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烈烈吹,想让故人回。北方不断传来捷报,使沈初亦因忧思而蹙成的眉慢慢展平。他开始信仰以前最不相信的神佛。在佛庙里,他安静地垂首...
北风烈烈吹,想让故人回。
北方不断传来捷报,使沈初亦因忧思而蹙成的眉慢慢展平。
他开始信仰以前最不相信的神佛。
在佛庙里,他安静地垂首,像无害的小兽 ,又仿若是最虔诚的信徒。
“唯愿诸佛让我的清妙平安归来。”
甚至他允许让远方的使者直接进入朝堂 ,渴望得到北方更多的消息。
“报,白将军采用火攻攻下鄞州。赫拉族节节败退。”
“报,白将军在乌古一战中直取敌人首级。但,左手受伤,现在正在医治。”
“报,白将军带病抗战,赫拉王庭递上降书。”
“报,赫拉王庭灭亡。”
“报,白将军提拔一小将言北,两人合作,用兵如神,直取古朵腹地。”
“报,古朵使者前来,献上自己最尊贵美丽的公主喜塔腊。”
“报,白将军和言将军借助地势,对古朵族进行伏击,古朵族全族覆灭,喜塔腊吞金自杀。”
……
皇帝这几天一下朝,便往沈皇后的椒房殿里钻,听闻两人一起礼佛颂经。
可很多时候都是屏退下人。
椒房殿里一片寂静。
只听见男人的呢喃。
“清妙,我好想你,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等你平安归来。”
“我与你一起开创这盛世可好?”
在灯光忽明忽暗下,男人的眼光难得柔和。
去往军营的信越发多了。
可大多都是白将军亲启。
沈初亦整日盼望着信归来。
可等来的只有一封信。
“现在前方战事吃紧,望皇帝能顾全大局,不要写信影响亦凝的心态,亦凝身后是万千将士,不是儿戏,望皇帝珍重。白亦凝。”
一如既往地龙飞凤舞,一如既往的冷情。
沈初亦只好把万千思念藏于心中。
把玩着白玉簪子,边呢喃出声,
“清妙,我不在意你对我多冷淡,我只在意你平安归来,求你,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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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帐内,
言北看到京都不在来信,想起自己焚烧的那些信,不由勾了勾嘴角。
“言,你说京都那边为什么不来信啊。”
“可能是阿妙出征,没有做对他没有威胁的莬丝花沈皇后,许是心里不爽利吧。”
白亦凝掩下心里失落。
“言,你的江山我会还给你。”
“可是我不想要江山了,我只想做阿妙心上的那人。很多时候,我都想跟沈初亦互换一下身份。”
“他不就比我先遇上你吗?给我时间,我也可以让你爱上我,为什么你就不愿意试试呢?”
白亦凝本想开口,却害怕隔墙有耳,于是遂附近言北耳边悄声说,
“陆北言,你是我永远的君。他,却是我永远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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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使者的通传,“白将军班师回朝了。”
京都百姓恨不得奔走相告,说书先生无不唾沫横飞地诉说白亦凝在战场上的英姿。
士人的行酒令上也不在是情情爱爱,更多的是战场边疆戎马与白将军。
白亦凝俨然成为大清的神明 。
因为她使蛮夷覆灭,不再是态度暧昧的求和,不再有和亲公主的存在。
纵使蛮夷想要聚齐,恢复元气,少说也得要个一百来年。
不少青年才俊视白亦凝为标杆,从武从军人数不断提升。
沈初亦也一扫郁闷,喜气洋洋的准备迎接白亦凝。
还不断问周边侍女与太监,自己哪套衣裳好看。
“皇上容貌清俊风流,又是天命所归,自是什么衣裳都好看。”
沈初亦以往听到这等马屁之言十分厌恶,今日却是非常高兴,遂赏了那个说话小太监一锭金子。
阿妙,我有好好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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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为白将军接风洗尘,宴请众位大臣。
不断有太监从宫里鱼贯而出到大臣府邸。
京都一片喜气洋洋,众人张灯结彩,只是为了一人白亦凝 。
百姓们都忘记了白亦凝还有清王的封号,只记得战场上的杀神将军。
遂众人也不改口一直叫白亦凝为白将军。
宴会上歌舞升平,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白亦凝在夜下喝酒,风流异常。仿若是哪家的清俊公子,根本不像是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王。
沈初亦痴狂地盯着白亦凝,似要把她刻入心里。
正当众人以为是一派君贤臣恭的友好画面时 变故突然发生。
白将军旗下的铁甲军瞬间包围了整个宴会。
歌姬瑟瑟发抖,当铁甲军冰冷的剑刃抵上众人的脖颈,
众人眼中最多的不是害怕,而是迷惑。
沈初亦想起探子告诉他的,白亦凝与麾下小将言北亲密异常 ,一瞬间都明白了。
那哪是小将言北呀,分明就是先帝陆北言。
难怪两人佩服的如此天衣无缝,难怪两人打得匈奴节节败退。
因为他们本就是配合多年地战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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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白亦凝缓缓站起,却始终不敢直视沈初亦哀戚的眸子。
“沈初亦乱臣贼子,窃取帝王陆北言天下多年,但皇帝陆北言吉人自有天相,幸免于难,遂今日清君侧,如有不服者 ,杀无赦。”
众人都被刀抵着,自是没有反对者。
白亦凝冷肃的面容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转而看向沈初亦,却又忽而望向一边。
“废帝,请脱下龙袍吧。”
往日清润的声音此刻却如坚冰一般冻上沈初亦好不容易回暖的心脏。
“阿凝,你看看我!你为何不敢看我!”
“阿凝,我不是你的亦儿嘛?难道我天生就不配得到爱吗?”
白亦凝闭目,不忍看周边侍卫强行扒下沈初亦的龙袍。
沈初亦的目光从不可置信到愤怒再到木然,最后竟像一个破布娃娃般任人摆布。
今天本是艳阳天啊,为什么这么冷。
今天竟比他抄家被卖到妓院那天还要冷。
这时,一男声朗声笑道,
“我来迟了,竟不知道有此等好戏。”
众人定睛一看,竟发现是一年前死去的皇帝陆北言。
也不顾震惊,纷纷下跪,
“皇上,万岁万万岁。”
见此景,抵在他们脖子上的剑陡然松了。
随着白亦凝缓缓跪下,铁甲军也缓缓跪下。
陆北言神色深深,终是没有多言。
“平身吧,诸位。”
而后又笑道,仿佛闲话家常般道,
“那白爱卿觉得此等乱臣贼子该何惩处呢?”
白亦凝猛然抬头,直直盯上陆北言那双带笑的眸子。
她明白这是挑拨,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能按照她先前和陆北言商量那样。
樱桃小口,吐出了两个冰冷又不带感情的字眼。
“当斩。”
在沈初亦眼中白亦凝和陆北言俨然已是一对璧人 ,或许在白亦凝眼中自己的死活压根就不重要。
所以,自己算什么,算白亦凝闲暇时间里逗弄的一只打发时间的阿猫阿狗吗?
现在正主来了,自己理应退位吗?
陆北言将沈初亦的失落和众人的惊诧看进眼里,笑容更是灿烂。
“好,白爱卿不愧是我北朝那把最锋利的剑刃 ,朕心甚慰,朕特地允白将军一事,在朕的能力范围内,白将军随意提要求。”
“谢陛下。”
“那陛下 ,此人……”陆北言身后一新提拔的太监发问。
陆北言摆摆手,
“拉入天牢吧 ,不要打扰白将军的庆功宴。”
宴会接着进行 ,仿若刚才只是一场闹剧,只能从一些大人们微颤的手才能体味到刚才紧张形势的些微。
沈初亦不死心的望了望白亦凝,白亦凝只垂下眼睫,晃动着酒杯。
不一会便被陆北言拉去,
“哎,阿凝啊,来喝一杯。”
却始终没有望他一眼。
她依然身在光里,有她的大好前程。
而自己此时此刻开始便永坠阿鼻地狱。
深夜里,“沈初亦”便死了,据说是服毒自尽。
但众人都不会关注他们眼中的这个失败者,依然睡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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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
陆北言好声夸赞了白亦凝,想要洗刷掉她之前逼宫的行径。
陆北言随口一问,“白将军想要什么?”
可只见白亦凝直直跪下,
“臣有罪,罪臣侍奉二主,今虽清除叛党,但臣此等鄙贱之躯已不配为我北朝臣子。臣请辞去,当一庶人,瞻仰我北朝光辉。”
众臣虽经过昨天一系列打击 ,今天依然被惊到了。
场面悠然安静的一根针掉下去也能听见。
半晌,
陆北言强压着怒火,“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好一个绝无虚言,陆北言扔下玉玺,却只擦过了白亦凝的鬓角,却也擦出了些许血珠。
“退朝,白将军跟我来一趟。”
随着大太监的一声“退朝”,众人观局势不对,纷纷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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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内,陆北言背对着白亦凝,在阴影中看不出喜怒。
可白亦凝知道她俨然是怒极。
“你当真要为了那小子抛却自己的理想抱负?”
“臣说的话绝无虚言。况且臣开设女学的理想,臣就算不说,陛下也会完成的,不是吗?””
“那朕呢?朕算什么?朕在你白亦凝心中到底算什么?”
陆北言走下台阶,走到白亦凝面前,直视白亦凝的眼睛。
白亦凝缓缓退开一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道,
“你是臣永远的君,他是臣最爱的人。”
陆北言还欲发作,白亦凝轻轻说道,
“臣,为什么那么快荡平蛮夷,皇帝应是知道的。”
突而,陆北言软了气势 ,嗫嚅出声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那,沈初亦要是再谋反怎么办?”
“臣以身为牢,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如果他真当谋反,臣会杀了他,全了忠君之道。后殉情,全了情之义。”这一次的话,不在如多年前的含糊其辞 ,而是铿锵有力。
“好一个忠之道 ,情之义…… ”陆北言还欲多说。
却被白亦凝打断。
“臣认为臣已经解释清楚了,那便不必多说。”
白亦凝解下发冠,绶带,递给陆北言,陆北言不接,遂放在地上,潇洒离去。
仿佛对这个皇宫并没有多大的留念。
陆北言气极,却也一直望到那人走后才发作,把内殿的东西能摔的都摔了,
“白亦凝,你不就仗着朕喜欢你吗?”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白亦凝拐进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巷子里,里面早早的停放了一辆马车,里面早已放好了细软。
马车直直驶向白亦凝的其中一块封地的一个偏僻小镇上。
白亦凝下车,独自走进了一座清幽典雅的府邸里,府邸上的牌匾赫然写着亦妙园。
从此,那座偏僻小镇上赫然多了一对神仙眷侣。
远在京都的皇帝也是从此时起,大肆申办女学,却绝口不提后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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