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苏幸:追妻「火葬场」第26节zhuanlan.zhihu.com第27节姜朵看清了他的脸,然后皱了下眉,“你怎么在这儿...
第26节
苏幸:追妻「火葬场」第26节zhuanlan.zhihu.com第27节
姜朵看清了他的脸,然后皱了下眉,“你怎么在这儿?”
迟倦将车停在了路边,手里捏着鸭舌帽的帽檐,路灯打在他的脸上,眼睫落下深深的一层阴影。
过了很久后,他才开口说,“我在家里等你等很久,没有等到,我以为你会回来看看我,至少,我的病还没好不是吗?”
迟倦的嗓音很低,甚至还带了一些难以察觉的委屈,这种腔调,姜朵从来都没听过,甚至,曾经的她连想都不敢想过。
于是,她那圣母病发作,瞬间就心软了,勉强问道,“上药了吗?”
迟倦抿唇,摇了摇头。
姜朵拧眉,连忙推开车门,跳了下来,然后站在路边的台阶上,朝着车里的人说,“下来,我包里还有一管药,帮你换。”
车窗上贴了层防窥膜,迟倦漫不经心的轻笑了一下,但立马就恢复了原样。
她拧开药管,捏着棉签沾了沾,突然想起了什么,垂着眸端着迟倦的手臂,一边涂抹一边说,“你信不信,我这管药是毒药?”
迟倦的瞳孔利如刀锋,他望着姜朵细白的手指,低声询问,“是么,我信。”
就算是毒药,只要是你给的,我都甘之如饴。
姜朵的手一顿,棉签上的药水刺得他皱紧了眉。
过了许久后,姜朵才说,“迟倦,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该明白,我这句话是为了跟你划清界限。”
她弟弟那条命,不是一句原谅可以解决的。
姜朵垂眸迅速的给迟倦上好药,然后卷了几层纱布,开口说,“好了,太晚了,你开车从我回去。”
这个点,压根打不到车,地铁都停运了,她暂且只能指望迟倦。
可他却动也没动,只说了句,“我饿了。”
迟少爷这性子一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是姜朵——她耳根子最软。
姜朵没辙,“前面有家面馆,吃完就走。”
迟倦微不可察的弯唇,慢腾腾的走在姜朵后面,踩着她的影子,目光凝在姜朵的腰上,神色有些晦涩,辨不清喜怒。
走了有一会儿后,姜朵似乎是有些冷了,她拎着包弯曲着手臂,模糊的说,“忘了把傅启山的西服从车里拿出来了。”
身后的人步子顿了一下,迟倦幽幽的扫了眼女人的后颈,眼神微微变了变。
他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二话不说的披在了姜朵的身上,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时,迟倦就迈了两步走在了前面。
他挡着风,懒散的说,“我热。”
突如其来的温暖一下子击中了姜朵,她扯了扯那黑色的外套,突然闻到了熟悉的檀木香味。
很干净。
姜朵不争气的鼻酸了几秒。
从前,她贪恋迟倦身上一星半点的温柔,可他吝啬的要死,从不给予,可现在,两人明明形同陌路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撩拨。
说白了,迟倦就是少爷心性,压根不是因为情爱,只是觉得这样好玩,捉弄她的感情很有趣,看她自作多情的模样很搞笑……而已。
姜朵垂眸,加快了脚步。
她找的面馆并不奢华,相反,是个挺不起眼的招牌老店。
陆北定读大学那会儿,姜朵就经常来这儿吃,一来,是这家面馆里那学校很近,方便她蹲守陆北定,二来,价钱合理,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她也带过陆北定一次,却不怎么愉快。
陆北定总是吃不惯这些东西的,就连踏进店门的瞬间,他都略有些嫌恶的皱了下眉。
姜朵心里咯噔一下,转头望了眼身后的迟倦,然后问,“这家行吗?”
迟倦没有反对,点了点头,然后帮她拉开了椅子。
姜朵有些后悔,或许迟倦这样的金贵少爷,大抵也是嫌弃的,只是不好意思表露出来而已。
从前,迟倦虽然能跟她一起吃方便面,住产权只有四十年的小公寓,可现在不一样的,俩人的身份地位泾渭分明,她想忽视都不行。
她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特意嘱咐了句,“要特辣的。”
迟倦冲洗筷子的手一顿,抬眸问,“你喜欢吃辣?”
姜朵微怔,扯着唇笑了一下,她跟了迟倦这么多年,可照样没能让迟倦记住她的爱好。
女人点了点头,“你不能吃吗?我记得你应该喜欢的。”
迟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都行。”
老板娘很快就端上了菜,路过姜朵的时候,突然一顿,笑着说,“原来是你啊,好久没看到你啦,我就说嘛,还跟以前一样爱吃辣。”
姜朵微怔,倒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她,连忙笑着打了声招呼。
老板娘眼睛转了一下,看到了迟倦,“你跟你男朋友关系还是那么好,上次看到你们,还是好几年前呢!”
气氛突然一沉,等老板娘走了以后,姜朵手里的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
男人面不改色的动了下筷子,声音淡淡的,“你还带过谁?”
姜朵沉默的一会儿,然后说,“你知道的,陆北定。”
迟倦垂着眼,偏长的刘海遮住了他阴鸷的眸色,无数情绪在他的胸腔内翻涌着,最终归于平静。
凭什么,他要在这里回顾她的情史?
凭什么,她要把曾经跟陆北定的浓情蜜意再次摊开,像一个巴掌一样,甩在他面前?
过了半晌,迟倦才不温不火的说,“看来你跟他的关系,确实不错。”
话音刚落,姜朵如鲠在喉。
她顿了很久后,才苍白的解释,“没有。”
可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犯贱的去解释,还担心迟倦会误解?
多讽刺啊。
姜朵垂下眸,迅速的吃了两口,然后说,“好了么,我想回家了。”
迟倦放下筷子,也早就失去了食欲,他沉默的走回了车旁,正打算帮她拉开车门的时候,姜朵却拿着手机,冷淡的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叫了网约车,不劳烦你了。”
他望着那辆的士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后,整个人堪称可笑的站在马路边上,沉默的如同一座雕塑,就连落下的阴影都拖得很长,把他衬的更加阴冷。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迟倦死命的掐住了自己的手背,将那伤痕揉搓数次,尖锐的疼痛声直击大脑,他才倏地松开手。
去难看不难看,只有疼痛,才能让迟倦觉得自己还存在着。
过了许久,男人看似冷静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声调低沉地说,“去关环山,找人来送命。”
……
迟倦一把火把那西装烧了个彻底,然后望着寂冷的关环山,突然扯唇笑了一下——
蒋鹤赶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喜色,他没瞧见迟倦隐晦的神情,笑嘻嘻的说,“你瞅瞅,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迟倦侧目,扫了一眼过去——
谢征?
关环山很冷,可色调倒是暖的出奇,他们这群人总是很疯的,大冷天的连会所都懒得进,直接十几辆豪车亮着远光灯,照的山顶如同白昼。
蒋鹤捏着手机,摁了几个数字,冲着迟倦说,“我前阵子才晓得他回来了,这不,把人给你送来瞧瞧。”
谢征抬眸看了眼迟倦,冷淡的眸子毫无情绪,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才开口说,“刚回四九城不久,忘记给你们打招呼了。”
蒋鹤收起手机,扫了眼谢征此刻的状态,觉得挺新鲜的。
谢征家里条件一般,在这圈子里是排不上号的,只是人倒是挺有意思,当初跟迟倦鬼混的时候,赌石的本领也算个中翘楚了。
不过有个毛病,就是古板,跟电子有关的玩意儿都不碰,包括电子烟。
蒋鹤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他的手机界面,然后笑道,“跟人聊天?”
“嗯。”谢征敷衍道。
蒋鹤不着调的凑了过去,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偷看了两眼,然后“啧”了一声,“女的?”
谢征关掉了手机,淡淡道,“不然呢?”
蒋鹤乐了,“我怎么记得你以前用的还是小灵通呢,只能打打电话发个短信的那种。”
谢征看了眼又亮起来的屏幕,嘴角弯了下,然后才说,“嗯,改了。”
蒋鹤正打算乘胜追击再问点什么,眼尾却瞥到了迟倦开的那辆pagani,蒋鹤眼一亮,跑过去跟摸宝贝一样,爱不释手。
凛冽的风吹来时,迟倦微冷的眼神扫了眼谢征,后者收起手机,看见了迟倦的脸,莫名的笑了笑。
真是好久不见。
迟倦从悬崖边上走了过来,目光若有似无的在谢征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头问蒋鹤,“下次招标的事儿你说了么?”
蒋鹤点头,“刚跟谢征讲了,他说他有点兴趣。”
迟倦扫了眼正玩着手机的那人,眸子眯了一下,然后说,“多大的兴趣?”
谢征抬头,对上了迟倦锐利的眼光,半晌过后,才道,“跟当年一样。”
迟倦一笑,转身去拿酒了。
这次招标,名义上是买卖,背地里,也有个小宗的赌石,金额不大,玩玩而已。
蒋鹤有点摸不着头脑,坐在谢征旁边问道,“这两年你去哪了,连个电话都没打来过,要不是迟倦拦着我,我当初差点去报警了。”
谢征轻扫了眼他,然后才说,“旅游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蒋鹤舒了口气,“我还怕你自己想不开,当初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几年前,谢征有段时间特缺钱,背着迟倦出去单干,接了一笔巨额的单子,关键这单输了也不赌钱,只需要赔两根手指,赢了的话呢,就是两千万。
谢征那时候穷的就剩手指了,二话没说就签了合同。
结果呢,输的片甲不留。
蒋鹤刻意的瞥了眼他的手指,是完整的,然后皱了下眉,没继续问。
等迟倦回来的时候,蒋鹤早就安排了几个小网红在旁边伺候着,谢征不动如山的坐在最旁边,碰也没碰那些女人一下。
迟倦倒了杯酒,推到了他面前,然后说,“到时候招标上的赌石,赢了分你一半。”
谢征莞尔,一饮而尽,“谢了。”
迟倦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细致的揣测着他,然后低声道,“在牢里的两年,过得怎么样?当初我记得派人打点过。”
“过的很好。”谢征轻描淡写的回应,仿若毫不在意。
迟倦抬眸,“不恨我?”
谢征道,“怎么会?”
半晌后,谢征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下,像是有人发消息,迟倦正巧瞥到了那头像,下意识地蹙眉,盯着那头像不放。
等谢征拿起手机的时候,迟倦才挪开了目光。
谢征回复完消息后,迟倦才问了句,“女朋友?”
谢征顿了一会儿,说道,“目前不算。”
迟倦继续说,“加了微信吧,你出来不久,估计换了号码?”
扫完了二维码后,迟倦随意的点开了他的头像,看了一眼,然后又搁下了手机,说道,“多久没飙过车了?要不要玩一把?”
“不了,”谢征拒绝后,才解释道,“现在惜命了。”
迟倦低嗤道,“看不出来。”
谢征垂眸,喝了口酒,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屏幕,正好又一亮,这回可不是单纯的消息了,而是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迟倦也看到了,扫了眼那个头像后,嘴角有些沉,“怎么不接?”
谢征划动了下屏幕,把视频挂了,然后才说,“现在不行。”
迟倦扫了眼周围的男男女女,一派奢靡颠倒的气氛,活生生的像是个不良场所,低低的吟笑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要真视频了,反而没好处。
想到这里,迟倦点开了姜朵的微博,随意的上下翻了翻,却发现最近更新的视频都在三天前,动态宛如一潭死水。
算算时间,姜朵已经两个晚上没上线了,更别提直播,统统都以生病感冒推的一干二净。
迟倦重新点开微信,姜朵早就把他拉黑,发的消息都以红色感叹号收尾。
他试探过,总以为姜朵或许有天能“大发慈悲”的把他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但是没有。
迟倦脸上的郁色重了些,他将手里往桌上一扔,力气不算小,引来了谢征的侧目。
与此同时,谢征手里的屏幕又亮了起来,对方像是挺执着一样,非要开视频聊天,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
迟倦站了起来,冷冷地扫了眼这声色犬马的场面,然后沉着声说,“太吵了。”
就那么一瞬,关环山上静的连呼吸声都变得模糊起来了。
众人小心翼翼地放慢了动作,顺着迟倦的眼色,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场子一静,视频也就方便了。
迟倦走了两步,离谢征远了些,才坐了下来,他慢条斯理地捏了根烟出来,“啪”的一声点燃,然后睨着谢征,抬了抬下巴,说道,
“打吧。”
谢征收回目光,摁了下绿色的键。
视频通了。
那边似乎很安静,但隐约能听到点水声,视频里对着的是一面起雾了的镜子,像是在浴室里。
谢征喉间有些干涩,过了几秒,才开口问,“在吗?”
那头立马传出了几声响动,像是从浴缸里起身的声音。
不多时,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了过来,显然是估计压着嗓子讲话,甜腻的不行。
她说,“还以为你不会接呢,要是再接不通,说不定我就拉黑你了。”
谢征神色松动,回道,“哪敢。”
姜朵在那头嘁了一声,混着浴室里的水声,显得格外诱人,她没有再刻意变音色,而是正儿八经地说,
“男人啊,都一个样,欠打的很。”
她刚一说完,就毫不留情的挂了视频,连个脸都没露。
姜朵认识谢征,并不是意外,这谢征是公司最近新招的网红,要她带带新人,于是一来二往的就有了些联系,平日里打发时间聊聊天还不错。
但她没打算继续发展下去,说话也是说一半,吊着对方玩。
这一招,是当初她以身试险,实打实的从迟倦身上学下来的。
……
姜朵挂断了视频后,便关上了手机,慢腾腾的系上浴袍,然后勾起一杯红酒,离开了水气氤氲的浴室。
她没回公寓,回去了多半也会碰到陆北定,她暂且还不想遇上,就定了晚宝格丽酒店,日子还算舒坦,就是手头有点紧。
直播太久没播,粉丝也是有脾气的,之前她也拿生病当过挡箭牌,一次两次有用,多了可就不行了。
姜朵撇撇嘴,不耐烦的开始化妆,刚上好底妆打算描眉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女人狐疑的站了起来,盯着门口锁好的防盗链,才开口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温和。
“姜小姐,我是傅总的秘书,秦爽。”
姜朵透过猫眼一瞧,哟,又是小秦这姑娘。
她拧开门,解开防盗链了,问道,“怎么了,傅总又指使你做什么了?跟我说说,帮你出气。”
秦爽将手里的盒子拿了起来,然后说,“这是傅总给您挑的礼裙,下次有场招标会,您或许用得上。”
姜朵揶揄的“嗯”了一声,敞开门将盒子接了过来,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这小秦却干瘪瘪的说,“我先走了,祝您愉快。”
一溜烟就跑没了,像是姜朵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姜朵只好关上门,看了眼礼裙,然后干涩的笑了笑。
不得不说,秦爽身上有种她最羡慕的气质。
用个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读书人身上的书卷气,只需要看那么几眼,就能很快分辨出秦爽跟她的不同来。
人家举手投足都挺温文尔雅的,再一看姜朵,脸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粉,一举一动都挺可笑的。
想到这儿,姜朵自嘲的扯了下嘴角,然后继续给自己贴假睫毛去了。
她的妆容改进了不少,脸上的特征能遮就遮,更别说那些痣了,她早就用遮瑕盖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瞧不出来。
画好了后,姜朵对着镜子照了照,啧,还挺漂亮的。
她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浑身上下就是庸俗的,就连漂亮也显得廉价。
姜朵涂好最后的口红,然后找了个灯光好的地方,摆上了直播工具,开了直播间后,就冲着镜头慵懒一笑,虚情假意的很,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
姜朵刚开直播的时候,关环山上不少富二代的手机就“叮”的响了一声。
自从上次在关环山上听了那句清冷性感的“老公”,这票子富二代腿都给叫软了,有阵子他还们砸了不少钱进去,只求这网红能再叫一次。
结果呢,这网红也高冷的紧,说什么“物以稀为贵”,不管他们再打赏多少钱,硬是不肯再叫一次。
怪不得总有人说男人的劣根性就是犯贱,姜朵越是不叫,这几个富二代就越是沸腾一片。
而与此同时,迟倦的手机也响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微信,嘴角一沉,然后随意点开了微博,却看见姜朵正在直播中。
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了出来,迟倦掐灭了烟,冷冷的瞥了眼谢征的手机,然后说,“先走了,手头有点事。”
他没再跟别人打招呼,就走向了那辆pagani,屈腰跨进了驾驶位,开了个导航,然后离开了山顶。
迟倦并没有关上手机,恰恰相反,他甚至点开了姜朵的直播间,搁在了一旁,静静的听着。
也多亏了姜朵这次的直播,粗心大意到露出了带有酒店标志的背景,迟倦才能这么“顺利”的找到她。
更可笑的是,那酒店是傅氏旗下的。
而最为滑稽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跟谢征网恋的那个视频。
那女人的微信头像是一个侧脸的阴影,迟倦当时仅仅只是扫了一眼,目光就凝在了上面,虽然图片很小,但侧脸的轮廓却足够清晰。
跟姜朵的不说一模一样,也有七八成的相似度。
原本迟倦并没放心上,直到那一通视频响起——
“男人啊,都一个样,欠打的很。”
就这么一句话,声线清冷戏谑,除了姜朵能说出来这个腔调,怕是没第二个女人能模仿的出来。
不过是几个月而已,就勾搭上了第二个新欢,。
多有本领啊。
他突然想了起来,之前看姜朵直播的时候,看她回复过一条是否单身的评论。
那时的姜朵,懒懒的说,“单身,不过不缺男人。”
还真是不缺。
迟倦的目光幽沉复杂,狠狠的转了一下方向盘,车堪堪停到了宝格丽酒店底下,然后利落的从车上下来,身形落拓的很。
他打开手机,扫了眼姜朵的直播,对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关掉了微博,用前台的电话拨了过去。
果不其然,姜朵连接都没有接。
迟倦趁着耐心还在,又打了一次。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他正打算挂掉的时候,却突然通了。
那头传来懒懒的女声,像是没睡好一样,疲惫的还轻声打了一个哈欠。
姜朵撑着脑袋,抿了口水润嗓,然后暂停了直播,才开口说,“您是?”
就那么一句话,甚至都没有一丝讨好的语气,竟出奇的让迟倦的心思平静了下来,他的底线一破再破,现在居然因为姜朵接通了电话,而感到慰藉……
迟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然后才压着嗓子说道,“我在宝格丽门口,伤口不小心发炎了。”
……
半晌后,迟倦冰冷如斯的挂掉了电话,轻轻念了一声房门号码,眸子便立马点亮了一瞬,他堪称怀念的摸了摸袖口里的刀柄,突然觉得有些悸动。
这把刀,是颜宁留下的东西,日日用鲜血浸泡着,锋利的要命。
而它,太久没见血了。
……
……
迟倦刚进来的时候,姜朵正一边挽着头发一边给他开门,神情冷淡至极,连个招呼都懒得跟他打。
女人扭着腰走到了电脑前,然后退出了直播间,泄气的关上了电脑。
她抬眸,语气不善地说,“迟倦,我现在不是你们家的老妈子,伤口发炎了可以找医生,没必要大晚上的又过来找我。”
迟倦低下眼睑,低声说,“上次你给我上的药叫什么?我觉得很好用,所以……”
姜朵躺在了靠椅上,抬起胳膊掰扯着美甲,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在浴室里,你自己找。”
迟倦多在这间酒店里待一秒,她都会感觉浑身冰冷,战栗的可怕。
迟倦眸色一动,沉默的走进了浴室,却正好看到了浴缸旁姜朵落下的手机。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输入烂熟于心的密码,解锁手机,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聊天记录上,浏览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谢征的头像。
他顿了一秒,然后看了眼切换微信的那一栏。
也并没有第二个备用的微信。
迟倦的唇微微抿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放好手机,随意的拿起药膏胡乱的往自己脸上摸了摸,然后走出了浴室。
姜朵拿眼尾扫了一下,说道,“弄好了?”
迟倦低眉顺眼的很,“好了。”
难得能瞧见迟倦这么乖的一面,姜朵顿了顿,舌尖不自觉地抵了抵上颚。
她继续漫不经心的看着韩剧,却忘了床上还放着傅启山送来的礼裙,果不其然,下一秒,迟倦就出声询问道,“这是什么?”
姜朵递了个眼神过去,轻描淡写地说,“公司寄的礼裙,年会上要穿的。”
迟倦眸色松动,手指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袖口的刀柄。
他问道,“我能看看么?”
姜朵自然无所谓,“随你。”
迟倦伸出手,抽出了礼盒的三分之一,大致的扫了一眼后,便关好了包装,记住了主要的设计风格。
姜朵看他还不走,就有些不耐烦了,她手指敲打着桌面,提醒道,“已经很晚了。”
迟倦眉目温和,“才十点。”
姜朵心里惦记着谢征,毕竟最近她在玩一款游戏,谢征技术还不错,也愿意带她玩,一来二往的就熟悉起来了。
尤其是,她现在游戏瘾犯了。
女人伸着懒腰,摸了两下口袋,然后皱了下眉,起身从浴室里找到了手机后,就退出了自己的微信,然后重新登了个小号,点开谢征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
她这人,从来不怕别人搜她手机,因为肯定搜不出来什么。
当初迟倦从来不翻她手机,因为不在乎她是不是红杏出墙,包括陆北定,也从来不关心这些。
谈过的这两次恋爱,姜朵都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地位。
不过呢,话虽这么说,可女人嘛,总是有一堆办法用来反侦察的,就算没人察,她自个儿也爱瞎琢磨。
比如,姜朵的微信小号多到数都数不过来,加谢征的那个号,也是其中之一。
姜朵有一下没一下的跟谢征聊着天,尺度还有点大,碰见感兴趣的话题,手都停不下来了。
迟倦在一旁被她干撂着,连个眼神互动都没。
她的确有在报复。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姜朵抬眸扫了眼迟倦,皱了下眉头,“没事就早点回去,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迟倦一怔,缓慢的抬眸,轻声问,“你在关心我?”
姜朵沉默了片刻,手指却还在屏幕上划动,只是敷衍的说,“你觉得呢?”
迟倦眸色微变,他隐忍住内心的波动,然后小声说,“好。”
他站了起来,看了眼姜朵,后者正对着屏幕笑,像是挺开心的,迟倦收回目光,推开门走了出去。
等迟倦一走,姜朵就给谢征拨了一个语音电话。
说起来,她也并没有喜欢谢征,只是觉得谢征打游戏挺耐心,也愿意教她,关键是声音也足够好听,所以她暂时愿意玩玩。
姜朵一边移动着鼠标,一边听着谢征跟她讲解。
突然他讲到一半,停了。
姜朵发了个问号过去,谢征才说道,“你在酒店?”
姜朵顿时怔住了。
不是她敏感,男人一般问这句话,心里打的算盘多半没几个好心思的。
她退了账号,没有理谢征,而是给林擒发了条短信——
毕竟林擒最近搁山里录综艺,估计发微信收不到,短信说不定还能收到,她迅速的打字敲了过去。
【姜朵: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新人,感觉怪怪的,说话也有点暧昧不清,啧,不会是想泡我吧?】
发完这句话以后,姜朵就搁下了手机,起身去卸妆敷面膜。
可过了几秒后,桌上的手机骤然一亮——
【蒋鹤:姐,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
姜朵洗了个澡,脸上的浓妆卸的干干净净,她靠在床上玩手机,左手随意的掀开了傅启山送来的礼盒。
又是高定。款式奢华,用料不菲。
照样是她买不起的价位,可人家,说送就送了,阔气的很。
姜朵沉默的搁下了盒子,刚打算去看看林擒的回复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暴力的敲门声!
姜朵下意识从床上起来,拧眉走了过去,看了眼猫眼后,才发现是刚刚离开的迟倦,她放下心来,一边解锁一边指责,“你怎么又回……”
女人刚抬眼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双细长又凛冽的眼睛,她失语片刻,突然皱眉道,“你喝酒了?”
迟倦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酒味,混杂着他独有的檀香味,显得万分异样——
他往前走了一步,姜朵喉间一堵,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还没等她回过神时,门就被男人哐地一下关紧!
迟倦的脸有些红,像是被酒气熏出来的血色,他抬眸扫了眼姜朵的脸,像是有些疑惑又有些混沌,半晌过后却突然抱住了她!
姜朵瞳孔紧缩,费力地挣扎着,“迟倦,你在干什么!快点放手!”
男人穿的很薄,身子堪称烙铁般的滚烫,他双臂锁紧,将女人捆在自己的面前,沉默的一语不发——
姜朵费力地在里面扯拽着,却发现他的力气像是捆铁一样狠,女人索性泄了气,半安抚半引诱的哄骗,
“迟倦,你醒醒看,看看我是谁,你喝醉了,咱们放手好不好?”
姜朵压低嗓音哄人一般都是一哄一个准,从前迟倦也会被她忽悠的团团转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她刚一说完这句话,腰就被面前的男人掐住了!
迟倦的手掌并不粗粝,堪称顺滑,他掐住女人的腰时,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
姜朵费力的去听,却没听出什么名堂来,一时有些燥郁,狠狠的用手指钳住了迟倦的手臂!
她用尽十足的力气,妄求迟倦能吃痛的松开手,却发现面前的男人竟然纹丝不动——
姜朵侧目,看到了他手臂上四个血红的指甲印,她骂道,“迟倦,你疯了是不是?”
才十分钟而已,这是喝了多少喝成这副德行!
女人蛮力的撕扯着衣服,却没瞥见迟倦越来越晦涩的眼睛。
她本就是刚下直播,卸完妆后只披了一件浴袍,按道理来说,只需要轻轻扯一下带子,就能让她衣不蔽体。
可迟倦不想这么做。
他抵死缠绵、各种磨砺,只将浴袍堪堪往下拉扯了一些,露出了女人光洁的肩膀。
多可笑,当初在黑暗的书房里,他能对着姜朵的视频无数次的亵渎,可现在面对面,他竟然虔诚到只敢稍微碰一碰。
就连碰,也都是隔着层面料的触摸。
他始终不敢深入!不敢再进一步!
可面前这个女人,却在费尽心思想着如何去勾引下一个“金主”,还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筹码,打算拱手送给傅启山……
迟倦的眸色汹涌,他狠狠的拎着姜朵拖到了浴室里,雾色的镜子还未化开,他看不见自己堪称疯癫的神色——
姜朵到这个时候,已经隐约有些害怕了。
她喊了迟倦的名字无数次,却没有得到任何一点回应,只看得到男人那双猩红的眼睛,形状细长漂亮又凛冽。
姜朵下意识地缩了缩,回头看了眼浴室的角落,却发现干净到连一个堪称“防御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女人皱眉,恨不得照着迟倦那张漂亮的脸蛋打一巴掌。
可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
姜朵被逼到无路可退,等背碰到冰冷的瓷砖时,她才敢抬眸对上了迟倦的眼睛。
她低声求饶,身子挺直的贴在墙上,跟罚站似的,“迟倦,你先放我们出去,这里太挤了,等下磕着撞着了不好。”
男人的衣领早在撕拉中变了形,敞开了大半,胸前的线条足够好看养眼。
不得不说,迟倦的皮囊却对是一等一没得挑。
他的皮肤是冷白色,现在的脸更是单纯无害的类型,就算此时此刻宛如疯魔,也是亦正亦邪,漂亮得要命。
姜朵都舍不得打他一下,生怕在他脸上挂彩。
半晌过后,迟倦的脸色涨红,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看面前这个面若桃花的女人,可没办法,他根本抑制不住——
姜朵身上的甜香像是毒药一样,萦绕在四周,挥散不去。
天知道,他刚踏出酒店的时候,就看到了蒋鹤给他发的消息,还配了一连串的问好。
也就是那一刻,他狠狠的握住了袖口里的刀柄。
姜朵都是骗他的。
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关心,有的,也仅仅只是敷衍和无奈。
他要狠狠的抓住姜朵的肩膀,轮番逼问一次,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能碰你,又是凭什么能够碰你你!
可理智回笼的时候,迟倦却可悲的发现,他连一个正当的理由都没有。
姜朵跟他的关系,黑白分明,他就算想继续搅浑这潭湖水,也没人陪他了。
这半年以来,唯一一次的触碰,还是他趁着夜色汹涌而轻触的一个吻。
于是迟倦在柜台里要了两瓶威士忌,喝了半瓶,泼了一瓶在身上。
他恨不得自己能够趁着酒色做些什么,权当荒唐,权当放肆。
可他根本没办法,明明身上的酒气足够重,明明脸色已经开始泛红,可他的意识却还是清醒无比。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姜朵。
就是那个,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再见,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触碰的,姜朵。
凭什么别人可以?
迟倦堪称贪婪的望着姜朵的脸,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听到了姜朵反抗的低吟。
像猫一样狡猾。
男人病态的脸色逐渐回温,他目光往下一扫,看到了那细长的脖颈——
迟倦狠狠的咬住了那一处,含混不清的低声呢喃,“傅……傅从玺。”
……
这个名字一说出声,姜朵整个人像是怔住了一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就连脖子上的疼痛,都没办法拉回她的注意力。
姜朵,你瞧瞧,他就算是喝醉了,晕神了,不省人事了,可这心里啊,依旧没有你。
你又在自取其辱什么,你又在痴心妄想什么?
女人兀自的抬起手,扶住了迟倦欲往下坠的身体,然后轻描淡写的问,“我不是她,你看看清楚。”
没有回应,有的,只是空气里沉闷的酒味。
姜朵扯了下唇,突然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用尽了浑身力气,打他的脸时,也宛如打了自己一巴掌一样,指尖颤成了花——
这一巴掌,把迟倦拍醒了。
他抬起眼,看到了女人脖子上的印记,是他刚刚咬的,缱绻万分时咬的。
迟倦艰难的移开目光,然后冲着地上的影子问,“上次显示屏上的那个广告,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姜朵的背影一顿,她转过身来,目光微冷的扫了眼迟倦,然后问,“是你?”
她没有看走眼。
那个在显示屏下的白衣黑裤,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迟倦垂眸,手指微微锁紧,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多少钱?”
姜朵抿唇,神情并不好看,但还是给了个数字,“二十万,税前的,还有包括日常的直播和视频。”
迟倦眼底的郁色越来越重,他甚至为姜朵感到不值,区区二十万而已,居然能命令姜朵自己对着镜子做出那些引诱的动作。
迟倦的唇微微一勾,他低垂着眸子,努力的抑制住自己思绪,然后对着姜朵的方向说,“姜朵,你陪我,五十万一天。”
他有的是钱。
过了很久后,空气里的静谧被打破了。
姜朵曲着双臂,声色冷淡的看着他,觉得有些可笑。
当初蔡淳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挥洒着手里的金钱,笑着看她匍匐在地上,宛如乞丐一样接受陆家的施舍。
蔡淳说,“小姜,你感觉到了吗?”
来自阶级的压迫感,和从心底跃起的浓浓自卑,你感受到了吗?
这种感觉,不会有人比姜朵还要体会深刻。
打那以后,姜朵找男人,从来不找有钱人,为什么呢,一来,怕自己配不上,二来,怕自己被玩儿了。
所以,她宁可花高价位去包养一个帅哥,也绝不去碰那些所谓的富家公子哥。
她输不起。
女人扭着腰,走到了迟倦的面前,她打量了一会儿迟倦的脸,突然在他的眉眼中找到了曾经属于蔡淳的影子。
那一瞬,姜朵露出了嫌恶的目光来。
她质问道,“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姜朵是缺钱,以前更是为了钱不择手段过,甚至到今天,她也不能无辜的给自己的立牌坊。
可自尊心这种东西,虽然早就被人烧得一干二净了,但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姜朵冷冷的瞥了眼迟倦,正准备再说些刺耳的话,却抬眸看到了他左脸上的那一巴掌,殷红色,在他苍白的脸上,竟然显得格外魅惑。
帅哥就是这样的,被打了,也从不露怯。
姜朵抿唇,索性懒得看他,二话不说从桌上拎了个包,然后将手机塞了进去,随意的挑了件吊带换好,最后径直的走向了大门。
等酒店外的冷风吹到她脸上时,姜朵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这算什么?
她花了大价钱在宝格丽找了个性价比还不错的房间,可照样要沦落到大晚上要睡在马路上的窘境。
姜朵在马路边恼火的蹬了几下高跟鞋,才迈开长腿往车库走去,开了辆她唯一的豪车,然后消失在宝格丽酒店里。
她给艾拉发了条消息,意思是约喝酒,位置艾拉来订。
很快,艾拉就秒回了过来。
【艾拉:红庭吧,位置你也熟悉,免得你这个马路杀手中途迷了路。】
七拐八拐的,姜朵堪堪停到了红庭门口,刚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混杂着酒精跟香水,令人作呕。
这种场合就是这样,在里面混久了,也就会慢慢习惯。
姜朵堪称熟练的点了烟,一副老烟枪的姿态,她没开卡座,觉得没必要花这冤枉钱,等会儿肯定有人愿意被她泡,她只需要等着。
她懒懒的靠在墙壁上,五彩斑斓的灯打在她脸上,漂亮得异常。
今天下直播后,虽然卸了妆,不过长相这玩意儿只要有底子,随意抹个口红都能惊艳一把。
再加上她穿的清清凉凉,倒是很适合这样灯红酒绿的场所。
姜朵晃着酒杯,还没站几分钟呢,就有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过来,递给她了个打火机。
姜朵低眼一瞧,原来手里的烟早熄了火,她笑了笑,随手掐灭了烟头,接过了那把打火机,顺势抬眼看了看男人的下半张脸。
啧,够劲。就是莫名有些熟。
只是唯一有一点姜朵不大满意,这男的看起来好像要比她小几岁。
他俩周围的人都扭着腰晃着身子,只有他看起来挺老实古板的,脊背挺得很直,姜朵很喜欢这点。
但来红庭的,能有几个老实人?
过了半会儿,男人将鸭舌帽取了下来,眼眸很亮,长相挺精致的,就是浑身有种痞劲,没刚才显得乖了。
他说,“不认识我了?”
姜朵乐了,她很少找人搭讪,多的都是别人费尽心思找她要电话,于是她歪了歪头,随口打趣道,“怎么,你搞销售的,我非得认识你才可以?”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立马收回了目光,随手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冒出来了一个二维码。
他将手机推到了姜朵面前,然后正儿八经的说,“扫扫?”
姜朵没拒绝,她心情正差着呢,有人愿意来逗她笑,她是来者不拒的,抬起手机扫了扫,然后耸耸肩,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失陪。”
她刚在混乱的人群里瞥见艾拉了。
男人若有所思,问了句,“男朋友?”
姜朵捏着打火机,冲着他摆摆手,边往前走边解释道,“单身的不配来玩儿了?”
话音刚落,姜朵就挤进了舞池里,她在推推搡搡之间,敏锐的抓住了艾拉的手臂,然后弯弯眼朝着她撒娇,“怎么才来?”
艾拉找了个吧台坐着,然后才说,“路上出了个小车祸,把人家撞着了,不过还好,就是一点擦伤,他连钱都没要。”
姜朵挑眉,“要是我,我肯定得好好宰你一笔。”
艾拉骂了她一句,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感叹了一下,“不过他应该长得特好看,被撞了后虽然没看见脸,但我看见他手了,真是绝了,明明都滴着血,还那么好看,他不去当手模真是可惜了,整个人都显得可怜楚楚的,我都恨不得把你甩了,直接带他去医院看看。”
姜朵一怔,不知道怎么的,一听“可怜楚楚”这词儿,她总是能想起迟倦那张脸。
不说别的,迟倦的姿色,放古代那也绝对是个祸水。
她抿了抿唇,又想起了今晚的事儿,脸色变得难看了些。
艾拉点了根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然后问,“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大半夜非要约我喝酒?”
姜朵不想多说,直接汇总了句,“跟人吵了一架。”
艾拉“啧”了一下,有些意外了,“跟你吵架,还能有人把你给吵赢了?”
姜朵翻了个白眼,抿了口酒后,才说,“还没吵起来,我就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啧,对方不会是个大帅哥,你颜控的毛病犯了,没忍心骂娘吧?”艾拉揶揄了半天,笑得乐不可支。
姜朵没话说,闷闷的低头看手机,才发现刚才那二维码,直接显示出了谢征的资料卡。
怪不得眼熟呢,原来他长这样。
平日里语音多,谢征的照片她也仅仅只是看了两眼,没放心上,所以面对面的时候压根看不出来,倒是没想过,闹出这样的笑话。
人都搁你面前问你“不认识我了?”,你还以为那是什么搭讪用词。
姜朵叹了口气,发了句对不起,也懒得解释,就直接关了手机。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艾拉早就跟周围的人混在了一起,卖力的在舞池里摇曳,披头散发的像一个艳丽的妖精,姜朵撑着脸看她,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燃烧。
噼里啪啦的,把她搅动的一塌糊涂。
跟着迟倦的那几年,她其实压根就没“自由”过,每天就像一个老太太一样,生怕别人觊觎迟倦,成天不是守着迟倦,就是去守着的路上。
就算是焚一的老板娘,她也专门只干收拾烂摊子的事儿,很少应酬,也很少在舞池里蹦跶。
更别提跟着陆北定的那阵子了,她快修炼成四九城第一修女了。
蔡淳的女德班,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
姜朵的眸子微微松动,她搁下了手里的酒杯,随意的将头发扎成了个高马尾,活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清纯的要命。
女人贴着人群往里面钻去,随着音乐慢慢的扭动着,性感的因子在不断跳跃。
万种风情。
姜朵感觉自己骨子里的血液像是变成了碳酸饮料,炸的她根本停不下来,又累又愉悦,嘶声裂肺的让她浑然忘我。
此时此刻的她并不知晓,暗处有一双凛冽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她。
宛如狩猎。
男人的脸色很苍白,手背上不仅有的没好全的结痂,腿上更是有一处大面积的擦伤,显然是被撞成这样的,里面正泛着淤青。
他很乖的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堪称冷静。
冷静到什么地步呢?
冷静到迟倦明明看到有男人正贴着姜朵的身体、搂着姜朵的腰、托着姜朵的身子时,他依旧能仿若隔岸观火般。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叹息,好像在说——迟倦,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好了呢?
这可不像你了,迟倦。
……
……
从酒吧回去的时候,酒店里早已经空空如也了,姜朵迅速的冲洗了一番,然后躺在床上,沉默的数着银行卡里的钱,不多不少二十一万,其中二十万块还是靠着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广告赢来的。
她抿着唇,从抽屉里拿了包女士香烟来,那烟是葡萄味的,细细长长的。
这些钱,很快就要不属于她了。
当初伽蓝找人放贷,高利贷利滚利的来救姜河的时候,那数字早就不能瞧了,姜朵明白这些,更不可能让这个小姑娘独自去面对这些。
她全权揽下了伽蓝身上的债务,可却没完,伽蓝的父母时不时就会来焚一闹事。
当初想闹事的时候,找不到姜河的亲人,现在找到了,又怎么可能放过。
说到底,都是救命恩人,姜朵能帮就帮,就算是把焚一抵押变卖了,她也能帮。
姜朵见不得伽蓝委委屈屈的眼神。
那样小的一姑娘,成天皮衣皮裤的像个假小子,打着几份工连轴转,居然是为了一个压根给不了她幸福的植物人。
谁能不心软。
姜朵拿起了手机,点开了相册,里面有姜河小时候的照片,都是李丽曾经给拍的,她一直都保存的很好。
那些照片,姜朵只看了一眼,没忍心点开。
那时照片里的姜河已经能走路了,脸上的笑单纯的厉害,只是头有些歪,脖子像是没发育好一样,别扭的缩着脑袋。
他身上的衣服没一件是新的,要么就是姜朵小时候留下来的,要么就是亲戚家小孩儿穿过不要的。
别人巴不得处理掉的东西,在姜河这里,倒成了宝贝。
李丽把那些衣服改了改,正好合身,姜河分不清好坏,每次给他“新”衣服,他都会眯着眼朝她们笑。
这样的笑看多了,姜朵就会咬紧后槽牙,使劲让自己把眼泪逼回去。
说起来,她当初在蔡淳眼皮子底下隐忍的这些年,其实她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起码陆家不缺钱,只要她肯低头示好,只要她愿意更卖力践踏自己的尊严,蔡淳是很慷慨的,甚至堪称冤大头。
蔡淳愿意帮她找关系,让姜河上户口,更愿意拿钱来羞辱姜朵。
记得有次逛完画展,蔡淳带着她去了一家高档餐厅,点了不少她听都没听说过的菜名,然后漫不经心的说,“小姜,我很庆幸,你有这样的家庭。”
那时的姜朵锁着肩膀,垂着脑袋,活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只是麻木的问,“为什么?”
蔡淳挑眉,带着兴味的说,“因为你很善良。”
善良?
姜朵苍白着脸,手指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咬牙低声问,“你是在说我好欺负么?”
蔡淳立马和颜悦色的否认,然后缓和的解释道,“当然不,小姜,你有没有想过,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你完全可以抛弃姜河,毕竟,你根本没能力抚养他。”
姜朵一怔,手指松了松。
她从没有想过要抛弃姜河,就算是养宠物,也是会养出感情来的。
姜河从小就长得很漂亮,像瓷娃娃一样,他安安静静的坐着的时候,显得格外的乖巧懂事,就算浑身穿的破破烂烂的,就算身上要被李丽出气时打的紫红。
他不爱哭,被李丽打了骂了,甚至还会歪着脑袋抿嘴笑。
姜朵怎么舍得抛下他。
她还记得,姜河第一次开口试图说话时,发出的音节就是“姐姐”,姜朵那天高兴的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用别人的话来说,姜河就是个拖油瓶,就连李丽在穷到揭不开锅时,也会打姜河来出气。
他已经这么可怜了,姜朵又怎么狠得下心。
等过了很久后,姜朵脊背笔直的坐在椅子上,鼻子酸酸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蔡淳说,“没有。”
蔡淳似乎早有预知,轻轻勾唇,“你太乖了,小姜。但有时候,这并不是个优点。”
越纯的人才越好拿捏,不是吗?
……
……
姜朵回公寓的时候,戴了副墨镜,遮住了浮肿的眼睛,今儿个早,听程厌说伽蓝的父母又来焚一闹事了,砸坏了不少设备,仔细算算,折成现金,也是个不小的数字。
其实说起来,姜朵早就把欠伽蓝家里的钱还干净了,甚至倒贴不少,现在只剩下高利贷要还了。
但人么,总是贪心的。
那俩口子一听,这姜朵是个开酒吧的,肯定混得不错,几十百把万的不会给不起,于是成天在焚一蹲点似的等姜朵。
结果呢,硬是没等来一次。
没等来不要紧,闹点儿事,不怕姜朵不找上门。
这不,次日一早,他们就等来了姜朵。
程厌找了个包厢招待他们,清开了不少人,却唯独漏了个伽蓝,当那从不认输的小姑娘红着眼跑到姜朵面前的时候,开口就说,
“对不起……”
姜朵只是笑了笑,摘了墨镜,递了过去,“没什么事儿,那些设备也该换了,戴上这个,遮下眼睛,哭了不好看。”
伽蓝垂眸,抿了抿唇,手指攥紧了那副墨镜,就算隔着墙壁,她都能听到包厢里面的谩骂声。
羞耻感从下往上,烧的她存甲不留。
姜朵站在门外,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很久很久以前,在李丽还活着的时候,她似乎也是这样日复一日混合着羞耻跟自卑,苟活下来的。
在她被锁进房间里的柜子时,就算拼了命的咬紧牙齿,捂住耳朵,还是会照样听到那些下流的话。
被放出来的时候,李丽数着钱,男人要是心情好,会塞给她一些小费。
他们挥斥着那些红色的票子,往小姜朵的脸上扫来扫去,然后笑嘻嘻的说,“这小模样,长大以后不得了咯。”
小姜朵假装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拿着纯净的眼神去看他们。
但心里,没人比她更早熟了。
当初李丽死了后,房子还没卖的那会儿,正好碰着逢年过节了,姜朵带着小姜河卖菜做饭,难得能烧次肉,带点荤腥味。
可刚走到门口,她就能瞧见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眼神——来自街坊邻居的。
——“哟,这不是李丽她家小的么,说不定长大了,还要去接李丽的班!”
——“她那长相就是一张狐媚子脸,我跟你说,这样的女人可不能娶,老祖宗最忌讳这种女的了!”
——“听说她上学的时候作风就差,这小姑娘呀,根就是个坏的!”
……
姜朵扯着嘴角,苍白的笑了笑,然后抬眸看了眼伽蓝,伸出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径直往包厢里走去。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对夫妻。
姜朵打听过,女的叫王梅,是个厉害人物,上下嘴皮子一碰,光用嘴巴都能把人薅下一层皮来。
这不,姜朵刚进来,王梅就从上往下的扫了眼,然后啧了一声,说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姜小姐么,浑身穿名牌,把自己的亲弟弟塞医院里,几年了也不闻不问的,还心安理得的叫个小姑娘去守着,真是活菩萨啊。”
姜朵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开个价吧。”
她只说了四个字,没带一丁点情面,王梅顿时站了起来,气急攻心的冲了过去,狠狠的甩起了手,直接一巴掌挥在了姜朵的脸上。
当疼痛骤然袭来的时候,她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姜小姐,你这话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听说你住着个别墅样的公寓,在网上还是个小网红,酒吧也是一人名下的,不会五十万都拿不出来吧,当初我们可是倾家荡产的替你救那个植物人,你就想拿一二十万把我们打发了?你当你是打发叫花子呢?”
姜朵侧着脸,原本苍白的脸色,都被那一巴掌打的带上了血气。
倾家荡产?
好一个倾家荡产。
她姜朵眼睛不瞎,耳朵不聋,不会不去打听。
就现在,她的手机里都有姜河浑身上下都是掐痕的照片,那不可能是伽蓝留下的,经过她到处找人打听,调了监控,才知道——
这数年的时光,姜河身为一个人,却早就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王梅从来没想过这姜河会醒来,她也只是盼着,盼着有天这姜河的亲人来找他,顺便好好讹一笔,所以给姜河吃的流食,都是放了几天坏掉的菜混着水的玩意儿。
伽蓝成天打工,没那么多闲工夫照顾,王梅有时自告奋勇的来看护,却暗自里狠狠的虐待姜河。
她把姜河当一个玩具,不高兴的就掐,高兴了就饿他几天。
反正是个说不出话的哑巴,能成什么气候,反抗都反抗不了,拿饭去养他,王梅都嫌弃浪费。
姜朵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医生给她打的电话,说姜河在医院吐了血。
那天,姜朵开车赶过去的时候,在路上追了尾,恶意的被对方小小的敲诈了一笔,那一贯吝啬的女人,居然难得的没斤斤计较。
她拿出从家里带来的一叠现金,二话不说塞进了那人的车窗。
然后重新利落的屈身弯进了驾驶位,猛地脚踩油门,迅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那人瞅着从车窗里飘进来的红钞票,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痴痴的看了半天后才大梦初醒,连忙弯腰开始捡钱,捡到一半,他咂了咂嘴。
这一把少说都有五六千,他这车擦都没擦到,也就是手心被刮了一下,哪里值这么多钱?
不过,他瞧着那女人开的宝马,估摸着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说不准最乐意当冤大头了。
就是走得太急,跟赶着去投胎一样。
姜朵当然急,刚才追尾的时候,她忍着膝盖上的疼痛一直没吭声,就连走路都撑着没跪下来,一路表情沉的可怕。
到了医院,她看了病历,掀开了姜河的衣服,才知道这些年来,姜河到底承受了些什么。
曾经奶大一样的小孩儿,说话都说不利落,只会一口一个姐姐的姜河,现在却成了一具任人欺辱的行尸走肉。
迟倦虽然每过一阵子都会往伽蓝的卡上打钱,但这事儿,王梅一直都不知道。
后来有天,伽蓝说漏了嘴,没瞒住,王梅气的打了她一巴掌,然后把那张卡夺了过去,洋洋洒洒的花了个干净。
王梅觉得,这植物人还真是挺俏,一而再再而三的都有人上门来送钱。
啧,还真个摇钱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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