时间过了几年?或者几十年。”陶然又说。
“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记得那是一个冬天,跟现在一样的冬天,我们是从那个时间里走到这里来的。”我说。
“怎么就走到这里了呢?真是奇怪。”
“而且我觉得太阳就在我的指尖上,但是它并没有灼伤我,怎么会太阳落在我的指尖上呢?”
“你怎么不觉得指尖上的是一个橘子呢?”
“或许它是吧。”
我和陶然开始往药妆店大门的那个方向走,可是却感觉漂浮在宇宙里。然后好像听到星球在耳朵里相撞,炸裂了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我们只是不明白时间怎么会这么陌生又怎么熟悉。陌生在于它把人改变得彻底,熟悉在于它就是我们的生活,也是我们的无助。
当陶然终于把药妆店的门推开,外面是谢铭,他围着褐色的围巾,好像属于另一个时代,好像就要和陶然在时间里错开,可是我知道他们终究会交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开始习惯外面的热闹,好像它是身体里的。”谢铭对陶然说。
“可是它改变了你,你跟以前不一样了。”陶然说。
“时间久了人都会变。”
“什么是时间呢?难道只有时间会让人面目全非吗?”
“我们转身的时候会忘记时间,但是转身的时候也会回头看见时间,看见过去的自己,再也看不见未来的自己,就在转身的时候。”
“我们怎么在时间里坠落呢?就像从十楼坠落到一楼,可是我们没有皱纹和经历。”
我好像感觉到他们穿破云,然后又到了谢铭设计的那栋楼下。那栋楼又出现了,它还是有点像颓败的城墙,或者它本身就是颓败的城墙。谢铭在那栋楼前面说,只是我再也没有创作的激情了,这才是一种毁灭,我也很害怕,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时间之后你想要的更多,不要用泪水去激发你的激情,用痛苦吧。”陶然说。
“你看着月光的时候好像会被它的锋利所伤,这就是痛苦吗?还是眼泪呢?”
“都是吧。”
“月光里有泪吧,不是情人的,不是我的,不是某个人的,而是一棵空木的眼泪。”
“漆黑的空木吧,里面也有时间,如果不是时间它怎么会变成空木呢?怎么不永远随风摇摆呢?”
“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但是有了时间我们才能去经历。”谢铭说。
“这栋楼会再次坍塌下来吗?好像是时间让它又重新活过来了,就像一个受过伤痛的人又重新出发了。”陶然说。
“可是这栋楼只是某个夜晚里我的一种感觉,就是在那个夜晚里我出现了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才有了这栋楼。”
“当时你喝酒了吗?是酒这种感觉吗?”
“或许不是,说是月光或许更合适,我就是当时被月光的悲伤所伤所以才有了那种感觉。”
“你被月光所伤所以才有了那种感觉?我想真正能带给你伤害的东西是你内心的东西,是你的脆弱造成的。”
“你是想说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月光所伤,对吗?我的脆弱和月光发生了化学作用,所以才有了那种感觉,才有了那个设计。”
“我是想说没有什么能真正伤害我们,除非我们自己自愿被伤害,选择被伤害。”
他们在那栋楼面前讲的话我全都知道。可是我感觉他们走不出那栋楼了,一直在那里,一直在那里才是他们的生活。有些生活就是这么固执和单纯。别人会问,为什么一直在那里才是他们的生活呢?我想就是的,无论那栋楼存不存在,他们的灵魂和自由都在围绕着那栋楼的灵魂和自由。
我觉得那栋楼的亮光撞碎了陶然脖子上的项链,撞碎了宇宙的某个角落,也伤害了谁。可是这个世界怎么会没有伤害呢?那栋楼就像一个女人,而陶然和谢铭就像是住在哪个女人子宫里的孩子。
我不明白自己想到他们是一个女人子宫里的孩子之后的那种安静和沉默,我知道每个人的心底的碑都曾经被目光抚摸过,可是谁又真正地了解谁呢?
陶然在那栋楼面前说,我不知道森林是怎么在地上变成一张被子,也不知道它是怎样深入我的睡眠的,但是我知道它的触感,知道它的温度。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迷茫?睡着做梦的时候为什么会流泪呢?
“我不停地用颜色来画生命,那么多种颜色交杂在一切,好像我是不存在的,好像忘记了路开始的地方。”谢铭说。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忘记了路开始的地方了。”
“可是却不想往回走。”
我感觉到一座山很深地印在了天空,但是它更想的是压在地球之外的宇宙里。我是怎么从这座山的重量里看到了陶然和谢铭的脸,我是怎么穿透这种重量然后听到了人群的喧闹声,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个人一定要有山的重量,不然就不像生命,不然就不会生活。可是不是生活的生活就是表演吗?表演之外的东西是什么呢?就是生活吗?应该不是吧。
“当你看到阳光和海洋,看到人们的某一滴泪水,你会不会也会有灵感?”陶然问谢铭。
“会有啊,只是如果我不去认定它就是我的灵感,认定它就是唯一,它又怎会变成一种设计呢?”谢铭说。
“你还觉得我们在药妆店里面吗?我们不是在你设计的那栋楼前面吗?”
“在哪里有什么重要呢?重要的是在那个地方的感觉,能不能抓住这种感觉。”
“那你的灵感是不是就是你的幸福呢?”
“肯定是啊。”
“可是还有更多的东西能让你感到幸福。”
“但是我已经在灵感这里找到幸福了。”
“幸福除了是感觉还应该是感觉之外的东西吧,比如灵魂,比如生活。”
我感觉谢铭在抱紧自己的幸福,一次把它放到海洋,一次又把它丢失到月亮。
笑中带泪之后能有幸福吗?有人在问。然后我看到了谢铭的月亮,看到了他把月亮放开的方式。就在那栋楼前。他是怎么走到那里的,他是怎么瞬间就从药妆店转移到那里的,我无从知道,但是他既在药妆店,也在那栋楼前,陶然也是。只有我在他们的世界之外,我是一名观众或者他们故事的读者。
怎么会我看到他们两个全速奔跑,穿过了天空和田野,然后再次回到无花果叶。他们穿过了所有的色彩,穿过了电影的画面或者画面里的电影,才又回到了无花果叶。那栋楼开始变得像弯曲的线,深入了某个人的灵魂。
他们越跑越快,无花果全都落下来了。
当他们终于停下,我感觉得到他们的身体里有海洋的气息,也有无花果的味道。每一粒海洋里的细沙都知道他们的故事,也知道我知道的。
我好像看到他们背对着一个荒原,背对着所有鱼的海洋,可是其实他们背对的只是一栋曾经倒塌的楼,现在又出现。他们不敢看背后的世界,那是一个世界吗?还是他们已经受损的灵感呢?
当谢铭和陶然离开药妆店,我也锁上了药妆店的门,回到了家。在我家楼下我看到了肖家凯,他好像更瘦了,好像他在黑夜里等待一个黎明。
肖家凯对我说,你知道无花果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了,我们的生活也在别的地方,你知道吗?
“怎么了?”我说。
“生活真的不在我们身边。”
“可是生活总在这个世界里。”
“我和你好像什么都没有经历,但是又好像在心底经历了很多,为什么是从心底开始的?”
“不知道。”
“我感觉你快要掉进深渊里,而我拉住你快要掉进深渊的你,深渊里开始写你的名字。你会问深渊那么黑怎么会看到你的名字呢?可是我就是看到了。”
我真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抓住,可是我又看不到抓住我的那只手。我感觉自己在一个很冷很黑的地方。可是事实是我就在我家楼下。
肖家凯说,我们在这个夜晚里撞上了谁从脑海里放出来的意识。可是这就是我在深渊里并且被他拉住的原因吗?那到底撞上的是谁的意识?是K的吗?
“如果K真的存在,那它会说,如果你不掉进那个深渊你也会掉进生活的深渊,有一种生活让你活得像是麻木的机器。”肖家凯说。
“可是深渊里就不是了吗?”
“深渊里也一样,但是你不是很还没有真正掉下去吗?我拉住了你。只是有了掉进深渊的经历而你变得更有了对生活的灵感了,只有坠落有时才让人觉得生活并没有那么麻木。”
“我一直觉得有生活灵感的深渊是一座没有打开门的房子,你不断向往它,不断靠近它,却最终没有打开它。当生活让我觉得伤心的时候我喜欢看你的脸,或许那就是我一直得不到的风景吧。”我说。
“所有的力量都应该来自你的内心,只是你自以为曾经在我这里得到了力量而已。”
“可是每次伤心的时候看你我都觉得自己离你很远,也许本来就很远吧。”
“当你被这个世界伤了心,你会觉得像是有翅膀的动物飞过海面吗?”
“但是飞过的海面是谁的海面?”
“不是谁的海面,是所有人的海面。”
“你有没有想过在冬天里穿着红色衣服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那个人也让你觉得陌生,觉得遥远。”
“穿红色衣服的那个人让我觉得难过,可是我的生活不都是这样吗?”
“如果没有时间或许我们都不会难过。”
我似乎听到了我妈妈在厨房又剥开了一个洋葱,正在做宵夜。可是她为什么选择了洋葱而不是别的?我不会知道。也许妈妈也不会记得自己为什么选择了洋葱而不是别的。我好像看见妈妈在剥开洋葱的失落流眼泪。她不记得自己也曾经因为洋葱而流泪了吧。
我站在肖家凯的面前,好像他是我面前的翻不过去的山,我会翻过去吗?还是回家呢?我听见雪落在树叶上的声音,树叶也是树的火花。
“我好像想不起来一个人的名字,以前我是记得的。”我说。
“他是谁?”
“一个过去的同学,我也记不清他的脸了,怎么时间会让人变成这样?”
“那是本来就要忘记的,所以没有什么觉得惊讶的,时间不会记得我们,我们有时也会忘记时间,这是公平的。”
又感觉到妈妈在切洋葱。我是怎么在那种想象的世界里遇见太阳,然后世界又没有太阳的,我真的不知道。时间永远不会老去,太阳也一样,但是在时间里的,在太阳下的人们默默忍受着被时间改变的痛苦。可是肖家凯说每一个人的太阳都回了家。太阳是怎么失去怎么没有,然后又变成每一个人的太阳,然后回家的,我还是不知道。
妈妈在切下洋葱的时候,流泪的是太阳,太阳在心底深深地受伤。我感觉妈妈已经没有太阳了,她是没有太阳的一个人。
我怎么会在黑夜里想到太阳,是因为对太阳的想念吗?也许什么都不是,不是这重大的意义,而只是一个人平凡地想起太阳。可是太阳不平凡,它是所有人的梦想。我总觉得太阳在时间的背面,在时间背后阴暗的地方。
我喜欢刚才我想到太阳的那一刻,可是那一刻不会再回来,也许我的后半生都在寻找曾经的那一刻吧,就像寻找人生的第一杯咖啡。
我感觉到我妈妈案台旁边放着一杯咖啡,然后这一杯咖啡又撞上了空气里的那一杯咖啡。怎么会撞上呢?我实在想不明白,像我也不记得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月光的感觉。空气里怎么会又多出了一杯咖啡?空气里是果实的香味。然后果实又打开身体,有风和雪跑了进去。妈妈继续切着洋葱。
我好像看到妈妈嘴唇上的口红越来越红,那些红色也跑进了她嘴唇之外的空气里,在那里沉浮,最终去不了任何地方,只有留在原地。可能原地也不是任何地方,而是一种不存在吧。
“当你从一个女人的身体里看到了男人,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我曾经看到过,我觉得有点难过,因为那个人承受了两个人的痛苦。”肖家凯说。
“我也能从我妈妈的身上看到男人,但是我无法感知她的痛苦,反而觉得温柔。”我说。
“最大的痛苦反而看起来平静。”
“太阳也有痛苦吗?像人的那种痛苦。”
“应该有吧。”
“有时不知道太阳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它是否就在天空,是什么让我有了这种感觉呢?”
“可能是你太少看天空了吧,或者忘记看天空了,你只是在太阳的影子下生活,从来不去过问它的真身。”
“你知道今天经过我的高中学校的时候看到那些学生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过去的自己也是像他们一样,我好像真的看到时光在我的眼前穿梭,真的见到了时间,我还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时间真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它能让你痛也能让你感到很美。我不在看天空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些。”
“看见了时光?”
“对,看见了时光。”
“我们平常都忘记时光吗?”
“有时候会忘记,这个夜晚怎么那么长呢?也许时间也是不公平的,每个人感知到的长短是不一样的。”
“我希望夜晚长一点,这样我们想念太阳的时光就多一点。”
“我们站在我家楼下多久了?好像过了十年,又好像才有一天。”
“我也不确定了,感知到的东西真的很奇妙,每个人感知到的时间不一样。”
可是妈妈还在切洋葱,那个洋葱还没有被切完,我已经和肖家凯聊了这么久了,太阳都好像长出了白发,洋葱怎么没有切完呢?妈妈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吗?我依然听到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咖啡还是温热的。
我看着自己的鞋子,是一双很久的球鞋,然后才看到球鞋旁边的那片街灯洒下的光。我怎么记得今天早上我穿上这双球鞋的时候它还是新的呢?是什么时候时间发生了错位?我们到底经历了多久的时间?
“我们能找到没有时间的地方吗?”我问肖家凯。
“应该不能吧。”
“我很失望,像沉睡在海洋里醒不过来。失望的眼神是失望的本身吗?”
“可以说失望的眼神是失望的本身,也可以说失望的本身是另外一种存在。”
“我以为夜晚世界都会熄灯,但是不是的,熄灭掉的只是寂寞,灯还在。”
“为什么你会觉得熄灭掉的是寂寞呢?”
“因为在夜晚里人们不忍心互相伤害。”
“可是我觉得只有在黑暗的夜晚里人们才会看不见地互相伤害。”
“我觉得在夜晚的时候我会心疼一些人。”
“你说心疼的时候我好像也看见了时间,真的能看见时间,因为曾经我也在夜晚的时候心疼过一些人。”
我们沉默了一回儿,然后从那些窗口当中的一个中流出了音乐。
“音乐也是时间吧,好像听音乐的时候会有一个世界,也可以像以前说的那样,制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岛。可是听音乐的时候会觉得音乐是记忆,你会想起曾经听那段音乐的记忆,好像心底有洪流流过。”我说。
“那公园是什么呢?也是时间吗?当它变得越来越小,是时间的原因吗?”
“是人们的原因,但是在公园里的记忆属于我们,不要害怕时间,它能改变很多,但是有些东西它改变不了,但是从来就没有完美的结局,也不要期待英雄。”
“黎明会来的,但是英雄不会来,对吗?”
肖家凯点了点头。
“英雄会遇上一棵枫树,那个世界就是人们一直找的公园,英雄都是戴着面具的吗?或者人们都戴着面具呢?”
“我不知道是谁戴着面具,但是我很喜欢你说的那个世界,那个公园,如果有信念的话说不定真的有那个世界呢?”
“你不说英雄不会出现吗?”
“可是他在人们的脑海里。”
“枫树也会枯萎,英雄也会枯萎,但是枯萎之后泥土里是它们的味道。当英雄出现在夜晚里的高楼上的时候,才惊现了我们的时间。”
“人们有人们的誓言,期待着那个英雄,即使他不会出现。”
“残酷地去破坏别人的骄傲,也破坏自己的骄傲,就能抵抗时间了吗?”我问。
“应该不能吧,他们只是试图消灭孤单,但是都是要被时间腐烂的,但是腐烂有什么不好呢,每一种东西最后都应该被时间腐烂的。为什么不转一个弯呢?”
“有的时候不转弯也挺好的,好像自己是骄傲的。”
“是吗?可能吧。一万次的爱也灭不了孤单,只是在加强时间给我们的感觉而已。”
“时间的感觉就是我在高中学校面前的那种感觉吧?我还挺喜欢的。”
“你喜欢的是时间给你的孤单和沧桑,越是老去越是发现是这样,在时间里你按图索骥地去寻找你的回忆和未来。”
“我还是觉得这个夜晚好长,为什么呢?”
“因为可能已经过了一年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去到了一年以后的冬天里。”
“可是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过了一年,因为妈妈还在切洋葱。”我说。
“什么切洋葱?”
“就是刚才我感知到的我妈妈在厨房里切洋葱,现在她也还在继续。”
“这不就是时间奇妙的地方吗?”
“可是如果我们感知到这种变换也会觉得有点孤单。”
我好像看到一台白色的车撞进了那个洋葱、那杯咖啡和空气里的那杯咖啡制造的世界里。好像撞碎什么,但是我又看到那个世界是完好的,只是变成了蓝色。
然后我听到了一种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但是又不像瓷器或者玻璃碎的声音,我能确定的是肯定有东西碎掉了,我回过头去看,不知道声音来自何处。当我转头来面对着肖家凯,我回过神来,看到刚才在线小区花园里玩沙子的那个女孩已经变成了老人,但是我和肖家凯却没有改变。我走到那个女孩面前,我说,刚才在这里玩沙子的那个小女孩呢?那个老人告诉我,就是我啊。我说,怎么会……
当我送别肖家凯回到家,妈妈依旧在切那个洋葱,案台旁边是一杯咖啡,还有温热的气体冒出。我又想说,怎么会?可是我又再一次看见了时间。
我回到房间,看见M背对着我看着夜空。
“今晚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说了。”我对M说。
“因为你今晚的话有什么没有说完吧?”M说。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直觉,那个小女孩真的就是后来的那个老人。”
“我知道。”
“那肖家凯呢?他有没有被时间改变?”
“我好像有一瞬间看见了他不是少年的样子,这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
“我有点接受不了他变老,在我心里他永远是少年。”
一朵花好像从我的窗台掉了下去,不知道砸到了谁的夜晚谁的梦。
“他本来就是少年,你永远不会面对他老去的样子。”M对我说。
“其实老去也没有什么不好,时间是最诚实和公平的。”
然后我妈手中的咖啡就掉在了地上,我听到了咖啡杯碎裂的声音,但是碎裂的还有其它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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